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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候從種田開始》第13章:跑馬飛錢
  幾位叔公,盡忠公是言必稱沙陀,友金公是言必稱大石,晚輩們伺候在左右,誰都要敷衍,實屬不易。

  嗣昭好說歹說,總算安撫了盡忠公的貪念頭,生怕老將再出什麽難題,匆匆告辭就要逃跑。誰知王盡忠喝道:“走什麽走,黃牙孺子,一點禮數都不懂。”

  嗣昭隻得繼續跪著,說道:“大人盡管吩咐。”

  王盡忠忽然笑道:“大力郎君的名頭,從振武軍傳到我耳朵裡了。入娘的,瞞的老夫好苦,去內衙校場,我要看看你的武藝。”

  嗣昭苦笑道:“大人如何不知,那是阿秙師賜的紫鹿筋之功,哪裡來的大力郎君。”

  王盡忠扳起臉喝道:“那也要看你的弓馬,走!”

  有帳下紀綱伺候老將更衣,張義備馬持弓,立在庭中,嗣昭隻得在下首伺候,聽候吩咐。

  不一刻,幾個小校陪著王盡忠祖孫策馬來到小校場,王盡忠喝令抬出箭靶。

  嗣昭神力已失,就算箭上準頭再足,也不可能像在振武軍一樣,技驚四座。他想了想,策馬到王盡忠馬前,低聲說道:“不如兒給大人變一個戲法如何?”

  王盡忠喝道:“什麽戲法?莫要在老夫面前耍詐。”

  嗣昭笑道:“這戲法叫做跑馬飛錢,博大人一笑而已。”

  他跳下馬背,把韁繩拋給張義,大步來到箭靶前,用步伐大體丈量了一下,在8個箭靶斜前方十步開外,各自擺上一摞製錢,每個錢柱大約10枚銅板。

  碼放完畢,嗣昭走到一頭瞄了一瞄,又略略調整了一下,8個小銅柱側看是一條直線,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校場也是大同軍的馬球場,馬廄一旁就是毬杖架,搭著遮雨棚。嗣昭挑挑揀揀,找出一根長短柔韌都合適的毬杖,這才樂呵呵的往回走。

  牙軍軍校看的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要搞什麽花樣,一切就緒,嗣昭回到隊列,從張義手中接過馬韁,翻身上馬。

  張義大聲問道:“你要鬧哪樣?”

  嗣昭揮舞著毬杖,大笑道:“說過了,變戲法啊。”話音未落,一催戰馬,戰馬四蹄撒開,片刻之後來到銅柱一側站定。

  眾軍校目瞪口呆之中,嗣昭拍馬向前,斜刺裡開始前進,戰馬由小跑到大步,片刻之間就狂奔到第一個錢柱前。

  距離馬頭一側2尺,嗣昭掄起毬杖,全力向那銅柱擊打,勢若雷霆。就在眾軍校以為,這一杖下去就會把銅柱打的四散飛濺的時候,只見金光一閃,銅柱上一枚製錢激飛而出。

  軍校們眼一花,眼拙的都沒看清,只見箭靶微晃,戰馬已經一掠而過。在狂奔的戰馬上,瞬間擊中一枚製錢,命中箭靶的同時,其余製錢紋絲不動,這是何等的眼力和準頭。

  眾軍校驚呼聲中,戰馬已經飛奔到第二個錢柱之側,毬杖猛揮,又一枚製錢飛出,命中箭靶,同樣分毫不差。

  箭靶間距不過百步,觀眾只見毬杖不停揮舞,金光閃閃,片刻之間已經狂奔而過。戰馬勢頭甚猛,衝出數十步才收住四蹄,激起大片塵土。

  有軍校跑過去查看箭靶,全部命中,無一射失。

  這戲法著實精彩,讓眾軍大開眼界,手上有這等工夫,如果掌中是強弓利箭,那將是何等可怕,眾軍忍不住齊聲喝彩。

  嗣昭暗叫慚愧,他其實功夫遠遠不到家,擊飛最上面的那枚製錢最容易,接下來越來越難掌握,最後一枚最難。他現在也只能在奔馬上擊飛5枚,

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練到擊飛最後一枚,也是最難的那一枚。  也許他一生也做不到,塞下男兒各個善於弓馬,不過在嗣昭看來,擊中最後一枚製錢的境界,只有養父王恪用能夠達到。

  不過這樣連續擊打最是驚險,最抓人眼球,嗣昭欺這些家夥不知道跑馬飛錢的底細,好歹把盡忠公敷衍過去,才能溜之乎也。

  他在雲州有太多生意,而且這大同軍內衙讓他很不自在,到處都有陰謀的氣息。他去過新城和振武軍內衙,都能感到家的溫暖,唯獨雲州內衙,讓他心生厭煩。

  也許是因為,這座龐大內衙的主宰者不是王氏,他沒有安全可言。

  在眾軍的歡呼聲中,嗣昭圈馬回來,連戰馬都感覺到主人的榮耀,有節奏的跳著歡快的步子。張義還在大喊:“大力郎君!名不虛傳!”

  王盡忠卻低低喝了一句:“小屁孩子,嘩眾取寵!”一撥馬頭,催馬向回走。

  嗣昭大喊道:“如此,兒告辭了。”

  “滾吧!”王盡忠頭也不回的說道。

  眾軍校紛紛敬畏的向嗣昭施禮,這才撥轉馬頭,隨侍在王盡忠身後退走,只有滿都剌策馬到嗣昭身後,依然是一副冷漠模樣。

  張義催馬上來,衝嗣昭大喊道:“你們在神武驛逍遙快活,如何不叫上我。”

  嗣昭策馬說道:“你正在當值,就想跑出去吃酒麽?”

  張義大叫道:“我下值了。”

  兩人都大笑起來,三人一同策馬出了牙城,一路小跑直奔神武驛。

  進了館驛雅間,康君立、史儼、史敬鎔、四凶人等軍漢已經喝到高潮,四凶人也不再是賊眉鼠眼模樣,滿臉通紅,與侑酒的胡姬調笑做一堆。

  一個上了年紀的胡女彈撥著琵琶,只是琴聲有氣無力,早被不雅男女們的喧鬧淹沒了,偌大雅間已經成了歡樂的海洋,誰還聽那死去活樣的涼州曲。

  滿都剌侍立廊下,嗣昭也不理他,和張義二人嘻嘻哈哈的排撻而進,康君立醉醺醺的大喊起來:“嗣昭、阿義!你們兩個夯貨來晚了,罰酒罰酒!”

  敬鎔把嗣昭和張義按在蒲團上,史儼抱著木酒桶走過來,取大觴倒滿葡萄酒,醉醺醺的大叫道:“入娘的,當年的小啞巴成了大力郎君,好大的威名,四哥我好不高興,今日要好好吃酒,先把罰酒喝了。”

  嗣昭卻把手按在酒觴上,大聲說道:“眾位兄長,今日小弟有一事相求,若你們應承了,小弟就把這一桶酒喝了。”

  他一指那木桶,足有一鬥,眾軍漢都轟然大笑起來,口哨聲不絕。嗣昭家中就有酒莊,能飲善飲自不用說,但是要是吃一鬥酒,就是牛也脹死了。

  嗣昭大叫道:“絕無虛言!”

  康君立摟著一個濃妝豔抹的胡姬,大聲問道:“你二人先把這盞酒吃了,再來說你的屁事。”

  嗣昭二話不說,舉起酒盞一飲而盡,喝道:“如何!”

  張義也吃了酒,低聲說道:“嗣昭有事直說便是,不要吃他們的激。”

  嗣昭想了想,說道:“一個月之後,麟州會來一個火燭商名薛九郎,他會到雲州開市置業,小弟拜托諸位兄長保護他,盯緊他,有何異動隨時向盡忠公稟報。”

  史儼笑道:“我當是什麽天大的事情,就是個商賈子,不值這一桶酒。”

  嗣昭搖頭道:“這不是小事,若這個薛九出了什麽岔子,沙陀商隊就道路斷絕,貨通邊塞也就成了空言。”

  康君立這才鄭重起來,推開侑酒胡姬問道:“他到底是什麽人?”

  嗣昭說道:“此事十分隱秘,他的身份還不能透露,不過早晚有一天你們會知道,保護他就是保護沙陀,拜托了。 ”他長揖到地,十分誠摯。

  眾軍漢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敢再調笑,史儼沉吟著說道:“你說還要盯著他,如何盯?”

  嗣昭說道:“也不必刻意做什麽,只要下值之後輪流到市上轉轉,看看他都跟什麽人接觸,接觸多的人,要及時向盡忠公稟報。如果有什麽人不利於他,要及時出手,不要讓他受到傷害。”

  張義忽然說道:“他從麟州來,若想在雲州開山立櫃怕是不易,市監就未必給他開具牌照文牒,那是司倉佐的職權,我們牙軍可辦不了。”

  嗣昭淡淡說道:“那就不是我們的事了,放心,他有辦法搞到這些文牒,我們隻保證他的安全就萬事大吉。”

  康君立點頭道:“曉得了,嗣昭你盡管去做大事,小事就交給我等,若那胡兒死了,就拿我的首級給他頂帳便是,你們呐?”

  他醉眼環視著眾沙陀牙軍,喝道:“你們呐?”

  牙軍眾齊聲叫道:“就是這樣!”

  史儼卻一指木酒桶,大叫道:“把這酒吃了,才能應承你!”

  嗣昭抱住酒桶,喝道:“十個薛九,也不如君立大兄的性命要緊,不管怎樣,諸位大兄都要高官得坐,駿馬得騎,絕不為小人而死!你應下這話,我就喝了這桶酒。”

  康君立哈哈大笑道:“就衝嗣昭這句話,就沒白挨那些揍,入娘的,今日爺爺也要喝一鬥葡萄美酒!”

  這一晚的鯨吞牛飲,永遠留在了他們的記憶之中,那是多少爵祿也換不來的歡樂,多少榮耀也換不來的友情,是他們一生最寶貴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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