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門被霍然打開,刺眼的天光直湧而入,是徐海和郭玉剛回來了。
李勇揉揉眼睛,自嘲地對二人說:“感受一下那三個人的心理,確實糟糕得很。”
徐海笑笑:“你還真相信那套鬼畫符!”
“身臨其境,感同身受,的確有些道理。”
就在三人走向辦公樓的時候,李勇突然怔了一下,接著拍了拍額頭,道:“這腦袋,一天稀裡糊塗的,車鑰匙落在貨架子上了!”
“我去取吧。”郭玉剛轉身要走。
“不用了,你先陪徐海去辦公室,正好我再看看那扇門。”
李勇的車鑰匙還在自己口袋裡,如此推說是突然想到了一個細節,他當然不能讓郭玉剛替他取回。
就在移開貨架的白牆上,三個細細的孔洞不均勻的排列著,距離不等,呈倒三角狀。剛才只是一瞥而過,現在想想還真是有些蹊蹺。
看情形這是新近扎出的洞,邊緣的白灰還掛在上面。
用剛才在外面折的樹枝試了試,孔洞的深度足足有五公分,這應該是鐵釘留下的痕跡。
移開又複位的貨架,釘入又拔出的釘子,這是搞的什麽鬼?
直到走出振興公司李勇還是轉不出這個圈子,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本想核實一下,可轉念一想,振興公司的人都可能與此案有牽連,包括協助辦案的郭玉剛。他相信自己的直覺,趙厚文的死絕不像表面這麽簡單。
……
次日,李勇早早便到了辦公室。
家裡太鬧了,老婆忙,孩子叫,他根本靜不下來。
郭玉剛和趙厚文之間有矛盾,這是昨天另一個偵查員孫英暗訪的結果。至於結怨的原因和程度,其實也只是上下級那些問題,也根本談不上這個“怨”字,有幾個跟自己的上級感情真好的?倒是郭玉剛3號早晨的一些舉動令他有些不解。
上午九時,李勇找來了三個乾警。
他早就瞄好了一樓的一間庫房,跟振興公司那間庫房一樣,房門也是明鎖。
他告訴三位乾警,假定有人失蹤了,就在這幾個房間內,你們分別檢查一下。
結果完全相同,三個人走到那間庫房前,都是先解開鐵絲,然後再拉開房門。
問題就在這裡,郭玉剛是先敲門,待裡面有反映後才解開鐵絲,這絕對有悖常理,是偶然如此還是有什麽蹊蹺?他又開始頭痛了。
……
剛剛吃過午飯,還沒等李勇回到辦公室,腰裡的傳呼機開始震動了。
“那個大院後牆對面的廢棄民宅裡有一張門板,或許對你有用。”
什麽情況?他一時摸不著頭腦,傳呼他的人沒有署名,這應該是街頭磁卡電話打過來的,匿名。
來不及多想,這裡面一定有名堂。
……
振興公司後院牆,就是李勇曾經注意過的辦公樓後面那段圍牆。
圍牆的對面是一幢廢棄了多年的民宅,據說是一戶姓王的人家,幾年前因為犯案被區法院查封了。後來這家人反告法院侵權,概因當年執行人員查封資產時沒有登記和拍照,以至於無法對證,什麽金條了、元寶了、字畫了等等全都成了訴狀裡的東西,人家說祖宗傳下來的,你有什麽辦法?官司至今也沒有完結,這個宅院就這麽一直空著。
庭院內雜草叢生,間或有長得很高的樹木,簡直就是一個城市裡的桃源。
終於,在靠近東側院牆的一片蒿草中發現了那張門板。
門板是實木的,八成新,靜靜地躺在草叢中,如果不是有人提示還真難以發現。從室內焚燒柴草的痕跡看,應該有拾荒人或乞討者光顧這裡,或許用不了幾天這塊門板就跟長心眼的人走了。
門板內側有插銷式的門栓插口,不過門栓卻不在院子裡。李勇眼睛突然一亮,那門板中部的橫梁上赫然釘著三個大鐵釘。乖乖!原來如此,昨日至今的謎團豁然開朗。
“快!去振興公司!”
……
“郭科長剛剛走了。”門衛值班員並未感覺出異樣,畢竟這幾個警察都很正常。
“他往哪裡走的?怎麽走的?”李勇這話明顯有些急切。
“騎摩托車走的,往西面。”門衛一邊說一邊比劃著。
“有什麽急事嗎?”迎面走來的董奎詫異的問。
“回頭再說!”李勇扔下四個字旋身鑽進了吉普車。
……
李勇一路直奔嶺西路口,這裡是出城的主要通道,出了城就有兩條公路,二十公裡外就是四通八達的省道和國道,再想追就困難了。
吉普車狂奔至嶺西公路路口,然而,目力所及,哪有摩托車的影子。到了此時李勇反倒不急了,他下車走到路旁,那裡正有幾個村民在地頭剝玉米。
“看見有摩托車從這裡經過嗎?就在剛才。”
幾個人連連搖頭,“沒看見。”“沒注意。”
來的路上李勇讓徐海去了陸南派出所,這個時候市局應該采取行動了。
半個小時的時間,東山市所有出城的通道都設了檢查崗,看來郭玉剛的落網只是時間問題了。
……
“說說吧,你是怎麽認定郭玉剛就是凶手的。”石東山的目光裡交織著興奮和疑惑。
“這個嘛,完全是心理學范疇,說來話長啊!”案子破了,李勇心裡順暢,看著按耐不住的領導很是得意。
“屁話!你那兩下子我還不知道,少在我這兒裝大尾巴狼!”
兩個人雖說是上下級關系,但又是多年的搭檔和戰友,案子面前可能會裝模作樣,平時卻是沒大沒小,關系好得一塌糊塗。
“我當時不是說嗎,還是那個大院,還是那幫子人。你也常說,破案的關鍵有時就是那些微不足道的細節和蛛絲馬跡。這次又被你說中了,我昨天在現場發現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疑點,晚會上沒說,是因為我還沒有完全理清。”
“睡一宿覺就理清了?不是有人給你托夢了吧!”看這小子得意的神色,應該是沒有什麽懸念了,石東山也隨即寬了心,身子往椅子靠背上一仰,饒有興趣的盯著李勇。
“嗯,說是托夢也不是沒有道理,今天早晨有人給我發了匿名傳呼,正是這傳呼的內容一下子就把我弄醒了。”
“什麽傳呼?匿名的?”石東山的脊椎又離開了靠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