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日傍晚時分,翻江蛟才勉強睜開眼睛。
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屋床上,渾身綿軟,好似大病一場。掙扎起身下床,這雙腿剛一碰地,立馬軟了下來,險些直接跪倒。
張口罵罵咧咧,感覺後背腰間酸脹難受,直都直不起來。腦袋亦是昏昏沉沉,隱約記得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裡自己與看不清面容的小娘子顛鸞倒鳳抵死纏綿,也不知在床上大戰了多少回合,就連鐵打的身子都有些吃不消。
努力再想記起點什麽,卻換來陣陣的頭疼欲裂。
外間聽得動靜,幾名幫眾推門進來,見他大喜過望:“蛟爺,您可算是醒了。”
“老子怎麽回來的,睡了多久?”
“一個自稱「藥豆房」的大漢送爺回來。”
“「藥豆房」?”翻江蛟努力回憶,那夢裡小嬌娘,好像是「藥豆房」的女掌櫃。“可有說些什麽?”
“那漢子說,蛟爺辦事累了,需要好好歇歇,讓我們不要驚擾爺的美夢。”手下搓著手,興奮說道:“小的聽說蛟爺大鬧「藥豆房」,那女掌櫃親自邀請蛟爺進了閨房。哎呀呀呀,爺與那女掌櫃一戰,定必十分精彩。否則,也不會昏睡一夜一日之久。”
嘿嘿嘿嘿,幫眾們紛紛惡笑,深諳言中深意。
“精彩個屁,老子什麽都記不起。”翻江蛟心中嘀咕,可嘴上不好說出。此刻的腦海中,僅記得自己與那美貌的玉芙伊一同走進內堂,自己還伸手摟著對方的腰肢,聞到陣陣香氣。此後的事情,便全然沒了印象。
按說不該如此,若是中了對方的道,那如幻似真的長長春夢,還有直不起來的身子,都在證明,自己與那女掌櫃,應該是發生過什麽。
算了,不去想它,總之,那小娘們確實厲害。
搖搖晃晃走出房間,坐到八仙桌上,拿起水壺一通猛灌。半響,看了看窗外天色,痛苦高喊:“朱大通,給老子滾過來。”
手下的人面面相覷,沒人說話。
“朱大通不在?徐前,徐前呢?”
仍舊無人。
翻江蛟大怒:“人都死到哪裡去了?”
有個膽大的,哆嗦回答道:“蛟爺,朱爺與徐哥,還有十幾位堂裡的弟兄,昨日在街上,叫人給殺、殺了。”
“什麽,殺了?”翻江蛟由怒轉驚,一把抓住對方衣領,揪到跟前:“把話說清楚,誰乾的事,怎麽殺的?”
手下趕忙將朱大通等人慘死經過述說一遍,期間更是添油加醋,將兩位道士吹噓的如何神通廣大、如何動動手指便將朱大通等人嚇破了膽,死狀恐怖。飛鴻堂的卜爺懷疑,這是南城血濤幫派人下的暗算。
“敢在老子地盤殺人,找死!”翻江蛟怒極,強行運起「銅皮鐵骨金剛功」,身上泛起一層銅色,剛硬如鐵。一掌拍在桌上,木桌頓時四分五裂。偏在此時,腰間處好似被蚊蟲叮咬一口,隱隱一疼,脈絡間真氣運轉有些生澀。也不在意,叫嚷道:“兄弟們抄家夥,隨老子報仇去!”
幫眾們齊聲附和,個個刀槍在手,跟在滿臉殺氣的翻江蛟身後,叫嚷著衝出翻江堂。
翻江蛟領著七、八十人,朝南城殺去。他不管那兩名道人是誰,認定是血濤幫下的黑手,此刻找對方晦氣,要血債血償。
前方南城在望,迎面而來一批青衣人,亦是戾氣洶洶,刀斧在握。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血濤幫青陽堂的幫眾,帶頭的是三幫主李大力。
說來也巧,前幾日兩幫大戰,翻江蛟憑借「銅皮鐵骨金剛功」力斬了血濤幫的一位堂主三位副堂主。這李大力越想越不忿,今夜帶領手下,準備殺過去復仇。
兩幫相見分外眼紅,翻江蛟一句低吼:“替死去的弟兄報仇!”率先運起罡氣,撲過來。
那邊的李大力毫不示弱,亦是這句話,雙臂一震,身上的「龍虎二氣相」澎湃而出,左龍右虎,擊向翻江蛟。
翻江蛟的硬氣功蠻橫、李大力人如其名,龍虎二氣霸道,二人撲一交手便是大開大合,氣勢遠勝手下的一群嘍囉。
左掌疾出,龍形張口,咬向翻江蛟胸膛。
翻江蛟聚氣於胸,“破”,銅色罡氣抵住龍頭,生生震破。隨即一拳轟出,打李大力面門。
李大力右拳化虎,脫臂而出,奔向對手。翻江蛟的鐵拳自虎身穿過,破氣前衝。
轟
兩拳撞在一起,迸發凶猛氣浪,將周邊眾人掀飛。
翻江蛟催谷,「銅皮鐵骨金剛功」由銅色變作淡淡銀色,罡氣瞬間增強數倍。衝擊之下,李大力不得不雙掌齊出,全力抵禦。
轟
聲響再起,李大力被震開,蹭蹭蹭連退數步。面沉如水,氣息有些不穩,推臂擋在胸前,怒目翻江蛟。
“桀桀桀,李大力,怎麽,今日沒有吃飯?還是說力氣都花在女人身上了。老子使出不過七成功力,就這般受不住了!”翻江蛟一招退敵,得意的狂笑起來。
兩人並非第一次交手,知根知底,李大力冷笑一聲,“我倒要看看,今晚是誰不濟。”雙手一掄,抱圓,龍虎重現,呼嘯再來。
此招氣勢明顯不同,看來是使出真功夫,多加了幾分功力。翻江蛟不敢怠慢,體內真氣瘋狂運轉,要將「銅皮鐵骨金剛功」的銀色,徹底催谷起來。
腰間刺痛微顯。
眨眼間,二人交手數十招。
李大力的「龍虎二氣相」施展起來,氣勢萬鈞,好似一條龍一頭虎,纏繞在對手身上。而翻江蛟憑借「銅皮鐵骨金剛功」,生受對方拳掌,不時用鐵拳還擊,只要身中一拳,便受重創。
砰砰砰
接連挨上幾掌,翻江蛟面不改色:“不行不行,李大力,你這是在給爺撓癢癢。”
李大力不說話,出拳更快,整個人化作一道青影,繞著翻江蛟翻轉。
又是連串中招,雖破不開翻江蛟的護體罡氣,卻終讓其臉色微變,「銅皮鐵骨金剛功」運轉越快,腰間的刺痛愈發明顯。
“怎麽回事?”
翻江蛟心中一動,此等情況,以前從未出現過。這才打沒多久,身上的銀色便開始變得灰淡,護體罡氣隱隱出現有些不濟的跡象,皆因真氣每到腰間諸穴,都會帶來疼痛。
“該不是昨日與那小皮娘太過瘋癲,留下了什麽隱患。”翻江蛟不願多想,出拳更猛,力求盡快放倒對方。
李大力貼身,渾身真氣集於右肩,朝胸口撞去。翻江蛟轉身稍慢,躲避不及,唯有急催,胸口銀光爆閃,硬接這一擊。
這一回,兩人無聲撞在一起,輪到翻江蛟面色一變,吐一口氣,身子止不住的朝後退去,步數竟比方才李大力退的還要多。
體內氣血翻騰,胸口一悶,嘴巴微鹹,一口鮮血就要湧出。翻江蛟強行將鮮血咽回,再看李大力,對方並不好受。雖然撞退翻江蛟,整個人臉色蒼白,看起來亦是用盡氣血。
似乎有根針,刺痛著身體。
翻江蛟伸手摸了腰間一把,並無異樣,也就不去管它,雙拳一震,“痛快,再來!”
那李大力亦是彪悍猛人,不像他這般將血咽回,直接吐在地上,虎爪前探,擺出架勢:“來便來,今夜定要殺你祭旗。”
“就怕你沒有這個本事。”
兩人剛要再戰,遠處傳來“住手”的聲音,隨即空中幾道羽箭射來,將二人分開。
東城南城大批皇城司兵馬出現,仰天射出一批羽箭,隨著雨雪一同落下。
哎喲聲四處響起,兩幫廝殺的幫眾紛紛中箭,翻江蛟一轉,用身子將羽箭擋下。
“大膽惡徒,膽敢在京城鬧事,統統給我拿下。”
掌管東城的上一指揮所與掌管南城的上四指揮所各自出動,兩邊的頭領互看一眼,心照不宣的沒有動對方的幫眾。
“李大力,待我拿到實證,定帶人徹底滅了血濤幫。”翻江蛟無奈住手,被皇城司押回。
“等你有命再放狠話。”李大力冷哼一聲,傲然而去。
街道上,留下十多具屍體,血跡斑斑,還有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