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恭在夢中的思緒,飛得老遠。
這時的場景,是在二皇子的寢宮內。
耶律彥德舉著一把龍頭大刀,面無表情地朝著跪在地上的二皇子的脖子一刀下去,瞬間血灑當場,人頭落地。
“不要。”拓跋恭說起了夢話。
原本就睡不熟的李圓圓一股腦又坐了起來。
她十分在意拓跋恭。
“不要。”
二皇子的死,也是拓跋恭的一處心結,那可是他在北蠻唯一的好兄弟。
拓跋恭的身子又顫抖了起來,冷汗直流。
李圓圓見狀,一時不知所措。
過了一會兒,發現拓跋恭還是這樣,想到那天在火堆旁的場景,李圓圓方才咬咬牙,爬到了拓跋恭的附近,一把將其抱起。
這一招果然又奏效了。
拓跋恭在李圓圓的懷中感受到了溫暖,夢語也是戛然而止。
正在這時,大門突然咯吱一聲,打開了。
李圓圓瞪大了眼睛,雙手高高舉起,表示自己沒有冒犯拓跋恭。
只見老和尚眯著眼睛走了進來。
屋外射進來的陽光,也變成了金黃色,看得出已是日落黃昏。
仔細一看,老和尚的碗裡還端著兩碗齋飯。
一碗裡面有雞腿和青菜豆腐,還有米飯,另一碗裡面,則是一堆不知名的雜草。
老和尚笑著搖了搖頭,歎道:“年輕就是好啊。”
“前……前輩。”李圓圓忙解釋道:“剛才,他又做夢了。”
“做夢好啊。”老和尚笑著走了過來,看著李圓圓懷中的拓跋恭道:“他這人的心裡堵得慌,能做夢就表明他還沒有絕望。”
言罷,老和尚便將裝有雞腿的碗遞了過去,李圓圓高興地接過手心,一聞這雞腿,可真是香。
轉而又想到,不對,這裡可是空淨佛寺,在佛門內吃肉,還是大雞腿,那豈不是大忌。
於是李圓圓低聲問道:“前輩,這是哪來的?”
老和尚想都不想,便道:“山下的。”
“啊?”李圓圓突然見到老和尚嘴唇上滿是油水,頓時明白了什麽:“你該不會,自己吃了一隻**?”
老和尚毫不遮掩,點頭道:“是啊!這不還給你留了個雞腿。”
“嘿嘿。”李圓圓皮笑肉不笑,又擔心地問道:“老和尚,你這麽做,會不會被趕出去啊?”
“趕出去?誰敢趕我!”老和尚像個老頑童一樣,下意識地側過頭去看了看大門處,又轉過來道:“沒人趕趕老衲!老衲在寺裡輩分很高!”
“看得出來。”對於老和尚這句話,李圓圓倒是相信。不然他也不可能能擅自決定他們二人的住處。
老和尚又將另一碗雜草遞給了李圓圓,示意李圓圓先放到鋪頭的小木案上,等拓跋恭醒來再吃。
李圓圓湊近一看,才知道自己沒有看錯,這一碗,便是雜草無疑。
於是李圓圓只能問道:“前輩,他現在身體這麽虛弱,還是也吃點肉比較好。”
老和尚一聽,雙手插腰道:“小姑娘,你的良心呢?難道你想看他經脈逆流而死?”
“會這麽嚴重?”李圓圓心頭一顫,有些吃驚。
老和尚平靜地點了點頭,隨後道:“那些可不是什麽雜草,那些是老衲我在後山種的蠍子草,能益氣養神,最近幾天,他都要吃這個。”
“前輩,你還自己種草藥?”
老和尚得意地說道:“當然!”
“可你這蠍子草,
聽起來也太嚇人了些。” 老和尚聽了,眉頭一抬道:“這藥奇效,山下可沒有。老衲需每天都抓隻蠍子,捏成粉末,用來澆灌,發能成形。”
“哇……前輩,你不但喝酒食肉,你還殺生啊!”
老和尚聽了,坦然道:“那蠍子草能救人性命,讀蠍子會害人性命,我攻有害成無害,不可謂殺生。”
李圓圓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老和尚便又道:“時候不早了,老衲先走。你吃完飯,把飯碗放門口就行,會有人來收。”
言罷,李圓圓剛想要表達感激之情,老和尚就轉身離開了。
……
且說這邊,李圓圓吃完飯後,拓跋恭剛好醒了過來。
李圓圓還未來得及擦嘴,便趕忙將碗筷放到了一邊,從身後木案上端起了那碗蠍子草遞給了拓跋恭。
拓跋恭見這碗裡別無他物,又見李圓圓滿嘴油花,感到甚是詭異。
再加上,這蠍子草有一種蟲味,並不是很好聞,所以拓跋恭便有些猶豫。
李圓圓急了,便道:“這能益氣養神,治你的傷!”
拓跋恭疑道:“當真?”
李圓圓堅定地點了點頭。因為現在他們沒有可相信的人,就只有死馬當活馬醫, 相信這個老和尚了。
拓跋恭在得到李圓圓確認後,竟然埋頭一手抓起,將那些蠍子草全部塞進了嘴裡。
頓時,一股嗆鼻的味道湧上了喉嚨,加上沒有水送,那些草又難嚼,拓跋恭拚命想送進肚子裡,卻是一陣咳嗽,被噎到了。
李圓圓方才手忙腳亂地跑到靠近門口的一張小桌子上,拿了水壺就送到了拓跋恭跟前。
拓跋恭一把接過,大口喝了起來,喉嚨處大動,方才把那一大口蠍子草全送了進去。
李圓圓見到這一幕時,頓時驚呆了。
等拓跋恭喝完水,淡然地將水壺遞給李圓圓時,李圓圓發自內心地給拓跋恭豎起了大拇指。
拓跋恭見李圓圓為了自己,有些折騰,便不好意思地說道:“郡主,這幾日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李圓圓趕忙道:“那日若不是你救了我,我現在也沒有機會幫你。”
拓跋恭眉頭低了下來,極其愧疚道:“但若不是因為我,你根本不需要經歷這些。說白了,還是我連累了你。”
“我……”李圓圓想安慰拓跋恭,卻找不到理由。
一陣沉默後,李圓圓方才鼓起勇氣道:“我是自願的,怨不得你!”
拓跋恭聽了,輕歎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已經欠下這個中原王朝的郡主太多東西了。
倘若以後不能償還,那將會是很遺憾的一件事。
而李圓圓看不穿,她始終以為拓跋恭對她的感覺很一般,他這時的歎氣,也無非是因為自己的身體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