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來到教室的時候，邱誠發現桌子上有一張卡片:

　　邱誠:對不起！

　　邱誠苦笑了一聲，他知道這是雪雅送給他的。他想都沒想便將卡片甩進了垃圾箱裡。

　　日複一日，總會收到這樣一張卡片，似乎這樣做便可以……可是什麽也沒有發生，而他總是扔去垃圾箱裡。

　　一天上著課，雪雅想起還沒有給邱誠寫卡片，是學習太緊張忘了，哎呀！邱誠也許正等著呢！

　　雪雅趕忙拿出卡片寫到:邱誠，這是我送給你的最後一張卡片，希望你快樂。並附上一個笑臉。

　　老師在上面看清了雪雅的小動作:哎，連雪雅上課也不認真聽講了，還有什麽教的意義呀！老師總愛往壞處想，所以他們總是恨鐵不成鋼。

　　中午，雪雅一直思索著寫的太倉促，不知邱誠會有什麽反應。來到學校，雪雅發現桌子上有一封回信，急忙拆開:我本來是什麽也沒有的，只是我以為我什麽都有。別人不肯給我，而我以為已經得到了，算啦！我已經什麽都不在乎，你努力學習吧！雪雅明白自己這下徹底傷害了邱誠，他已經有點心灰意懶了。這時候雪雅才意識到自己其實還是有一點喜歡這個男生的。

　　同學們並未注意到二人的變化，他們很少關心別人，知道什麽算什麽，懶得去想到底發生了什麽。

　　文濤與胡禦風躺在花池裡，夜，無限，混濁，空氣，寒冷，透明。

　　“你跟苟詩雨，散了?”文濤倚著一顆樹，用酒瓶頂了胡禦風的腿一下，他整日無事，注意到些微妙的變化。

　　胡禦風冷笑一聲:“你高興了?”

　　“我高興?”文濤不太理解，“我為什麽要高興?你說話真得好奇怪！”

　　“行了，別瞞著了，誰不知道你喜歡她！”胡禦風冷冷地說，“我不在乎，早就不是我的……開始就不是我的，何必在乎呢?”。

　　“也是，也不是我的，我為什麽高興?一夥的還是各自己過各自的生活。”文濤想起了自己的不如意。不禁感慨起來，“日子就麽過罷！”

　　胡禦風的手抖個不停——他發現了不遠處正在玩手機的李遙，突然感覺自己跟這個世界好不和諧。

　　而文濤卻望著李遙感到一股親切。

　　“你好像也不太高興。”胡禦風情不自禁地問了一句。他沒注意到這會文濤只顧著看李遙，顧不上跟自己聊天。

　　“嗨，缺錢了，頭一蒙就幹了……”胡禦風聽到這話心中一驚，莫不是他發現自己那天……

　　“乾，幹什麽?”胡禦風試探地問了一句，以顯示自己什麽也不知道，因為他也注意到剛才文濤看李遙的眼神有一種莫名的親切，這更令他一陣驚恐。

　　“沒什麽，你不知道最好！”文濤慌慌張張地回答道。

　　胡禦風放寬了心，他又發現了走過去的幾個老師，毫無緣由的憎恨，升上飛頭。不想肚子又難受的利害。五髒六腑仿佛全集中在了嗓子眼。努力往回壓一壓，眼淚竟也被擠了出來。終於堵住了，全身發麻，頭嗡嗡響，又不敢動，怕吐了。望著文濤，胡禦風舒服了一點，文濤的臉像被刀削過的橡皮。

　　蕭颯和文濤一起在學校的路上走。而胡禦風則在不遠處看著他們。

　　蕭颯笑著說道:“濤，我琢磨著最近學習成績進步了。”

　　“哼，進步了，那好呀，不像我，一個二百五。”文濤十分恨恨的說。

　　蕭颯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這個玩笑不太合適，

於是他馬上轉移了話題:“趙華又被老師批評了，說他一個二流子，整天不務正業，不好好學習。看來要請家長，不過也有可能不請，老師已經懶的管他。我聽李老師說，她已經放棄趙華，只要趙華不影響其他同學就行……”蕭颯一直自言自語地講著趙華的事。　　“人渣！”文濤罵了一句，像是在說趙華，又像是在說自己。

　　他這句話把蕭颯嚇了一大跳。蕭颯想勸勸他，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麽說。

　　他們兩個都沒有注意到胡禦風一直在跟著他們。忽然間，有人拍了拍蕭颯的肩膀——是他在社會上認識的一個大哥。好像文濤也認識這個人。他們三個人一起談笑著。胡禦風盯著他們，慶幸自己沒有去舉報文濤，看來蕭颯文濤他們跟社會上的人有些關系，如果這些流氓過來打我我怎麽辦?

　　想到這兒，胡禦風不禁感覺後脊背發涼。自己還是不要得罪蕭颯跟文濤得好。想到這兒，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這時候，他發現身後不遠處頹頭頹腦的趙華。

　　胡禦風衝著趙華“喂”了一聲。

　　趙華抬起頭來，頹廢的臉上顯露出一絲喜悅。可能他是真心拿胡禦風當朋友吧！

　　趙華走到胡禦風面前問道:“你怎麽和宜佳分開了?”他倒是不忌諱，想問什麽直接就問，也不遮掩。

　　“她，奧，要努力學習，我不打擾她了！“胡禦風勉強回答。他似乎已經忘卻，也似乎永遠不想忘，似乎本沒有可忘。不過他感覺趙華也不會懂什麽的。想到這兒，胡禦風勉強松了口氣。看來不太需要把趙華放在眼裡。

　　“奧，你要是不高興的話，放學去網吧打把團戰吧！反正就剩最後一節課了。”趙華十分誠懇的說道。他努力想讓胡禦風高興起來，他不想看胡禦風這般悲傷，但他只能想到玩遊戲。

　　“走走，一起走。”胡禦風依舊遙遙恍晃如同風中枯葉一般。蕭颯就一直笑他，走路故意搖搖晃晃，擺出一副多灑脫的樣子。成天裝樣子，這就是蕭颯對胡禦風的評價。

　　兩個人就這樣一起走回教學樓，來到辦公室。老師不在，但成績單放在桌上。又平又穩與周圍的一切協調一致，顯得十分利索。蕭颯未經欣賞完這一切，胡禦風忽地抄起成績單。

　　“怎麽樣?”趙華問道。

　　胡禦風把食指帖在成績單上，大拇指和無名指一折遞給蕭颯。頭往後一仰，回頭望著窗外，“呵”了一聲。二人成績都很差。

　　胡禦風想起來自己還有一份檢查要交到辦公室。他拍拍趙華的肩膀:“記得放學後的約定！說完便走出了教室。

　　胡禦風剛一走進辦公室就聽到程老師說道:“宜佳，把作文報回去吧。”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蕭颯也抬起頭來——忙碌而又安閑的辦公室裡，什麽時候多了個英語課代表?蕭颯一回頭宜佳正注視自己，但蕭颯又回過頭去。而胡禦風凝固著。宜佳本來注視蕭颯的目光有拉了回來，望著胡禦風衝他笑了一下，抱起作文走了。

　　放學後，正當胡禦風跟趙華在網吧激戰正憨的時候，有人在他後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胡禦風一回頭，居然是李遙！

　　“小子，過來一下。”當他們經過靠近門口的主機的時候，胡禦風忽然覺得一個戴著黑色鴨舌帽的人有點面熟。他沒有意識到那個不是別人，正是劉雷。

　　胡禦風跟著李遙來到了網吧外面。李遙掏出一包煙，夾出一根煙來遞給胡禦風:“兄弟，抽煙不?”

　　胡禦風搖了搖頭。

　　李遙笑了笑:“兄弟，聽說你知道了些不應該知道的事。”

　　胡禦風明白，他說的是偷考試題的事。他低著頭，不敢回話。李遙笑著說道:“有些話應該說，有些話不應該說，明白不?”

　　胡禦風點了點頭。

　　李遙又笑了，拍了拍他的臉，然後放他走了。

　　劉雷看到這一幕，又發現胡禦風馬上要抬起頭髮現自己了，趕緊低下頭躲開。等到胡禦風跟趙華離開網吧的時候，劉雷忽然想起當年大家鬧事拒絕分班的事。

　　夜色中傳來的笑聲在黑暗裡那般淒涼，那般讓人寒冷！校園如同宇宙一顆漂浮的小行星，上面，下面，左面，右面，四面八方都是茫茫的，濃濃的，無窮無盡的黑色的天空。街道如同懸空的，通向地球的巨大橋梁，偶爾飛駛而過的車輛好似路燈的影子，稍縱即逝。來一陣風就要趕快聞聞有沒有從地球刮來點人味。學生們如同一群圍著火堆跳舞的狼，恐懼，淒涼，活力被壓縮在丐。站在台階上的人感覺像面對時間統治區域的邊界線以外——歲月的腳步嘎然而止了。每天都好似最後一日，再熟悉的一切都被扔進陌生的環境中。柵杆上的尖刺，像張開碩大的嘴，偶爾跳牆進來一兩個買完煙酒的學生，竟敢在值勤老師面前招搖而過——頹廢往往會給人巨大的勇氣，做出匪夷所思的事，也會讓人更放寬心胸而放棄些原應失去了會畏懼的東西。

　　晚自習一第一節課後，劉雷走到一個角落裡想吐，不想撞上了文濤。文濤正蹲在地上，一手抽著煙，他愈發憔悴了。仿佛他的臉也要隨著煙往上飄散而去。劉雷聞到嗆人的煙味，轉身去深吸了口空氣。

　　“你，抽煙嗎?”

　　“不，不抽。”劉雷的回答在黑暗中無影無形顯得那麽多余。

　　“抽煙能消愁……”文濤自言自語。

　　劉雷笑了:“你有什麽愁?年紀輕輕的。”

　　“要分班了。你倒是優秀，平坦成績這麽好，可以讀到特長班。我就算了，我可能要去十三班了。哎，被放棄的學生組成的班！”

　　“我可能也未必……”劉雷想要試探下文濤，“你入學成績那麽好，怎麽後來考這麽差，不會是假的吧！”

　　他說完就開始緊張，因為他的成績就是假的！他當時就是買的成績。這事只有他，他媽媽，還有李安國三個人知道。因為當初文濤成績也很好，但是後來突然就落後了，所以劉雷一直懷疑文濤是不是也買了成績。

　　“假的個屁！老子是正經考的！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入學考得好，以後都要考得好！”文濤非常激動，他的眼睛裡面布滿了血絲。這讓劉雷感覺恐怖！他相信文濤不是裝的，文濤不是有心機的人，他裝不出來的。那難道真的只有自己的成績是假的嗎?剛才李安國還威脅他。讓他退出特長班，

　　過了一會兒，蕭颯從另一個方向走來，走到文濤身邊勸他:“不要抽煙了。你這麽年輕。”

　　“以後，就不能跟你在一個班了。”文濤說著，突然有點激動，居然快要哭出來一樣。

　　蕭颯看了一眼劉雷，感覺他非常多余。

　　劉雷也意識到了自己有點多余，於是他轉身走掉了。回頭看了一眼文濤，他坐在那裡像被吸幹了活力與生機的死屍;他最為乏力卻最讓人畏懼。煙在他臉上拂過，被耳朵劃開口子又閉和，頭髮上沾著灰塵惹隱若現，身子因為受不了嗆味而發抖。如果沒有煙霧，他應周身灰暗，如同樓影被開水燙起的泡。

　　回憶到這裡，劉雷突然感覺腰酸背痛的。自己應該把一切都告訴李安國，因為李安國除了威脅過劉雷不要進入特長班外，還威脅他要當自己在學生裡面的臥底。如果不當這個臥底的話，以後就不要想著上高中的事了。

　　劉雷想到這兒，撥通了李安國的電話。

　　李安國正在回憶一年多以前的冬天，他還只是個普通的訓導員。當時他站在窗邊，看著對面教學樓裡的學生。

　　那天下了雪，起初只是零碎的冰渣在風中不堪一擊的左右搖晃著讓人揪心地落在地上。

　　“該不會是要下雪了吧?”蕭颯的話引的同學們都往穿外看。

　　“大了，大了是雪是雪，今年第一場雪下來了！”同學們激動地歡呼起來。下課後雪便大了起來，起初只有幾個斑點——沒人的操場裡，雪不會被迫壞——後面大部分的雪便一起飄了下來——放心的下來了。從天上到地上慢慢的輕輕的，雪們鬧啊跳啊。如果不趕快和著風就跳不起舞了！輕輕的落下讓人安靜了，暖和了，讓天地安詳，煩心的事都忘卻。很快地上覆蓋了一層雪，有的被吹起來又落下。在雪中同學們跑啊，鬧啊！

　　雪，白色的純潔，帶來了天地的問候，化作天使的翅膀，傳遞安其兒的笑臉。

　　胡禦風抓起一把雪塞進了趙華的帽子裡，趙華罵了一句“操“胡禦風趕緊跑，跑的太急不小心被地上蹲著的徐子丹拌倒。迎面趙話的一大捧雪便奉上。文濤躲在暗處笑，蕭颯轉著圈找誰砸了自己。

　　這是自己擔任這個卑微職位的最後一個冬天了，李安國想著，一年又一年就這麽過來了，越過越對不起著純潔的雪了。如果不能升職的話，自己就離開這所學校吧！他想著，端起桌子上那杯廉價的茶水。

　　宜佳突然被砸了一下，她轉身尋找，胡禦風很遠很遠蕭颯也很遠很遠。

　　時間總在一種錯亂般的循環中迷失。李安國甚感無聊，剛才的一幕又一幕在腦海中循環，文濤被砸後轉身摔倒;劉雷砸了文濤後便跑，又遇上了徐子丹，被而人夾擊卻還哈哈大笑;蕭颯也與自己互相砸了起來;王雪雅被砸的“哇哇“大叫……

　　很快就到了上課時間，大學回到教室又安靜了下來。胡禦風不斷的轉筆不知該幹什麽。這冬天已不似往昔般快樂了，沒有了真心的喧鬧與熱情的玩耍。

　　李安國的思路被劉雷的電話打斷了。聽到劉雷匯報了這件事以後，他馬上意識到這一切都不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