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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小說叫回》捉蜜蜂
  姥姥家又添了五隻半大的母雞,林浥塵在屏開回盆莊想法後的第二天,便帶著大舅托母親在沼州買的一小罐雞疫苗,登上了回頓縣的火車。

  下車後,再換上出租車,他透過玻璃向窗外看,見原先街上參差破碎的路面多有了新修的樣子,路兩旁的街燈也不再是早年間被孩子們當成彈弓的標靶、無用的擺設了,取而代之的是嶄新的太陽能路燈,燈火明亮卻不刺眼,小孩們在底下玩彈珠,老人們則聚成一圈下著象棋。商店的所有條形招牌都閃出絢麗的色彩,招牌下蹲著在一起談笑的店主......這些情形讓他恍惚以為自己正走在沼州的街上,畢竟這樣的景況在以前的頓縣是沒有見過的。

  車子駛到姥姥家門口,林浥塵付了錢,下車後在亮如白晝的燈光下,他看見姥姥家的大門竟然下移了近一米,門頂與沿街的牆持平了。大門洞開著,定是大舅為自己留的,林浥塵看著那高出路面一米多的院子、與馬路之間斜抹下來的土路,想起了原先門口的那座方台,心裡面頓時湧現出傷感。

  記得上次回來時大舅還說,這方台只是一時拆去的,等路修好了就會補回來。但看這情形,方台應該是一去不回了,雖然就行走來說,這道又短又緩的斜坡更加方便省事,但記憶卻不給他這樣的空子,他想到自己在方台左邊那道緩坡上面踏過的無數個腳印;與老虎們在那方台上跳上跳下的遊戲;還有陪著姥姥坐在上面,跟路過的行人打招呼;自己剛學會騎自行車,從方台上面直接栽下來,卡著了下體的痛感;以及冬天裡大舅推著手推車出院子,往下走時滑了個屁股蹲兒的滑稽......它那麽拙樸,就像平凡的黑虎,給人的感覺也是厚實沉重的。這樣的感覺常人都不大留意,可一旦失去了,才能發現它們就是生活中的一部分、是我們一直所倚賴的......

  略帶失落的四顧一望,林浥塵又驚詫的發現沿街的貴生家、亮亮家門前不是這樣的,他們家的院子與姥姥家的一樣,都拔地高出一米有余,原先門前也有這樣的修飾,被拆去後,現在又築起了平整的水泥方台,且方台的前沿還裝上了欄杆。林浥塵想起姥姥說過的,公家修路時毀掉的東西,在修好路後都會給補回來,可為什麽別人家的方台都回來了,姥姥家的卻沒有呢?他又想到貴生在一個多月前對垃圾箱放在自家門口的咒罵,而現在的垃圾箱,已被移到了路的下方安置了。這都是貴生努力爭取的來的,而大舅呢?他有些怨惱起大舅來。

  黑虎早在院子裡看見他,一直朝著他發嗲嚷叫,林浥塵進門後反身關上大門,逗了一下黑虎,便推門進家了。姥姥邊洗著腳、便陪著家人們看電視,見他進來,慢悠悠的擦淨了腳回裡屋為他掀鍋。林浥塵朝大舅和姐姐笑笑,大舅便把座位和遙控器讓給他,站在一邊看著電視;林蘊露則劈頭蓋臉的罵他怎麽考得這麽差......

  林浥塵無言以對,手裡握著的遙控器,仿佛隨時要掉下來一樣。最終是大舅的打圍才緩解了局面,蔚立勇說:我看貓貓考得也算不錯了,我問過他原先的一些同學考得怎麽樣,最好的也不過是接近六百的分數,五百三的成績就已經能上頓縣高中的好班了。雖然我也知道,咱們這兒不能跟沼州比,但他有這一次受挫也是好的,起碼能讓他警警心,知道上了高中可不能像以前那樣繼續混沌下去。我以前也跟他說‘百川東到海,何時’......

  行了,

別磨嘰了。姥姥在裡屋打斷他話道:趕緊叫回來吃飯吧!  和著西紅柿湯的一大碗蓧面,兩個饅頭,林浥塵笑了,姥姥還真是看得起自己的飯量,他隻好盡量吃著,姥姥則在炕上坐著、看著他笑。吃到一半時,林浥塵突然想起那道斜坡,便問外屋的大舅:怎麽咱家就沒壘砌貴生們那樣的方台?

  第一次問出後,大舅完全沒反應,林浥塵以為他讓電視劇迷住了,又提高嗓門問了第二遍,大舅道:我還以為你在跟你姥姥說話......你問那個方台啊,噢!公家本來說要給壘的,但我知道他們請的都是些個渾匠人,給你草草一堆就了事,我就要下了沙子、水泥,準備咱自己壘。後來又覺得壘起那個東西也不算方便,多少年了,還誤了不少事呢!就乾脆鋪個緩坡,走起來也平整,還能省下不少沙子、磚......林浥塵心想:我怎麽看貴生家的方台就不是草草一堆,還有棱有角、平偃堅實,咱家壘一個那樣的怎麽就不好了?真搞不懂大舅的想法。

  吃完飯,姥姥又如夢初醒似的說:呀!我忘了我還讓你大舅給你上街買了碗托(北方地區的一種面製小吃),你吃了飯,還能吃得下嗎?

  林浥塵一聽這個就興奮,笑道:碗托好吃不管飽,我就吃兩個......姥姥下了炕,從一個罩著的小盆裡取出那白花花的一袋,裡面有六個碗托。林浥塵知道,那個賣碗托的人與大舅是相識的,本來十元五個的碗托只要大舅一買,就會多贈送一個......

  要不吃三個吧,我們都不吃,剩下三個明天再吃。姥姥說。

  行!林浥塵等在一旁,看著姥姥洗刀、涮碗、剝蒜,慢慢騰騰地把那一整塊碗托切成條,頗有種等不及的衝動。誰知姥姥切了一半,忽地又說:要不你再消化消化,等我給你做點湯(碗托蘸料),他們做的這不知道好不好吃......林浥塵還沒說話,外屋的大舅就接著道:好不好吃倒在其次,關鍵是不衛生。我可見過好幾次做這種東西的場景,哪有人給你乾乾淨淨的處理?就比方說賣豆腐的閆海仁老婆子,以前去過一次她們家,她正好感冒了,見她邊淘豆子,邊用蒸布擦鼻涕,還跟我有說有笑的——這倒也不能說她們做買賣黑心,是她們本質上就是這樣,她們給自己做飯也是這麽回事,一著急,手探進鍋裡捏起來就嘗。反正平常去她們家,她們留我吃飯,我都找個借口趕緊走......這些做碗托的也都一樣,不說碗托乾不乾淨,光看那個配湯,我就不想吃了......

  不想吃你還巴巴地給去買?姥姥大聲地笑道。大舅也在外屋憨厚的笑了一聲,不再說話。

  算了吧,別再麻煩了,從小習慣吃她們這配湯了,蘸著咱自己做的吃反而會覺得別扭。林浥塵實話實說,並親自把配湯包撕開,將裡面的湯汁撒進了已經裝好碗托的碗裡,嗯!香!

  姥姥擦拭了菜刀,把剩下的幾個碗托重新裝好,又上了炕,她在炕上看著林浥塵吃,閑侃道:我今天早上還見亮亮了,他也考完試了,待在家裡沒事做,肯定盼著你回來......

  大舅說:對了,那天他媽碰見我還跟我說,亮亮又沒考好,擔心他將來考不上高中、上不了大學——其實我心裡想啊,亮亮那孩子是個好孩子,可是你們門風不對,娘老子加起來也夠不上一個初中學歷,誰也教不了他什麽;親戚裡的小輩一個大學生也沒出過,就知道勾結起來去網吧、打遊戲,能考好就怪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時,姥姥正蒙著頭巾在炕邊掏著灶灰,林浥塵與姥姥說了幾句,得知大舅和姐姐都出去了,便穿好衣服出了院子。黑虎精神爍爍地跟他撒歡,這應該是我剛回來,對它來說還有新鮮感吧!他踢了踢黑虎朝他探過來的小足,再過幾天它就適應了,見到我時除非我身上帶著美食,否則它就會像對待姥姥們一樣的對待我,懶懶怠怠的,看人都是斜著眼睛看......

  太陽還沒有升起,或是升起了,卻又被某棟新起的高樓擋住了光亮,所以門前樹下的那些花兒,看上去還水瑩瑩的,兩隻蜜蜂停在上面,沒有半點欲飛的跡象。林浥塵走進了點,嗯?是茅蜂啊(其實林浥塵並不知道這種蜜蜂的學名是什麽,只是聽大舅叫它們茅蜂,就跟著一直這麽叫了下來,因為這種類型的蜜蜂最愛跟蒼蠅在茅廁裡作伴。),以前大舅就不願意我捉這種蜜蜂,嫌它髒,也嫌它的卑格,但就我本心來說卻從不嫌惡它......

  小時候和老虎、東東們一群孩子走東逛西的,總是喜歡捉一兩隻蜜蜂來玩,但捉蜜蜂的地點不論怎麽選,最終都還得在姥姥家,畢竟沒有別處地兒能比得上姥姥家院子裡花兒的種類多、規模大。鬧哄哄的一群小孩們集了滿滿一院子,手指上都套上自己折成的紙鑷子,小心翼翼又迅速果斷的朝花間的蜜蜂伸出手去。姥姥坐在門口邊看著他們笑、邊洗著菜;大舅則在小孩們身後走來走去,看他們怎麽玩,卻不打擾......

  一個小孩舉起手大喊:啊!熊貓蜜蜂!又一個不甘示弱:我這裡有隻豬八戒!還有的叫到:別吵!我看到猴哥了......唉!看錯了,是隻茅蜂,大家聞言都哈哈大笑起來(其實林浥塵至今都不知道這些“八戒”、“猴哥”等蜜蜂的學名,且他也不願意去問大舅,因為他覺得真要是知道了的話,反而會淡化孩子們這有趣的比喻、奇妙的想象——熊貓蜜蜂是很胖的,顏色也以黑白為主;猴哥身上的花紋很像孫悟空穿著的虎皮裙;豬八戒更胖,它身上有黑黃兩色)。那小孩漲紅了臉,就褪下紙鑷子,猛地將那隻茅蜂抓在手裡,裝進準備好的小袋子中。東東剛拔掉了一隻熊貓蜜蜂的刺,將一根繩子拴在蜜蜂的腳上,邊玩弄這隻簡易“風箏”,邊問那個小孩:要這種蜜蜂幹嘛?因為大家都知道,這種蜜蜂沒有刺,在“蜂界”裡是最低級的,人們都不願意捉它。那個小孩說他是專門捉給自己家的雞吃的,因為雞可沒有把蜜蜂分三六九等的意識,只要能吃到、那都是美食。

  大家都被雞吃蜜蜂的新鮮事吸引了,就在捉別的蜜蜂的時候,順手幫他捉兩隻茅蜂......又有人大喊:我捉到豬八戒了!孩子們迅速的穿花越田湊到跟前,都想看看這隻令他們既渴求又畏懼的怪物(因為豬八戒這種蜜蜂體型太大,且樣子還不完全像傳統意義上的蜜蜂,倒有點類似飛蛾的模樣。它飛起來能讓花兒都跟著震顫不止,所以一般的孩子都不敢捉它),它的翅膀奇大,觸角很長,有一對黑黑的眼睛,屁股在紙鑷子的縫隙中一個勁兒的蠕動,但卻看不到有刺吐出來......那個小孩讓別人幫他一把,趕緊將這隻蜜蜂套進袋子裡。因為他自己也很怕這隻蜜蜂,捏住時很用力,但隨著蜜蜂在他之間掙扎兩下後,他就下意識放松了指力,現在這隻八戒已經快要擠出來了。

  聽他這麽說,立馬就有幾個小孩揚言要幫他......可是都沒有動。誰看著那已經鑽出上半身的八戒不惡心、不害怕啊?只能把豪氣停留在口頭上了。他急著喊到:快捏住啊!我捏不緊了......最後是東東壯了膽子去捏它的, 那個小孩以為他捏住了,東東以為那個小孩還沒放手,兩相“誤會”之下,豬八戒撲棱棱地從東東的指縫間逃走,東東捂著手喊將起來。大家忙看他被蟄得怎麽樣(或咬得怎樣),東東慢慢舒開手:嘿!沒事兒!不疼!

  可逮熊貓蜜蜂的老虎卻是真的被蟄了,蟄了之後,那隻蜜蜂還一時拔不出刺,連在老虎的手上不住地撲閃。老虎嚇得哭了,拚命地甩手,甩掉後他的受驚讓他的刺痛更加深了程度,他朝著自己的傷口又是吹氣,又是吮舔,但總不見緩解。大舅便順手從菜地裡揪了幾片寬厚肥圓的馬齒筧,撚爛、揉碎、滲出豔綠的汁液,他拉過老虎蜷縮著的手,把那草汁塗了上去。老虎臉上掛著幾顆淚蛋兒,等著那草葉生效。過了一會兒,他就破涕為笑起來:不疼了!一下子就不疼了......大舅笑了,姥姥笑了,大家都笑了,這下子能放開捉了。只不過我那時暗暗想:以前我讓蟄了後塗上它,怎麽就沒感覺到這麽快、這麽大的功效呢?

  林浥塵看著如今停在花兒上的那兩紙茅蜂,又想起那次捉完蜜蜂後、一夥兒小孩去那個家裡養雞的孩子家的情形。那麽些個小雞被關在籠子裡,乍然間了這麽多不速之客,嚇得都停在裡面不動了,林浥塵才知道原來“呆若木雞”就是這麽來的。但當大家都把翅膀被揉碎了的茅蜂拿出來,從雞籠縫兒塞進去的時候,這些“母雞”馬上就活了,霎時間雞籠裡刀光劍影、翅羽紛飛;小雞們為了一隻蜜蜂不惜大動乾戈、反目成仇;雞籠外的人們也看得熱血翻騰、連連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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