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玉通順著貓眼兒,看到門外站著的,是兩位戎裝加身的軍人。“什麽人?”
“同志,我們是第八十軍一一九旅的,奉命前來救助受困的人民群眾,請您開門!”
羅玉通的眼神與竇橫交匯,隨即打開了房門,兩個當兵的嗖的一下便進了屋,轉身把門關上,過程之迅速,讓人來不及反應。其中一位高瘦精壯,皮膚較白,英氣十足;另一位身材要矮些,但看起來更加壯實,臉上有絡腮的胡茬子,想必是一個晚上長得太快,還未來得及刮。
“家裡有幾口人?”
“四口。”
“有孩子麽?”
“有,我兒子,和他媽媽在屋裡呢。”
那高個子隨便走動,偏頭向屋內望了望。
“行,收拾收拾東西,咱們走吧,隻帶必需的日用品,沒用的東西不要帶,二十分鍾後出發。”
“哎,等等,等等同志,你要帶我們去哪阿?”竇橫問道。
“出城,現在城裡不安全,政府在城外設了聚集點,安置受災的群眾。我們要把你們接到那邊去。”
“奧~奧,好,我們馬上收拾...”
竇橫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把消息告訴了妻子,兩人都感到了很大的寬慰。四人各自收拾行囊,帶了點兒速食的食物。至於衣物,只有汪靜拿了兩件自己和兒子的內衣內褲,冬天的衣服都太厚重了,放在包裡相當佔用空間,她本想給竇橫也帶上的,但被他回絕了。
二十分鍾後,臨行時,汪靜看到了擺在五鬥櫥上的家庭合照,上前去想把照片從相框中取出來。可能是慌亂和緊張,相片似乎被卡住了,竇橫接過相框,朝地上一摔,玻璃頓時便碎了,他哈腰撿起地上的照片。“走吧,靜兒,要來不及了。”伸手抱起兒子,跟著當兵的向外走去。妻子緊隨其後,然後便是羅玉通,那位粗曠的矮個子軍人走在最後。
“不能坐電梯!現在不安全。”六人走下了十樓,兩位軍人一前一後相當謹慎,每一層都呈戰鬥姿勢通過,觀察是否有活動的跡象。
走出公寓樓,兩架戰鬥機在頭頂低空呼嘯而過,昨日下過的雪已經厚厚的積在路上。“看熱成像,你們是這一片區的最後一戶了,剩下的,還活著的,都被我們戰友撤走了。”高個子軍人低聲說道。
六人在空曠的街道呈一字排開,迅速通過,遠處有零零散散的行屍在各個角落遊蕩。路邊時不時會出現趴躺在地上的屍體,竇橫看到了被燒黑的汽車,駕駛位上,好像還有燒焦的人,已經有些看不出人形兒了。他把兒子的臉緊緊地摁在自己的肩膀上。。。
靠近一處倉庫,高個子軍人念叨了兩句暗號,只聽倉庫內也傳來聲音,卷簾門隨後便拉開了。竇橫知道這什麽意思,他和羅玉通在部隊演習時,也是用這樣的暗號,一晃已然十年,現在兄弟倆又聚在一起,只是這世界卻物是人非,竇橫心中頓時生起一股說不出的傷感。
“又接到四個,三個大人一個小孩兒。”
倉庫內,黑壓壓的一片,有的坐在地上耷拉著腦袋,有的立在牆角一動不動,有的是三五成群,有的只是孑然一身。從一旁看去,少說也有二三百人。
“那就是三百二十四人了。”倉庫內另一位看起來更加年輕的士兵說道。“三人護送三百人,我們怎麽辦呐班長。”
高個子男人陷入了沉思。
“同志,現在是怎麽個情況?我們沒有增援嗎,
來的路上,我也沒看見有運輸車、裝甲車。”羅玉通似乎聽見了他們的擔憂,走上前去,問那高個子的班長。 “來的路上,我們三人和大部隊被屍群衝散了,上級指示我們就在自己所在的片區救助百姓,把能帶的全都帶上,最後一起在安置點匯合。最後一次聯系,是兩個小時以前,大部分隊伍已經帶著搜救到的幸存者撤離了,我們原本也要撤的,突然接到上峰命令,說衛星顯示,有幾棟樓還有活著的人,隨後便失去聯系了。於是毅午留在這看守,我二人便折返回來,這才找到了你們。”
羅玉通撓了撓下巴,思考片刻,回頭示意竇橫走上前,隨後轉過來看著士官。
“咱們撤離的路線明確清楚麽?”
“當然~”
“你們有沒有多余的武器,可以把手槍分給我們倆,多個人多份力。”
三位軍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說話。
“92式手槍,我們會用,當年在部隊用的也是這個。”羅玉通補充道。
“兩位是老兵?”
“是!”竇橫報了部隊的番號。五人互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班長踱步到一旁,背對著所有人。
“也只能這樣了。”說著,示意那個叫毅午的年輕士官,取下了手槍。這中間,又和另外一位短暫的對視,對方朝他點了點頭。班長轉過身來,將自己的手槍一並交給了羅玉通和竇橫。
在三人的注視下,羅玉通和竇橫取下彈匣數了數子彈,每支槍都是滿彈的,隨後將彈匣扣回,打開了保險。竇橫的動作,顯得有點生疏。
“大家聽我說。”高個兒班長面朝眾人的方向,“我們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出城後要去最近的安置點,最快也要有十幾個小時的路程,路上沒有運輸車,我們只能靠自己。請大家放心,我們一定會把大家安全送到。”
“我老爸會在那個那個安全區嗎?”......“我和我老公走散了,你們找到他沒有?”......“路上遇到那些僵屍怎麽辦?”......“安置點安全嗎?”......“我想出了城後就自己走。”......
大家七嘴八舌,小小的空間裡瞬間就嘈雜起來。“肅靜!肅靜!請大家小點聲,外面的喪屍可以被聲音吸引,聲音太大的話,會把他們都招來的!”
倉庫內鴉雀無聲。班長也壓低了嗓音:“大家請放心,眼下我們要先保護到自己,至於剛才大家的問題,我相信,等到了那裡,自然會知道,我們都能和家人相聚!大家說好不好!”
人群中有少量的應和。“十分鍾後出發,要在天黑前離開城區。”班長轉過身對兩位戰友說道。
竇橫走到汪靜身邊,抱了她一下,兒子已經睡著了,在這一切發生以來,他非但沒有吵鬧,反而出奇的安靜。他輕輕地親了兒子的額頭,“為什麽要讓他經歷這些啊?!”竇橫小聲地怨念,語氣中帶著哭腔。妻子抬頭望著他,眼角也濕潤了,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
十分鍾後,隊伍整裝待發。“這些喪屍的視力不佳,但聽力和嗅覺極好,一定要輕聲,如果不慎驚擾到了,就攻擊頭部,只有攻擊頭部才能將他們徹底擊倒,他們行動速度不快,大概只能挪著步子走,只要我們走的快點,就不會被追上。”班長對羅玉通和竇橫囑咐道。
四人一排向後一次列開,班長和羅玉通在隊伍的最前頭,年輕的士官和竇橫在隊伍中間的兩側,那粗曠軍人斷後。大家都低著頭向前快步走著,沒有人敢有絲毫的懈怠。一路上倒是十分寧靜,除了一些路段上堆滿了破爛的汽車;公寓樓會有個直徑幾米冒著黑煙的大窟窿;路旁趴著各式姿態的屍體,有的被啃食得殘缺不全,有的像剛剛死去一樣,但他們都一動不動,頭上,都有各樣的創口。想必是在屍變或死去不久後,又被活著的人殺死了一遍。
“昨晚十二點那會兒,電視就全斷了。”
竇橫似乎聽見有人在跟他說話,他望向四周,看到身旁隊伍裡,一個白胡子老頭緊緊地盯著他,約莫著六十多歲的樣子。
“是,我就在跟你說呢。”老頭肯定的點點頭,“昨晚十二點左右,電視台在美國采訪的記者就在那邊失聯了,直播節目裡試了好幾次都沒連上,說是和美國全境的聯系都斷了。沒過多一會兒,所有電視台都變成雪花屏。然後就啥也沒有了。真快啊,今天這外邊就變成這副德行了。”老頭的嗓音很低,是從喉嚨深處發出的。
“我叫鐵樹,你以前也當兵的?”老頭兒揚揚頭,示意竇橫懷裡的手槍。“我也是,79年對越自衛反擊戰,負過傷。”說罷,撩開了羽絨服下的舊毛衣,肚子上一道十公分長的刀疤。
竇橫衝他笑笑,沒有說話,老頭兒也沒再搭腔。一路上,周遭的氛圍,靜得讓人可怕。
下午六點鍾左右,隊伍快走出了城,太陽也基本落了。將要走到一條岔路,班長和羅玉通都感到了一種異樣,狂勁的西北風中,除了風的呼嘯,似乎還參雜了些別的:有低吼聲、咬齒聲,還有......如千軍萬馬般密集的腳步。。。
在能看到右邊那條路的拐角處,他們傻眼了。十多米寬的街道上,成千上萬的行屍摩肩接踵,他們都在原地盲目的轉著圈踏步,放眼望去,不見盡頭,嗜血的吼叫震耳欲聾,仿佛兩側的樓都要倒塌下來。“少說也有一兩萬隻啊。”羅玉通心裡想著。
“快跑!加快速度!快!快!快!”班長大聲地向隊伍後面叫喊。所有人加快腳步,都跑了起來,經過路口的人們都被嚇了個半死,被抱在母親懷裡的孩子開始嚎啕大哭。喪屍們聞聲向這邊碾來。
隊伍的前頭剛剛過了街道,班長便衝著走在隊伍最前頭的一位中年男子吼道。“你帶著隊伍向前跑!快!”自己則和羅玉通,又趕回了向右的路口,衝著前方的喪屍開槍,保證屍群不會離隊伍太近,年輕的士官和竇橫也加入進來。
此刻的竇橫突然有些呆滯,他好像已經忘了該怎麽開槍了,一動不動地定在那裡,原本架起著槍的雙臂緩緩下落。
“砰!”一聲距離很近的槍響把他的魂兒勾了回來。
“老竇,幹嘛呢!開槍啊!想死嘛!”是羅玉通。竇橫回過神,看到剛剛倒在他面前的行屍,又把手槍重新架了起來。他咬著牙,衝著面前走來的一隻的腦門兒狠狠地開了一槍,那東西應聲倒地。。。
隊伍已經過了大半,屍群越來越近,單憑這五個人、三把步槍、兩把手槍,是無論如何也對付不了這些怪物的。
最前面的喪屍逼近面前,嚇得隊伍後面的人群慌亂的朝著來時的路往回跑,前面的人也已經基本過了馬路,就這樣隊伍被衝成了兩截。
“班長,後面的人四散而逃!你們帶著人繼續往前走,我去找他們,不用管我!我晚點兒會帶著他們趕上的!”竇橫他們回頭看,那絡腮胡子的軍人在馬路對面朝這邊大喊。
“一定注意安全!我們在前方較安全處歇腳等你們!”班長回復。中間隔著無數的喪屍,他們也已然看不到胡子兵的身影了。
出了城,大部隊繼續行進在公路上。看到身後的喪屍沒有跟上,班長決定在公路旁的樹林裡歇腳。年輕的士官清點了人數,刨去剛剛走散的,還剩二百六十三人。大家基本都癱坐在地上,少數人站著,背靠松樹休息。在眾人的幫助下,班長和年輕士官為大家生起了三堆篝火。
晚上九點多鍾,班長聽到不遠處有人朝這邊走來,步伐很快但有些虛,他端起槍朝著來人的方向,待他走近時,發現是那胡子兵。只有他一人。
“野頭!沒事兒吧,野頭?!”
那士官朝他搖搖頭,眼神中充滿絕望。靠著一顆大樹坐了下來,班長拿出自己的水壺給他飲了一口。
“今晚就在這裡睡吧,大家都累了,明早天一亮我們就出發。”
“大概還有多遠?”人群中有人問道。
“不遠了,天亮就出發的話,明天太陽落山前就能到。”
“還要走一天呐。”“大家都撐不住了!”“吃的都沒了...”大家都抱怨起來。
一位穿著羊絨夾克帶著邊框眼鏡的男人走到班長面前,“人呢?”
“什麽?”
“我問你人呢!人呢!!!我他媽問你人呢???我老婆她人呢??!!”男子揪著班長的領子,怒斥般地大喊。
班長看了看坐在身邊的戰友,轉而看向那男子,“對不起,我兄弟他盡力了...”
那人衝著坐著的胡子兵撲去,被班長和羅玉通攔下了,羅玉通將他帶到另一堆篝火旁坐下,男子不停的抹眼淚,努力的憋住抽泣,臉上痛苦得,如野獸般猙獰。。。
那胡子兵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裡,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面前的火堆,渾身是血。當然,那不是他的血...
人們用樹枝和帶來的衣物搭起了臨時帳篷,紛紛入睡了。留下班長和他的兩位戰友還醒著,醒著為大家站崗。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才十一月末,伴隨著一場大雪後,積雪逐漸化開。夜晚的氣溫就已經降到零下十四五度了。
竇橫在昏昏欲睡的朦朧中,隱約聽到有人在哭,那人哭得很小心,好像生怕被旁人聽到一樣。他走出帳篷,看到班長和那位年輕的士官坐在火堆旁,鉤著他的肩膀,不停的安慰。
“怎麽了,發生什麽了?”竇橫走到近旁,一邊坐下一遍問道。
班長沒有扭頭看他,仍然盯著自己的兄弟。
“我叫黃庸,天津人。他是劉毅午,河北人,我們都叫他小午。那個胡子拉碴的來自錫林郭勒,蒙古族,蒙語名字難記,我們就都叫他野頭,像草原狼群中最野的那隻頭狼。”他指著站在那邊不遠處放哨的漢子說。
“呵~~~”黃庸長舒了一口氣。“小午的爸媽上周從河北老家來軍區看他,就住在附近的賓館。病毒爆發後,我們連三班負責轉移那附近的老百姓......剛剛從無線電裡得知,全軍覆沒,沒人活下來,最後和我用無線電聯系的戰友,還沒說完話就......唉,我只能聽見喪屍啃咬的聲音。。。”
一陣靜默。
班長低著頭,手一直鉤在小午的肩上,小午雙手掩面,身體一直在抖,但卻聽不見哭泣的聲音。這時,已經半夜十二點多了。
天蒙蒙亮,眾人被帳篷裡傳來的尖叫聲驚醒,竇橫示意妻子不要動,汪靜抱著兒子靜坐著。
竇橫撩開帳篷簾子,只看到營地裡亂成了一鍋粥,大家四處驚散。
“大家往公路的方向跑!大家往公路的方向跑!別進樹林!別進樹林!”黃班長在十米外呐喊。
正在竇橫驚諤時,羅玉通衝到了他的面前。“營地裡有人死了,變成了喪屍,趁大家還在睡覺的時候咬死了老多人。快!快叫上弟妹,把孩子抱出來!”
竇橫飛速衝進帳篷,“來不及解釋了,快走!”小兒子懵懵的醒來,“爸爸!”
“哎!聽爸爸話,爸爸帶你和媽媽走啊。”
竇橫抱著孩子,和汪靜衝出帳篷,羅玉通在前方開路,隨著人群向大路跑去。
眾人零零散散的聚集到公路上,半刻鍾後,路旁林子裡的槍聲也停了,隨後,黃班長,野頭、小午三人跑了出來。
“黃班長,怎麽...”
“先別說這個了,清點一下剩下的人數,咱們得趕緊趕路。”野頭擋在了黃班長和竇橫之間,向眾人說道。
只剩下八十九人了。
“大家都不太行了,缺水缺糧,都沒休息好,多半已經透支了,怎麽辦?”羅玉通向黃班長問道。
“你們快看!”眾人朝著聲音遠去的方向望去,只見兩百多米外,有一台橫停在馬路上的大公交車。
走到近前,車門是開著的,上車的台階上有幾道血痕。黃班長、野頭和羅玉通小心翼翼的登上汽車,在汽車尾部的過道上,擠著四隻喪屍。黃班長剛要舉槍,便被野頭壓了下來。
“班長,咱們子彈不多了,老羅不是有幾杆自製長矛嗎,用那個吧...況且,槍聲可能會招來更多。”
黃班長望向羅玉通,他將長矛分遞給兩人,三人交替進攻,由野頭先來,老羅隨後,黃班長次之。
眾人在車下焦急的等待,不一會兒,三人便拖著四具屍體走了出來。老羅檢查了一下駕駛位,車子沒什麽問題,可以發動,大家紛紛上了車,三兩個人擠在一起坐下。
“啊!”前排傳出一聲尖叫,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呆在那裡,她目光所到之處,大家看到了那男人脖子上的血跡,是他,正是那個在城裡和妻子被屍群衝散,昨晚朝著黃班長和野頭髮火的人。
“讓我檢查一下。”小午走上前去想要敞開那男人的衣領。
“別他媽碰我。”那男子將小午甩開。
“我必須檢查一下,要對車裡所有的人負責!”
車內陷入了尷尬的僵局。
男子左看右看,發現所有人都在盯著他,“草!”隨後慢慢的揭開附在脖子上的衣領,一片鮮紅的傷口出現在眾人面前,很明顯,那是被咬過的傷口。
“什麽時候弄的?”
“不知道,可能是剛才在營地裡吧。”男子不耐煩的答道。
眾人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大家心裡都很清楚,他活不過幾個時辰,死後還會變成那東西,威脅所有人的安全。
“應該讓他下去!”
。。。。。。
“對!讓他下去!”“他在車上待著我們所有人都得死!”“對!”人們七嘴八舌的說道。
“都她媽給我閉嘴!”男子站起來,向眾人吼道,但大家似乎沒有絲毫懼意,起哄聲仍然不斷。
黃班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竇橫,野頭,小午他們都不知道,沒有人遇上過這種情況。
“大家別鬧!我帶著這位兄弟下車說兩句,各位放心,我肯定把問題解決好!”
羅玉通與他下了車走到幾十米開外的樹林中,車上的人們都靜靜地看著,目光隨著兩人的步伐向遠處移動。直到密林把二人徹底擋住。
“怎了兄...”沒等他把話說完, 羅玉通便將手中的刀插進了對方的太陽穴。那人嘴巴微張,眼球充血,身體僵直,登時便倒下了。
五分鍾後,羅玉通到了車上。“大家放心,那兄弟覺得確實不能在這威脅到大家,主動離去了。”
眾人提著的心都掉了下來,車內長歎迭起。
“老羅,你怎跟他說的?”竇橫問。
“沒怎說,那老哥是個好人,覺得不能害大家,就自己走了。”
沒有人再問什麽。
車是老羅在開的,小午告訴了他通往安置區的路。黃班長坐在駕駛位後的第一排,手在不停的抖。
“是我害了他們!是我!”語氣中滿是自責。“我犯了個致命的錯誤,我以我們三個人的承受能力來衡量他們,昨晚氣溫驟降,有自己一個人睡的,就...就凍死在了後半夜。我...是我的問題,最後釀成這樣的大錯!!!我,我甚至都不知道,在剛才混亂的時候開槍,有沒有誤傷到活著的人。。。我從來沒殺過人,不對,我是說,他媽的那些東西到底算不算是人呐!!!”
黃班長聲音很低,但還是有人聽進去了,他是帶著哭腔說的,但始終忍住,沒讓自己真的哭出來。坐在過道右邊的竇橫拍了拍他。
“別這麽想,你做的很好了,你保證我們這夥人的安全,還有這麽多人活著呢,還有這麽多人得指望著你呢。沒事!等到了安全區就好了,睡一覺吧,你昨晚一宿都沒睡,睡醒了就到了,到了就安全了。”
是啊,睡一覺吧,等睡醒了就到了,到了安全區,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