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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小說叫回》“我喜歡你”
  董鋼又問了他對於政治月考題的看法,回答似乎還讓老師滿意。臨上課前,林浥塵回到教室,順便告訴小敏她考了第一名的事實。

  晚間就寢時,舍友們的話題終於因為熟悉度加深,而探入一個新的領域——女同學身上。這是每個男生宿舍逃不過的論點,也是每個男生必將涉及的一個談資,林浥塵自然也不例外。不過在開始進行這類話題的時候,他多數情況下扮演的是一個旁聽的角色......

  史都率先說了班裡的一個女生,不過隨即又否定掉,用他的話來說,這個女生鄉土氣太重,語言行動裡沒有身為一個美女該有的體現,只是空有一副好皮囊而已。推而廣之的來講,班裡的大多數女生都是這樣,沒有特別出色的......然後他便說起自己的初中女朋友王麗娜來,還把自己偷偷帶到學校的手機拿出來,讓舍友們看她的照片,以證明自己的話有說服力。

  林浥塵早猜到他會這樣“顯擺”的,因為據自己以往對他的觀察,他有著形形色色的、“抬高自己形象”的方式,這樣“借話題上位”的方式只是最膚淺的一種。但近來林浥塵也很奇怪:按自己對他的了解,他應該是有那種在短時間內、通過類似的各種方式,使自己在一個集體內產生威信的人啊!可怎麽這入學一個月有余了,他除了在學生們心中留下一個特別活躍的形象外,始終沒有做到某個圈子裡“領頭人”的形象塑造?他是出了什麽狀況嗎?還是他的那些“方式”出了岔子,不靈變了?林浥塵不得而知。

  楊國棟聽到一半就開始搶白他:我可不看......呦!您這是看不起我們這兒的“村婦村婆”啊!可您這麽優秀,又怎麽要來我們這種小地方呢?

  史都笑著道:這貨......

  楊國棟接著說:我就覺得咱班的徐蕊、張馨挺不錯的,個子又高,長得也漂亮,張馨也講普通話......

  對!那兩個女生挺好的,性格也都不錯。王宇接著道,王衛彪之後還補充了一個尚俊玲。尚俊玲身材勻稱,軍訓時做著排頭兵,開學後又很快報了舞蹈班、成了藝術生。眾人都知道他在軍訓時就對這個女生有意思了,所以故意不說她,留著讓他自己說出來......

  最後吳卿發現了只有林浥塵“打擦邊球”,沒有舉過一個例,便帶頭起哄,非讓他也說一個出來。

  喬靜,林浥塵道。他對著個女生有好感,是因為在軍訓時,自己因為楊國棟偶然提出的一個關於《天龍八部》的話題,便開始談天說地的講起了金庸武學。他在坐地休息的男生中央,為大家講解六脈神劍是哪六脈、“天龍八部”書名包含什麽意思、書裡面涉及的少數民族有哪些。再拓寬爛漫,他又將《射雕三部曲》裡別人必會感興趣的東西也說了不少......他說的都是金庸原版書中的內容,不同於電視劇中微調後的結果,所以這頓海侃到最後甚至還吸引來了教官和別班的“武俠迷”。

  當時林浥塵說得越來越起勁兒,越來越得意忘形,正享受著自己壓抑的激情,伴隨著這種刀光劍影的武俠話題發揮得酣暢淋漓時,喬靜上前給他遞了一杯水......

  貴不在水,而在其所為,林浥塵記住了她遞水時那種開朗不矯作的態度,從而也記住了這個女生。不料此時與舍友們一“交底”,卻遭到了眾人一致的打趣:

  “一杯水就結下了不解之緣啊?”、“喬靜就在我前面坐著,

你要真想......我幫你去說”、“看看人家這吸引力,史都你還好意思顯擺?是不是自愧不如?”、“怎麽不是?這家夥在初中時悶不做聲的,我還以為還很純潔呢!沒想到一上高中,本性就完全暴露出來了”、“那女的長得也不賴,兄弟,我挺你!哈哈”......  林浥塵被這些玩笑整得無言以對,不知所措,剛剛反駁幾句,就立馬被全盤頂了回來,最後隻好不做聲了。舍友們故意用壓著笑的聲音喊他,他都不理,到最後大家也沒了興趣,方才入睡。

  可是林浥塵萬萬沒有想到,這幫“無情無義”的室友昨晚玩笑後還不盡興,今天中午,班裡面就普及了他和喬靜的“曖昧”關系。甚至是林浥塵那個似乎根本不會注意這類事情的同桌小敏,也好奇的問他流言屬不屬實。他趕忙說無稽之談,我是那樣的人嗎我......他急赤白臉的樣子反倒讓小敏樂了:我就是隨便問問,你這麽著急倒顯得我......她仿佛突然想到什麽似的,低頭不語了。林浥塵也沒有為她這反應留心,他更在乎的是現在怎樣將這謠言肅清。

  謠言持續高漲了三天,學校裡也迎來了盛大的國慶晚會。這三天中發生了兩件讓林浥塵揪心的事情:其一,就是他和自己的“緋聞女友”有了次無意的接觸。他只是聽到了董老師的傳叫,著急間一個起身,把剛好從他旁邊經過的喬靜撞了個趔趄。喬靜被撞後卻笑了,林浥塵也站在原地尷尬不已,眾人看到的、沒看到的,都為他倆站到了一起而叫起好來,有的甚至還推一推他,讓他往喬靜身邊蹭,他隻好把所有心事都埋在心裡,表面上做出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其二就是董老師傳叫他的原因:學校裡要搞一次關於文藝作品的競賽,董老師讓他報名參加硬筆書法和寫文章兩項。前者倒還好,只是這次的征文又是那種“泰山”——關於中華傳統美德的——他覺得不好“下口”,最後用光了兩天時間強湊了一篇......

  國慶晚會在報告廳舉行。礙於各年級都參加,在這個偌大的學校裡會存在一定的秩序、安全問題,所以同樣的節目會舉行三場,三個年級輪著觀看。輪到高一去看時,已經是最後一次節目了,有人或多或少的從學長那兒打聽到這節目沒意思,再加上“最後一次表演了,演員都沒有什麽意興了”之類的推論,所以大家都是抱著“逃課”的心態去的。

  365班的座位在報告廳二層的靠後位置,座位橫向有三排,每排二十多個位子,剛好一個班人數的量。入場時,林浥塵本是與吳卿結著伴的,途中他也看到他和一些同學頻頻使眼色,賊笑不止,心裡卻沒有像多少,誰知他們這暗示的矛頭竟是指向自己的。

  林浥塵原本站在男生列靠中間位置,可在第一個男生剛要走進第一排座位時,舍友們忽然將他拉住,把林浥塵推了進去,隨後他們佔住了座位的入口。林浥塵向這排座位的那頭看,登時醒悟了,因為那頭第一個進來的人是喬靜。

  兩人隔著幾十個無人的座位相顧一望,隨即都尷尬的轉過了頭;各自身後的人也逐漸在增多,楊國棟們往裡推他:快點進啊!不讓別人坐了?神態間全是笑意。林浥塵看看前排座位的椅背,一米多高,還沒有人落座。心想:再不行,就跳出去吧!可是當他手搭上那椅背的時候,他又猶豫了:我要是跳了,不是就顯得我很懦弱了嗎?人們都會以為我連一個女生都不敢面對,大家的玩笑最後真的就變成我的玩笑了......再說,我這一跳會不會太不給他們余地?太不給喬靜面子?她有什麽錯呢?同樣是大家玩笑下的“犧牲品”,平白的遭受了謠言的“攻擊”,還要承受我這種行為的打擊......對!我不能跳。我不能成個笑話啊!

  這麽一想,他隻好向座位的中心移去,喬靜也從那頭慢慢靠了過來,兩人挨身坐下,始終不發一語......

  林浥塵身側的楊國棟、喬靜的好朋友李玉菁,在他們的“入定”狀態下,表現得比他們本人都要著急。表演終於開始了,他倆隔著(林喬)頻頻做小動作、對嘴型,最後似乎有了結果.....

  李玉菁向林浥塵道:切!原來你也是個軟柿子,經不起捏啊!我們小喬都給你擺在這兒了,你竟然無動於衷?

  別害羞了,那天晚上你怎說的?現在裝什麽裝啊!嫌我們在?李玉菁,這燈光音響有問題啊!我這眼睛、耳朵突然都不好使了,你呢?楊國棟誇張地笑,迎來李玉菁的應和:是啊是啊!看不見,也聽不著。說罷兩人作看表演狀。

  林浥塵聽了李玉菁的話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小喬?她當我是周瑜啊!是啊!我可真是要被這些個“諸葛亮”氣死了。喬靜見他笑,也露出了笑容,她看了看盯著舞台、卻不時地看向自己的楊、李,身子往林浥塵那邊靠了靠。 她讓林浥塵俯下頭,探在他耳邊說:你沒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

  林浥塵心裡一激,本想以一句“說什麽”來做明知故問的回答。但是話到嘴邊,又是萬萬吐不出口,迫在眉睫下他突然感覺到,自己對這件事情之所以不順從,並不是因為這事情的本身不合己意,而是因為它衍進的方式:這種被別人操控式的推動讓我覺得討厭,我想、我也渴望自己能有意識的去辦成什麽事情,就像我自打來著這裡後得到老師的認可、取得那些小榮譽一樣......可是寫文章一類的事情,畢竟是我擅長的、無意識間就能做好的。而關於女生一類的事情,果真就是我願意,就能做到的嗎......在女生一類的問題上我雖然意識中有主見,但是行為上卻沒主張,這種“止於念者便為善人”的特點,對我來說又真的是上選嗎......這樣的臆想中,他忽然想起李玉菁的那句“你是個軟柿子”的話。屁的軟柿子,林浥塵心氣一震,她的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喬靜的態度也表現到這個地步了,我要是再沒有回應,恐怕我這個“軟柿子”到最後都沒人“捏”了吧?

  他張口喊出個“我......”,猛然發覺自己聲音太大了,不知旁人有沒有聽到,反正是把自己嚇了一跳。他讓喬靜也側耳過來,輕輕地說:我喜歡你。

  喬靜笑了。

  演出結束後便可以回家了,喬靜怯弱地想讓林浥塵多陪他一會兒,林浥塵卻早已從剛才的“振奮”中緩過勁了,不敢再多停留,隻推說怕誤了公交,就匆匆離開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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