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血1641】 【】
乾清宮暖閣,照例是朱慈烺和閣臣商議政務。
“陛下,軍情急報,建奴禮親王滿達海率人北上已經數月不見蹤影。”
陳新甲道。
朱慈烺點頭。
這個他已經從錦衣衛那裡知道了。
“可知北上為何。”
“這就不知了,畢竟探子攀附的都是漢臣,沒有皇族,”
陳新甲搖頭。
這就是無奈處。
建奴的哨探打入大明很容易,因為這些人都是漢人。
入關後沒有異狀,容易混入大明官員勳貴家中。
但是北上的探子也都是漢人,想打入建奴勳貴的內部基本沒可能。
最起碼短期內沒可能。
建奴勳貴對漢人本就不信任,即使用了些走狗,也要身邊多年的奴才入手。
‘朕倒是知道他做什麽去了。’
朱慈烺笑笑。
北上有什麽。
如今的東北,除了遼中遼南等開拓較好。
就連遼北都是一片林木茂盛之地。
甭說黑吉兩地了。
但是兩地交界處擴展開就是一個廣闊的大平原。
讓一個建奴親王北上,那肯定是大事。
大敵不可能,可能羅斯人在北面有騷擾,但不至於讓一個親王到那個地方去。
這是安排後路去了。
朱慈烺說了說。
幾人恍然。
“建奴這次倒是頗有自知之明。”
陳新甲笑道。
“不可大意,本相倒是希望建奴狂妄,現下他們如此處置,倒是個勁敵。”
孫傳庭倒是另一番感受。
“正是,建奴幾個執政大臣如此謹慎,遼東定是一場惡戰。”
朱慈烺也敲了警鍾。
“好了,還是那句話,攘外必須安內,卿等講一講今年的政務吧。”
“陛下,今年大明除了四川南部,貴州北部一線有旱災,需要接濟糧食外,其他地方尚算風調雨順,此時各地正在秋收,估摸是個豐收之年,”
孫傳庭笑道。
這兩年老天算是開眼,沒有大的災情。
給了大明休養生息的機會。
難得啊。
“陛下,今年的佃租下降了一成有余,閩南等地的佃租有的已經下降到四成,可見大批流民的出走對他們影響極大。”
吳甡道。
朱慈烺哈哈一笑。
第二批的流民已經登船起航了,這次有十多萬流民乘坐一千多艘海船南下。
此外還有數十萬流民聚攏,等候著南下去往西陸。
可說將南方的流民大部分收攏。
以往流民眾多,有的為了活下去,六成佃租就當了佃戶,現在哪裡有那個好事。
人手緊俏起來。
為了保住自己的佃戶不流失,閩南粵南和江南等士紳大多降低了佃租。
“還是頗高,沒有降低到三成。”
三成是朱慈烺給佃租改制定下的成功線。
只有這個水平,佃戶才能吃飽穿暖。
“陛下,還得徐徐圖之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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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血1641】 【】
吳甡提醒這位年輕的陛下,不能操之過急。
“朕當然不急,西陸容納千萬人也是可能的,”
朱慈烺笑道,
慢慢來嘛, “再者,攻取了遼東,還有大片的開拓地,再容納千萬人也沒問題,只是到了那個時候,士紳們保有三成佃租有些困難了。”
想想,兩處需要一千多萬的人口。
這些人的流失,必然讓耕作的佃戶大為緊張。
很多有些冒險精神的人定會北上或者南下去開拓自己的田畝,好過永遠是個漂泊被壓榨的佃戶。
什麽,漢人保守,不喜冒險。
這麽說也沒錯,明人除了沿海的一些人外,內陸大多保守。
但是有一樣,對土地的執著,會讓他們忘卻恐懼,寧可出海,或是北上寒冷的遼北爭取自己的那塊土地。
那時候,士紳哪裡去找大批的人手。
佃戶降到三成是必然的。
所以朱慈烺真不急。
“只是如此開拓,耗費太甚。”
陳新甲搖頭。
這兩年每年在西陸開銷三百多萬銀幣。
這還是幣製改革後的結果,如果是以往那就是過千萬兩銀子的事兒。
即使大明如今每年近四千萬的收益也是支應不起的。
這還是開拓伊始,接下來大約要二十年間不斷的向西陸輸送無地百姓,想想讓人頭疼。
“經過最初五年就好了,那時候只是西陸的糧食就能自給自足,無須從呂宋、巴達維亞等地輸入。”
孫傳庭道。
現在耗費最多的就是糧食。
畢竟西陸才剛剛開墾十多萬畝土地,等三年後才能熟田,等到熟田擴大到百萬畝,那時候最大的負擔就會消失。
“消失,呵呵,馬上就是遼東了,我軍擊敗建奴收回遼東,還有大片荒野等著呢。”
吳甡搖頭。
“即使如此,本相也希望有那些無盡的田畝,畢竟我大明已經沒有開拓的地界了,兼並卻是無處不在。”
孫傳庭笑道。
“正是如此,這是朝廷幸福的煩惱,如果沒有這些田畝,呵呵,我大明才是陷入困境,如今不過是暫時的困難。”
朱慈烺調侃。
眾人哈哈一笑。
其實幾個人就是抱怨幾句而已。
比起先帝在時,現在的困難都是小事。
“當然,如今佃租下降這般多,也有堵學士的功勞,他可是這一年都在東南奔波了。”
朱慈烺提醒眾人,別忘了堵胤錫。
這一年,堵胤錫巡視了江南,閩南,如今抵達了廣東。
他所到之處,士紳無不蟄伏,很多和士紳勾連的官吏被處置。
地方遂平,因為降低佃租引發的亂局平息。
當然,堵胤錫的名聲在士紳那裡是太差了。
士林中很多人唾罵他就是皇帝走狗,當代酷吏。
“堵學士也著實不易。”
孫傳庭歎道。
他自認也是果斷勇毅之人,但是和士林做對,只怕他也會退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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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胤錫卻是頂著士林士紳的強大壓力推進改製。
“士林當然想毀去朕和堵學士的清譽,朕是不會讓其輕易得逞的。”
朱慈烺的話基本給堵胤錫做了保。
他不會搞鳥盡弓藏那一套,帝王心術有時候太晦暗。
“嗯,諸卿,此番召集你等前來,是有一件要事商議,那就是進一步推進改製。”
眾人對視一眼,感覺又要出大事。
這位陛下太能折騰,都不知道哪裡有那些花樣。
“今年去年兩年,四大鹽場所在有五名巡鹽禦史被勘問,幾乎所有的鹽運衙門都有官吏被查處,說明了什麽,吏治亟待改製,我大明過於優容官員,有些官員也是貪心過甚,當然,也是朝廷吏治漏洞讓其可以上下其手,因此朕痛感吏治之不足,決意推動吏治革新,”
眾人屏息聽著,戲肉就要來了。
‘朝廷當命令官員入仕伊始就申報自家的田畝和財產,公示記錄下來。每晉升轉任一次官職,也要再次向吏部上報,公示,記錄,作為內閣吏部核查的依據,其中田畝、店鋪,金銀幣首飾等等都在其中,如有異常變動,刑部大理寺立即勘問。’
朱慈烺的話讓三人聞之色變。
這個手段好狠。
三人宦海多年,深知其中滋味。
怎麽說呢,大明官吏的俸祿偏低。
多少都有灰色收入,否則怎麽過活。
這手段就是針對這個現象。
‘陛下,此事是否太過唐突,本來士林從不言利,讓官員如此申報,豈不是有辱斯文,有損官員威儀。’
吳甡道。
孫傳庭和陳新甲點頭。
這時候三人還是一致的。
甭說和他們也算是利益相關,如果這事推進,只怕他們三人在官場上的名聲大約和堵胤錫差不多了。
“言利此事就不說了,多少官員借機斂財,多少官員吞沒田畝讓族中以他們的名義經商,這不是言利是社麽,不過是假意托辭掩飾罷了,剝開這些都是利益勾連,就說一樣,那些官員為何為士紳出首,抵製佃租改製,還不是有自身利益,士林如此說,太過虛偽。”
朱慈烺厭惡道。
大明儒學到了這個時候虛偽到了極點。
他從後世來的人知道社會行為都是利益相連的結果。
恥於言利根本就是一個偽命題,是大明士人為自己臉上貼金。
三人沒有敢反駁。
先帝倒是可以辯解一番,這位陛下還是免了,徒增笑談。
“陛下的改製本心是好的,只是天下官員眾多,即使吏部也無法核實,”
孫傳庭道。
“所以才公示,然後昭告天下,但有告發官員異常收入被證實的,其貪腐收益五成歸於舉報者。”
朱慈烺道。
三人目瞪口呆。
這什麽操作。
原來向外公示是為了這個。
只是這一條讓他們驚恐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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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血1641】 【】
五成啊,大約會有不少人為此鋌而走險吧。
“朕會登報告知天下此事,但有告發者向各省的調查統計部舉報即可,而調查統計部不敢隱瞞,也因為他們知道每個省的調查統計部都有錦衣衛探子,不怕死的就和地方勾連一起,事發凌遲。”
朱慈烺冷冷道。
三人可以想見以後官員的戰戰兢兢。
“其實官員也有難言之隱,我大明俸祿之低大約歷朝歷代僅有,只能將養家中,官場往來都是沒有余力的。”
吳甡忍不住吐槽。
就是他吧,也靠著有些禮金等過活。
都依靠俸祿,他就不用和官場士林中應酬了。
有些事是有因有果的。
“朕也知道如此,因此朕命你等推動改製的另一個就是提高官場的俸祿,拿出一個章程吧,這也昂算是你等為官員們謀取的福利。”
打個巴掌給個甜棗,又打又拉,那是必須的。
朱慈烺這是告訴他們,官場上雖然有些人恨他們,但是也會有不少官員感謝他們,在任上大舉提高了官員的俸祿銀子。
至於高薪養廉,其實高薪到什麽程度也抵擋不住人心的貪婪。
但是,朱慈烺要消除官員和士林的借口,提高了俸祿,甭再拿大明的俸祿無法養家說事。
三人對視一眼,頗為意動,阻擋是阻擋不來這位爺的,能有這個差遣也不錯。
三人拱手應諾。
朱慈烺也很滿意,和閣臣達成了共識,收買了這三人,就是破冰的開始。
至於改製,後世方法多了,他只是不能太著急破開。
這次還是利用貪腐不斷,朝廷有些束手無策才借機提出的。
畢竟他不可能事必躬親,必須說服閣臣和六部跟著他一同辦差。
遇到機緣才能借機推動改製。
以後還會有機會的,他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