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了熙熙攘攘的接道上,夏季知的五感有意識的調整到了極高的狀態,任由邀詞纖細柔軟的手牽著行走。
剛才進去的時候,自己被襲擊了她都不管,說明她對徒弟的本事極為“放心”。
或許只要不是明面上的爭鋒她都不會管,甚至至今都有可能在猶豫著要不要做掉自己、乾脆讓暗殺者替她做這個決定,把自己的生死隨便放在外面。
邀詞回頭看了看一臉警惕的夏季知,心裡泛起了嘀咕,還以為他此時此刻在防的是自己。
她當然是怕死的人,不會任由任何的危險、不確定的因素隨意的靠近自己。
她是一個成功瀆名的人,而且還是罕見的升華瀆名者,在這個世界上擁有著足夠的實力,橫行這個不大的世界難有阻攔。
這樣的實力下,本來是很確信自己能掌控這個小子為己用的,但是剛才徒弟接住鋼筆的時候,確實是讓自己產生了會讓人往危險方面想的感覺。
殺你還是不殺你,現在又變得撲朔迷離了。
夏季知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剛才拿到鋼筆冷靜從容的樣子,竟然會直接摧毀邀詞好不容易做下的決定。
“你想吃點什麽?”
“你說你在這個長大的,你的家呢?師父。”
夏季知答非所問,聽了那些人的談話之後,他越發的想要快點認識這個世界,至少要知道一些這個世界的輪廓。
豎立的大地、漂浮在空中的海、顛倒的蒼穹、海市蜃樓的世界……僅僅是聽名字就覺得了不得,還有那些聞所未聞的詞匯等諸如此類的,夏季知心裡像是長了一顆藤蔓般難耐。
“你的舌頭變長了,不該問不要問。”邀詞的聲音有些冷,似乎提及了她最不願提及的方面,便松開了手自顧自的向前走去。
夏季知憑借感覺一步不差的跟在她的後面,已經沒有了絲毫的慌亂:“師父,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麽?我有很多問題想請你解惑。”
兩人走了大約三十多米的距離,邀詞雖然不回頭,但是卻時時刻刻的觀察著這個白撿的徒弟,心頭像是籠罩了一層陰雲。
太快了,這個小子適應得太快了!
一個正常人從失去視覺到現在如此從容不迫的聽音辯位、甚至在大街上都能避開所有的行人穩穩的跟在她後面,還誇張的避開了一趟水漬,這才不到二十個小時啊……
就算他是黑厭,就算他有著鑰匙和唯一狀態雙方面賦予的身體潛能,這種速度也真的是太嚇人了,這樣的資質放在天生封名的人裡也是一等一的。
若是過個一兩年,只怕是沒有眼睛都無所謂了。這樣的孩子,自己是否真的能控制得了?是否托大了?
他已經去了那個會議,一旦反叛定會造成滅頂之災,自己也難逃其咎。
以前聽聞夏季知的恐怖,以為只是被人神話了,以為是常見的封名者強大到了一定的程度後的、在沒見識的俗人眼中那種危險罷了,歷史上這樣的人比比皆是,料想中他也不過是矮子裡面選的將軍。
如今親眼所見,已經刷新了她對這個名字的認知、重新認識了一遍什麽才叫‘黑厭’!
那是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怖,像是這孩子體裡還有個凶厭的靈魂在盯著自己。
徒弟,太危險了……
“你想問什麽?”
夏季知捋了捋自己的披肩長發:“什麽是‘瀆名’?”
“大街上不要說這個,回去我告訴你,
我們先去吃飯。” 兩人隨意的找了一家店,已經換了身體的邀詞輕車熟路報出菜名引得老板一陣驚訝,這個老板有非常獻殷勤的表現,還說老客戶八折,足以說明邀詞現在真的是大美人。
聽著師父堅硬的鞋子地踩著木閣樓的咯咯聲響,夏季知不禁回想到了水影忍者的小蛇丸打三代的戲碼,小蛇丸當時也是女子身。如今師父也做了類似的行為,說不定以前是男的也有可能。
兩人進入一間房間,並未關門,從一個方向吹來輕風,樓上只有其余地方存有兩桌人。這家店的衛生挺好的,不過生意似乎不好。
是美人的效果,上菜的速度很快,夏季知摸起了一個湯杓和叉子,盲目的看著面向桌上菜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了邀詞,意思很明顯。
“你先等著,我吃飽再喂你。”
夏季知搬過凳子坐到她咫尺,用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問道:“師父,我有個問題,您這樣換身體,如果對方是懷有孩子的……”
師父的語氣徒然變的陰沉,用最後警告的語氣說道:“以後,諸如此類的話我不希望從你口中聽到,懂了嗎?”
邀詞白了他一眼,日後要少和他說一些話,似乎自己在他面前說的每一句話都能被他窺視到一些隱晦消息。
她不由的歎了一口氣,越發覺得不該手軟,但是好不容易收到個這樣了不得的徒弟,愛才之心又無法狠下心來,不自覺的就會陷入患得患失間。
等她慢吞吞的吃完,菜已經涼了大半,好在是七月,天氣炎熱倒是無所謂,夏季知一連吃了幾口不同的菜肴,雖然各不相同,但是都有一絲的甜,這是一個喜歡吃甜品的人。
“張嘴。”
“我卡住…嗚…你別喂那麽急!咳咳~”
好不容易咽下去,還沒喘口氣師父就又塞了過來,就如同後媽一般……她應該沒有過帶孩子的經驗吧?不然剛才問那個問題的時候,她反應那麽大?
吃完這一頓記憶深刻的飯,正要下樓的時候,一個青年如沐春風的聲音從窗子上傳了進來,那人笑了兩聲,吟唱了一首詩:“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人間……”
“乒零乓啷~”
“啪……美女,不必一見面就動手吧?”
夏季知隻覺得自己被師父猛的拉到了身後,就聽她語氣陰寒的叱喝:“你嘴巴再多一句,就別想離開了。”
只是因為美貌被搭訕了,犯不著直接掀桌子吧?果然,就算換了身體,骨子裡還是脾氣古怪的老太婆。
“美人何必……等等,別誤會,我就是想問一下路。”青年著急的說到。
邀詞的氣勢剛才一下子就變了,可見剛才已經動了殺念,聞言她又收斂了氣勢:“什麽路?”
“我在找一個叫風肖的人,請問你知道怎麽走才能找到他嗎?”
“呵呵~”林笛冷笑兩聲:“你找錯人了,這是我新收的徒弟,並非你要找的風肖。”
師父的語氣輕松了不少。
這個男子的聲音雖然急,但是中氣絲毫不亂,還隱隱有底氣十足的韻味。找風肖,這是許君才搬來的救兵?那個所謂的封名大人?
我去,他們都是傻子嗎?
夏季知隻覺得自己的眼角在跳,許君才二愣子就不提了,你這個所謂的大人直接闖進別人的總部要人?
就是我想跟你走都不可能啊……
“師父,別理他,我們走吧~”
夏季知很親昵的扯了扯邀詞的衣服,平靜的表示自己的立場,順便向那個男子露出了不知道他是否看得到的不喜歡。
如果真的打起來,這位大人今天死定了。
邀詞有一秒的停頓,拉著夏季知的手就轉身了,將自己的空門留給了那個不是簡單人物的青年。
而夏季知也在這個時候,將另一隻手放在邀詞看不到的腰間,伸出食指指了一下她,又做出了一個六的手勢。
她,六個。
但是在那個青年眼中,這個少年將手伸向寬大衣服的腰間,轉卻被身衣服擋住了手的一部分,落在他眼中的畫面就變成了:伸出手指指了一下這個美人,然後又伸出了一個小拇指!
她,弱!
青年立即心領神會,心中已經確定了這個小子的身份和立場,當即猛衝了過來。
一陣破空的聲音襲來,夏季知都沒有反應過來青年做了什麽的時候,旁邊傳來了轟然巨響, 都是一些木頭之類被巨大的衝擊力打斷裂的聲音,其中還夾著著一聲男子的悶哼。
“噗恩哼哼哼~呃…咳咳…”
稍微一楞,夏季知就立即反應了過來,當即忍不住的笑噴了,但立即就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掃視了過來,即便看不見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讓人膽顫的寒意。
不知道青年在想什麽,他剛才見到師父背向他就直接動手了,但是明顯和師父不是一個級別的,應該是被打向了旁邊。
無法判斷師父到底用了幾層實力,但是可以肯定,青年幾乎是被秒殺的。這難道不是許君才找來的封名大人?
夏季和聽過這些瀆名者的會議,通過那個幽幽聲音的話語間,依稀知道瀆名可以分為幾種。
但是當時隻提及了‘升華瀆名’一種而已,且聽口氣應該是瀆名中最了不得的,當時在場的六人多半都屬於這一類。
按照自己的認知排版,升華瀆名是和封名者、以及蜃影很接近的,如果這個青年是封名的大人,不應該存在一方被另一方秒的情況。
好家夥,怎麽好人都那麽菜呢……
感覺到邀詞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陰寒,夏季知心中生起了巨大的危機,陪笑道:“師父,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吧。”
邀詞無動於衷,只是死死的盯著夏季知,心中殺意沸騰,但頃刻間又忍住了,轉變成了極其緩慢的一聲“呵呵~”。
殘忍、凶腥、癲狂、喪心病狂!這聲呵呵,全部都有……
夏季知那隻垂落在身側的手微微發抖,心中只剩下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