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行共五人,以那個青年馬首是瞻,疾步的奔跑向夏季知所在的方向。
跑了好一會兒,隊伍中一個高挑的女子首先停了下來:“快停下。”
“林雅,怎麽了?”
青年抬手示意所有人停下,眉頭微皺的詢問。
這個女子種有尋路的種子,是最適合探路的人,一般而言她突然說話就代表著事情有些不好。
“位置變了,你看。”
林雅伸手指向自己的左側,高大的黑色枯木林上方有一團烏雲,但是自己一行人奔跑的地方卻沒有。
青年眼中精光一閃,又來了!
大約兩天前他們小隊在夜間誤入了這裡,之後原路返回的時候卻怎麽都找不到路了,即便是林路種子都奈何不了。
“調轉方向,所有人不要低頭,一直盯著那片烏雲跑!”話音剛落,青年就一馬當先奔了過去。
這是兩天以來,第一次見到黑白交替之外的特殊情況,勢必要抓住這個機會,否則有可能會被困死在這個地方。
這是所有人心中都不願提及的事情,也都緊隨了上去。
就這樣在黑色枯林之中狂奔了十幾分鍾,以自己一行人的速度,恐怕不到五分鍾就能靠近的路程,此刻卻一點距離邊近的感覺都沒有。
那片烏雲,還是那麽的遙遠,仿佛你在移動的同時,烏雲也在高速移動,捉迷藏一般的戲弄這群人。
“隊長,這樣跑下去不是辦法啊!呼!呼~”
一個小女孩氣猛的加速追上了跑在最前面的青年,她本來就還小,腿也短,長途跋涉在這群人中是最吃力的哪一個。
雖然很清楚大家現在面臨的問題,知道要是現在不拚命靠近那烏雲,恐怕就會失去離開的機會,但是她此刻隻想停下來休息一下,在跑下去就要掉隊了。
青年當然看得出小女孩的心思,並未因為她而停留,邊跑邊向林雅問道:“林雅,你在前面帶路。阿藍,你還有幾發子彈?向著天上開一槍!”
“嘭!”
一聲槍響,在這片安靜得過分的林子裡傳得很遠很遠。青年心中焦急,但還未失去理智。
如果自己始終是看到屋跑到哭都到不了目的地,那麽弄出點聲響吸引別人也好。
反正現在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烏雲的那邊大雨滂沱,一滴黑色雨點就是一個文字,沐浴著黑色“詩詞暴雨”的夏季知,原本停止的心臟又漸漸的複蘇起來。
這一帶的灰色地面已經成了純粹的黑色,而那些黑色的水漬在落地不久後又變化成了黑色霧氣,只不過不是再次循環飄向天空,而是直接由霧氣消失了。
但是那些落到夏季知身上的文字雨點卻是一個個的停留在他的身上,文字雨點變成一條條惡心的、類似黑色頭髮鑽進了他的身體內,讓他整個人一時間看起來就和從墨池中走出來的一樣,但是衣服褲子依舊是原本的顏色。
烏雲不散雨不停,另一邊在奔跑的人也不敢停留,一直在努力的向著這邊接近。
林雅的額頭細汗泛起,一隻手緊緊的抓著短刀,擁有路種但是卻迷路,這讓她備受挫敗,將整個團隊的危機都歸咎在了自己的身上。
要是自己的種子發芽得更好一些、要是自己的沒有那麽笨,也許就不會陷入如今這種困境之中了。
都怪自己實力不足!
“喂!”
一聲呼喊從身後傳來,林雅還以為是隊伍中誰又發現而來什麽特殊的情況,
回過頭的時候卻看到四個隊友都齊齊的看著後面。 這才驚覺這個人的聲音很不對,絕對不是自己人的聲音。
“請等等。”
林雅定睛一看,自己方才所經過的地方走出來一個人赤著上身的人,手中拿著一件白色的衣服以及一本殘破的書。
是個十八九歲的男子,長得挺好看的,有一股儒雅之氣,眉宇間內斂著一股久居上位的強勢。
但是他的眼睛好像有很大的問題,雖然是看向自己一方,但是雙瞳的聚焦點卻絕對不是在眾人的身上,甚至有一點雙目無神…
此外穿著的褲子和鞋子極度的不搭配,看起來讓人覺得怪怪的,稍加打扮也許是個不錯的對象。
但是對他打出高評分的同時,林雅沒由來的皺起了眉頭,僅僅是覺得這個人很麻煩而已。
自己雖然是趕路,但是也注意到了剛才哪裡沒有人才對,即便自己沒有發現,不可能整個隊伍都沒有人發覺。
他是故意出現在身後的。
而隊伍中的主心骨青年也下意識的上前一步,將所有的人都擋在了後面,沉聲問道:“你是什麽人?”
在詭異的地方遇到的人不可能是尋常人,若是對方露出哪怕一絲絲不好的行為,自己人多,就要率先將之拿下再說。
小隊的五人都在很“自然”的向這個突兀出現的人走了過去,無形之間就成了一個“眾”字的形態。
夏季知微微偏過頭,微眯起眼睛努力的調整自己的視線想要看清楚對方五人的長相,確實如林雅猜測的那樣,他的眼睛出現了很大的問題。
邀詞曾經斥責過他想要睜開眼睛的舉動,說會直接造成永久性的眼瞎,如今看來她這話可是一點兒水分都沒有的。
之前迫不得已要睜開眼,後來墜落想到死定了,還在意啥的眼睛會不會出問題?就一直頂著疼痛想要再看一遍大美江湖,嘖嘖……
就算如今自食其果夏季知也是很開心的,至少活下來了,付出一點眼睛視力直線下降的代價換來自己現在還活著的事實,簡直是兩塊錢買了一台冰箱的便宜!
這些天一直在車上雖然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眼睛出了問題,但是沒有具體的參照物無法實驗,此刻天亮出來了,這才發現比自己想象中還要糟糕。
五個人向他走來,已經不到十米了,但是他別說看清楚別人的長相,甚至是男是女還都是靠視線中影影綽綽的體型來分辨的。
夏季知心中覺得有趣,十步之外六親不認、二十步之外雌雄難辨、三十步人畜不分、四十步清一色冤魂厲鬼,原來這就是近視眼的世界啊?
聽得青年繃緊神經的警惕語氣, 夏季知仰頭望向天空做出不好回答的樣子:“我姓夏,你們可以叫我阿夏。”
“你怎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青年又問了一句,不知是他一貫如此問話,還是其他的原因,每一句聽起來都像是在審問。
對此夏季知悄悄的記下這一點,很坦然的說到自己本來在好好的開車,忽然間就出現了斷崖,自己連人帶車直接墜落了好幾天才到這裡。
他將自己代入了那個搶警車的海市蜃樓居民中,假裝自己是那個海市蜃樓中的無辜者,而不是走到哪裡都要被特別對待的黑厭。
五人之間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林雅率先問道:“從那麽高的地方墜落,你是怎麽活下來的?”
問話之間,她向著身後看了一眼,那個地方的烏雲消失了,而看向四周,竟然都不見了!
夏季知毫不隱瞞,將昨晚上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合盤托出,與他們的對話中對答如流,該知道的事情言無不盡,不該知道的事情一臉疑惑。
雙方交談了幾分鍾,五人這才松開了武器,青年走向前來還帶著一絲懷疑:“你是怎麽出現在我們身後的?”
“啊?你們從我面前跑過去,我一個人舉步維艱,當然要喊一下你們了,怎麽了?”這是夏季知由心而問。
他知道自己睡著了,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但是夢這種東西嘛,一醒來基本上都什麽都不記得了。
他也就沒在意,只是以為自己天天經歷那麽凶險的事情,不做噩夢才是怪事。
說著他無意識的撓了撓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