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村子裡人們議論的話題不再是蔡文霞和吳建偉的婚事,也不再提許二柱兒媳婦沒生下男娃就結扎的事情。三個一夥、五個一群的商議著外出務工的地點和時間,出不了外的村民,在自家盤算著田裡的種子、化肥和以及所種植小麥、豌豆等的品種。
蔡文琳幾乎每天晚飯後都會在自己院門口晃悠到深夜,以防錯過自己的愛人——曉仁。他和曉仁每天會黑夜準時準點的出現在河道的小樹林,兩個人不再那麽拘束和緊張,相反,更加的自然和灑脫了。無話不說,更多的話題是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暢談。一旦坐下來,文琳都會把他的頭靠在曉仁的肩膀上,有時候,他們即便不說話,也會靠在一起呆上很久。最後,相互在戀戀不舍的親吻和擁抱後離去。這是他們兩個人分開前履行的特定手續,就像其他人見面時握手的禮節一樣自然流暢。
夜晚清冷的殘月撫摸著雲陽山頂,淡淡的、柔柔的、似乎多了一份惆悵和牽掛。天空深邃而悠遠,遙望夜空,不禁使即將分別的人兒思緒萬千、浮想聯翩。文琳靠在曉仁的肩頭,兩個手挽著曉仁的胳膊,目不轉睛的盯著緩緩浮動的月牙。曉仁左手摟著文琳的腰,輕聲輕氣的念著蘇軾的《水調歌頭》,對裡面的幾句詞重複了好幾遍。“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曉仁念完後,蔡文琳側著臉,嘟著小嘴說:“念的真好,不知道為啥,我看見你比誰都親。”曉仁沒說什麽,用右手的食指在文琳的鼻子上輕輕按了一下。
在分別前,文琳給曉仁的口袋裡塞了100元,擁抱……親吻……然後,各回各家。
曉仁的母親已經為返校的兒子收拾好了一切,只等曉仁的盤點了。
曉慈回到了石門鄉中心學校的工作崗位上。她正躺在自己宿舍的木床上和薛莉莉聊著過年的開心事。
中心學校的校園裡人頭攢動,又恢復了假期前的緊張和忙碌。
陽光在教室裡灑下和暖的光輝,照在一張張快樂的、興奮的童真小臉上,每張小臉都像一朵盛開的花朵。笑意全部寫在稚嫩的眉梢,洋溢著春節後滿足的愉悅。曉慈站在講台上,粉筆靈巧地在黑板上寫著,時不時環視著自己的學生。用睿智的眼眸注視著不專心聽講的學生,在她的眼睛中,充滿了對教學的認真,對學生的高度負責。
每年春季開學的時候,中心學校都會有老師和其他周邊農村的教師交流調換。不同的是,中心學校的老師去其他村校擔任領導職務,而其他村校的老師進了中心學校還是一名普通的教師。
曉慈的心思不能完全的投入到教學工作了,因為從榆樹溝學校調來的一名張姓男老師,吸引了她的注意,分走了她業余時間的大部分心思,愛情的小火苗似乎正在徐徐燃起。在夜晚的辦公室,曉慈拿出了自己地區師范學校的畢業照,天啊!他和自己曾經喜歡過的那個男同學簡直一模一樣,連走路的姿勢都分毫不差。她的思緒飄在了地區師范的校園裡,美好的回憶,讓平靜的心激蕩了起來,高大的身影在眼前閃現,俊朗的身材如此的逼真,球場上瀟灑的步伐如昨天一般,一舉一動似真似幻浮現在眼前,她煎熬著、掙扎著、享受著。
思念,還是對過去學生時代自己懵懂愛情的思念,她心裡裝滿了過去的回憶,打開燈,在自己漂亮的筆記本上寫了一段真是的傾吐。
“思念是一種感受,即使痛苦也會覺得幸福;思念是一種體會,
即使心碎也會覺得甜蜜;思念是一種經歷,即使破碎也會覺得美麗。雖早已成為過去,但那份溫存和甜蜜的掙扎卻讓自己久久不能忘懷,是自己青澀愛情的開始,更是悲傷和無言的結局。” 在長長歎息聲後,曉慈倒在了床上。
當從同事們口中得知新調來的張老師還沒結婚,甚至連對象都沒有的消息後,她簡直欣喜若狂,刹那間,張哲宇這三個子便深深的印在了腦海,開始思索和設計著對他的第一句話。
每節下課鈴響後,曉慈都會在教室裡磨蹭一會。當張哲宇從自己上課的教室門口路過時,她才急急忙忙的走出教室。有時候正好碰面,張哲宇就會對她報以微笑,點一下頭,算是和同事曉慈打招呼的一種方式。有時候,張哲宇走的稍微快了,曉慈只能跟在的他後面,一副不開心的樣子。如果張哲宇主動向自己說上兩句話時,曉慈都會眉飛色舞,高興好久。
自己的好朋友薛莉莉更是一反常態,對閆萬才好像失去了興趣,愛理不睬,有時說上幾句類似“讓他別再來煩自己”的狠話。在只有他們倆的時候,她又會用幾句敷衍的話語來安慰閆萬才。薛莉莉的內心其實極度的糾纏,即怕讓別人知道她和閆萬才的交往,又怕貿然和閆萬才斷交後,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不論是在校園,還是在校外,她看閆萬才的眼神變得不再羞澀和期盼,更多的是從容和冷漠。
晚飯後,閆萬才來宿舍找薛莉莉的次數越來越少了,直至閆萬才的腳步再也沒送到過單身宿舍的地方。
而薛莉莉在曉慈面前談論的重點越來越多的是新來的老師——張哲宇。薛莉莉是一個非常有心機的女孩子,不會因為一個男人帥氣的長相而去討好他。在業余時間可謂做足了功課,把新來的張老師家庭情況打聽的清清楚楚。張哲宇的父親是平安鄉的副鄉長,平安鄉不僅是全縣人口最多,而且是全縣經濟發展最好的鄉鎮。工人家庭出生的薛莉莉,受到家庭生活環境的影響,心裡要比農民家庭的娃娃更清楚,副鄉長和鄉糧站站長的權力大小。千方百計、挖空心思的討好張哲宇,目的就是想成為張哲宇的戀人。
只要見到張哲宇時,薛莉莉都會在第一時間主動衝上去,和這位帥氣的老師打個招呼,拉幾句家常,兩個眼睛充滿了渴望,腦子在高速運轉,深怕說出不合時宜的話語。
曉慈不相信薛莉莉會喜歡張哲宇,在曉慈的心目中,薛莉莉已經和閆老師有了親昵的舉動。他們就已經是名副其實的戀人,只是暫未公布而已。
無數次在和曉慈的閑談中,薛莉莉對張哲宇的愛慕徹徹底底的暴露了出來。何況,薛莉莉正在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實現著自己的追求。
曉慈只能怪自己在追求愛情方面優柔寡斷,不能像工作一樣雷厲風行。難道像地區師范學校一樣和自己喜歡的人擦肩而過嗎?她在問著自己。現在自己工作了,就應該抓住這次幾乎,可是喜歡的人,也是自己好朋友正在追求的人,曉慈無助的掙扎著。聊以安慰自己,心中說到,隨緣吧。
薛莉莉是個執著的人,對張哲宇近乎瘋狂的追求。只要是自己喜歡的東西,薛莉莉會排除萬難地去積極爭取。張哲宇開始對她的這種直白性格不屑一顧,覺得一個女生沒有一點矜持感,是不討自己喜歡的。但是張哲宇並沒有明確的拒絕薛莉莉,薛莉莉還是按照自己的方式並沒有任何放棄的打算,執著、執著、還是執著的堅持。
張哲宇的對薛莉莉的態度讓曉慈似乎收獲了一點希望。
有些事情,時間是可以解決一切問題的,也許是上天的眷顧吧。在五一後,學校開始著手“六一”兒童節的文藝活動中,各班學生要準備一個節目,年輕老師們也被分配了相應的任務。曉慈和張哲宇分在後勤服務組,一起負責學生節目演出的安排和學生家長觀看節目時的落座工作。這是她和張老師第一次共同負責一件事情,曉慈十分認真,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張哲宇,光明正大的一起討論某一細節問題……張哲宇在場的情況下,曉慈都時刻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深怕他從眼前消失,有時候,欣賞也是一種極大的滿足。尤其張哲宇認真起來的樣子更是讓曉慈心曠神怡。曉慈每天總想著為張哲宇做一件事情,既怕他不知道又害怕他知道。總之,那段時間的曉慈是幸福的、快樂的、滿足的,整她自己覺得都格外精神。
曉慈感覺到張哲宇老師對自己也有好感,對她說話的語氣不再生硬,變得關心和溫柔了起來。有幾次,自己感覺快要對張哲宇說出愛慕的話語時,討人厭的薛莉莉都會恰如其分的插到他們的地方,對張哲宇噓寒問暖,甚至一廂情願的作出一些過分的親昵舉動,好像曉慈不在他們面前一樣。張哲宇反而拘謹的像個小姑娘,臉色通紅的逃離薛莉莉帶給的不自在現場。
凡是薛莉莉單獨約見張哲宇時,帥氣的張老師會要求薛莉莉叫上韓曉慈,薛莉莉內心中總有千萬個不願意,也只能央央接受。
薛莉莉變了個人一樣,悉心的打扮起了自己,時不時問曉慈好看不?像在征求曉慈的意見,更多的是顯擺自己優越的家庭條件。後來,曉慈以各種方式拒絕與張哲宇、薛莉莉共同外出散步,自己樸素的穿著打扮顯得格格不入,這一點正是薛莉莉希望得到的結果。
周末從家裡回來時,薛莉莉會帶上她媽媽做的好吃的,每周都變著花樣的往學校帶。然後,送到張哲宇老師的宿舍或辦公室,不了解內情的全校師生們,以為兩個年輕的老師即將登記結婚了。
有一次,張哲宇出門時不小心碰了一下閆萬才,閆萬才根本不顧張哲宇的道歉,滿口髒話,在沒有任何準備的張哲宇臉上扇了兩個耳光。最後,在學校領導的批評和教育下,才平息了此事。張哲宇表現的很大度,覺得也沒啥,反而無理取鬧的閆萬才只要一見到張哲宇時,嘴裡七零八碎的嘮叨起來,滿眼都是憎恨和厭惡,學校的老師們都在私底下說著閆萬才的不是,只有閆萬才和薛莉莉內心最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
鄉諺: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
在薛莉莉死纏爛磨的追求下,終於實現了自己的夙願。她和張哲宇戀愛了,這次的戀愛是引人注目、明目張膽的。薛莉莉成功戀愛的開始是曉慈戀愛願望的終結,曉慈雖沒有在張哲宇面前表達出喜歡的話語,但她內心還是很失落和難受,就像丟失了自己心愛的一件東西似的,又一次翻出了畢業照,看著自己曾經暗戀過的男孩,安慰起了受傷的自己。只要一閑下來,曉慈就會在宿舍翻出畢業照片愣神一會兒。
哎,可憐的姑娘,你的愛情怎麽來的這麽慢,你愛情的火苗什麽時候才能燃燒啊。她在心裡問著自己。
晚飯後,薛莉莉主動到張哲宇的宿舍去說話,就像當初閆萬才主動到她的宿舍一樣。不同的是,張哲宇的宿舍只有他一個人住,與曉慈和薛莉莉的宿舍一牆之隔。有時候,他們大一點的說話聲,隔壁的曉慈都會聽得清清楚楚。
薛莉莉和張哲宇的交往越來越自然,互相之間的關心也越來越流暢,時不時在學校老師面前秀一波恩愛。當然有閆萬才的場合除外。除了沒有睡在一張床和沒拿到鄉鎮辦理的結婚證外,他們在別人眼裡簡直就是一對恩愛的小夫妻。收獲了愛情的薛莉莉,生活在成功喜悅的包圍中,對自己班級的調皮學生更有耐心了。
他們進進出出在石門鄉的街道裡,一起到學校後面莊稼人的田埂上散步,在人少的地方,相互拉著手,做一些過分親昵的舉動,讓遠處看見他們親昵舉動的年輕人,想入非非。
天氣越來越熱了,中心學校的操場上的打球的人隨著薛莉莉的高調戀愛變得稀少了。未婚男青年躁動的心死死盯上了還未對象的曉慈,中心學校的部分老師忙的不亦樂乎,這些人中間總有一兩個自己的親戚,或者是親戚的親戚,吃了這些人的飯菜,拿了這些人的東西,學校的老師們賣起力來使足了勁。到曉慈宿舍、辦公司的同時絡繹不絕。在曉慈面前說著被介紹對象的好話,誇的像花一樣,好像天下所有的男人都不如自己介紹的人一樣。說著讓曉慈把握機會這類的話語,礙於同事的顏面,曉慈不好直接拒絕,同事們則熱情依舊,隔三差五的催促著曉慈與被介紹對象見面,但對他們介紹的人曉慈從來都沒去瞧過。
有些沒有在中心學校老師當中有親戚的男青年,更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個別膽大的愣頭青自己則主動跑到中心學校找曉慈表白,惹得學生老師不知發生了什麽,圍了過來看熱鬧。曉慈則慌慌張張的擠出人群,滿臉熱辣辣的衝進自己的宿舍,緊閉門窗,心裡咒罵著無恥的男青年。
這些令她討厭的男青年給自己心裡留下了陰影,但凡下課後,聽到陌生男人的聲音時,她都異常緊張,時刻做好逃跑的準備,這些事情,讓她無盡的煩惱。
幾個到學校找曉慈的男青年,正巧碰到了校長曹黑子,這幾個愣頭青被曹黑子指著鼻子罵後,灰溜溜的跑了。自此以後,再也沒有男青年輕率的跑到學校找曉慈了,這讓曉慈天緊繃的心放松了許多,內心感激著讓她怕的曹校長。
學校一位比自己大幾歲的女同事。放學後,不顧曉慈的拒絕,硬拉著曉慈的手去了自家的屋子,說是要請曉慈一起到家裡吃頓便飯。進了屋子,這位大姐安撫著曉慈說:“既來之,則安之”, 麻利的準備做飯,其實菜和肉在昨天都準備好了。曉慈幫助她一起開始做飯。
半個鍾頭後,同事的丈夫帶著一個陌生的小夥子來到了家裡,本來和曉慈做飯的同事,一改故轍的把自己推到了外屋的沙發上,與上門的男青年對面坐下。他們兩口子進了廚房。曉慈打量了一下坐在自己對面的小夥,給她一種一副刺毛浪蕩的感覺,本來有些難為情的心思,瞬間釋然了許多。反正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根本無所謂去挑剔對方。屋裡靜的連掉下一根針都能清楚的聽見。廚房裡同事丈夫一隻耳朵緊貼著門縫,聽不到任何動靜,失望的開始張羅著開飯。飯桌上,同事夫妻把坐在一起吃飯的小夥子誇的天花亂墜,曉慈只是聽著,沒有發表任何意見,自己反而比任何時候都放松,這頓飯她確實吃了不少,倒弄得年輕小夥吃的滿口細嚼,有些尷尬。後面根據曉慈自己的反思,吃飯多的原因,一是自己中午吃的少,二是自己沒有任何感覺,好像只是換了個地方吃了一頓可口的家常飯而已。
飯後,曉慈要回去了,同事夫妻便讓男青年跟了出來,讓送一下曉慈,同事的家就在學校的家屬院,沒有幾步就到自己的宿舍了。這個男青年和曉慈並排走著,想說什麽,曉慈根本就沒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三步兩跨的進了自己的宿舍,狠狠把門摔上了。這個男青年被曉慈的舉動怔住了,原地傻站了一會,垂頭喪氣的走了。
隔壁宿舍裡,張哲宇不知說了什麽事情,逗得薛莉莉開懷大笑。曉慈倒在冷清的宿舍裡,無盡的煩惱湧上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