“其實絕大多數人在魚雷的應用問題上都走了岔路！”王伯良詭異的笑了笑:“小弟倒是覺得魚雷在進攻的用途上這麽雞肋，還不如當做防守利器！諸如險惡要所建幾個隱蔽之處布防魚雷，那才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無論什麽艦船闖進來都是死路一條，在這樣的布置之下，所起到的殺傷力遠比炮台更要尤有過之……”

　　其實前世的時候王伯良曾經去過英國做學術訪問交流，那也同樣是公費旅遊的性質差不多。在泰晤士河口王伯良就曾看到幾個明顯廢棄的混凝土碉堡，當地的導遊還非常明確的告訴他們那是魚雷發射站。當時王伯良和他的同事們就直接碉堡了，從導遊得意洋洋的解說詞中他們才明白這些魚雷發射站是一百多年前專門發射一種布倫南魚雷所建。

　　王伯良和他的同事們還真沒有見過類似岸防炮堡壘這樣的魚雷發射站，不過導遊也是言之鑿鑿，他們當然在事後進行過一番核證。最終才證實這種由一位澳大利亞鍾表匠所發明的布倫南魚雷，在1887年以十一萬英鎊的價格賣給英國的，而且還特別提到這種聲名不顯的布倫南魚雷成交價比白頭魚雷的一萬五千英鎊差不多貴了十倍。

　　當然他們也找到了布倫南魚雷的原理簡圖，這種魚雷的原理與白頭魚雷和王伯良所知的豪威爾魚雷完全不同。布倫南魚雷可以以二十節的速度航行三千碼，在同時代確實沒有任何一款魚雷能夠超越布倫南魚雷，當然這款怪異的魚雷附屬發射設備太過龐大，需要一個巨大的蒸汽驅動的絞盤，而且安裝這個絞盤的平台必須極為穩固，這就決定了布倫南魚雷上不了船……

　　英國人使用布倫南魚雷來守衛泰晤士河口，暫且不論有哪個國家能夠在這個時代在海上徹底擊潰皇家海軍讓英國佬采取守勢，在王伯良看來是大英帝國有錢沒處花燒的，不過這種應用方式卻給他帶來了不少啟發——這個時代的魚雷是很差勁，不過要看用在什麽地方。

　　對於布倫南魚雷，王伯良沒有什麽興趣在清國也搞這麽一套，雖然沒有見過實物只是從簡圖上了解過一番運作原理，但他也知道這種魚雷說到底也是一種華而不實的武器。造價昂貴不說，只要別人知道這是魚雷發射站，那想要用魚雷擊沉敵艦也就化為泡影——艦炮完全可以在三千碼魚雷射程之外更遠的地方進行炮擊摧毀發射站。

　　當然王伯良是不會放過布倫南魚雷的專利的，畢竟除了不能上艦這個最大的缺憾之外，布倫南魚雷在各項數據上來看無疑是這個時代最好的魚雷，單憑這點這項專利便可以賣一個不錯的價錢。關鍵是布倫南魚雷的使用方式啟發了王伯良——誰說魚雷只能在船上或是潛艇上發射的?他一定可以找到一個更好的發射辦法，只要敵人敢進河道，那就不用再想著全身而退了！

　　在面對丁汝昌的時候，王伯良也不用這麽遮遮掩掩，他很多的真實想法都可以說出來給丁汝昌來聽——人家才是正牌的海軍統帥，自己不過是一個玩票的。這些想法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算作是所有嘗試“以小博大”的海軍國家在將近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當中不斷探索的血淚總結。

　　若非海軍受到外來限制過多，根本沒法在像清國這樣典型的大陸國家政壇上唱主角，王伯良還真想有心去爭一爭這個北洋水師提督的寶座。畢竟這支水師在歷史上留下的遺憾實在是太多了，而且他即便這麽對丁汝昌說解，也不如自己來乾更合適——話說丁汝昌還是太過手軟，被一群福建船政的高材生們給牽著鼻子走。

　　“王先生，剛才您所說的一分鍾能夠發射十發炮彈的陸軍速射炮，我非常冒昧的問一句，這是否真的能夠實現?！”

　　正當丁汝昌和王伯良相互討論北洋水師正在建造中的定遠艦的時候，冷不防身後突然傳來一句問話。王伯良就算沒有回頭也知道是法國公使寶海來了，只有法國人才會如此關心速射炮的問題，尤其是陸軍速射炮。

　　就王伯良估計，克虜伯公司雖然派出了技術人員準備來華，而且德意志帝國總參謀部也對此極為重視，不過若從效益最大化的角度出發，法國人肯定開價要遠比德方高得多——從奧貝少將的信中，王伯良深刻感受到法國人對十年前那場幾乎決定歐洲大陸走向的普法戰爭的強烈怨念。

　　以歐洲的標準而言，德意志帝國現在連一支像樣的海軍都沒有，作為法國海軍少將的奧貝尚且如此，陸軍方面估計復仇的思潮更甚。若非如此歷史上的無煙火藥即便是法國人發明，也不會這麽快的便應用在步槍上。

　　不過法國人的貪婪實在是不下於北極熊，而且清法兩國就越南問題的紛爭已經逐漸走上前台，在這個時候王伯良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將速射炮的相關專利賣給法國人的。這種事一旦被發現，那後果將會極為嚴重，倒是魚雷相關專利因為海上作戰的限制法國海軍根本不可能使用魚雷攻擊福建水師，這倒是與大局無礙。

　　“公使閣下，實際上出於取信於克虜伯公司的考慮，本人對速射炮的性能已經進行了必要的處理。事實上在下估算如果真的能夠將設計圖完全實現的話，該款速射炮的實際射速很可能會超過十五發每分鍾，甚至能夠逼近二十發的關口……達到十發每分鍾的射速這是完全沒有問題的，您可以質疑在下的能力，卻不能質疑德意志帝國總參謀部和克虜伯公司的技術實力……”

　　寶海略微沉默了一下說道:“如果想要讓閣下改變與德意志帝國方面關於速射炮方面的技術合作和交易，我們法蘭西政府應該付出怎樣的代價?！”

　　王伯良笑了笑說道:“公使閣下，您可給在下出了一道非常困難的題目！十年前貴國與普魯士帝國發生的那場災難，相信就你我兩人而言，戰爭中間的問題並不是什麽秘密……速射炮專利已經不僅僅是金錢所能夠解決的問題，相信公使閣下來到大沽不應該僅僅是看看超勇揚威兩艦加入北洋水師，應該是與中堂大人就南方的一些問題交換意見吧?”

　　“不錯！”盡管王伯良的直截了當點出了清法之間的矛盾，這令寶海感到有些難堪，但寶海還是非常乾脆的做了肯定的回答。

　　寶海知道若是對付一般的不了解當今世界格局的清國人，他可以非常輕而易舉的耍弄手段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不過他面對的王伯良，他知道王伯良是留美幼童，如果說美國與歐洲的聯系還沒有緊密到息息相關的地步，那麽眼前這個年輕人在德意志帝國最高陸軍學府學習兩年的時間，足以讓王伯良成為一個非常有見地的人。

　　寶海非常清楚，對於這樣的人言語上的花招是不管用的，唯一期盼的便是這個年輕人對於財富的追求高過一切:“在下相信越南問題不會影響到速射炮的專利交易，在下與李中堂能夠在其他方面找到共同的語言來解決越南的問題……”

　　王伯良搖搖頭非常遺憾的說道:“公使閣下，這句話你可以對別人說，但對於在下是不會有任何作用的！您可能還不知道在美利堅合眾國，在下對於世界格局的分析有著相當獨到的分析，這種能力能夠讓在下獲得兩任合眾國總統的親自接見，並且即便是在下歸國後，去年依1日與合眾國總統先生有著書信聯系，這點您可以詢問合眾國駐天津領事館的外交工作人員，相信他們會給您一個肯定的答覆……”

　　“盡管在下歸國之後，對於外界的消息可能是略微閉塞了一點，但是這並不妨礙在下對於越南問題的認識。坦白的說，去年的時候在下就曾提醒中堂大人，要準備就越南問題會與貴國發生戰爭的可能發出了警報……可以說在下不會因為些許蠅頭小利而葬送了自己的腦袋……”

　　寶海聽後直接“呀”的一聲，他在來之前便已經感覺到自己要做的事情恐怕會有很大的麻煩。擺在桌面上的德意志帝國駐華公使巴蘭德一定不會坐視不理，充當攪局者不算還是最主要的購買專利競爭對手。

　　而暗地裡還有李鴻章的因素摻雜其中，雖然兩人見面並非是正式的談判，但總理衙門的意思是讓他與李鴻章先談——老李總歸是清國處理外交事務的頭面人物，雖然他也要受朝廷的指揮棒來當傀儡，但在外交事務上他是繞不開的一個人。

　　寶海不相信李鴻章不知道王伯良的發明專利，甚至認為今天的場面是李鴻章故意安排出來的。法德兩國之間的矛盾為世界各國所知，李鴻章想要在談判桌上取得優勢，那王伯良的專利交易顯然已經成為這個老狐狸的重要砝碼，甚至是唯一可以依仗的籌碼。

　　不過寶海心中猜測倒是冤枉李鴻章了，王伯良在速射炮的發明專利上只是例行向周馥通稟過一次，並未詳加解釋其中的技術和軍事意義。周馥本身對此並無特別關注，也僅僅是與李鴻章說過一次，然後代李鴻章向駐華公使巴蘭德建立聯系，日後的事情都是巴蘭德與王伯良之間的書信聯系完成的。

　　德意志帝國總參謀部和克虜伯公司所做出的決定，李鴻章甚至都不知情，不過老李倒是知道巴蘭德似乎對無煙火藥專利非常感興趣。也許是李鴻章在王伯良發明專利的事情上總是倍受打擊，到了現在老李幾乎對這類事情到了不聞不問的地步——他在武器方面的專利幾乎從來沒有在清國的各大機器局中有所應用，唯一的發明便是對雷明頓邊針槍的改進，但是這種改進並沒有取得專利。

　　“閣下就這麽堅信對我國與貴國在越南問題上的判斷?”寶海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事實上在下與李中堂正在為越南方面的兩國糾紛的和平做出努力，在外交家的職責上來看，對於和平的追求理應堅持到最後一刻……”

　　王伯良輕蔑的笑了笑:“公使閣下對外交家所擔負的使命的見解令在下佩服，不過外交人員能夠有多大的作為這完全要受到所屬國政府的限制……公使閣下難道現在還看不出來麽?在貴國從十年前的戰爭災難中爬起來的時候，新一輪的擴張便已經成為貴國政府主導的國策，在下沒有必要為貴國政府試圖恢復昔日法蘭西榮耀而背叛自己的祖國……”

　　看著非常驚訝的寶海，王伯良笑著說道:“公使閣下，其實一些事情你我是心知肚明的，任何外交上的辭令都不足以打動在下的判斷，正如在下無法說服閣下相信貴國海軍實力超過大英帝國一樣……盡管對於未來必然爆發的戰爭在下並不看好自己的祖國能夠取得什麽神跡翻轉，從軍中地位和擔負的職責而言，在下也無法參加這場戰爭，但在下將會竭盡全力去為貴國造成一些小小的麻煩……”

　　“難道在無煙火藥以及速射炮的問題上，我們之間便沒有任何可以商談的余地麽?”寶海沒想到王伯良會這麽直接明確的拒絕自己的意向:“我國的戰爭部長博蘭格爾將軍對於先生非常關注，甚至正在組織人手翻譯先生的著作……”

　　“恕在下直言，博蘭格爾將軍在一些問題上，尤其是對德意志帝國的問題上太過jī進，就德法之間的實力而言，從現實的角度來評價貴國都落後於對方一個時代——無論在戰爭的思想上還是士兵手中的武器上……”王伯良非常不客氣的評價道。

　　博蘭格爾這個法國人不要說是後世的中國，即便是現在能夠知道他的人也很少，王伯良也是仔細回憶了一下，才猛然發現原來寶海口中的博蘭格爾讓他感到有些迷惑的是“布朗熱。”這純粹是人名翻譯上的問題。

　　王伯良之所以對博蘭格爾或是布朗熱這個人比較熟悉，還是因為無煙火藥和第一款以無煙火藥為發射藥的步槍——無煙火藥原本是法國化學家維埃勒所發明，原本這種火藥被稱為“V火藥”(維埃勒的首寫字母)，不過法國人為了迷惑外國間諜主要是德國間諜而將這種火藥名稱變更為“B火藥。”這個B就是博蘭格爾名字的首寫()。

　　與其說勒貝爾MLE1886是一款劃時代的步槍，不若說是無煙火藥才讓它享有這一榮譽。在機械部分這款步槍幾乎遵循了法國步槍所有的過往設計，除了口徑有所變化之外，沒有任何創新的地方，這也是它很快便被毛瑟、恩菲爾德等同樣基於無煙火藥的步槍迅速淹沒的根本。

　　這位博蘭格爾便是無煙火藥發明後並且很快被應用到步槍發射彈幕後最重要的推手，他也因此而被後世中國的軍事愛好者所知，當然在勒貝爾步槍後面總是不免要加上這位仁兄的幾句簡單介紹——這貨是個典型的民族沙文主義者，而且一直主張對德意志帝國進行復仇，最終他在謀取法蘭西共和國權力的路上倒下，逃亡比利時後自殺…

　　寶海聽後臉色一黑:“先生未免有些太過失禮了……”

　　“博蘭格爾將軍的想法在下同樣也能推測三分，因為我們都是軍人，不過博蘭格爾將軍並非是一個工程師，他只看到了將無煙火藥應用於軍事方面的巨大潛力，卻忽略了在工程學方面的風險……”王伯良搖搖頭說道:“在下敢斷言貴國即便從杜邦公司購進無煙火藥，並且基於無煙火藥開發的新款步槍不會有什麽新的創新，諸如傳統的直拉槍機以及克羅巴查克彈倉都會被繼承下來……”

　　“用我國的一句老話來說:‘這便是欲速則不達’，這樣因為采用新式科技而取得的局部戰術優勢非常有限。相比之下德意志帝國的步槍研發人員就謹慎的多，毛瑟兵工廠已經決定購買了在下三款新式步槍中的兩款相關發明專利，在此基礎上來開發自己的新式步槍……”

　　寶海聽後沉默了片刻，對於王伯良他感覺自己有些太過缺乏了解了，甚至是看輕了，這個年輕人與他所接觸的清國人完全不一樣。在這個堅信人定勝天的時代，歐洲人對於科學的迷信是令人難以置信的，他們相信科學能夠解決一切人類所能夠面對難題，而王伯良的工程師身份使得他所說出來的話，尤其是在工程科學方面的內容十分令人信服，況且他也有這個資格……

　　“無煙火藥的專利權並非像外界猜想的那樣，在下可以擁有百分百的授權，除了在清國建立無煙火藥生產工廠可以由在下全權做主之外，無煙火藥的授權都是要與杜邦公司協商的……鑒於清法兩國之間的關系，以及未來可能預見到的風險，在兩國關系沒有恢復到正常狀態之前，我個人是不會與貴國達成任何專利方面的交易的，尤其是陸軍武器更是不可能，而在海軍武器上可以達成有限度的交易……”

　　“有限度的交易?”寶海默念道:“這是什麽意思?”

　　“坦誠的說，貴國海軍力量和地位雖然不及戰前，但貴國的工業實力與戰艦設計人才不亞於任何海軍強國，如果說目前有哪個國家能夠在造艦上能夠與大英帝國一較長短的話，貴國絕對是為數不多國家中的一個……”

　　王伯良算是難得的恭維了一番，法國海軍從艦船設計、製造到海上力量建設，確實都是一直走在世界前列的。不過王伯良在心底下也沒忘記歷史的事實是法國海軍基本上沒有什麽表現機會便已經泯然眾人，也許這個時代的人認為英法之間的海軍較量最終會一場殘酷的海上決鬥畫上終止符，但實際上能夠與英國佬決鬥的不是法國人，而是現在兩國都看不起的德國海軍…一

　　“盡管令在下非常難堪，但在下不得不承認我國的海軍實力是遠遜於貴國的，在魚雷方面的專利技術即便不出售給貴國，貴國依1日可以在海上力量打擊方面佔據絕對優勢……不過最終決定權並非在在下手中，這一切都要看中堂大人的意思，當然如果能夠有專利交易的達成，這筆交易必須要有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的背書！這一點極為重要，我國的國情相信閣下理應非常了解，沒有總理衙門的背書在下會拒絕所有專利交易……”

　　寶海聽後點點頭，清法兩國在海上的實力對比差距實在是太過明顯了。其他方面不說單單福建船政局的建設就是在當時的法國政府的幫助下建設的，雖然這種幫助在一些信奉“公平”的人眼中不過是一場喪權辱國的交易，但在當時沒有任何工業基礎和技術人才的條件下開辦近代造船工業，唯一的選擇只能是依賴外國的幫助。

　　比起當時磨刀霍霍想要橫宰清廷一刀的赫德，左宗棠所聘請的日意格算是極有良心的了。日意格甚至為了促成清法之間關於福建船政局船廠項目的合作，不僅爭取到了法國海軍界的理解和支持，更直接上書當時的法蘭西皇帝拿破侖三世並且得到了接見直接當面闡述其中利害的機會。

　　法國人已經逐漸的從十年前那場戰爭所造成的創傷中恢復起來，盡管這十年來法國的海軍並沒有建造幾艘新艦，但憑借著老底子照樣可以硬吃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國家的海軍。魚雷作戰的特性注定了是弱勢海軍對抗強勢海軍，相較清法海軍實力而言，向法國出售魚雷技術，頂天算是錦上添花，可以讓英國人為此睡不好覺，對清國的影響應該可以說是利大於弊。

　　“既然如此，在下會親自與貴國總理衙門和李中堂來說明此事，只是在下希望能夠得到閣下的保證。若是李中堂不反對，總理衙門願意為此項交易提供背書，在下希望閣下能夠遵守承諾不再為魚雷相關專利交易提出新的要求……”寶海略微盤算了一下，便立刻答道。

　　在寶海看來想要說服王伯良就無煙火藥、相關步槍專利，甚至是海陸軍用速射炮達成交易基本上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與其群鳥在林不若一鳥在手，先確定魚雷相關專利交易後，也可以讓自己好交差一些，至於以後的事情可以慢慢再談。

　　寶海覺得王伯良並非不是不可以繼續就其他幾項專利進行交易，但他需要國內政府的授權越南問題是橫隔在這筆交易中最大的障礙，到底是對德進行復仇還是越南誰更重要，這需要法國政府來進行決策。不過正如王伯良非常堅定兩國會在越南發生衝突的判斷一樣，寶海並非博蘭格爾那樣劍走偏鋒的人。

　　十年前的戰爭法國敗的太慘了，全國可以說是勒緊褲腰帶償還了巨額的戰爭賠款，但這樣也引發了諸多後果——相當部分的戰爭賠款是以發行公債的方式來償還的，只不過債主由德國人變成了法國人而已。更要命的是這十年來從民用到軍事的各項事業幾乎都是緊縮的，別說有什麽長足發展，就連保持原有水平還都是兩說。

　　在這樣一個局面下，寶海對博蘭格爾的那套提出對德國進行復仇的說法非常不感冒。五十億金法郎，對法國而言就是失去的十年，而對德國而言則是黃金發展的十年，十年前都無法擊敗的對手，十年後若是再發生戰爭其結果也不言而喻。

　　“魚雷方面的專利能夠確定下來，有艦載水面發射魚雷裝置的專利，魚雷形態的專利、控制魚雷發射後在水下的方位控制技術，還有便是增加魚雷射程的技術……特別要說明的是，經過改進後的魚雷射程在二十五節的航速下可以達到五百碼，要知道現在即便是刷次考甫工廠生產的黑頭魚雷的射程也不過二百碼多一點而已！”王伯良笑著說道。

　　“這真是令人驚歎的成績！”寶海讚許的說道。

　　王伯良搖搖頭:“經過諸多技術改進之後的魚雷性能確實要比現在的魚雷強得多，但是想要以魚雷來攻擊大型鐵甲艦還是有著很多困難。現在鐵甲艦的設計已經開始重視魚雷對水下船體的破壞效果，可以預見的是未來的鐵甲艦將會擁有越來越多的水密艙，這樣一來想要一發魚雷終結一艘鐵甲艦會越來越難……”

　　“這些技術性問題在下會如實的轉告我國政府，不過單純的看待這些技術，在下不得不佩服閣下的技術才能……”

　　“其實這些技術都是基於懷特黑德所發明的白頭魚雷基礎之上的改進而已，在下還有一些魚雷技術，比如基於美利堅合眾國的豪威爾魚雷進行一部分的相關技術改進，相信最後得到的魚雷產品在某些方面不亞於改進後的白頭魚雷……”

　　寶海有些為難的說道:“王先生，非常對不起，您所說的豪威爾魚雷在下並未聽說過……”

　　“沒有關系，畢竟公使閣下的工作范疇並不在此，不過您可以轉達給貴國的相關軍事部門，他們自然知道這代表了什麽意思……”王伯良笑著說道:“其實這些都是在別人發明的魚雷原有基礎進行改進而已，在下還有兩種自創的新型魚雷，不過這兩種魚雷並不適合海上決戰，反倒是在港口近海防禦方面有著非常出色的性能……”

　　“用於海岸防衛?”

　　王伯良詭異的笑了笑說道:“這兩種魚雷都需要有比較龐大的附屬設備為其提供服務，所以是不可以上艦的，不過它們都擁有極高的射速和射程，最遠的能夠達到兩英裡的射程……事實上在下希望由總理衙門背書的原因便是指的這兩種魚雷，越南的事情兩國發生衝突到底有多大，范圍有多廣，這都是很難以預料的事情，一旦貴國艦隊靠近我國沿海重要海港城市的話，這兩種魚雷都可以給予來犯敵艦重創……哦，忘了說了，這兩種魚雷的彈頭裝藥量達到兩百磅，任何一款法國主力戰艦都無法承受這樣一枚魚雷。”

　　王伯良說的用於港口防衛的魚雷自然是布倫南魚雷，這樣的魚雷發射居然還要專門的發射站，這實在是太過招人眼了，不過卻並不妨礙他用這種魚雷來蒙騙寶海。在他看來諸如越南和朝鮮這樣的屬國，要麽現在乾脆點將其變成清國的一個省，要麽就利落點乾脆拋棄，以此換些實惠的東西。

　　如果能夠通過寶海向法國那邊傳遞一種非常危險的信號，能夠將法國艦隊擋在國外那是最好的結果。至於越南，王伯良完全沒有什麽心思去考慮它的前途，以清廷的狀態而言，清國失去所有的屬國那不過只是時間問題。

　　王伯良雖然沒有為清廷盡忠的覺悟，但也不希望這個國家遭受太多的苦難， 如果更進一步而言，這些全都是他的！

　　寶海面色凝重的點點頭，王伯良的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在不明白就真的是智力問題了。不過能夠敲定如此多的專利，雖然都是海軍魚雷方面的專利，但他依1日感覺自己可以對上面的任務有所交代了——相對於博蘭格爾灼灼逼人的對德強硬態度而言，海軍才是為法蘭西帶來實惠的軍種，也才是法蘭西榮耀的未來！

　　“不得不說，閣下的才智真是令在下真心佩服！“寶海難得真誠的說道:“在下將會盡可能的在自己的職責范圍內，為未來兩國的和平與合作創造更多的可能……當然最後在下還是希望王先生能夠在未來的北洋水師艦船采購方面，能夠考慮一下我國造艦企業……”

　　王伯良點點頭說道:“坦率而言，貴國因為十年前那場戰爭耽誤了太多的事情，不過貴國深hòu的造艦潛力依1日是大多數國家所難以企及的……當然公使閣下應該知道，在下只能在技術上對更高級的官員進行谘詢，但在具體采購事務上在下是無能為力的，且構建一國海軍這不僅僅是一筆簡單的商業交易，更是與政治和軍事有著深刻的關聯，其中為難之處還尚需公使閣下能夠理解……”【本文字由 啟航更新組 @冰山berg123 提供】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創世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豌豆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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