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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候從種田開始》第24章:帝都與太原
  進通的腦袋疾速飛轉起來,他自言自語的說道:“大人的意思,太原府才是幕後主使。。。必是如此了,若不然,他們為何殺害陸貞六,又刑訊我們,逼迫我們攀誣王家。

  聶慕閏只是一個商賈,她再有錢也支使不動朝廷驛尉,也支使不動太原府醫療署,墓後主使只能是太原府。

  由聶記出面殺人,然後散布謠言,煽動百姓嫁禍我們,太原府再替他們掩蓋真相。入娘的,他們是沆瀣一氣,給我們織了一張大網,讓我們百口莫辯。”

  王恪用說道:“雖說事實並不是如此,但也相去不遠。我知此事必是聶慕閏所為,可是全屬推測,全無實證,不可能整倒聶記,更不要說他們背後的太原府。

  所以為父只能另想辦法,我查到風谷山驛聶記掌家叫楊銘九,他中年喪妻,只有一女,愛若掌上明珠。我命家將張庭裕、何慶掠了楊家小娘到府中,迫使楊銘九招認了一切實情。可即使是這樣,我依然無法懲治聶慕閏。”

  進通忽然想到了那個滿臉雀斑,又驕傲難纏的小娘,想到了那個精巧的金香囊,她一定嚇壞了吧。他莫名的為楊小娘擔憂,那晚她提醒自己,大難將至,這肯定是違背她父親意願的,這應該就是情義吧,他不能忘記。

  存璋問道:“即使我們不能懲治聶慕閏,難道不能報官麽?一個商賈,就算是太原府庇護,難道康帥不能整治她麽?”

  王恪用露出罕見的慈愛,他溫言說道:“哪有那麽簡單,兒啊,咱們王家30萬緡錢存在她櫃上,一旦她吃了人命官司,聶記就倒了,沙陀人在徐泗之間用性命得來的錢財,也化為了泡影。

  更何況,她還掌握著太原府的公廨使錢,掌握著不知道多少權貴的私產,豈是說倒就倒的。就算是為父拿到了她的把柄,於公於私,都不能拿她怎樣。”

  存璋惱怒的說道:“難道就沒有辦法對付這個惡女人麽?”

  王恪用的聲音低沉,有力,咆哮起來如同虎嘯一般。當他在鬥室之中娓娓道來,渾厚的聲音似乎穿透四壁,有一種磁性的魔力,讓人覺得親切而溫暖。

  沙陀首領緩緩說道:“這些豪商大賈,沒有一個不是勾結權臣貴戚,巧取豪奪,劫掠民財之輩,他們對朝堂動向,消息最是靈通。

  若哪一個朝臣得勢,他們必然是百般巴結逢迎,試問天下誰不愛財貨,自然結成利益之交。可是若哪個朝臣失勢,他們立即就會躲的遠遠的,以免招惹不測之禍。

  賈人之性,最是涼薄,這是他們的天性,也是他們最大的短處。世事如戰場,只有抓住敵人的軟肋痛打,往別人拳頭上去撞,必然頭破血流。”

  進通忽然歎道:“本驛驛尉陸貞六,無父無母,無妻無子,無兄無弟,兒真不知這種人有何短處,竟然被人拿住,甘心為別人豕犬,枉送了性命。”

  王恪用冷冷說道:“是人就有短處,只要你用心去找,就一定能找到。

  陸貞六有一寡姐,素無產業,全靠他接濟為生。深查之下才知,原來其姊膝下有一子,已經過繼到陸氏門下,承繼香火,這就是他的短處。這個把柄攥在別人手裡,自然讓他做什麽就做什麽。”

  兩兄弟倒吸一口涼氣,他們兄弟會為家人殺人,原來陸貞六也是為家人殺人,只是。。。只是這何等嚴酷,讓人不寒而栗。

  存璋問道:“孩兒還是不解,聶記的軟肋在哪裡。”

  王恪用淡淡說道:“就在幾日前,

我接到你們恪讓伯父從京師傳來的消息,同昌公主2月16日薨殂於長安甲第,此時還未昭告天下。我們的人兩日就從長安到了太原,將消息通報於我,為父立即意識到,機會來了。”  進通不解的問道:“一位貴戚薨逝,又和我王家的冤情有何關系?”

  王恪用說道:“此事可不是一件小事,這是震動天下的大事,對於我王家更是生死攸關。本來我已經對咱們王家執掌大同軍不抱希望,但此事讓一切不同了。

  同昌公主,是當今聖人與郭淑妃所生,最得聖人寵愛。也正因為如此,其夫婿韋保衡,自起居郎至宰相,二年之間,階至特進、扶風縣開國侯、食邑二千戶。本朝駙馬都尉恩遇之隆,從未如此之盛。

  而宰相韋保衡,正是我們沙陀軍最大的絆腳石。

  從公來說,他不喜歡我們和康帥關系緊密,怕河東的錢財和雁北大同軍的精兵結合起來,損害他宰相的權威。

  從私來說,我們王家和權宦魏公楊複恭、宣徽使楊複光兄弟,支持王貴妃,遭到郭淑妃母子嫉恨,所以他們無論如何不願我們成為大同軍節度使。”

  進通遲疑的問道:“既然郭淑妃有寵,其婿韋保衡又權傾朝野,我沙陀軍為何不投靠他們呐?”

  王恪用沉聲說道:“若要沙陀軍興旺強盛,必須聖眷不衰,那就只能計長遠而不計一時。郭淑妃雖有寵,可是她無子,不可能繼承大統。

  王貴妃生普王儼哥兒,是當今第五子,有內宦楊公掌握的京師禁軍神策軍支持,很有繼承大位的可能,為後世子孫計,王家就不能計較眼前得失。”

  進通歎道:“所以我們就有了眼前的麻煩。”

  王恪用說道:“正是,從朝堂派系來說,太原府尹崔彥昭是郭淑妃、韋保衡一系,他自然也不喜我們王家開府大同軍,威脅到他的地位。

  為父不知,此次針對王家的陰謀是崔彥昭自己謀劃,還是韋保衡指使,但必然和崔某脫不開乾系。太原城中,有誰能脅迫聶記行凶,又指使朝廷從九品官員殺人滅口,還能讓太原府少尹為他們擦屁股,那可是朝廷正四品高官。除了從二品太原府尹,還有誰人?

  可是同昌公主薨殂,郭淑妃、韋保衡、崔彥昭一系聖眷必衰,崔某眼看著沒幾天了,聶記還肯受他們擺布麽?就算是太原府少尹王卞,也要考慮考慮他自己的仕途了吧。”

  進通大睜著眼睛,驚喜的說道:“所以大人敢於打進驛監救我們,還把本驛聶記櫃坊殺了個雞犬不留!”

  王恪用搖頭道:“沒那麽簡單,你說的固然是一個原因,但也是為父在太原城和他們折衝樽俎,多方商談的結果。”

  兩個沙陀兒有些不解,存璋大聲問道:“既然同昌公主薨殂,韋相失勢在即,我們王家已經佔了上風,為何還要和他們商談?”

  王恪用說道:“他們是一股龐大的勢力,甚至把持了朝堂,他們可能聖眷衰減,韋保衡罷相,但不可能根除他們。

  就算聖人厭倦了他們,總不能把他們一概罷黜,那何人為天子理政呐?所以,現在不是和他們圖窮匕見的時候,只能私下商議,拿出一個大家都過得去的法子,王家的大同軍節度使就還有指望。

  為父在太原王邸召見了聶慕閏,告訴她京師的消息,崔彥昭必去職無疑。我警告她,現在退出太原府的陰謀還不晚,如果一意孤行,新任太原府尹必狠狠的整治她無疑。

  我又以扶持京師劉記櫃坊相威脅,這個老女人終於害怕了,答應交出楊掌家頂罪。我也就放了她一馬,答應案子就到楊銘九為止,不追究她的罪責。

  這老女人只求我一件事,就是把風谷山驛聶記櫃坊所有人等殺光,隻留下楊掌家一人,交給本案主審官,他自然會全部認罪。”

  存璋罵道:“這個老虔婆,好狠的心!”

  王恪用冷笑一聲,說道:“她不這麽辦也不行,本驛聶記櫃坊知情人太多,如果不殺光他們, 後繼太原府尹嚴查之下,什麽都瞞不住的,她自己難逃官司。”

  進通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殺光聶記人等,是阿爸和聶慕閏的私下協議,真是匪夷所思。

  王恪用繼續說道:“和聶記商議妥當,我又約太原府長史程德臣密談,告訴他府尹崔彥昭失勢在即,繼續構陷王家,只會讓繼任太原府尹嚴查前任,最終他們全部吃不了兜著走。可是老程的一番話,卻讓我大吃一驚。”

  存璋好奇的問道:“是什麽話呐?”

  王恪用有些迷惘的說道:“他說到了這個地步,也沒必要用虛言搪塞於我,確實不是太原府指使聶記殺人。只是出了此案之後,崔彥昭認為這是一個扳倒康帥和王家的好機會,就算不能定罪,也讓王家不能得大同軍節度使一職。

  連關鍵證人陸貞六也不是太原府所殺,他們逼迫你們兄弟承認是王家乾的,只是借勢把嫌疑引到我們身上而已,他們在結案文書上再做做文章,我們王家就難逃羅網。”

  兩個沙陀兒呼吸都要停止了,他們一直認為,一切幕後主使,就是大石權臣崔彥昭,也許還有宰相韋保衡,可是居然不是他們,那真正的主使又是誰人呐?

  見他們兄弟詫異的模樣,王恪用說道:“見程德臣所說不似虛言,我和你們一樣大惑不解,此案撲朔迷離,只有太原府在幕後主使,這才解釋的通,莫非我以前都想錯了。由此我想到了一個人,想到了這些天的怪異。”

  進通顫聲問道:“是。。。誰。”

  王恪用冷冷說道:“康成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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