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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候從種田開始》第22章:謎團重重
  進通想動動脖子,發現轉動艱難,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四肢和身軀被白貲布包的嚴嚴實實,尤其是額頭和臉頰,被布巾包裹,只露出一雙眼睛。

  他頭昏沉沉的,喉嚨依然腫痛,心裡卻一片清明,看來沙陀軍救了自己,有沙陀阿爸的保護,那些混蛋再也不能整治自己了。

  “存璋。。。存璋。”他虛弱的叫喊著。

  “入娘的,煽了雀兒的公門鼠弄瞎了爺爺的眼。”旁邊存璋嘶喊的不似人聲。

  進通忍著疼痛轉過頭,兄長存璋躺在旁邊一張長榻上,渾身包的像口糧袋,連眼睛部位都裹的密不透風,他心裡一涼,完了,存璋瞎了。

  門簾一挑,一陣熟悉的香風掠過,一個女子清脆的聲音傳來:“瞎個屁,你鼻梁被公人打斷了,不用模子包裹起來,將來長成歪鼻子,哪裡去討老婆。”

  進通心裡一喜,輕聲喚道:“是綺珠麽?”

  綺珠走到他面前,嬌聲說道:“自然是我,你個小賊死狗模樣,看你還敢跟老娘使蠻撒野。”

  存璋歇斯底裡的喊道:“入娘的,爺爺的袴褶袍子呐。”

  綠珠怯生生的聲音傳來:“你那衣袍除了泥就是糞,比牲口肆還臭,如何穿得,早就丟到渣鬥裡倒掉了,自然會給你換新的,還能讓你們光著屁股不成。”

  存璋喊道:“是誰給爺爺換的。”

  綠珠低聲說道:“自然是我們給你們換的,連你們全身也是我們姐妹擦洗的。”

  存璋叫道:“那豈不是讓你們看個精光。”

  綺珠豪邁的道:“無非就多一個雀兒,有何大不了,你捂的再嚴密也生不下個小的。”邊說邊給進通倒了一碗清水,扶起他肩背,一口一口緩緩喂下。

  一股清涼從上到下流淌到胸口,他灼熱的喉嚨舒服多了,女人的發香和體香襲來,他心神一蕩,似乎渾身的傷痛也減輕了許多。

  綺珠放他躺下,細心的給他掖了掖被角。

  進通低聲問道:“你們怎的沒有回醉紅樓?”

  綺珠嬌聲說道:“我們當然回去了,昨晚你們沙陀庭那個叫張萬進的突厥兒闖了進來,強命我們姐妹回沙陀庭,專門侍奉你們,慕容大娘無法,隻得讓我們跟了來。

  昨晚前庭都是沙陀軍漢,騎著馬打著火把,看架勢似要殺人一般。你父親把你們抱到這裡,命我們好生伺候,給你們清理乾淨,又命軍中金瘡醫給你們裹傷。那時節你們就像死了一般,把我驚的心砰砰跳,好在你們醒過來了。”

  進通閉著眼睛想了想,睜開眼睛問道:“昨晚你看到沙陀軍披甲了麽?”

  綺珠叫道:“自然披甲了,一個個手持鐵槊大刀,殺氣騰騰,我進來的時候,腿都軟了。”

  進通轉過頭問道:“存璋,你知道昨晚是擒拿何人麽?”

  存璋叫道:“我也才醒不久,入娘的,我如何曉得。”

  綺珠壓低聲音,有些緊張的說道:“聽說是查抄聶記櫃坊,那櫃坊裡有十余個刀客,一個個都是亡命徒,被沙陀軍全部斬殺,還生擒了那個姓楊的掌家。昨晚又是兵又是賊又是火的,整個驛站殺聲震天,嚇死個人了。”

  進通長出了一口氣,他有些明白了,想來阿爸定是在太原城中找到了聶記行凶的鐵證,這才擒了凶人,救出自己和存璋。可他心中還是有很多謎團,怎麽也連不成一氣,全身疼痛襲來,不由得輕聲哼了出來。

  綺珠關切的說道:“疼的厲害麽?”

  進通低聲說道:“腹中饑餓,

比疼還難受些。”  綺珠抿著著笑道:“果然是個餓死的小鬼投胎,你們等著。”

  這小婢站起身來,轉身拉起綠珠,輕盈的走出房門。紅色的襦裙搖動,在進通看來,如同行走在雲端一般。

  不一刻,兩人各端著一個黑漆食盤,盤上有一碗神仙粥。各自伺候兩個沙陀兒吃了,幾個人又說了幾句閑話,精力耗盡,各自沉沉睡去。

  進通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昏暗的燈火下,父親的親信侍從康君立正坐在一個小榻上,笑吟吟的看著他。

  進通輕聲叫了一聲:“君立大兄。。。”淚水竟然在眼眶中打轉。

  康君立把手比在嘴唇上,輕輕噓了一聲,湊過來低聲說道:“存璋那小混蛋還睡著,小聲些。”

  進通悄聲問道:“這到底是入娘的怎麽回事?”

  康君立低聲笑道:“擒住了真凶,洗脫了你們的冤屈,還了王家清白,就是這麽回事,入娘的,你還想要什麽?”

  進通問道:“如何斷定聶記就是真凶呐?”

  康君立悄聲說道:“就在前日,不良帥高文集向安慶史公稟報,幾個事已經查清。扈地甘氏欠下巨額賭債,是聶記貸給扈家錢8百緡,才還清了債務。就是聶記,指使扈家到沙陀庭鬧事。

  至於王家小兒,他本來要向你們稟報樊家兄弟動向,一個聶記牙人攔住他吃酒,是以耽擱了半個時辰。你想,一個奸詐牙人,無利不起早,他為何要請王家小兒吃酒,又恰巧是追凶的最關鍵時候?

  還有驛尉陸貞六,也是接到聶記牙人通報,這才帶著人趕到驛南大道,把我們抓了個正著。無人報信,他怎麽知道我們去了哪裡?

  所有的事情都牽涉到聶記,當然要嚴查。史公立即向城中稟報,也不知三郎君如何查證的,當晚就帶著城內家將回到風谷山驛,闖進驛監把你們救了出來,還把他那些幕僚和差役揍的滿地找牙,狠狠的給你們出了一口氣。

  然後我們全軍上馬,衝進聶記櫃坊,殺了個雞犬不留,只剩下那姓楊的掌家,交到驛監那姓王的官兒手裡,真真是大快人心。”

  “你們的氣出了,我的氣還沒有出。”不知何時,存璋醒來了,突然惡狠狠的插了一句話。

  康君立轉過身,罵了一句:“你個頑劣的賊廝鳥,撿了條性命還不知足,你還要怎樣?”

  昏黃的燈火下,存璋面目猙獰,咬牙切齒的說道:“我說過了,我要殺了那個太原耆長張珉秀,還有那幾個差役,不然難消我心頭之恨。”

  康君立笑罵道:“好狠的小賊,不過對我的脾氣,我們沙陀男兒恩仇必報,不過你們現在要好好養傷,有的是時間整治他們。”

  進通忽然說道:“我還是想不通透,就算是扈家欠了聶記行錢,也不是殺人的動機啊。”

  康君立搖頭說道:“我也不知三郎君為何斷定真凶就是聶記,反正楊掌櫃都招認了,加上高文集拿到的其他供詞,鐵證如山,他再也洗脫不掉。”

  進通遲疑的說道:“我們沙陀軍在驛中毆打官差,又大開殺戒,不會讓王仆射為難麽?”

  康君立冷笑道:“不狠狠整治那些人,他們還以為沙陀王氏軟弱可欺,既然三郎君決計來狠的,想來就有辦法讓那些人不敢開口,放心,不會給王仆射惹麻煩。”

  康君立所言不詳,很多細節大約他也不明白,進通也就不再問了,輕聲說道:“君立大兄,我沒有招認,無論他們如何折磨我,我也沒有招認。”

  康君立柔和的說道:“我知道, 你們不愧是王家人,都是鐵打的硬漢子,軍中弟兄都佩服你們的緊呐。。。好好休養,等你們養好了傷,會給你們出一口惡氣。不過也許不是我了,明日我們就要啟程,回雲中新城了,你們要留在太原養傷。”

  存璋驚道:“你們就要走了麽?”

  康君立說道:“三郎君說,此地不宜久留,不過沒有關系,太原城中有四郎君坐鎮,萬無一失,你們安心養傷便是。”

  進通目光陰鬱的搖搖頭,低聲說道:“他們折磨我的時候,我還夢見阿爸呵斥我頑劣愚拙,弓馬不精。我以為我為王家拚了性命,阿爸也許會看重我一些,誰成想他都不看我們一眼就要走,到底不是親生。”

  康君立惱怒的跳起來,罵道:“混帳東西!”抬手就要打,看進通全身包著白布,終於長歎一聲,放下了手。

  親軍十將低聲說道:“你個黃口小兒,懂得什麽,昨夜三郎君第一個衝進驛監,發了瘋一樣尋找你們。找到你們之後,見你們被折磨的泥人一般,立刻下令把西跨院燒成一片白地,他親手用馬鞭把那幾個差役打的半死,我從來沒見他發這麽大的脾氣。

  是他親手把你們抱到這裡,誰幫忙都不行,即使是我在戰陣之上負傷,三郎君也從未如此心焦,這不是父子之情是什麽。”

  “君立說的好!”門外一聲斷喝,腳步聲橐橐,門外走進一條彪形大漢。昏暗的燈火下,只見此人虯髯獨眼,一身圓領胡袍,黑色軟角璞頭,只有金色大帶和銀魚袋,顯示著他四品武官的身份,不是沙陀大將王恪用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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