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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小說叫回》買鹽事件
  理應是語文的上午最後一堂課,在他心裡成了“恰好”是語文的最後一課。林浥塵隱隱的希望自己的那篇文章,能在課上得到一個正統的標榜——相比於同學雜七雜八的——老師也如他所願,一進教室就說:林浥塵的那篇文章我看著不錯,恰好學校裡要稿子,我就給投上去了......大家為他鼓鼓掌。同學們的掌聲和哄笑聲讓他整堂課都沉浸在一種興奮感中,有那麽一瞬間,他恍惚覺得自己又回到了以作文、以書法而受到大家讚譽的小學時代,可這篇文章究竟能不能有那樣的能量?他也很懷疑。

  課後林浥塵沒走,他被老師單獨留下談了十多分鍾的話。老師意在為林浥塵的文章提出一些建議:你這個文章拿給別人乍一看,都會認為寫的不錯。但是依我對你的觀察、了解,我認為這個“不錯”的背後是有風險的。

  我見你以往寫出來的作文,大多都是用著那種清末民初興起的、半古半白不好理解的、報筆式的語言,這個特點說好了叫有能力,但是說不好,就是不倫不類,讀起來拗口生厭。所以以前遇上你沒有特色的文章,我也難能給你個什麽評價......你應該知道,我們面對的是中高考,我們的作文在很大程度上是為考試是那五六十分的分值服務的,我們要做的也就是讓自己的成績和那作文總分盡可能接近,這就代表著我們的語言文字上不能有絲毫的、與閱卷老師審文心態的偏差。但無疑,你的這種語言很可能會導致這種偏差。

  你的文風在考試時有很大的風險。如果恰好,這文章構思巧妙、語言也拚湊得精煉,閱卷老師也很負責任的把你的作文看完,你會拿高分。但如果這幾個方面有哪一點產生漏洞,你得到的分數可能還會比尋常的作文還要低。所以我建議,你如果真的對古文有興趣,你就學著完全用古文寫作,這種能力很少見,只要不是瞎寫,一般都沒問題的;要麽你就改成大白話,在構思上下功夫......

  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林浥塵的思維依舊逃不出他上校報的“圈子”,只是這個圈子在逐漸變松、變緩,他開始覺得這個牢籠過自己心情的“圈子”,必定不會對自己有長久的影響——畢竟這已有過太多前車之鑒——所以他眼中,這份榮譽已經變得不是那麽重要了。

  他不知不覺、又或是下意識地走上一條彎路,這條路要從女人街的最東邊橫穿過去,才能回到承福路上的家。白天的女人街上沒有多少人,他只顧埋頭走著,每踏出一步他都心念一動:前面,就是老馬家了。

  淺層意識有意地勾逗起他那晚的想法:為了那天的事,我一定要(對她家)施行一個懲戒,在這個想法的引導下,他腳步更穩當了。

  女人街上最不缺乏的就是水泥凝成的硬塊兒,被搗爛、丟棄,沒有果斷處理掉,隨意灑在街道兩邊。他彎身將一塊大小合適的握在手裡,四周幾近無人,他想:砸完窗子就跑,死無對證,免開事端。他把那硬塊握緊,硬塊上面稀稀落落地被他搓下一些碎屑來,甚至一部分脆弱的邊角凸棱都被揉爛掉下。

  說要免開事端,但這事端真的就能免開嗎?況且我這麽做,不也是在重新挑起事端?——不,這不是,事端是她們先挑起來的,我這只是一個“禮尚往來”的訓誡。他將那抵出自己滿手凹印的硬塊臥松了些,這樣甩出去才會有勁道......

  雖說這街上人少,但畢竟是白天,我的動作也是難免會讓人看到的啊!況且砸了窗子後肯定會有大的響動,

我堂而皇之的站在這麽顯眼的地方,該怎麽躲掉嫌疑?被指認出來是一定的,到時候一定又會有一場爭執,我倒罷了,我不怕,但媽難道還得再挨一撞嗎?——不,不能這麽想,報復懲戒是一定要有的,我不能為自己的怯弱開脫。我站偏一點,就在她家對面那條小巷的拐角;我扔得用力一點,就朝著她家二樓中間的窗戶......他深吸口氣,握著硬塊與頭齊平。他繃緊了努足勁兒才能稍微顯現的臂肌,仿佛正做著極費力的舉重,他額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點,要扔了。  “刺啦”一聲響,在寂靜的街道上傳播得又快又廣。破碎的玻璃落地的聲音,也讓林浥塵全身有了一種怒放般的快感,他閃身就鑽進更為寂靜的小巷裡......

  (又寫偏了。其實我也不好確定林浥塵該不該扔出這個石頭,之所以要“改”已經寫好的,是因為我確定林浥塵至少不是在這個階段“扔”的,這個石頭並沒有那麽容易丟掉。)

  “刺啦”一聲響,讓還在拐角處的林浥塵全身一顫,硬塊還在手裡啊!怎麽就有動靜了?原來是王倩端著一盆衣服往衣架上搭,順帶拉開了窗簾和有點生鏽的窗子。她在二樓看到了正朝自己舉著一隻胳膊的林浥塵,疑惑不解,又隱隱有點了然——林浥塵是這麽想的。

  手一松,硬塊就落到了身後,林浥塵拍拍手,繃展了另一隻手上被攥得發皺的校報,回家去了。

  蔚芙雖然一向不大希望兒子對語文的獨鍾,但文章上了校報就成了榮譽了,榮譽本身是不分門課的。也好比難民門吃不到玉粒金蓴,有能填飽肚子的大米白面也值得高興。她把那篇文章讀了又讀,直感歎自己多少年不操心這些東西,竟然看不出文章的好壞。她又細心把校報裁好,壓在辦公桌的玻璃板下面......但她轉顧林浥塵,見他似乎並沒有什麽喜悅。是喜悅已經過去了?還是在我面前裝淡定呢?

  他哪知道,林浥塵自剛才的砸窗未遂之後,就一直陷在了苦惱當中:我是要砸的,我是有勇氣砸的,就怪那個呆瓜的突然出現......她看見我的動作了嗎?猜到我要做什麽了嗎......看見了又怎麽樣?我沒砸成,只能怨她突然出現,但......

  吃過午飯,林浥塵便去睡午覺。而校報的事像寂靜森林裡的鶯啼,直至現在蔚芙還能聽到“回聲”。她拾掇完器具,又找不到睡意,心想現在小白也應該行了吧,自己許多天都沒去她那了,她也因為旅店離不開人不來找自己......也不知那天的事結束後她們回了家怎樣了,要不要去看看她?可她又不由想起老馬說的那些話,仿佛一聲狼嚎一樣,令森林中回蕩的鶯歌燕語一時啞然。好在“邪不勝正”,良久後,婉轉的聲音猶在,尖利的長嘯已無,她出了門,向女人街走去。

  盡顧推開小白家家門,乍往裡一看,蔚芙還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呢!只見原先的客廳已經拆改得不成樣子,幾塊長長的石灰板靠牆立著,還有幾塊已經固定好,隔成了一個小小的空間。她看看門外堆放的細沙水泥,門側還倚著兩把鐵鍬,恍惚間明白了。

  小白已從後面進來,朝她肩上一拍,笑說:你直愣愣的只顧低頭走,我在新樓裡看見你,喊你幾遍你也沒聽到?蔚芙笑道:習慣來舊樓了......又指指身旁的石灰板:這裡也要隔開?

  家都搬新樓了,舊樓就整個改成旅店吧!這個客廳又大又不中用,隔開了還能多留幾個客人......小白跟蔚芙便走邊說。

  臨出舊樓時,蔚芙下意識地看了眼老馬家的家門,玻璃門內空無一人,她感到一瞬的輕松。可她也清楚,這股子輕松勁兒給自己背上了一個本不需要背負的思想包袱,自己該怎麽看待這個包袱呢?她還沒來得及細想,耳邊便傳來樊明的說話聲,他朝蔚芙笑說:幾天不見了,生意好嗎?我下午要用兩令無碳複寫紙,還是原先的價格吧?蔚芙應了他。等樊明開動他的捷達車駛出女人街時,蔚芙才想:我還是得來這邊跑動的。

  這幾天可是忙壞了。進入新樓後,小白邊脫去她十多厘米高的紅色高跟鞋,邊用埋怨、疲乏的聲調說。蔚芙這才發現,白雲竟然換去了她那身經年不變的睡衣,穿上了一件深綠色的連衣裙,她臃腫肥胖的身體被擠在這件衣裙內,顯得極其拘謹別扭。她還刻意化了妝,皮膚與衣服之間各式各樣的顏色,如同開了染匠鋪一樣繽紛又刺眼,蔚芙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麽穿。

  白雲從家人住的房間抽屜裡取出一摞文件,遞給蔚芙後轉身進了洗手間,在裡面說:前些天買了一輛車,上戶啦,買保險啦,辦車牌啦,沒一會兒空閑,也是剛剛才回來......蔚芙頗驚異地翻看開手裡的文件,見是一輛尼桑,價位蠻高的,二十多萬,她好奇小白最近蓋了新樓,有為新樓各種買辦裝修,哪兒來的余錢買這麽貴的車。

  唉!小白從洗手間裡出來,苦笑著道:這下子我這外債跟貸款,恐怕是一輩子也還不清嘍......不過我也想啊——你以前還老勸我——死命賺錢又不花,真等著死了要錢又有什麽用?......趙企把我送回來就把車開走了,等他新鮮勁兒過去,等我駕駛證下來,咱也開著出去玩去......

  蔚芙邊聽邊想:我以前倒是打勸過你不要把精力全放在掙錢上,可我也不是教你這麽揮霍,這麽透支吧?你是受什麽刺激了,這蓋新樓,買新車,借出個天大的窟窿來,往後可怎麽還啊!小白熱情洋溢的翻看著關於交通知識的小本子:唉!要不是連這麽點知識都背不下來,我還真沒發現我老了......對了,你買鹽了嗎?

  這個話題翻轉得也夠大,蔚芙好奇地問:你們家沒鹽了?

  這下輪到小白詫異了:你不知道?你這消息也真夠遲鈍的,聽說現在為了買鹽,全國都亂成一鍋粥了,說是因為什麽鄰國的核泄漏,國家的大鹽湖受了汙染,半年之內都吃不到鹽了——人不吃鹽怎麽行——我聽到這消息後已經遲了,沒買到幾袋,沒辦法,我想著方便麵調料裡也有鹽,就一狠心買了五箱——反正平常都得吃......

  蔚芙也是知道核汙染的新聞的,其原因是因為地震,將鄰國一個核電站破壞掉了。當時她覺得兩國相隔甚遠,沒必要操什麽心,不料這蝴蝶翅膀竟然扇到自己身上。家裡的鹽只剩半袋,對於這種東西,她也從來都是抱以吃完再買的態度,現在也由不得她不惆悵了。

  她著了慌:哪兒也買不到了?小白“恨鐵不成鋼”地說:現在已經不是“買不買得到”的問題,而成了“買得起買不起”的問題,鹽還是有得賣,原本一兩塊現在成了十幾甚至幾十塊,你買?好多飯店都因這影響關門了......你家要是不夠的話,我還能給你勻幾袋,實在不行,你也學學我,多買幾箱方便麵湊合吧!調料包裡有鹽分。

  蔚芙想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她倆又閑言碎語地說起這次搶鹽事件的始端,即那次地震來。白雲歎氣道:這世道也不知是怎麽了,過去一二百年也沒聽說個什麽洪水地震,現在卻是三天兩頭這災那難的,沒個消停。

  還不都是工業發展、環境汙染的不良後果......我聽說咱沼州的地底都讓挖煤的挖空了,要是咱這兒也來個地震......蔚芙平常喜歡看新聞,遇到這樣的話題還有些喋喋不休的,最後才闡發出自己的些微“觀點”:我看啊!這就是老天爺看著這些人作孽,要治治他們的。

  小白聽了笑:工業後果也好,老天爺治咱也罷!好歹讓我在新樓新車裡享兩年福,它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

  蔚芙聽她說完這些玩笑話,臨回家時又問了問:對了!你媽她們都回歸縣了?

  回去了,她的胰島素沒多帶,不能長住。她笑著說。

  蔚芙回家沒多久,林浥塵就上學去了,小磊上班後,蔚芙讓他把樊明以及其他幾個客戶要的貨送去,就愜在沙發裡看起殷斌擔心沒生意時閑得慌、而安裝在放紙的鐵架上的電視。看著看著,她突然感覺百無聊賴起來。

  這種感覺很久沒有過了。她想:自從來沼州後,我就一直忙著上門推銷業務,身體沒歇下的同時腦袋也沒空歇息,幾乎沒怎麽體會過這種感覺。但是現在呢?現在客戶基本上都已經穩定了, 我也不用再忙著攬業務,貓貓上學也步入了正軌,不用我操心太多......那這種無聊勁兒是因為閑下來而生的吧?

  她感到一絲惶恐。我從來都認為這種感覺是老人們才應該有的,現在我也有了這種感覺,難道說我也老了?我怎麽能老呢?我還有事情......對!我本來是有事情要做的,我不可能就這麽閑下去,這是我一開始就計劃好了的,但後來怎麽了?我怎麽能這麽糊塗的把這些計劃忘了呢?如果忘了......如果把這些計劃給忘了......如果就這麽糊塗下去......

  是因為這個地方,我才會忘了它們吧?文文也說過,她不會讓未未在這裡上學,這是個誤人的地方,所以我才會一直禁著貓貓去過多接觸這裡的人。可是沒想到,我自己反而被這裡誤了。我是以站在這個地方的中心位置的姿態、去推開貓貓的,那,我對他的保護還有用嗎?我能感覺到,他最近似乎是有了些難以察覺的變化,他在想什麽?他的想法是由於這個地方的影響所產生的吧?這還用問嗎?一定就是了,我站在這裡面推他的同時,我也被這裡面的事物蒙蔽著,所以往外推的力說不準就變成了往裡牽引,他受這環境的汙染,我才是最大的促成者啊!

  不,不能這麽下去了,我醒悟得還及時嗎?我得趕緊從這個位置跳出去,帶著他一起跳出去,不然就這樣下去的話,我也就真的“老”了,他也就變得和這裡的人一樣了。

  她咬咬牙從沙發上站起,恰好文婷開門進來,她心裡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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