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人的一生比作變換的季節,那麽一個人發光的青春時期,就像春天一樣是一個優美的孕育期,生命的果實像播種在田裡的小麥一樣在美麗平靜氣氛中等待雨水的滋養和澆灌,而愛情猶如田裡施的肥料,能加快種子生根發芽。
唐俊茂找曉慈的次數越來越多,由每天晚飯後的一次,增加成了兩次,午飯後和晚飯後都來。雖然曉慈和唐俊茂的談話中並未表達半點關於愛情的東西,自己也從來沒有拒絕過什麽。在唐俊茂的邀請下,還去了兩次石門鄉政府,看過唐俊茂的辦公室。在曉慈眼裡,這個比自己大四歲的唐俊茂,考慮問題全面,有時候帶給自己的關懷就像哥哥愛妹妹一樣。她明白唐俊茂喜歡她,在追求她,暫時自己還沒做好戀愛的準備。
唐俊茂頻繁的找韓曉慈,經常會碰到曉慈的好朋友薛莉莉。起先薛莉莉並未關注這個長相普通的男人,碰上到宿舍找韓曉慈的唐俊茂只是客氣的打個招呼。薛莉莉和曉慈的談話中,唐俊茂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問曉慈唐俊茂的家庭條件這類的話題。曉慈並未深層次的了解過唐俊茂,回答薛莉莉的只是自己知道的一些情況。如“他是石門鄉的幹部,至於他的家庭情況我沒有問過,也不想問那麽多”。不知為什麽,薛莉莉就會漏出不滿的表情,說句“我又不和你搶”這類的話語,弄得曉慈著實很難堪。
就在唐俊茂頻頻見曉慈的時候,薛莉莉已經把唐俊茂的家庭打聽的清清楚楚。在對待這種事情時,薛莉莉的能力毋庸置疑。她覺得曉慈處了長得比自己好看一點點外,氣質和家庭條件遠遠無法和她相比,他都懷疑唐俊茂是不是看錯了人,也許是找她的,被曉慈撞上了。因為曉慈的教學能力和唐局長公子的青睞,薛莉莉在內心和曉慈較著勁,她們友誼的小帆船再也不能正常前行了。如果說曉慈出眾的教學能力是造成她和好朋友薛莉莉友誼的裂紋,那唐俊茂的追求就是導致她和薛莉莉友誼的鴻溝。
最近以來,好朋友薛莉莉對張哲宇越來越凶狠了,在張哲宇面前摔盆子摜碗,罵罵咧咧。再也沒有主動去過張哲宇的宿舍,對張哲宇飯後邀請出去走走時,更是不肖一顧。如果張哲宇上門來找他,當著曉慈的面,說著窩囊廢這類的難題話語,弄得張哲宇莫名其妙,只能難受的離開。有時,碰到上門來找曉慈的唐俊茂,薛莉莉的態度簡直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又是讓座,又是倒水。在唐局長兒子面前,薛莉莉談吐文雅,彬彬有禮,儼然一副大家閨秀的作派,和面對張哲宇時截然成了兩個人。多少年的交往,曉慈還沒發現自己的好朋友這樣的能力,真實的面孔用油彩掩飾的非常完美。
張哲宇以為薛莉莉遇到的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坐在床邊開始哄薛莉莉,就像媽媽哄生氣的娃娃一樣。薛莉莉背對著張哲宇,臉上扣著一張報紙,根本不想看這個哄她的男人。曉慈隻得出門,聽見薛莉莉肮髒的話語,咒罵的十分難題,說她怎麽看上一個“狼不吃狗不聞的男人。當初可是她整天纏的張哲宇,此時罵的卻十分有理。這是沒有幸福的愛情。
外面的雪粒唰唰的下著,曉慈在覆蓋了一層雪粒的操場裡走出了一個大大白兔的樣子。張哲宇出來後。曉慈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薛莉莉的姿勢和她出門前一模一樣,沒有一點點改變。
大約過來一個鍾頭,“咣咣咣”門響了。
曉慈以為是唐俊茂來了。看了一下桌上的時鍾,
快十一點了。 “誰啊”薛莉莉先開口了。
“是我”張哲宇的聲音。
曉慈準備穿衣服下床時,被薛莉莉攔住了。說了一句“不要管”。
“咚咚咚”敲門聲大了一點。
“哪個王八蛋。”薛莉莉破口了。
“好你哩,你出來到我宿舍裡說,行不行?”張哲宇近乎哀求的聲音。
“沒啥好說的,已經說得那麽明白了,還說個啥?”薛莉莉狠勁的咬著自己的牙關子。
“不說也行,你先開門,我到街道裡給你買了零食,你先吃點吧。”又是一種哀求的語氣。
“我不餓,你再也不要煩我啦。”薛莉莉對於張哲宇近乎下賤的溫存不屑一顧。
曉慈實在聽不下去了,三把兩把穿好衣服,不顧薛莉莉的阻攔,把門打開了。她再次走入了雪地裡。開門的時候,張哲宇歉意中一股和善的表情,對她笑了笑(曉慈看到的笑比哭好不了許多),這是一種比語言更深沉的感激。
最終,張哲宇再也沒能哄乖他的戀人,快要走進婚姻殿堂的一對戀人徹底分手了。
人啊,是多麽的有情,又是多麽的無情。能創造幸福,也能製造悲劇。
張哲宇和薛莉莉的分手後,學校裡的女老師們私下都在議論紛紛,有說張哲宇不是的,有說薛莉莉不是的。最高興的人當屬閆文才,當之無愧是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旁人,嘴裡淨說些風涼話。到處散布著薛莉莉和張哲宇分手的流言,被他加工的十分難聽。
張哲宇被薛莉莉甩在了半路上,那張英俊帥氣的臉龐失去了往日的風采,整個人消沉了許多,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看著讓人很心疼。
在辦公室,曉慈想安慰一下張哲宇。沒想到,張哲宇自己已經想通了,想的很開。“韓老師,你不用安慰我,是我自作自受。隻怪我自己不能成為莉莉想要的人,無論怎麽樣,我畢竟愛過他,他也愛過我,基於這一點,我一輩子也不恨她。”
從薛莉莉和張哲宇的不幸的愛情中,曉慈想到了一句話。“活在仇恨當中的人事沒有快樂的,有些人,留在身邊是一種疼痛的暖,可是真的松開手,就化作了無法釋懷的不甘。”她認為,自己一旦戀愛最起碼要做到有始有終,當然選擇戀人時對方也必須得有同樣的想法。
薛莉莉的生活又回到了平靜中,似乎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唐俊茂還是從不間斷的往曉慈學校跑,無論遇到多忙的事情,都沒有改變自己的這一行動。和曉慈的近乎三個月的愉快聊天中,一旦涉及愛情方面話語,曉慈總是閃爍其詞,不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覆,讓唐俊茂很著急、很苦惱。
最近幾天,每次他到學校找曉慈時,都會讓曉慈的好朋友薛莉莉攔在學校大門口。處於對別人的尊重,唐俊茂只能聽薛莉莉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題。有時候,如果唐俊茂硬要進學校大門時,薛莉莉都會以曉慈再給學生輔導作業或曉慈正在校長辦公室談工作這類的話題阻止他。
有時候,薛莉莉一下班,連飯都顧不上吃,就早早的跑到石門鄉政府裡找唐俊茂去了。
剛開始,唐俊茂還很主動的和她說一會話,尤其,她主動和唐俊茂談一些兩個人愛情之類的話題,讓唐俊茂很不舒服,慢慢的開始回避薛莉莉。薛莉莉想用自己的老辦法,追求唐俊茂,就像她追求張哲宇一樣。
晚上,在宿舍裡,薛莉莉開始說些唐俊茂的話題。例如“唐俊茂來找自己、自己找唐俊茂、發現唐俊茂是個非常體貼男人”這類的話題。
曉慈完全相信了薛莉莉的話語,因為最近,她再也沒見過唐俊茂。從薛莉莉和張哲宇的戀愛中曉慈事情上,曉慈相信薛莉莉有這樣的能力,做到讓唐俊茂喜歡。
她不自覺的開始討厭唐俊茂,又暗自慶幸沒答應唐俊茂的追求。
次日中午,曉慈快到宿舍時,看見薛莉莉正在和唐俊茂站在門口,薛莉莉也看見了走來的曉慈,假裝沒看到曉慈,趕忙把自己的手拉在了唐俊茂的胳膊上,唐俊茂對薛莉莉的舉動感到詫異,抽走了自己的胳膊。準備離開時,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後的曉慈,唐俊茂準備和曉慈說話時,曉慈根本沒給他機會,直接進了自己的宿舍,留給了唐俊茂“哐”的一聲。
學校的老師們開始又在流傳著,薛莉莉和鄉政府唐俊茂戀愛的事情。這個流言出自薛莉莉處。薛莉莉相信,熱心的老師會加工的更加貼合實際,更能讓曉慈斷了對唐俊茂的念想。
躺在床上,曉慈覺得唐俊茂有些卑鄙,拆散了張哲宇和薛莉莉,張哲宇老師所有痛苦都是唐俊茂給帶來的,唐俊茂的嘴臉她感到務必的惡心。要是他提前出出現,說不定自己就能和張哲宇走到一起。張哲宇是單身了,她喜歡過張哲宇,也不想吃別人剩下的東西,他是一個農村傳統觀念的守衛者。
唐俊茂更加困惑,為什麽曉慈不再理他了。他一下子明白了,都是討人厭的薛莉莉惹的禍。他心正不怕影子斜,可惡的薛莉莉不知在自己追求的人面前說了什麽話,讓曉慈對他的態度一落千丈。他開始費盡心機的躲避薛莉莉,薛莉莉則挖空心思的討好她。他在薛莉莉面前說的有些話已經夠狠了,可是薛莉莉還是“賤兮兮”的找他。
面對唐俊茂說的狠話時,薛莉莉也很傷心,更讓自己顏面掃地。為了自己認為的好前途,在她看來臉面可謂一毛不值。
夜晚,唐俊茂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周末要上一次韓曉慈的家。和曉慈見面談一下。
星期六一大早,唐俊茂跑上跑下的在石門鄉的街道裡開始買東西。摩托車的後面綁的是一些蔬菜和肉製品,兩個把子上掛著水果和麥乳精。滿懷期望、高高興興的出發了。
到韓家莊已經臨近中午了,先到了吳仲達家裡,吳仲達指給了韓曉慈的家門。唐俊茂本想拉上吳書記,吳書記的一句話點醒了自己。“娃娃,你們都是年輕人,一個人去妥當些,也好說些。”
“有人嗎?”唐俊茂頭探進韓家的院門。低沉、緊張且有力量的聲音。
韓曉慈掀開了屋子門上的棉布厚門簾,看到突然造訪的唐俊茂,一股熱辣辣的滾燙在臉上竄流,緊張情緒中有一絲生氣,聲音顫抖著說:“誰讓你來的,你來幹啥啊?”
“我自己來的啊,看看叔叔、阿姨。”唐俊茂反而很平靜,好像自己很有理一樣。
聽見屋外的陌生男人聲音,滿財一瘸一拐的出了屋子,一個穿著精細毛呢料的陌生小夥。唐俊茂見到滿財出來,趕緊熱情的握住了滿財的手,開始自報家門。“叔叔,你好,我是曉慈的對象,我來看看你們。”他誇大了與曉慈的關系。旁邊的曉慈趕忙說:“你胡說啥呢?”。“好,好,屋裡進。”滿財讓著唐俊茂進屋。
唐俊茂麻利的取上摩托車上的所有東西,滿財要幫忙拿,唐俊茂說自己可以,兩個手裡拿的滿當當的。害怕曉慈阻攔,唐俊茂緊跟著滿財,進了韓家的屋子。
曉慈認為唐俊茂有些得寸進尺,不給自己打招呼,就貿然上自家的門,有些生氣。生氣歸生氣,厚臉皮和讓她惡心的唐俊茂就坐在自家的炕沿上,總的招呼吧。她媽媽也有點緊張,對上門自稱是“女婿”的男子,丈母娘似乎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在廚房嘮叨著曉慈的不成熟,抱怨曉慈不提前打個招呼,好讓他們準備一下。
曉慈很無辜,沒法給自己的母親解釋,只能聽她媽的嘮叨,幫著做飯,討人厭和憎惡的唐俊茂。
唐俊茂的心漸漸的平靜了下來,環顧著這間昏暗的屋子,破牆爛櫃。窮、卻是窮,和自己家比起來,還不如自家放東西的雜貨屋。他雖不是農民,但是經常下鄉,去過的農村人家也不少,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碰到曉慈這樣的農戶。在內心中泛起對曉慈的同情,男子漢的一股憐憫之情瞬間升起——要幫他們改變生活,以後再也不會讓曉慈吃苦受累。
大概是早上沒有吃飯的原因,對曉慈媽媽端來的飯菜,剛開始幾口吃的還很斯文,而後狼吞虎咽,吃了滿滿兩大碗面條。這是他吃過最好的拉條子。本想還吃半碗,第一次上門,害怕讓曉慈家人笑話。
滿財還不住的誇他。“好小夥,飯量也好,能吃就能乾,是個當莊稼人的好材料。”
滿財妻子說:“你不了說混話,我剛聽曉慈說,人家是我們鄉的幹部。”
滿財回道:“幹部吃好了身體也才能乾好工作。”
唐俊茂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想給曉慈說什麽,但是曉慈根本不理睬。
在曉慈家裡,唐俊茂表現的非常積極,幫曉慈收拾碗筷,還擺出了一副要刷鍋洗碗的架勢。曉慈媽媽急忙攔住“這不是男娃娃乾的活,讓曉慈乾”。唐俊茂跟前跟後的圍著滿財,滿財要給騾子添草時,他就接過背篼,也不取掉粘在衣服上的黃草。走之前,還幫滿財把院子掃了一遍,褲腿上沾滿了細土。這些粗活他可是從來沒有乾過的,在滿財家卻乾的細致認真。
唐俊茂走後,滿財夫婦誇了好一陣子,唐俊茂出色的表現,整個給滿財夫妻留下了好影響。
周日下午回到學校,放下自己的東西後。曉慈立馬到了石門鄉政府,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找唐俊茂。在鄉政府院子的籃球場。曉慈眼裡閃著凶光,說:“沒有我的允許,請你再不了往我家裡跑。”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唐俊茂拉住了曉慈的胳膊,曉慈甩開了唐俊茂的手。唐俊茂攔在曉慈面前,說:“我真的喜歡你,想讓你成為我的妻子。”
“我沒考慮過要嫁給你,也不想嫁給你,請你不要打破我們幾個月建立起來的友誼, 你好好對待薛莉莉。”曉慈的話語說的有些重。
“請你相信我,你一定誤會啦!”唐俊茂無助的看著曉慈走遠的背影。
唐俊茂對薛莉莉的幾乎沒有任何語言交流了,態度變得也越來越差了,凡是薛莉莉來找自己,都避之不見,
薛莉莉心裡想,你唐俊茂不見我,你總得上門見韓曉慈吧。每天午飯、晚飯後,她總會在學校門口磨蹭老半天。
又是一個晚飯後的下午,天黑的越來越早、也越來越冷了。薛莉莉等待的人出現了,薛莉莉把唐俊茂再次攔在了校門口,唐俊茂根本不理薛莉莉,隻管往裡面走,薛莉莉甚至拉住了唐俊茂的胳膊,唐俊茂狠狠的甩開了。說:“請你尊重自己,尊重你的好朋友,也尊重我。我不喜歡你,如果你還有點羞恥感,就請你做一個令人賞識的女孩子吧!”
唐俊茂折轉身,回鄉政府去了。
薛莉莉眼中的淚水在打轉轉,站在原地,兩個小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的無法挪動。唐俊茂的話語不斷在耳邊回響,“如果你還有點羞恥感,就請你做一個令人賞識的女孩子吧”。
對張哲宇的哀求她漠然置之,對唐俊茂冷淡她嗜此不疲。受到一廂情願的打擊後,她才真正開始審視了自己,她的審視偏離了方向,覺得自己沒有任何錯,反而張哲宇太過於冷酷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自己只能咬住牙關往前走——薛莉莉在內心安慰著自己。
隨後,長長的一陣寂靜後,一陣寒風吹來了,她感到臉上涼滋滋的,天空開始飛舞起了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