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酒翁知道這個女人內力雄厚,他絕非是敵手,當即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捂著胸口踉蹌著步伐離開了。
女人也不追趕,將馮無邪身上的枷鎖解開,“馮公子,快離開這裡!”
馮無邪神情依然木訥無比,兩眼空洞無神,根本不為所動。
這幾日的折磨已經將他的精神完全摧殘。這也就是馮無邪的意志力遠超常人,若是換做其他人的話,恐怕早已變成失心瘋了。
女人皺起眉頭,急切地說道:“你還不在,是想把命交代在這裡嗎?”
“你爹娘的血海深仇還沒有報,就這麽像一條爛狗一樣死在這裡,你能甘心得了嗎?!”
馮無邪緩緩抬起頭,沙啞著嗓子問道:“你是什麽人?”
“你不要管我是什麽人,趕快離開這裡!”
馮無邪面無表情,怔怔說道:“你不告訴我的話,我不會走的。”
女人心中無奈,隻好咬咬牙摘下鬥笠,露出鬥笠之下明眸皓齒的容貌。
這個冒死闖入死牢、一掌將賣酒翁打傷的女人,正是魚鬥城之主麋鹿!
看著麋鹿城主那誠懇的面龐,馮無邪愣了許久,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馮公子,你這是做什麽?”麋鹿詫異說道。
“麋鹿城主,我之前錯怪了你,一直將你當做恨之入骨的仇人,對不起。”
馮無邪一個頭重重磕在地上,沉聲道:“若我馮無邪日後大仇得報,必然肝腦塗地,以報城主救命之恩!”
馮無邪這真誠的模樣,讓麋鹿城主也不由為之動容,愣了許久才將他拉起:“好了,別說這些了,我帶你離開這裡!”
當即,麋鹿城主給馮無邪的頭上也戴了一個鬥笠,帶著他離開牢城營,騎著快馬一路來到城門口,隨即將馬送給了他。
“馮公子,鹿譽已經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現在一定無所不用其極地想要將你置於死地。”麋鹿城主說道,“你回去養好傷後,要立刻離開魚鬥城附近,決不能再回來半步。”
“等你擁有了足夠的本領,再回來殺了那個家夥,為你爹娘報仇雪恨!”
“麋鹿城主,大恩不言謝,無邪就此別過。”
馮無邪朝麋鹿城主抱拳施禮,隨即不再耽擱時間,一勒韁繩騎著快馬離開此地,直奔城外的避塵軒而去。
而麋鹿城主一路目送著馮無邪的背影遠去,才如釋重負出了口長氣,轉身回到城中。
然而,回到鹿神殿內,卻發現魚鬥城上上下下十幾名軍官都聚集在大殿之中。
譽王端坐在王座之上,面容陰沉似水。而在他的左右,則分別站著左護法賣酒翁,以及大巡撫文天晴。
見到這威嚴的陣仗,麋鹿城主心中有些發慌,但還是自然地走進殿中,問道:“都這麽晚了,大家怎麽還不去休息?”
眾人根本沒有理會麋鹿城主的話。鹿譽眯著眼睛冷然盯著他,沉聲道:“家裡出了個家賊,我們怎麽可能睡得著?”
麋鹿城主心中猛然一顫,勉強擠出個笑容:“譽王,你這是什麽話,我怎麽聽不懂?”
“你還敢裝傻!”
鹿譽一巴掌拍在王座的扶手上,身上肅殺之氣迸射開來,讓整個大殿內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私縱本王欽點要除掉的賊人,還打傷了左護法。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麽話講?”
麋鹿城主故作鎮定說道,“譽王將話說明白些,
人證在哪裡,物證又在哪裡?” “死囚牢內逃脫的犯人便是物證。賣酒翁身上所中的白鹿掌就是人證。你就算渾身是嘴,也別想狡辯抵賴。”
鹿譽冷笑著說道,“像你這種與敵通奸的賊女,怎配做魚鬥城的城主?”
說罷,鹿譽猛然一揮手,兩個士兵立刻衝上前,一左一右將麋鹿城主押在地上。
當著鹿譽的面,麋鹿城主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念頭,任由兩個士兵毫不憐香惜玉地踢中她的小腿,強按著他跪在地上。
正當兩個士兵押跪麋鹿城主之際,門外見寒光一閃,兩隻鐵蛋子從遠處飛了進來。
只聽啪嚓一聲,這兩個押跪麋鹿城主的士兵的腦袋直接像西瓜一般被打的粉碎,當場倒地身亡。
鹿譽、賣酒翁、文天晴等人都皺起眉頭,抬頭定睛一看,一道人影大步流星從門外走進來,正是鐵彈弓!
鹿譽冷聲道:“鐵彈弓,你大庭廣眾之下,便無緣無故殺我鹿神殿士兵,該當何罪?”
“我可不是無緣無故。”鐵彈弓冷笑著說道,“這兩個家夥對城主不敬,便是大逆不道。我身為城主的護法,當然要將他們擊斃,以儆效尤。”
賣酒翁和文天晴臉色都變得陰沉無比。鹿譽淡淡道:“右護法,你來得正是時候,我正好有事要通知你。”
說罷,鹿譽手指著仍然跪在地上的麋鹿城主,冷聲道:“麋鹿與敵人通奸、私放死囚,按照我魚鬥城律法,理應押赴菜市口問斬謝罪。”
“念在她身居城主之位多年, 勞苦功高,可以暫免一死。”
鹿譽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容:“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從今日起,貶黜麋鹿城主之位,收監死囚,秋後問斬.....”
“你放屁!”
鹿譽話未說完,便被鐵彈弓一聲破口大罵給打斷,冷聲喝道:“城主身為朝廷命官,他便是這魚鬥城的天。城主所做的一切事都必然是經過她自己的考慮,就算真的犯了錯,也應該由朝廷、由當今聖上來製裁。”
“而你,鹿譽,只不過是區區一個殿前將軍,蒙城主不棄賞你一口飽飯吃,你卻以下犯上,甚至還要意圖謀權篡位,真是大逆不道!”
“鐵彈弓,你放肆!”賣酒翁怒聲喝道:“快下跪磕頭,向譽王賠罪!”
“我呸,什麽狗屁譽王。”鐵彈弓冷聲道,“當今聖上有言,非劉姓稱王者,天下共誅之。你一異姓賊有何德行,膽敢柬位稱王?!”
鐵彈弓這一番話大義凜然,說得賣酒翁等人都無地自容,說得麋鹿城主兩眼通紅,幾乎湧現出淚花。
然而,鐵彈弓的話音剛落,鹿譽如同道鬼影一般,一個箭步便衝到他的面前,五指如鐵鉗子一般掐住鐵彈弓的脖頸。
明王伏魔大法施展開來,鐵彈弓兩眼幾乎瞪出眼眶,兩腿掙扎了一陣,沒多會兒便氣絕身亡。
眾人全都噤若寒蟬。鹿譽將鐵彈弓身體裡最後一滴精力都吸至自己的身體內,隨即長出一口濁氣,緩緩將他的死屍丟到一旁,臉上滿是肅然的殺氣。
“還有誰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