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方閣」的「三品南暮賞金令」裡頭,翻江蛟的名字赫然在列。
「賞金人」:
翻江蛟,本名薛長平,前陽人氏。
「年紀往歷」:
年紀三十有七,於新啟十三年來到文安城,現任東城上沙幫翻江堂堂主,幫主之下,排行第三。
「上沙幫」:
幫主丁淵,丹澶樵夫出身,年少投身丹陽門,習得「丹陽九罡」。藝成歸來創立上沙幫,為人奸詐擅謀,加之武功不弱,遂領上沙幫在丹澶闖出名頭。
自詡龍遊淺灘,不願束縛於丹澶,新啟十年進京,招兵買馬,四處征戰。
文安城乃天子之城,要想長盛,需得背後有人撐腰。丁淵深諳此道,不惜花費重金上下打點皇城司,並將親妹丁妍送予皇城司上一指揮使副指揮使李力刀作了小妾。
上一指揮所主管東城,李力刀為上一指揮所指揮使容長靖親信副手,而容長靖則是皇城司總指揮使吳寇德門生。有如此關系支撐,令得上沙幫放肆出手,三年內滅掉東城大小幫派一十三個,牢牢掌控水路漕運及各樣生鮮生意,成為東城第一大幫,如日中天。
上沙幫內設三堂,飛虹堂、巨蟹堂與翻江堂,由幫中三大高手分別掌管。
飛鴻堂堂主“斷命帳房”卜成,武道六境,六六三十六路「鐵扇探秘手」,斷人魂腸,乃是歹毒人物。
巨蟹堂堂主“巨手遮日”柳夏生,五境上品,「排雲手」高手。
翻江堂堂主“翻江蛟”薛長平,憑一身「銅牆鐵壁金剛功」,替上沙幫立下赫赫戰功,極受丁淵器重。
「外貌性情」:
頭大如鬥、粗獷醜陋、聲如雷鳴、胸有黑毛;性情粗暴且氣度狹小,睚眥必報。
「武功出身」:
師從西域金剛門,修「銅牆鐵壁金剛功」,六境。
「銅牆鐵壁金剛功」:
外家功夫,共五重天,若能練到頂重天,護體罡勁圓滿,金剛不壞。翻江蛟練至第三重天,刀槍難破、力大驚人、拳腳碎石。
「武功罩門」:
下陰、腋下、咽喉、雙眼、兩耳、身上一十八處要穴。丹田至下陰處戴有秘甲,恐被傷及。
「懸賞緣由」:
暴戾性淫,身背多條命案。
新啟十六年夏,京郊三女奸殺案。
郊遊在外的三名少女被人奸殺於密林之中,經查實,翻江蛟為主犯。後因皇城司上一指揮所副指揮使李力刀極力掩蓋,京畿府衙最終不了了之。
新啟十七年秋,飛燕樓虐女案。
翻江蛟逼迫賣唱幼女賣身不成,惡拳相向,將幼女打致癡呆,最終暴屍街頭。
越年新啟十八年春,唐女自縊案。
太廟街唐員外獨女夜市中被翻江蛟看上,拖至小巷施暴,唐女受辱自縊身亡,唐員外報官反被皇城司拒之門外,抑鬱成病臥床不起、唐夫人思女成疾,雙雙卒於半月後。
新啟十九年冬,五丈河滅門案。
上沙幫幫主大壽,五丈河旁魚戶無力繳納苛刻禮金,與前來收銀的翻江蛟發生口舌,一家六口外加鄰居四戶,生生死在翻江蛟拳下,屍身被扔進五丈河示眾,官府出面干涉,又被皇城司擋回。
「懸賞」:紋銀八百兩
「終局」:性命終了。
「等級」:南暮三品。
新啟二十年十二月二十三日令。
藍褐羊皮卷末了,蓋著「四方閣」獨有的赤紅朱砂印。
這便是「三品南暮賞金令」的全部內容,玉芙伊不是頭一回見,此時接過在手,又細細研讀了一遍。
的確,上頭寫明了翻江蛟的武功路數以及身藏秘甲,是自己先前看的不夠仔細,方才那四腳踢的有些自作自受了。
不愧為「四方閣」,頒布賞金令的同時,目標情況描繪的極其詳盡,力求賞金衛一擊必中,免得失手壞了聲譽。
這翻江蛟惡人自有惡人磨,壞事做盡,終有人放出懸賞,買他項上人頭。玉芙伊身為女子,平生最恨霸凌女子之徒,而翻江蛟所犯下的惡行中,十樁有八樁與此相關,剩下的兩樁不是收買人命就是欺凌霸世。張大大拿著賞金令來找她的時候,二話不說便接了下來。
在外人看來她是被惡人欺凌,實則早有計劃,將翻江蛟一步步引入圈套之中,如今只能任其魚肉。只可惜翻江蛟身份太低武功太弱,也就勉強夠得上「三品南暮賞金令」,賞金不多,令玉芙伊頗為失望。
“玉掌櫃,方才翻江蛟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進了您家後院,一旦被人發現身死,少不了牽連到掌櫃身上,只怕到時候上沙幫與皇城司都會來上門來,麻煩不小。”
張大大看著爛泥般的翻江蛟,好意提醒道。
完成任務固然是好事,但「四方閣」的規矩:禍不沾身。
“你當老娘和你一般,腦中盡是豬油。”玉芙伊時刻不忘挖苦這位北鼎理事,“無論如何,人不能在我的地盤出事,否則,「藥豆房」以後還怎麽做生意。”
“那放倒他的意義何在?”張大大不解。
“殺人,不會只有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抹脖子碎胸口這一種手段”。玉芙伊白了他一眼,連點殺人手段都沒有,這北鼎理事鐵定是花銀子買的。
“玉掌櫃的意思,是下暗手,讓其死的神不知鬼不覺!”
“對咯。”
“怎麽個暗手法?”張大大頓時興奮起來。
“你將他身上衣裳扒去。”
“這個容易。”張大大手腳麻利,三五下,翻江蛟就像是被扒了皮的豬,赤條條的匍匐在地上。
回來坐下,端起茶杯喝上一口,瞧著黑乎乎,滿身的橫肉,張大大嘖嘖嘖感慨道:“都說巾幗不讓須眉,敢情玉掌櫃的口味,與男子不逞多讓,實在令人大開眼界。”
“張小小找打!”
玉芙伊斷喝,玉手上翻,數道白光連成一線,向他射去。
張大大右腿輕踢桌腳,連人帶椅平滑一丈,肥碩的身子空中旋轉一圈,避開那道白光。隨後借著旋轉之力再平移回來,前後似乎沒有動過。
“胖子身手倒是不錯。”玉芙伊讚許道。
“一般一般,不及玉掌櫃萬一。”
玉芙伊起身來到翻江蛟面前,張大大趕忙跟在後頭看她如何下暗手。只見上前蹲下,玉掌高抬,左手指縫間寒光點點,細看之下,竟是三根銀針。
銀針三寸見長,細如發絲, 在指縫中微微顫動,實在有些弱不禁風。玉芙伊俏臉浮現一絲獰笑,眉毛一挑:“翻江蛟,隻怪你壞事做盡,落到了本掌櫃手裡,現在就讓你嘗嘗「芙蓉三更雨」的滋味。”
“楚風猶在,春雨細如針,隨風沾濕身,走!”
嗤嗤嗤,銀針盡數沒入翻江蛟後背。
按說翻江蛟練得是銅皮鐵骨的硬氣功,刀槍不入,卻奈何不了這細如毛發的銀針。銀針入體,翻江蛟整個人猛地弓了起來,無聲落下,一臉癡迷,依舊不醒。
“張小小,打他的會陽、氣海、腎俞、盲門、志室。”
張大大一愣:“玉掌櫃為何不親自動手。”
“臭男人的身子,老娘嫌髒。”
玉芙伊沒好氣說道:“瞧你這副害怕沾事的小心模樣,還是不是個男人。放心吧,只是封閉氣息,不是借你殺他。”
張大大身為「四方閣」的人,自然要事事局外,不能參與其中。不過他也清楚,方才提到的五穴雖為要穴,卻不致死。於是不再多話,指勁透體,隔空打穴,準確點在穴道之上。
這手功夫絕不簡單,可見此人雖極力遮掩,武道卻深不可測,玉芙伊看向他的眼神,頗有些意味深長。
翻江蛟身子一陣哆嗦,玉芙伊玉手再翻,一根更長更粗的銀針出現,“素手抽針冷,那堪把剪刀,走!”
說話間,整根銀針直直插入翻江蛟的腎俞穴,連同針尾也沒了進去,消失在身體裡。
翻江蛟頓時弓身痙攣的如蝦米,渾身抽搐,喉嚨發出咯咯聲響,五官擰成一塊,口吐白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