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勝說罷,瞪著一對金魚眼在人群中掃來掃去,找尋羽衣門陸小青,小銀蟲苟剩子這好色之徒也能真正對某個女人一見傾心,念念不忘,倒也不尋常,或許就是一物降一物罷。
眾人打消了搶奪千裡窺管的主意,但是大眼瞪小眼仍然死死地盯住沈家人的一舉一動,生怕他們發現秘密而不公之於眾,那大夥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沈茱萸便在這一千多雙如虎似狼般眼睛的注視下,逐一觀察瀑布的每一處。大約三炷香時光,她將窺管遞給沈仲修,說了幾句話,周圍的人立刻毛焦火辣,豎起耳朵想聽個明白。
仲修觀察了一陣瀑布,一言不發,眾人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大氣不敢出一口,有的暗暗祈禱趕緊發現點什麽東西吧,有的極不耐煩,快要失去了耐心。
他把窺管遞給沈叔倫,伸手指了指瀑布上的某個地方,滿山坳的腦袋立刻轉向他所指之處,整齊劃一,仿佛山頂有一根線牽著他們的脖子似的。
沈叔倫瞭望片刻,點了點頭。他整了整衣衫,清了清喉嚨,大聲說到:
“諸位武林同道,大家請看香爐峰瀑布的上級。”
香爐峰瀑布依隨山勢,呈現上中下三級,每一級之間是天然形成的山腰平台,泉水逐級向下飛瀉,上級如飄雲拖練,中級如碎石摧冰,下級如玉龍走潭。
上級瀑布最為險要,絕壁垂直如同刀劈斧砍,光滑潮濕,長滿青苔,水流湍急,根本無法駐足攀爬。
“從峰頂往下大約二十丈左右,水簾右側邊緣朝向瀑布中間五丈許,透過水幕有一處陰影,大夥看見沒有?”
有些人微微點頭表示有所發現,更多的人則一陣亂嚷嚷:
“哪裡有什麽東西?!”
“毛也沒有看見。”
“沈三爺遮莫不是在騙我們?”
沈叔倫:“這瀑布落差五六十丈,寬七八丈,我們仔細查看、比對了每一處,便隻這裡發現有陰影,倘若那物事真的藏在水幕遮擋著的洞窟裡,便是此處。誰人不相信,那就自己爬上去瞧個仔細吧。”
“沈三爺說笑了,在下才瞧了不多會,眼睛也痛了,脖子也酸了,這峭壁又高又險,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如何能夠靠近山洞?除非長了翅膀。”有人訕訕答道。
“哼,想得倒美,長了翅膀也不濟鳥事,水流那麽急,如何穿得過去?我看就是事主這鳥人不安好心,消遣老子,存心挑起江湖爭鬥。”有人大聲反駁。
“我們海鯊幫信得過夢溪園的爺們。三爺,不用去理睬那些喪氣話,大夥站都站在瀑布下了,兩手空空回家,委實心有不甘,您就幫我等拿個主意吧。”海鯊幫高幫主快人快語到。
人群之中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快看,有人爬到香爐峰山頂了。”
眾人舉頭仰望,果然山頂上站著三個人,從山腳下看上去,人只有米粒般大小。
原來青蓮教趁其他人還在左顧右盼、拿不定主意之時,已從香爐峰西側峭壁一路打鐵釘、牽繩索登上了萬仞絕壁,任由你輕功再高,哪怕十式“身登青雲梯”、七層“千裡江陵一日還”輪番上陣,也只能是望山興歎,除鐵釘、繩索外別無他法。
到底青蓮教初生牛犢不怕虎,不似那些武林豪門世家,猶猶豫豫扭扭捏捏,凡事都要圖個萬全之策。
青蓮教三劍客鑽石劍何衝、祖母綠劍周勝、紅寶石劍老三吳森悉數上陣,只見何衝將肩上扛的一大卷粗麻繩取下來,
密密匝匝系在一塊巨石上,周勝正把一個滑輪固定在地面,吳森腰間和兩側大腿根都綁著繩索,看來青蓮教此番是有備而來,並非有勇無謀之輩。 一切準備就緒後,何衝試著將一件衣衫扔下懸崖,衣衫在半空中飄飄蕩蕩,眨眼之間,便被卷入湍急的水流,消失得無影無蹤。
過得片刻,由下瀉的瀑布形成的山腳碧水潭裡,順著水流出現了許多破布碎片,四散漂浮,眾人見狀,心下駭然不已,原來飛流直下的瀑布力道如此巨大,已將那件衣衫撕得粉碎。
周勝將繩索上的掛鉤鉤在老三腰間的繩子上,通過滑輪將繩索一寸一寸地放下,老三拽著繩子,雙足輪番蹬踏懸崖,緩慢地朝下移動身體。
因水流迅疾如注,根本無法從瀑布外側直接下到洞窟處,只能迂回,先下到瀑布旁邊靠近洞窟的懸崖,再從半空中蕩過去。
不多時,老三已下到和洞窟齊平的右側懸崖,右足尖抵在一條狹窄的岩縫裡,左腳蹬在濕滑的絕壁上,一邊調勻氣息,一邊估量著蕩去洞窟的力道和方位角度。
此時,他距離天下人人都欲據為己有的寶物只有四五丈,如若換做另外任何一處場所,直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如今這道水牆,焉知不是生與死的界限?
四處飛濺的水花讓老三睜不開雙眼,轟鳴如驚雷般的水流聲震得他腦子裡嗡嗡作響,更要命的是,稠密的水汽仿佛一團棉花,堵得他氣息不暢。
老三仰起頭,深吸一口氣,右腳尖在岩壁上用力一點,身體凌空騰起,朝瀑布中央飛去。
“啊!”山腳下一千多人充滿遺憾地齊聲惋惜到,瀑布如同一堵流淌的牆壁,將老三的身體彈了出來。
他懸在瀑布外側的半空中,毫無著力之處,隨即又往瀑布中央飄落。
“啊!”又是一片驚呼惋惜之聲,老三再次被激流彈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