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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凶秘錄之青年包拯》煙海蜃樓――(26)尾聲(下)
  尾聲(下)

  林芝著急道:“苒然怎麽可能是凶手?不會的,而且你剛才所說的最後一步指的是什麽?即便苒然因為某種原因下了船,和船長的死又有何關聯?”

  “我所指的最後一步,意思是,船長死後,我們去到異獸牢房時,異獸不見了,苒山的突然出現。其實凶手如果真的想造成是異獸殺人,大可不用這麽大費周章步步算計,又是迷藥又是捆綁,目的為何?凶手這麽做,一可以把凶案和異獸一事牽連上;二可以製造自己不在現場的證據;第三個目的也是最重要的目的,是也就是凶手暴露的動機——嫁禍他人。”

  公孫策的筆停在了半空,“包拯,你是說,凶手這麽大費周折最主要是想嫁禍?嫁禍給誰?”

  “張將軍。”包拯看向張回止,卻沒料到張回止此刻已然神傷良久了,正木木地盯著自己的福船和大海。

  “船長的死就是這樣,第二個死的,是苒山。”

  “一開始,我們發現苒山被鐵鏈拴在異獸牢房,並且神情呆滯。後來經過林芝捕快和苒然姑娘的精心照顧,苒山的海蛇毒解了,並且還在大海裡救出了差點被淹死的藤原賀。”

  展昭招了招手,“等一下,我們在發現苒山之前,蟬兒也被人下了毒。”展昭看向小辣椒,小辣椒肯定地點點頭。

  “沒錯,展昭說到了關鍵,小辣椒之前說,她在送走苒然後,返回牢房時發現牢房內有個身材魁梧的人影,後來,小辣椒又說,她當晚在同一時間是被人下毒了,下毒的人戴了個頭套,她摘下頭套發現是個和尚,並且對後者堅信不疑。“

  夕陽垂在海平線上,微光下,眾人四散著圍坐在岸邊。大家神情各異,可無一不是捎帶著驚訝和懼怕。牢船已毀,人也死了,大家困在孤島之中,本就是任人宰割各自為戰的境地,如果凶手真的在眾人之中,恐怕只有盡快破案將凶手擒拿才是良策。

  “小辣椒,你再想想,你那晚到底看見的是誰?”公孫策問道。

  小辣椒雙手揉著雙鬢,用力地埋頭回憶了會兒,“好像真的是一個和尚。”小辣椒無辜地抬起頭。

  展昭走到小辣椒身邊,“好了,我相信,記憶是不會出錯的,而且才隔了沒幾天,可能你之前是因為中了毒,才出現了偏差。”

  包拯打了個響指,“就是這個意思。”

  “什麽就是這個意思?”沒有一個人不發出疑問的聲音。

  “一般,我們在回憶一件事的時候,會首先在腦海裡回到那個場景裡去,試圖在裡面找到一個點,一個能喚起我們對這件事連鎖記憶的點。這個點,可以是人,可以是物,也可能是一句話,然後我們會根據這個點回憶起相關的過去。”

  “在回憶的過程中,還有一個被喚醒機會。簡單來說,就是我們在回憶過程中會去重新經歷一遍過去,接著會產生很多新的點,而這些新的點是不能被左右的,也是真正存在過的事情。而這個連續的回憶過程便組成了我們的記憶片段。”

  “苒然曾在展昭中蠱毒時說過,小辣椒之前也中過蠱毒,並且好了,後來我們在船上遇到小辣椒時,發現她又中了海蛇毒,而且當晚吃了解藥後再次蘇醒。蘇醒後,她告訴展昭,她在船長死前的晚上,看見了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出現在她的牢房。過了幾天,她卻說,當晚她看見的是一個和尚,並對此確信無疑。”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小辣椒在兩次中毒的過程中,

被人人為引入了一個記憶的點,才讓她前後不一,是這個意思嗎?”公孫策問。  包拯點點頭,“苒然曾說,她研製的海蛇毒也稱作迷幻藥,我當時不明白,後來想到小辣椒的行為,便知道了個大概。”

  “還是不懂。難道是說小辣椒記憶裡的男子和和尚是假的?怎麽可能?這能如何作假?”螢雪狐疑問道。

  “對啊,一斷記憶裡同一時間,怎麽可能產生兩個不同的人?如果真的如你所說,其中一個是假的話,那她也完全可以憑借之後的片段,輕易找出假的記憶點不是?”林芝也問道。

  “沒錯,如果是個正常人,當然可以,可是你別忘了,小辣椒中過兩次毒,而且根據《本草綱目》上的記載,一般人在短期內兩次中毒,會更容易出現短暫的混沌狀態,包括生理和心理,都是這樣。”

  眾人嘩然。

  “難道我不正常了?嗚嗚嗚……”小辣椒聽到包拯如此說,竟然哇哇地大哭起來。

  “誒,包大哥,你好好破你的案,別傷及無辜啊!”展昭不無心疼地說道。

  完顏夏也走到了小辣椒身邊,“一派胡言,包拯,雖然我知道你破案無數,但是你這解釋,簡直就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完顏將軍周遊列國,所見所聞,當然比包拯多多了,不過包拯早年間有幸接觸過佛法,其中法相宗流派裡關於意識的說法,倒是和這有些類似。”

  公孫策接過話茬,“這些年,佛傳東瀛,完顏將軍在東瀛呆了那麽久,也不知道嗎?”

  完顏夏癟了癟嘴。

  “法相宗,是唐朝流傳到東土的一個佛學流派,它注重克制心外獨立之境,又叫做唯識宗。而且此宗派和一般禪宗不同的是,他們非常注重實踐,常常結合實際去研究人心修道的佛法,並非一味地克制。相反,還非常具有前瞻性。”

  “喂,公孫大人,你能不能說的淺顯一點,這什麽法相宗到底和案子有何關聯?”螢雪不耐煩地問道。

  “簡單地來說,就是小辣椒被人下了障,而且下障者很有可能是個佛學資深愛好者,在拿她做實驗。”公孫策正欲長篇大論卻被螢雪打斷,公孫策臉色有些傲嬌又有些不爽。

  “這麽說吧,法相宗雖然是唐朝流傳下來的流派,但是緣起地,其實是在天竺和佔婆一帶。而我們知道船長也是信佛之人,而且信的還是諸佛伊始佛羅門教,所以,如果說船長不知道法相宗,就如同說我們宋人不知道大相國寺,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而且很有可能,船長還是法相宗的信徒。據此,我推測,所謂佔婆族的秘密,可能和這也有關聯。”包拯耐心解釋道:“小辣椒正是被人用法相宗裡所謂的‘相分’製造了一個假象,再用迷藥克制了小辣椒本應該擁有鑒別能力的所謂‘見分’,從而失去了鑒別真假的能力。他讓小辣椒的記憶產生了錯亂,卻又對此深信不疑。”

  “那照你這麽說,小辣椒先前所說的身材魁梧的男子或是那和尚都不足以為信了?都是假的?”張回止終於弄明白了包拯和公孫策的話,“我說你們這些讀書人還有那些佛教徒啊,盡研究這些廢人腦殼的東西,真沒意思,哎,沒意思。”張回止由衷地感歎道。

  他這一感歎,惹得旁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公孫策憤然道:“詩雲:學仙千杯醉似泥,皮骨如金石。學佛八十入涅槃,還進杯中物。既然大家都是修身,何談是從文還是從武?張將軍你說是與不是?”

  “呃,我還是繼續說案情吧,誒,我說到哪裡了?”包拯有些傻乎乎地看向公孫策。

  公孫策輕搖折扇,揚了揚衣擺,示意包拯繼續。

  “對了,將軍方才問,小辣椒記憶裡的男子和和尚是否都不足為信。我們可以試著反過來看,其實做這件事的人之所以要讓小辣椒產生錯誤的記憶的原因是什麽?如果凶手真的是要選擇什麽人做實驗的話,為什麽隻對小辣椒而不是旁人?按照正常邏輯,實驗的人數越多,結果才會越準確。但是從頭到尾,中了兩種迷藥的,前後記憶不一致的,只有小辣椒一人。”

  包拯一邊說著,一邊挨著展昭和公孫策,坐在了沙石之上。“這,不是實驗,是非常有把握的執行。而且執行的對象不是人,是事件。因為,小辣椒撞破了凶手的計劃,所以打亂這個計劃的人就必須在事件中被執行。”

  “運用法相宗和佔婆迷藥,凶手輕易地讓小辣椒產生了同一時間的兩種記憶,並且失去了辨別真假的能力。而小辣椒之所以對‘和尚’這個記憶更深刻,我相信,是因為在製造‘相分’實境的時候,凶手知道如何設計場景,才能讓小辣椒產生印象更加深刻的點。也就是一開始所說的,能率先喚醒我們回憶的點。”

  “以往我們遇到的案子,凶手試圖掩人耳目,大多會選擇運用時間來製造有利的證據,可這次,我發現凶手不僅善於使用時間,還利用了人心。”包拯指了指守衛,“船上的人不是守衛就是囚犯,守衛統一著裝,而囚犯也是身穿囚服滿面刺字,所以想要讓人產生深刻的記憶是很難的事情,可如果要在我們這些外來人裡面挑選一個來製造有利證據,又是不保險的,凶手便在囚犯裡找到了具有特殊標志的海印和尚,而且海印其人年邁多病,形如癡呆,是再方便不過了。”

  “哦,原來如此,看來禿驢也有禿驢的用處啊!”完顏夏身邊的一個囚犯感歎道。

  “據此,小辣椒關於和尚的記憶這個點是被凶手故意設計的,是假的,但是小辣椒據此回憶起來被下毒的事情,包括那個身形魁梧的男子一事,卻因回憶過程是不能被左右的連續的點,所以是真的。而這些,恰恰也就是凶手想要掩蓋的東西。”包拯一字一頓聲調漸漸放低,慢慢看向了完顏夏。

  “完顏將軍是個能文能武的人,表面上看著口無遮攔馬馬虎虎,實則心思縝密,對船上發生的事也是洞若觀火。當初在藤原賀死的時候,他展現出來的對海蛇毒熟悉的那種本能,也是讓包拯大吃一驚的。所以完顏將軍,應該也懂藥理。他從大遼逃走,輾轉於東瀛佔婆多年,對於它們之間的關系可能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清楚,包括這兩位佔婆族人。”

  “可他去年突然被張回止抓上了船,這不免讓人覺得有些奇怪,說是故意為之,恐怕也不無可能。如果說完顏將軍殺船長成立的話,那麽他的動機是什麽?報仇。聽上去似乎無懈可擊。為了報仇泄恨,故意攪亂大宋東瀛和佔婆僵持的局勢,而且船長一死,迷藥的行蹤說不定就會暴露,還能趁機讓張回止失去一個強有力的幫手,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就是這個意思。我想,完顏將軍之前的想法可能正是如此。”

  “之前的想法?什麽意思?難道說,完顏將軍中途又改變想法了?”展昭問道。

  “可能是小辣椒上船後吧,完顏將軍產生了動搖,十多年的父女終於相見了,完顏將軍開始顧忌女兒的活路,所以,他遲疑了。當晚,完顏夏著一身夜行衣跟蹤凶手試圖找到迷藥,卻看見凶手給他女兒小辣椒下毒,於是他先一步潛回到小辣椒的牢房,等待小辣椒。”

  小辣椒聽著包拯的話,邊看向完顏夏,完顏夏低著頭,並沒有看他女兒。

  “可能是小辣椒上船後吧,完顏將軍產生了動搖,十多年的父女終於相見了,完顏將軍開始顧忌女兒的活路,所以,他遲疑了。所以,即便是當他發現了迷藥的蹤跡,也發現了迷藥和船長的關系的時候,他並沒有下手。不僅沒有下手,完顏將軍還在看見真正的凶手下毒的時候,救了自己女兒一命。小辣椒被下毒的那晚看見的壯漢,正是她的父親,完顏夏。我推想,當晚凶手正在船長的房間下毒的時候,被偷偷從牢房出來的苒然和小辣椒撞見了,她們逃出牢房後,必然會經過船長的房間,而凶手沒料到會有人半夜偷跑出來,所以情急之下,也對小辣椒和苒然下了毒。完顏夏發現了這一切,本來想上前阻止,卻發現小辣椒竟然半路折回,他便先一步回去等她。”

  小辣椒聽著包拯的話,邊看向完顏夏,完顏夏低著頭,並沒有看他女兒。

  “可是小辣椒回來的時候,完顏夏卻什麽都沒說跑開了。因為完顏夏發現回來的不止是小辣椒,還有其他人。”

  “你是如何得知的?”完顏夏抬頭問道。

  “很簡單,小辣椒被人下毒的時候就在船長死前的晚上,小辣椒的記憶偏差出現在回牢房後,那麽就說明,她被人下毒的時間包括船長被人下毒的時間,都應該是在她回牢房前。根據牢房記錄,一般沒有特殊情況犯人是不能出牢房的,而且牢房鐵門緊閉又沒有人能通過的窗子,所以,真正的下毒時間,就只能被限制在她隨同帶著牢房鑰匙的藥師苒然偷偷出牢房後,至她回牢房前。另外,完顏將軍雖然找到了女兒,可是你對迷藥一事仍有不甘,所以能讓你暫時放棄帶走女兒的,只能是和迷藥有關的事情,而迷藥正是凶手擅長的把戲。所以那晚你必定是看見了和藥有關的人或者事,才會匆忙離開的。”

  完顏夏微微一笑,“真有你的,包拯。我看見有一個帶著頭套古裡古怪的人,鬼鬼祟祟的,便好奇跟了上去,但是跟到跟著我就看見苒然和蟬兒在船邊想要逃走的樣子,我一時大意,就把那人跟丟了,並沒有看見那人下毒。後又見蟬兒半路折返,為了安全起見,我就便先一步回牢房等她。誰曾想,蟬兒回來後,我剛起身預備帶她走的時候,卻看見開著的牢門外,一盞藏紅燈下的陰影裡,有個東西,在動。我懷疑是那個戴頭套的人,為了不打草驚蛇,既然蟬兒暫時安全,我便匆匆離去跟了上去。”完顏夏頓了頓,“可即便如此,凶手製造了你所謂的假和尚場景,算下來,他也似乎是在為我掩蓋啊,這是為何啊?”

  “還是說,我就是凶手?哈哈……”完顏夏大笑起來。

  “剛才說了,這種玄學秘術來源自佔婆,但是第一個死的卻是深諳此道的佔婆人船長,那麽除了船長,還會有誰有可能懂得運用此法門?”包拯看了眼公孫策,“公孫策曾說,這種法宗和一般禪宗不同的是不會刻意去克制,相反,修煉它的人還要非常積極地去論證和實踐。這種禪宗秘術,除了需要佔婆迷藥之外,對個人修為應該也有很大的要求。當年苒山從環王那裡騙走秘術,我想只是騙走了迷藥,對於真正讓藥產生作用的方法卻並沒有得到。”

  “船上的藥師苒然也聲稱她多次下毒,其實是為了試藥。船長在生前也非常看重苒然,覺得她聰明又有悟性,教了她牽星術,也教給了她秘術法門。”

  包拯話到此處,再次喝了一口螢雪遞過來的水,“包大哥,那苒然的……迷藥是從何而來的?莫非是她專研多年,研究出來的?”螢雪看著苒然,眼神中滿是狐疑不解。

  包拯搖搖頭,“並不是,苒然雖然從小癡迷於製毒,可是佔婆族的迷藥並不是靠鑽研就能製得的,因為迷藥的原料只有佔婆一族才有。”

  “包大哥,你是怎麽知道原料只有佔婆才有?”小辣椒由於很關心凶手下毒的過程,但凡想不明白的地方,她便毫無顧忌地問了出來。

  “苒然的藥廬裡,擺放了很多藥,那些藥即便是兌了佔婆酒,也掩蓋不了曼陀羅和白頭草一類普通迷藥的味道。據苒然所說,她多次試藥的時候,都會在中毒者旁邊呆上一會兒,但沒有一次成功讓試藥者產生幻境,他們都只是昏迷了。之前佔婆人也去苒然藥廬找過,沒有找到他們熟悉的迷藥。如果苒然真的有迷藥在手,那她當晚為何還要帶著小辣椒從船上逃跑?加上苒然雖然聰慧,但是畢竟年紀尚小,即便是有人提點,想要短時間習得艱深莫測的法宗,我想是件很難的事情。而且,她也沒有殺船長的動機。”

  “怎麽沒有?她的父親和佔婆環王淵源頗深,也許是林芝捕快因為嫉恨環王,便讓她女兒殺了身為佔婆人的船上,以泄私憤?”張回止神情冷峻。

  “不會的。”包拯轉頭看向深藍色的大海,夜幕四合,義島門牌上的防風燭火正暗自生輝,岸邊呈現出幽幽暗暗的迷蒙之景。

  “船長對苒然視如己出,不僅教她牽星之術,還把佔婆一族最重要的秘密教給了她,船長對苒然的用心,已然明了。而且當年張將軍招攬船長,船長身為佔婆人又身經百戰,為何會輕易答應上這宋人的牢船?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一直對佔婆和環王忠心耿耿的船長,之所以上船,並不是看中張回止許給他的利益,而是因為,船上,有他們在意的人。”

  “這個人,就是苒然。”包拯一字一頓道。

  林芝深呼了一口氣,目光灼灼地看向包拯。而苒然正雙眼含淚,呆滯地盯著地上來回被風卷起的飛沙。

  “林芝捕快曾說,苒然不懂人情世故,別人對她真心,她總覺得別人要害她,別人真的來害她,她卻對別人掏心掏肺。這句話聽著有些奇怪,不像是一個母親評價自己女兒的話,而且林芝捕快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當著苒然的面的,其實大家不妨深究一下,如果一個至親之人對你說這句話,你會如何想?是不是像是一種委婉的解釋?而且也是一種求和。另一層面,這句話也說明了……林芝和苒然之間,其實早已有了不可逾越的嫌隙。”

  “我們先說回案情吧。據方才完顏將軍所說,案發前一晚,他看到了一個戴著頭套的黑衣人,在跟蹤的的時候,又發現了船邊正欲逃跑的苒然和小辣椒,頭套人不見了,小辣椒和完顏將軍回到了牢房,完顏將軍再次看到了頭套人。另一邊,苒然下船,船後,出現了兩個人的腳印。苒然姑娘,包拯想問,你知道另一個人是誰嗎?”

  苒然凝神聽著,看到包拯問她,頭卻搖得和撥浪鼓一般。

  “那個戴頭套的,會不會就是苒山?因為我們在他房間發現了異獸頭套。”螢雪道。

  “剛才說了,想要下毒並且成功讓迷藥產生效果,憑借苒然一人是無法做到的,那麽在這期間,小辣椒和船長到底是如何中毒的,就成了破案關鍵。苒山的確有作案動機,船長死了,那麽他就不會被佔婆人威脅,可是苒山在第二天在外面發現船長死後,出現在了原本關押異獸的牢房內。”

  “他看著也像是中毒了的樣子,但是在苒山死的那天,我們在他身上並沒有發現中了海蛇毒的痕跡。苒山的死,是在後腦被重擊後,意識尚存的最後一刻,咬斷了舌頭造成的,舌頭根部的牙印也能證明這一點。”

  “啊,原來他是自殺,我們在他房間發現了異獸頭套,莫非,當晚完顏將軍遇到的就是他?他在給船長和小辣椒下毒後,因為要給自己製造時間證據,便放走了異獸,把自己拴在牢房內,後來又因為某種原因,對於殺人一事後悔不已,便自殺而亡?”展昭大膽猜測道。

  “凶手不是反覆無常的人,至少從他周密的計劃和習得法相宗秘術的本領來看,該是個冷靜細致且執著的人。再說,苒山他後腦杓的那一擊,雖然表面看只是骨裂,其實裡邊額顳部全部都錯開了,即便苒山不用自己最後的力氣咬斷舌頭,也會因骨裂挫傷呼吸衰竭而亡。”

  “可是,那苒山,卻在死前的最後一刻,不是在想著怎麽活下來,而是想著,替凶手掩飾。”包拯眉眼微動,“而至於東瀛人藤原賀的死,就更簡單了,因為服用了過量的海蛇毒,一命嗚呼。”

  “死因搞清楚了,那麽作案手法就是關鍵。”

  “船長已經說了,是被人下毒後昏迷中,被異獸啃咬,再被綁在桅杆之上勒死。完顏將軍導致的船長直接死亡,但疑凶也包括頭天晚上下毒的人。苒山死的時候,我們和佔婆人在一起。一開始,我們聽到螢雪大叫的聲音,發現她在排水間被蛇咬了,我讓展昭去找苒然拿藥,展昭卻跟著小辣椒一起回來了。小辣椒說,苒然讓她去苒山房間幫忙收拾一下,同時苒然還把螢雪帶到了排水間說是要教她牽星術。”

  “然後,小辣椒就發現了苒山的屍首。當天我們查看房間的時候,卻又在苒山的床底下,發現了被遮擋得很好的小辣椒的玉佩。這不可能是小辣椒發現屍首的時候掉落的,玉佩藏在船底,很明顯是有人故意為之。”

  “之前說,牢船名錄裡,有黃邈的名字,而記錄黃邈的那一頁後來被撕下來了,我們在小辣椒的房間發現了被撕下的那一頁。”

  展昭道:“我問過她,蟬兒這次奉命上船,本來也是為了找迷藥,她之前又懷疑黃邈,會不會是苒山發現了,所以偷走了蟬兒的玉佩,再放到自己的房間,試圖嫁禍?”

  “小辣椒說,她受命於張回止,但在船上又遇到了自己的父親,完顏將軍一向看張將軍不爽,故而她夾在中間,常常不好做人。完顏夏和小辣椒是懷疑過黃邈和張回止的,又因為私人恩怨,他們父女二人私底下其實也在調查,我推測,船長死前一晚,完顏將軍在得知女兒是因為自己再次上船後,就和小辣椒達成了一種默契,那就是試圖找到更多不利於張回止的證據。可不料小辣椒一早中了迷藥,而完顏夏也因為比試一事,成了殺死船長的幫凶。而出現在苒山房間的玉佩,只能證明小辣椒曾和苒山或者凶手打過交道,至於是不是嫁禍,其實並不重要了。”

  “之前我們從牢船逃出來的時候,展昭在船頭的衝擊裝置夾縫裡,發現了一個形狀怪異的鐵石塊,石頭尖角處有血跡。這塊石頭,並不是石砲上掉落下來的,因為成分不同。昨晚,螢雪在石牆間發現了一個鐵石面具,面具一角尚缺了一塊,不錯,這塊面具和展昭找到的帶血的石塊,正好拚合。”

  佔婆人凝重地望著包拯,隨即二人的眼神有意無意間,又看了一眼苒然。

  公孫策停下筆,想了想昨天的遭遇,道:“佔婆人說,義島上的石牆,是千裡之外環王的計劃之一。奇怪的是,昨天我和包拯,被佔婆人圍困在鐵石之中,醒來的時候頭腦昏沉全身無力,像是中了軟筋散一般。”

  “沒錯,幾塊石頭,能做什麽計劃?那是因為,這些石頭並不是一般的石頭,它們是鐵石。”包拯一字一頓。

  “也就是說,這義島上的石牆,可能是一個不可或缺的關鍵。襲擊苒山的人,用一塊義島上的石塊傷了他,而後又精心把凶器藏了起來,可沒想到的是,牢船被佔婆人毀了,凶器竟然因為船頭翹起,浮出了水面。這個關鍵證據,可以把疑凶鎖定在先前就到過義島的人裡。”

  “而藤原賀在船長沉海那日被苒山從海裡救起,發現中了海蛇毒。剛才也說了,苒山自始至終都沒有中過海蛇毒,也就沒有昏迷一說。那麽他在被從異獸牢房轉移到底層守衛間的時間裡、在異獸牢房包括夜行症的所有行為,其實都是裝的。一方面,他要幫張回止找藥,另一方面,他從頭到尾都在替凶手掩飾,直到死去。”

  苒然突然放聲大哭,她雙肩不停顫抖著,連帶著急促的口鼻氣息,胸口起伏劇烈,像是把多日來的憋屈和痛苦一並裹著淚水和哭聲,釋放了出來。原本,苒然對於苒山似乎是愛理不理漠不關心,連苒山死的時候,她都不曾掉過一滴淚。可是今天她的反應,讓在場的人都太過驚訝了。但是很奇怪周圍的人都沒有打斷她,大家看著苒然,就像看著一個讓人心疼的晚輩。

  “難道,苒山極力掩飾的凶手,就是你?”展昭問道。

  小辣椒上前抱著苒然,“然姐姐,你別哭了。我們都在,即便你是凶手,我們知道,你一定是身不由己。”

  “不是”,包拯沉沉地說,“不是她,真凶,其實是……苒然的母親,林芝捕快。”

  “怎麽會是她?”張回止首先質疑道,“林芝怎麽會殺掉自己的相公?苒然的爹?”

  “張將軍所言,都是錯的。”包拯抬頭直視這張回止,“林芝和苒山早已沒了夫妻之名是其一,其二,苒然,並不是林芝的親生女兒。”

  “怎麽可能?苒然和林芝的母女關系是大家都知道的,怎麽可能不是親生的?”螢雪道。

  “大家都知道的,也不一定就是事實。當年苒山從佔婆逃回來後,不久環王也派人來了,並且把二人剛出生的女兒也帶了過來。苒山看到女兒,可能是內疚了吧,便和妻子商量照拂……”

  “包拯,你怕是人口檔案館的吧?這環王和苒山有個女兒你也知道?”完顏夏問道。

  “當然,苒然,日常裝束都會以薄紗遮面,頭戴布帽,其實是非常明顯的佔婆裝束。其次,苒然的父親原名姓周,並不姓苒。義島的互市館,裡面記錄了所有牢船人員的名單,雖然缺失了一部分,可那天我在查勞工記錄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很特別的名字。刹帝利苒然。佔婆人以女性為尊,兒女通常也是冠以母姓,刹帝利,是佔婆皇族姓氏,所以苒然的生母,就是環王。”

  包拯看向苒然,苒然她雙眼通紅,眼皮似張非張,微微內陷的眼窩讓這份哀愁倦怠的神情顯得迷離又悠遠。

  公孫策上前扶起苒然,苒然幽幽道:“父親的死,因我而起,要不是我執念太過,怎會陷他於兩難。”

  “林芝,當年之所以答應照拂苒然,我相信,應該基於此的考慮,無論將來局勢如何,留一個異族皇室在手,怎麽著都有一個可進可退的把柄。”

  林芝狠狠地看著苒然,“要不是張大人的意思,我會留她在身邊麽?她是我丈夫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我看著都來氣,還要日日看守。張大人說留在她身邊有好處,我不知道什麽好處,但是張大人於我有恩,我不得不聽他的。”

  “沒錯,就是這樣,而且張大人的目的甚至不止是佔婆人,還有東瀛,甚至還有張回止張將軍。張通大人和完顏將軍不謀而合,為了一個目的,達成了無言的默契。”

  展昭想到了什麽似的,突然發問,“那林芝捕快,是如何給小辣椒船長和藤原賀下毒的?苒山為何要為了她自殺而亡?”

  “你忘了,方才我說,佔婆人說環王留有一手,那鐵石牆其實就是法相宗的秘訣。而這義島上,除了販賣私物,還有一個重要的作用,就是用鐵石塊結合迷藥,製造以假亂真的幻境,讓中毒的人,失去鑒別真假的能力。二者缺一不可。”

  公孫策補充道:“相傳佔婆族有一處巨石陣,是當地族人安神歸隱的私密之地,它能讓憤怒之人平息怒火,也能讓悲傷恐懼之人回歸平靜。當年我大宋工部侍郎大人,出使佔婆回來後,說是也去到過巨石陣參觀,據他所說,巨石陣實則和氣候有關,潮漲潮息,分毫不差,而人置身其中會如身置冰泉,無欲無求。”

  “我原以為這是佔婆族的秘密,都是佔婆一族絕無僅有皇室所有,不曾想,咱們宋人竟然能憑借這些零星半點,推斷出真相,包公子公孫大人,你們一個聰明絕世心細如塵,一個博學多才才華橫溢,實乃大宋之福啊。”林芝幽幽道。

  “原來關鍵是這個石頭……船長都只是叫我修煉法相宗練習心性,你是如何知道的?”苒然問林芝。

  林芝不語。

  包拯往二人身邊走了幾步,“我剛才說過,林芝捕快作為張通大人的手下多年,張大人更是把牢船的重任交到了她身上,可見是多麽得信任和看重。他二人牽製你的原因,其實很明顯,一為了牽製佔婆族,二為了抓住張回止和苒山的把柄。這些年,東瀛和佔婆戰事一直僵持,·佔婆的秘密,早已經不是秘密,完顏將軍遊走在東瀛佔婆大宋乃至大遼之地,這秘密,我推測,應該是完顏將軍告訴了張大人,張大人告訴了林芝捕快。至於義島上的鐵石一事,除了船長和佔婆人,完顏夏也應該知道。”

  “那張通為何要告訴林芝這天大的秘密?難道不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嗎?”展昭問道。

  “因為,林芝有任務啊。”

  “什麽任務?”張回止問道。

  “她的任務,就是此次趁將軍上船,實施栽贓嫁禍,讓將軍治罪被抓,再無翻身之日。也就是長寧公主這封信的意思,‘無止’,針對的,正是張回止將軍。他們的計劃,大概是從把黃邈寫入囚犯名單的那一刻,就開始了。”公孫策昂首闊步,走到林芝身前。

  “怎麽會和公主有關?難道……而且為什麽一定要現在施行?前些年,張將軍不也上船了嗎?”小辣椒撐著腦袋,疑惑問道。

  “苒山。”

  “什麽?”

  “苒山上船了,他們怕生變,便打算先發製人。”

  “所以完顏夏自始至終都是知道迷藥和鐵石一事的,包括適才他否認看見林芝下毒一事也是假的,但是他的女兒出現在船上,確實讓他產生了動搖。不過我相信,完顏夏還是和林芝商量好了,不傷害小辣椒的性命,只是讓她成為一個證人。小辣椒看到那個身材魁梧的男子,正是完顏夏。”

  “船長死後,林芝單獨照顧了苒山很長時間,林芝知道苒山是裝作中了毒的,私下質問他,但是二人應該沒談攏,苒山夜行症所畫的圖上面,除了有環王的畫像,旁邊還有一個×,苒山留下這幅畫,應該是在提示我們,往佔婆族方向查,也是在警示林芝和完顏夏。”

  “可是這件事,卻讓林芝惱了,她找到苒山,在談話間用隨身攜帶的石塊,擊打苒山的後腦杓,封了苒山的口,也除卻了一個隱患。”包拯緩緩說著。

  “那那個藤原賀,林芝為何殺他?”

  “剛才我說,凶手殺人,目的為何?“

  “嫁禍張回止將軍!”完顏夏突然戲謔答了一句。

  包拯抿嘴低頭,“看來,完顏將軍這一會兒的工夫,都想明白了?”

  完顏夏看了眼張回止,突然大笑道:“虧我多年來自負看遍世人,沒想到,卻被自家人玩弄於鼓掌之間,我並不怪你包拯,我隻恨有些人欺人太甚,枉我這十多年來,錯以為張回止害我,現在想來,當初一意要置我於死地的,其實大有人在,因張將軍威名赫赫,我卻因妒成恨了。”

  張回止拍了拍完顏夏的肩。

  “我接著說案情,林芝殺藤原賀,就是為了借著平原將軍來宋,讓東瀛人死在張回止手下。”

  “他們為何如此恨張回止?”螢雪問道。

  “無非是權利相爭,一山怎能融二虎。”展昭道。

  包拯點點頭,“藤原賀的死,很簡單,林芝在苒然試藥的時候,偷偷加大劑量,便可借刀殺人了。”

  “她如何加大劑量?”

  “昨天,五名搬運貨物的勞工,因為中了飛頭瘟食人魚的毒,全身青紫,口吐白沫而亡。他們的死狀,和藤原賀的死幾乎一模一樣。所以藤原賀其實並不是中了過量海蛇毒而死, 藤原賀在苒然試藥後,林芝趁藤原賀昏迷之際,把他丟入海裡,本來是想淹死他,可是誰知藤原賀命大被水嗆醒了,苒山救了他。後來,藤原夫人還讓苒然給了她更多的解藥,可是就在藤原夫人喂相公解藥的時候,藤原賀突然口吐白沫,痙攣不止。苒然以為是她的藥劑量有問題。可是其實藤原賀是被佔婆人帶來的飛頭瘟咬傷,中毒而亡。”

  “那藤原賀就不是我殺的。”林芝冷冷道。

  “雖非你殺,但你有殺他的計劃,也施行了你的計劃,即便他沒被淹死,他的死亡後果,也和你有直接的因果關系。故而,你也是殺他的凶手。”包拯語氣更冷淡。

  “照你這麽說,張通大人讓我做的這一切,他也是凶手了?”林芝問道。

  “當然。”

  “張知府和陳巡撫你也敢抓?怕不是不想活了吧?”林芝眼神如劍如刀,直直刺向包拯雙瞳。

  “林芝,算了!”完顏夏忽而大聲呵斥道。

  “其實你們即便是忌憚張回止,大可用正大光明的辦法,一步錯,步步錯,就是這個道理。”完顏夏唉聲歎氣,“我也算是幫凶,不過,你們宋人倒也奈何我不得。不過包拯,你們放心,我自會回到大遼,認罪伏法,順便問問遼主,當年的事情。只不過”,完顏夏看向展昭,“小辣椒她雖然深陷其中,但是毫不知情,完全是被人利用,還請你等多加照顧,我們父女情薄,但總歸有這幾日可以作為念想!”

  完顏夏做了個請的姿勢,又看了看小辣椒,眼裡噙著淚,消失在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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