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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藏在城市的黑暗》第13章
  袁夢雨入讀首都大學僅三月余便遇害,班級同學和老師對她的印象是安靜、內向、少言寡語。平日她只是來往於校區和宿舍之間,唯一的外界活動便是逛書店。據她同學說,在書店曾多次看到一個男人和袁夢雨搭訕。而她的舍友也提供消息,袁夢雨曾說過她在書店認識了一個作家,還送她一本詩集。但在她遇害之後,警方並未在宿舍裡發現那本詩集。通過幾個同學的描述,警方作了素描畫像,很快找到了那個所謂的“作家”。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就來自首都大學校內。

  首都大學自20世紀80年代初開辦了一個作家班,至今斷斷續續已經辦過十幾屆。這個作家班屬於成人辦學,班上的學生主要是一些文學愛好者,也有一些小有成就的作家想要混個本科文憑的。他們大多來自本地以及周邊地區,年齡偏大,有一定經濟基礎,而且為了保持清靜的創作環境,他們大都選擇在學校周圍單獨租房居住。

  當時學校裡只有一個“05屆作家班”,班上一個名叫秦瀚文的學生,便是在書店與袁夢雨有過接觸的那個男人。

  秦瀚文,本地人,當年26歲,曾在一些報紙和雜志上發表過詩歌和文章,他在百靈路附近租住了一間有院落的平房。

  警方很快控制了他,在進行審問的同時,對他的住處進行了細致搜查。

  秦瀚文當然不肯承認自己殺人,也矢口否認送過袁夢雨詩集,但警方偏偏在他家中搜到一本。經袁夢雨舍友辨認,與其曾帶回宿舍的詩集封面相同。面對證據,秦瀚文仍然百般狡辯,說詩集不是他買的,也不知道為何會出現在他家中。警方又讓他解釋,為何在他家裡未發現任何刀具。秦瀚文說他平日在學校食堂吃飯,家裡不開火,所以未買過刀具。訊問房主,房子前後已經租出去好幾撥了,他也想不起來有沒有刀具在家。

  除此之外,警方在房子和院落裡未發現作案痕跡和死者血跡。但秦瀚文供詞前後矛盾,有諸多解釋不清的地方,租住地點與袁夢雨最後出現地點吻合,且缺乏不在場的人證,可謂嫌疑重大。讓專案組未想到的是,正當他們準備對秦瀚文加大力度審訊的時候,卻接到總局讓放人的命令。

  此後,專案組只能在暗中監控秦瀚文的行蹤,但未發現可疑之處。直到幾個月後,秦瀚文遠走美國。

  案件卷宗中,關於秦瀚文的調查記錄,到此戛然而止。

  放下手中的卷宗,我皺緊眉峰,眼神放空地呆坐了半天。為什麽秦瀚文會突然被釋放?是不是受到了某種阻力?他又為什麽著急忙慌地跑到國外?這個秦瀚文現在在哪兒?會不會又出現在本市?會不會是“1·18”碎屍案的真凶?與“12·23”碎屍案有沒有關系?

  這是個值得追查的目標!

  我收回了視線,重新將目光落在卷宗上。該份卷宗明顯比先前看的要陳舊不少,且皺褶明顯,想必對“1·18”碎屍案一直無法割舍的李副局,一定多次翻閱過這份卷宗。

  “對,明日一早找李副局詳細了解一下這個秦瀚文,也許卷宗上沒有記載的一些東西,都盡在他的掌握中。”

  我在睡覺之前,做出了這個決定。

  早晨,在招待所大堂,我碰見蹲坑監視黃文浩一夜的何君程。兩人一起到餐廳吃早餐,何君程順便向我匯報了這幾天對各嫌疑人的調查情況。

  每個人都有秘密!正如我先前說過的這句話,何君程他們在對幾組嫌疑人進行跟蹤調查後,

果然發現了他們不為人知的一面。  羅勇離婚後,前妻改嫁。2015年,在機緣巧合下,兩人竟又舊情複燃。據他前妻說,兩人經常會趁其現任丈夫出差之際偷偷幽會,為避免被周圍鄰居撞見說閑話,一般都選擇在酒店開房。12月22前夜到次日上午,她和羅勇一直待在一起。隨後查閱酒店監控,證實了她所說的的確是事實。

  與羅勇夫妻倆糾纏不清的糊塗關系相比,杜昌覺的問題更令人瞠目結舌。

  杜昌覺閃婚又閃離以及他一直未找女朋友,原因是他是一個同性戀。他幾乎每天下班之後,都會與一些“圈內人”在酒吧等娛樂場所廝混。一位帥哥大方地承認,12月周末假期期間,他與杜昌覺一直膩歪在家裡。

  而王華偉、薛君文夫婦二人的生活則比較正常。單位同事以及周圍鄰居對他們的關系,總體評價還是不錯的。只是由於薛君文出身高乾家庭,從小嬌生慣養,身上難免有一些任性驕橫的毛病。偶爾會不分場合,發點兒大小姐脾氣讓王華偉難堪。好在王華偉性格好,又能夠包容她,兩人家庭倒也相安無事。他們有一個6歲的兒子,因為讀書的原因長年生活在爺爺奶奶家。周末假期中,鄰居未曾留意到兩人的具體動向。但有鄰居說,周末假期後第一個工作日,也就是12月23日早晨,見到王華偉駕車載薛君文上班,彼此還親切地打過招呼,沒發現有何異樣。

  就以上調查結果來看,這三組嫌疑人基本可以從案子中排除,目前嫌疑最大的當屬黃文浩。

  從黃文浩的活動情況分析,他可能確在酒吧後巷出租屋聚集的地方有個“窩”,這就意味著,他有獨立的空間囚禁被害人以及分屍。他失蹤的幾小時裡,可能是到出租屋中重溫快感。但有一點令我感到很困惑,如果他覺察到警方的跟蹤,為何還要執意前往呢?他究竟意欲何為?

  我叮囑何君程盯緊這個黃文浩,吩咐他派幾個人手帶上黃文浩的照片,到出租屋周圍讓居民辨認一下,看能不能摸到他的窩。

  吃過早餐,我們便二人分頭行事。按照昨夜計劃,我要找李副局了解秦瀚文的情況。沒想到剛走到桂苑分局門口,便恰巧碰見從樓內大步流星走出來的李副局。

  李副局麻利地打開車門,正要坐進去,我快步上前叫住他:“李副局,等一下,有個情況想向您請教一下。”

  李副局停住身子,扶著車門,不耐煩地說:“什麽情況?”

  “是關於秦瀚文的。”我說。

  李副局怔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說:“他的情況,卷宗上寫得很清楚,你自己看吧。”

  “我覺得不是那麽清楚吧,我想了解卷宗以外的真實情況。”我微笑一下說。

  “卷宗以外?很抱歉,我無能為力。”李副局哼了哼鼻子,說完身子便鑽進車裡。

  我當然曉得李副局對自己印象並不好,而秦瀚文事件若真的牽扯黑幕,他也不會輕易向他這個外人透露。當然,他也很清楚李副局最在意什麽,如果想讓他痛快地合作,怕是只能把話題往“1·18”碎屍案上引了。

  想罷,我忙伸手扶住車門,急促地說:“李副局,我知道您對秦瀚文在‘1·18’碎屍案中逃脫追查一直無法釋懷。和您一樣,我也認為他在‘1·18’碎屍案中有重大嫌疑,並且他當年與袁夢雨有過近距離接觸,即使他不是‘1·18’碎屍案的凶手,也很可能與‘12·23’的碎屍案有關聯。我們完全可以借著眼下的案子,再對他進行一番周密調查,從而揪住他的狐狸尾巴。前提是,您必須告訴我關於他更多的事實。”

  李副局盯著我猶疑一陣,轉頭衝副駕駛座位努努嘴示意我上車。我忙不迭地繞過車頭,坐進車裡。

  李副局點上一根煙,猛抽幾口,側著臉盯著我思索一會兒,開口說道:“你是想問,當年我們為什麽會突然停止對秦瀚文的調查,對嗎?”

  “對。”我對著李副局點頭,“既然他嫌疑重大,為什麽會輕易放過他?”

  李副局劇烈地咳嗽一陣,臉上神情複雜,似乎有些酸楚,又帶著幾分無奈,說道:“事情真相我也說不清楚,隻記得當年專案組組長被上面的領導叫去開了個會,回來便以證據不足為由宣布放人。大家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後來通過暗中調查,發現秦瀚文竟有很深的背景。他有一個叔叔,當時是本市一家大型民營企業的負責人,與市裡領導過往甚密,有不錯的交情。他叔叔膝下無子女,對家族單傳的秦瀚文很是寵愛,視為自己的子女。”

  “這不是違紀的行為嗎?”我問。

  “當然這些只是猜測。”李副局咬咬嘴唇又說,“不過客觀些說,專案組當時也的確沒有確鑿證據表明秦瀚文是凶手。屋裡屋外都沒有血跡,沒發現作案工具,在他住處找到的那本詩集上竟也未發現任何指紋,估計是被人仔細地擦拭過。”

  “由此看來放人雖略顯倉促,但也有足夠理由。”我說。

  “可以這樣說。”李副局淡淡地說。

  “那您為何至今還耿耿於懷呢?”我見李副局面露詫異,笑笑說,“我見那份卷宗已經被翻爛了,想必您一定時常取出翻閱。”

  李副局也難得笑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對我展露笑容,笑容中帶著絲賞識,帶著肯定的語氣說:“你很敏銳,分析得很對,這麽多年我心裡確實從未放棄對秦瀚文的懷疑。如果他心懷坦蕩,用得著通過關系脫身嗎?更為可疑的是,幾個月後文憑到手,秦瀚文便在叔叔的關照下火急火燎地出國了,實在有避風頭之嫌。”李副局歎息一聲接著說,“只可惜當年咱們的法證檢驗技術還很落後,若是放到現在,一定會在那間小院裡發現血跡的。”

  “那間小院還在嗎?”我問。

  “早拆了,蓋成賓館了。”李副局說完又意味深長地補充一句,“你猜怎麽著?賓館的投資人就是秦瀚文的叔叔。”

  “這還真有些問題。”我點點頭,頓了頓,問道,“秦瀚文出國之後的情況怎麽樣?我想,您一定不會不知道吧?”

  李副局再次笑了笑,說:“看來我真的有些低估你了,你很懂得循循善誘,是個做預審的好材料,在蓉城當法醫真是太可惜了。”

  我附和地笑笑說:“我可沒有審問您的意思啊!”

  李副局擺擺手,表示不介意,隨即正色道:“我通過一些調查得知,秦瀚文在國外那幾年過得並不怎麽如意。沒繼續上學,也不工作,整日遊手好閑,經濟來源主要靠叔叔匯款,結了一次婚,不長時間便離了,後來終於熬不住,於2007年黯然回到本市。”

  “這麽說,他現在在本市?”我插話問。

  “對。”李副局說,“從他回來,我一直注意搜集他的動向。這小子倒也老實,可能是經過國外生活的歷練,人變得踏實了些,潛心寫了幾本小說,還混進了市作協。不過,那幾本書沒給他帶來什麽名氣,倒是靠著叔叔的財力和面子一直出沒於所謂的上流社會。你等一下……”李副局說著話,突然打開車門下車,在後備廂裡搗鼓一陣,手裡拿著一本書又坐回車裡。他將書遞給我說,“這是他回來之後出版的第一本書,不知道出於什麽意圖,內容中有很多影射袁夢雨碎屍案的情節。我反覆看過多遍,沒發現什麽破綻。你是專家,帶回去研究研究吧!”

  我接過書,薄薄的一本,封面很簡單,灰暗的色調,沒有圖片,只有書名和作者署名,書名為《禮物》。

  正打量著書,聽見李副局輕咳一聲,我抬起頭,李副局便一副懇切的表情,說:“我明白,你和小周主旨是要解決‘12·23’碎屍案,但如果你真的發現了‘1·18’碎屍案的突破口,能否通知我一下?”

  我迎著李副局熱切的目光,點點頭說:“您放心,我知道那案子在您心中的分量,有消息我願意和您分享。”

  我斟酌了一下,便把胡愛婷的情況以及自己對她的分析詳細說了一遍。李副局聽了之後十分振奮,擺出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勢。末了沉靜下來,又對我說:“對了,我得到消息,秦瀚文最近又出了一本書,今天下午兩點會在新華書店大堂搞一個小型新聞發布會。本來我想去摸摸底,現在看來,這個任務你去正合適,你的觀察一定比我更敏銳……”話說到最後,李副局的言語中已盡顯對我的信任。

  也許是被李副局的誠意感動,臨別前,我又幫他解除了埋在心中十幾年的一個疑問——袁夢雨究竟是何時遇害的?我也是受虐童案的啟發,陳麗麗和宋雅茹失蹤後都有被捆綁的經歷,她們一個活過了24小時,一個迎來了解救的機會,而袁夢雨的手腕以及腳腕並未發現捆綁痕跡,意味著她遭到強奸後即被殺死。

  與李副局分手後,我盯著手中的書,心裡盤算著距離下午兩點還有四五個小時,正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讀讀這本《禮物》,準備充分了,再與秦瀚文過招兒會更穩妥。

  回到招待所,潛心研讀,略過中飯,一直到周紫涵打來電話,我才從書中的情景中緩過神來。

  不大一會兒,周紫涵來到招待所,我將自己早上和李副局碰面的情形說給她聽。周紫涵拿起書打量一會兒,問:“這書分析得怎麽樣,有發現嗎?”

  “文筆不錯,文風貌似某紅極一時的作家,內容上沒什麽特別,影射袁夢雨的描寫與她本人的真實情況風馬牛不相及。作者對人物的設定符合他自身的交際圈,相比較初入高校的外地學生要成熟很多。關鍵是書中未有‘隱形證據’出現,作者所涉及的案情與公眾知道的一樣,而且有的地方因此還顯示出一些牽強……”

  我還未說完,周紫涵俏皮地搶著說:“但是,一定還有‘但是’對嗎?”

  我“呵呵”笑了兩聲,從周紫涵手中拿過書,翻到封面勒口,指著作者簡介說:“但是這裡有些問題。秦瀚文是首都大學作家班05屆本科畢業生,按道理,這份作者簡介中應該提到這一經歷,而實際上被忽略掉了。我不知道這是編輯犯的錯誤,還是秦瀚文有意識要隱去的,從而撇清和袁夢雨碎屍案的關系。”

  “我現在真的糊塗了,依你的分析,此人若是在‘1·18’碎屍案中有作案嫌疑,那麽他就不會是‘12·23’碎屍案的凶手。可是我們又不能輕易下這樣的結論,也不能隨便排除他在‘12·23’碎屍案中的嫌疑,總之都得查。”周紫涵歎了口氣,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說,“看來兩起案子必定要混淆在一起查了,真不知道這樣是有利,還是在浪費時間。”

  我笑著說道:“你這是對我有些不信任嘍?”

  “不。”周紫涵也笑著解釋,“不單單是你,連我自己有時候都分不清楚,咱們到底是在查哪件案子。”

  “那就索性一起辦了,若是都查出真相,那可是奇功一件啊!”我繼續玩笑。

  “我還真不敢想會有那麽一天,我現在就是盼著趕緊把‘12·23’碎屍案凶手抓到,千萬別再出現被害人了。”周紫涵一副悵然的表情說。

  “是啊!”我的表情隨即嚴肅起來,“凶手繼續作案是早晚的事,我們一定要爭取在他再次作案之前抓住他。”

  “嗯,有你協助,我有這個信心。”周紫涵目光堅定地望向我,隨後抬腕看看時間說,“現在快兩點了,我陪你去會會這個秦瀚文吧。”

  新華書店。

  我和周紫涵趕到時,發布會已經開始。場面還算隆重,首都市的各大媒體都有記者出席。不過,這恐怕和秦瀚文本人的號召力無關,大多數媒體是衝著他廣告大客戶的叔叔的面子而來的。

  發布會現場,臨時搭建的高台上,站著一個剃著鋥光瓦亮的光頭、身材高大、臉盤超大、戴著一副黑色大框眼鏡的男人。他手持麥克風正像煞有介事地介紹著新書的創作歷程,想必這個人就是秦瀚文了。

  我和周紫涵在四周隨意轉了轉,等待發布會結束。

  為了配合宣傳,書店將秦瀚文的新書以及先前出版過的幾本小說,統一擺放在售書區顯眼位置上。我逐本翻看一番,發現所有的作者簡歷中都未提到他就讀古都大學的經歷,也許是古都大學那一段的生活,給秦瀚文留下的印象並不美好,所以他並不願意提及。

  好容易挨到新聞發布會結束,周紫涵和我第一時間在後台堵住正欲離開的秦瀚文。周紫涵亮出了她警官證,秦瀚文掛著一臉輕佻的笑容,從上到下打量著她,油腔滑調地說:“美女警官你找錯人了吧?本人可是一等一的良民,整天奮筆疾書,為祖國精神文明建設添磚加瓦,可沒時間犯錯誤啊!”

  “辛苦了,我代表祖國人民感謝你。”周紫涵冷笑一聲,順著秦瀚文的口氣說,“能否告知祖國人民,12月23日周末假期那幾天,你都是在哪兒添磚加瓦的?”

  “為什麽問這個?”秦瀚文看似很詫異。

  “16年末發生的碎屍案聽說了嗎?”我盯著秦瀚文問。

  “聽說了啊!”秦瀚文仍是一臉茫然,“那案子跟我有什麽關系?”

  “誰也沒說和你有關系,我們只是例行調查而已。”周紫涵答道。“我還是不太明白,例行調查也不該扯上我吧?”秦瀚文面露不快,不依不饒地說。

  “我們辦案是有紀律的,案件細節實在不方便透露,所以麻煩你還是配合我們一下。”場面有些僵,周紫涵嬌媚地笑了笑,緩和語氣說道。

  周紫涵的笑容足以融化積雪,連我這種心性淡漠之人都禁不住怦然心動,何況是一肚子花花腸子的秦瀚文。周紫涵突然轉變了態度,讓他很是受用,面色即刻明媚起來,略微回憶了一下說:“上年末周末那晚,我和幾個朋友在飯店喝酒,一氣兒鬧騰到下半夜,後來我喝多了,還是朋友送我回的家。第二天中午起來,渾身不舒服,頭疼得厲害,還一個勁兒地吐,上醫院一查,說是酒精中毒,住了一星期醫院。”

  “醫院是我家附近的醫大附屬二院,當晚喝酒的朋友都有……”未等周紫涵再發問,周紫涵討好似的主動提及了醫院的名字,以及當晚和他在一起喝酒的朋友。

  周紫涵掏出記錄本記下秦瀚文朋友的信息,衝他笑笑以示謝意。秦瀚文有點兒蹬鼻子上臉,帶著一副親昵的口氣,調侃道:“不帶這樣的啊,總不能咱這城市出碎屍案都和我有關系吧?不過,若是因此能多見幾次您這樣漂亮的警花,我倒是十分樂意。”

  “既然你主動提及碎屍案,那咱們就聊聊袁夢雨吧。”我適時接下話來。

  秦瀚文撇撇嘴,貌似對自己的失言頗感懊悔,局促地移動了下腳步,支吾著說:“那案子有啥可說的?該說的當年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真的和我沒關系。”

  “既然你是清白的,不妨回答我們幾個問題,可以嗎?”我說。

  “好吧,你問吧。”秦瀚文不情願地點點頭。

  “你和袁夢雨是怎麽認識的?”我問。

  “其實我和她也沒有多熟,只是在書店見過幾回,都是首都大學的學生,遇到了就隨便聊幾句。”

  “那本詩集既然不是你送的,怎麽會出現在你家裡?”

  “這個我說不清楚。”秦瀚文一臉無辜狀,但眼睛裡隱約閃出一絲狡黠的光芒,頓了頓,接著又說,“我這人好交朋友,當年整天都有一大幫子人在我那兒聚會,進進出出的,沒準兒是誰落在我那兒的。”

  我點點頭,陷入短暫的沉默——秦瀚文話裡話外的意思,分明是在暗示“詩集的出現”是有人對他栽贓陷害,可他並不直言。這種突然而來的謹慎,意味著他確實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想必在他心裡已經認定了某個人選。好吧,倒要看看他會交出一個什麽樣的人選,我乾脆點破他的意圖,問:“你覺得是誰想陷害你?”

  “這個,這個,不大好說,我也是瞎琢磨,說得不一定對。”秦瀚文裝模作樣推辭兩句,緊接著又迫不及待地說道,“我覺得可能會是‘錢曉峰’。他當年在百靈路附近開了一家書店,業余時間也會搞些文學創作。我倆當時處得不錯,經常在一起交流,彼此也時常串門,我在他的書店裡碰見過袁夢雨很多次。”

  “這麽說,他和袁夢雨也很熟?”我問。

  “對,袁夢雨每次去,錢曉峰都特別殷勤,準是想打人家女孩的主意。”秦瀚文咬著牙恨恨地說,“我估摸著就是這小子送了袁夢雨一本詩集,把人家禍害了,又跑到人家宿舍把詩集偷出來,扔到我那兒想嫁禍給我。”

  “這些話,當年你為何未對專案組說過?”我問。

  秦瀚文撓撓頭,一副委屈的樣子:“當年你們警察認準了人是我殺的,晝夜對我審訊,我大腦一片空白,緊張得什麽都忘了。再說,那時候我也未認真想過這個問題,也就是這幾年沒事的時候,偶爾想到當年的案子,自己分析,有可能是被那小子陷害了。”

  “你和錢曉峰現在還有聯系嗎?”

  “早沒了,出國之後就沒再見過面。”

  “除他之外,當年在你周圍,還有誰你覺得有可疑之處?”

  “這我就不能亂說了。”秦瀚文攤攤手,轉向周紫涵,殷勤地說,“要不這樣吧,今天晚上在東富大酒店,我叔叔幫我搞了個新書慶祝酒會,一些當年在首都大學周邊結交的好朋友也會出席。您二位若是願意賞光,可以自己試探一下他們,省得你們東奔西走了。怎麽樣,能賞光嗎?”

  秦瀚文說出這番話,我差點兒笑出聲,心想這孫子泡妞還真有一套,想討好周紫涵,這種理由也能想得出來。

  周紫涵見我用揶揄的眼神瞅著她,便也有心逗逗秦瀚文,嫵媚笑著,嬌聲道:“你不怕我們攪了你的酒會?”

  “不怕,不怕。”見周紫涵衝自己撒嬌,秦瀚文心花怒放,忙不迭地應道,“只要能見到你,比什麽都重要啊!”

  “你動機不純呢,我得好好想想。”周紫涵眨著眼睛說。

  “放心,放心,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幫幫你們。”秦瀚文急赤白臉地辯解。

  “嘻嘻,那幫我們又是為了什麽?”

  秦瀚文被周紫涵一通挑逗,有點兒找不到北了,言語更加輕佻起來:“好吧,我承認,你很漂亮,我想泡你。”

  周紫涵冷笑一聲,衝我使個眼色。兩人即刻轉身,未有任何交代,扔下花癡一般的秦瀚文,悠然離去。

  秦瀚文有點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在原地怔了一會兒,傻呵呵地衝兩人背影喊了一嗓子:“東富大酒店,二樓宴會廳,7點開席,最好穿正式一些啊……”

  我和周紫涵並不回應,忍著笑一直走出書店。

  坐進車裡。

  我調侃周紫涵道:“怎麽樣,人家這可是赤裸裸地要追你啊!”

  “得了吧!這種以無恥作率真的浮誇子弟我才不稀罕!還作家呢,我看就一臭流氓,見到個女人就跟花癡似的。”周紫涵一臉的不屑,“不說這個了,你覺得秦瀚文有疑點嗎?”

  我正色道:“他既然敢說12那次周末假期住在醫院,又說出幾個能為他證明的朋友,估計應該和‘12·23’的碎屍案沒牽連,當然還需去醫院核實一下。不過,當我提到袁夢雨時,秦瀚文明顯緊張了,雖然身子還是正對著咱們,但‘右腳不經意地轉向外側’,這是一個下意識對話題回避、想要逃離的表現。”

  “這麽說,他確實與袁夢雨碎屍案有關?”

  “還不好說,不過這小子的確有些古怪,時隔這麽多年突然拋出一個嫌疑人來,不知是什麽用意?”

  “也許他被你問急了,隨便說出一個人選,或者心虛,想借此分散咱們對他的注意力,又或者那個錢曉峰確有可疑。”周紫涵隨口說出幾種可能性,頓了一下,興奮地說,“如果他所言屬實,那錢曉峰就有可能是‘1·18’碎屍案的凶手,是不是?”

  我不置可否,也未如周紫涵那樣一般興奮。這秦瀚文都三四十歲的人了,說話還是一副嬉皮笑臉不靠譜的模樣。他的話到底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不得不令人存疑。還有,為什麽當年在將陷牢獄之災時,他沒有向專案組交代錢曉峰的嫌疑,而自己與周紫涵短短的幾句問話,就讓他說出了那個名字?我才不會相信他的那番托詞,“撓頭”的舉動明顯是在說謊。

  我沉吟一陣,說:“錢曉峰經營的書店在百靈路附近,想必當年一定接受過警方的排查,估計卷宗裡會有他的記錄,待會兒你送我到積案組,我找下卷宗研究研究。另外,你找人調查一下錢曉峰的信息。”

  “行。錢曉峰的事,我親自去辦,若是能先解決了‘1·18’碎屍案,那也算有個交代。”周紫涵說。

  回到分局,我下車之前,周紫涵突然想起秦瀚文的邀請,詢問我去是不去。

  “酒會那種場合亂哄哄的怎麽查案?”我知道秦瀚文醉翁之意不在酒,肯定是為找個親近周紫涵的機會,隨口編了個理由,便笑說,“人家的邀請可是衝著你的,我去不去可有可無。”

  周紫涵使勁吸了吸鼻子,笑說:“我怎麽聞到一股醋味,有人吃醋了嗎?”

  周紫涵如此說,我反倒不好意思了,過了一會兒說:“那就去吧,也許人家是誠心要幫咱們一把,如若不然,也可以借機深入了解一下他。”

  決定好要赴宴,周紫涵和我約定了晚上碰面的時間,便各自忙去。

  我來到了積案組,果然找到了錢曉峰調查記錄。

  錢曉峰,當年28歲,本省Z市人,案發時於古樓區百靈路156號經營“曉峰書屋”。由於其書店與袁夢雨最後出現地點相近,故被專案組詳細調查。錢曉峰隨即承認袁夢雨曾去過書店租書,但否認她失蹤當日光顧過。“曉峰書屋”是一棟街邊門頭房,共有兩層,一層用於經營,二層為居住區域,是錢曉峰在兩年前租下的。警方隨後對整個書店進行了仔細勘查,未發現命案痕跡,遂排除錢曉峰的嫌疑。

  雖然我未正式提過“1·18碎屍案凶手的畫像報告”,但其實在他心裡早已生成一份。手上的這份卷宗中對錢曉峰的記錄非常簡短,可已有多處符合他心中的那份報告。其一,年齡符合;其二,籍貫位於古江以北城市;其三,是與袁夢雨相識之人;其四,有獨立的空間;其五,初始接觸地即凶手的工作地點;其六,上班時間可自由掌控……

  信息交叉對比,錢曉峰確有嫌疑,且嫌疑重大,我不禁開始認可秦瀚文證詞的真實性,心下也大為振奮——好吧,開足馬力,在攻克“1·18”碎屍案的同時,不放松對“12·23”碎屍案的調查,爭取一並解決掉!

  傍晚6點半,按照和周紫涵約定的時間,我便準時候在招待所門口。

  從作家名氣上說,秦瀚文恐怕只能用默默無聞來形容了。當然,一個作家的號召力,一本書的暢銷與否,並不完全取決於寫作能力,你開個新聞發布會,高調炒作一把,無可厚非。可書還沒怎麽賣,就像煞有介事地搞什麽慶功宴,多半屬於虛榮心作祟。還要求西裝禮服出席,暴發戶習性盡顯,很是讓我反感。話雖如此,還是不能失了禮數,我從我的行李箱中取出西裝,讓招待所服務員幫著熨燙平整。此時,我一身深色修身西裝,內襯淺色藍格襯衫,斯文儒雅的氣質中便又多了份清爽帥氣。

  等了大概兩分鍾,周紫涵的車子停到韓印身前。

  坐進車裡,我隻覺眼前光彩照人。周紫涵妝容比平日稍豔,一身銀色觸膝小禮服,乳溝若隱若現,肉色絲襪搭配與禮服同色系高跟鞋。雍容俏麗,完美好身材一覽無余。

  我不覺有些癡了。

  周紫涵伸手在我眼前晃晃,嫵媚含羞,笑道:“怎麽,不認識了?”

  我這才覺察自己失態,窘迫地收回遊離在周紫涵身上的視線,臉上一陣溫熱。我試著想來點兒幽默掩飾窘境,但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語,隻好尷尬地傻笑兩聲。笑罷,心裡一陣懊悔,生怕自己花癡的表現,讓周紫涵誤會他也是一個俗氣猥瑣的男人。

  見自己的一句問話,讓我如此尷尬,周紫涵善解人意地轉移話題,說:“錢曉峰的卷宗研究得怎麽樣?”

  “的確有些嫌疑,值得深入調查一下……你那邊情況怎樣?”提到案子,我隨即顯得自然多了,將卷宗中錢曉峰的記錄以及自己的分析對周紫涵交代了一遍,之後又問起周紫涵那邊的進展。

  “沒什麽收獲,他當年開書店的位置是找到了,但那片區域早已拆遷蓋起了新樓,原來在那塊兒做書店生意的也都轉向別處,錢曉峰的去向就更不得而知。我特意派了幾個人,讓他們爭取找到一些老業者,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消息。”

  “嗯,實在找不到,便只能到他老家走一趟了。”我說。

  交流過錢曉峰的信息,時間也差不多了,周紫涵發動車子,駛向東富大酒店。

  東富大酒店是首都市最豪華的五星級酒店,裝修大氣,富麗堂皇。我和周紫涵穿過寬大氣派的大堂,乘上電梯來到二樓宴會廳。

  電梯門打開,錢曉峰正站立在宴會廳門口迎客,眼見周紫涵款款出現,兩眼放光,圓圓的大臉盤即刻笑開了花,像個大包子蒸開了褶兒。他快步迎向周紫涵,死死握住周紫涵的纖手來回揉搓著,帶有邪氣的雙眼,貪婪地將周紫涵由上到下欣賞個夠。待發覺周紫涵身後的我,臉上現出一絲妒意——不管是儀容還是裝束,我和周紫涵看上去簡直是天生一對。

  在秦瀚文殷勤的引領下,我和周紫涵走進宴會廳。

  酒會是自助形式,此時已是賓朋滿座。周紫涵稍微打量一下,多為首都市的富紳名流和一些出名的浮誇子弟,如此多人前來恭賀秦瀚文這個三流作家,看來他是深得叔叔寵幸。

  秦瀚文作為宴會主人,自然要照顧全場,把我和周紫涵引到餐台邊便暫別忙去。

  周紫涵的關注率自不必形容,時不時地,總會有男人熾熱的目光侵襲過來,搞得身旁的我渾身有些不自在。周紫涵倒是一直保持著居寵不驚、落落大方的模樣。

  秦瀚文滿場飛奔,春風得意,神采飛揚,先前的承諾看來早已拋諸腦後。我和周紫涵本就厭棄此種場合,待了一段時間便覺索然無味,想要暗自離場。沒走幾步,身後傳來一個女聲,喊著周紫涵的名字。

  周紫涵轉過身,見一身著豔色禮服、渾身珠光寶氣的女人正在喊她。相互照面,那女人哇地大叫一聲,驚喜道:“你是周紫涵吧?老同學,好多年沒見了。”

  周紫涵走近,也認出老同學,欣喜地說道:“是娜娜吧,這麽巧在這裡碰見你,你還是那麽漂亮啊!”

  “哪兒有你漂亮?當年你可是出了名的校花!”女人帶著一絲羨慕讚歎一句,又試探著問,“怎麽樣,老公在何處高就啊?”

  “我還沒結婚呢!”

  “還是你想得開,不像我,早早地嫁人生孩子,現在就是黃臉婆一個,好在還算嫁了個好老公……”女人說出老公的名字,有意無意揮揮手,無名指上一顆巨大的鑽戒,閃閃發光。

  “你好厲害,嫁了這麽個鑽石王老五……”

  “我是沒辦法,姿色不足,不趁著年輕早點兒找個好人家嫁了,怕是嫁不出去啊!你不一樣,你多漂亮啊,越成熟越有女人味,再多等幾年,追求者也少不了!”

  老同學的老公在當地算是有些名氣,周紫涵隨口誇獎兩句,她便越發地得意,言語中雖是誇獎周紫涵,實則揶揄氣味更甚,想必讀書時一定時常嫉妒周紫涵的美貌,此刻總算揚眉吐氣了。

  葉曦不與她計較,仍是一副笑模樣,可老同學好像還沒揶揄夠,故作自憐的,嘖嘖兩聲說:“唉,我記得你還比我大一歲,今年應該26歲了吧?看著可比我年輕多了,還是不嫁人好啊!”

  周紫涵臉色微變,笑容有些勉強。我實在看不下去,適時走過來,挽住周紫涵,望著周紫涵的眼睛,親昵地說:“親愛的,見到老同學怎麽也不介紹一下?”

  周紫涵抿嘴笑笑,回望著我,露出甜蜜神情:“這是我高中同學李娜娜,這是我男朋友李琛。”

  “你男朋友好年輕,好帥啊,你們是姐弟戀吧,周紫涵你可真行,真能趕潮流。”老同學的氣勢一下子弱了不少。

  周紫涵笑笑,繼續深情凝望著我,一副愛意濃濃的樣子。老同學眼見自己變成了電燈泡,頓覺無趣,撇撇嘴,隨便找了個理由怏怏地走開了。

  我趕忙放開周紫涵,不想周紫涵反倒攬住我胳膊不放:“嘻嘻,想反悔啊?”我還未反應過來,周紫涵又主動抽出手臂,惡作劇般笑道,“喲,小男生,臉紅了,呵呵!”

  我也是25歲的人了,怎麽就成了周紫涵眼中的小男生?我不服氣,正要辯解兩句,秦瀚文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突然冒了出來。

  “來的人太多,我都得照應兩句,怠慢了周警官,實在抱歉啊!怎麽樣,酒會還不錯吧?”許三皮一身酒氣,說話時直勾勾地盯著周紫涵,好像我不存在。

  “酒會好不好和我沒關系,我是衝著‘人’來的。”周紫涵抿嘴,笑容有些曖昧。

  秦瀚文以為周紫涵口中那個“人”是他,抑製不住一臉的興奮,說:“衝周警官這句話,其他人就無所謂了,由此刻開始,在我眼裡,這宴會廳就只有您一位來賓。”

  周紫涵翹翹嘴角,譏笑道:“您太抬愛了,不過您好像有點兒誤會,我說的人是先前您承諾過要引見的人。”

  周紫涵這話,如同一盆冰水澆到秦瀚文頭上,激動的神情瞬間凝滯了,勉強地說:“噢,這,這,我沒忘,是來了兩位,走,我幫您介紹一下吧。”說罷眼珠一轉,狡黠笑道,“不過,介紹之後,您可要陪我跳支舞。”

  “見到人再說。”

  周紫涵不置可否,秦瀚文便識趣地前頭引路,二人緊隨其後。

  由宴會廳東側走到西側,眼見兩男兩女舉著酒杯聚在一起親切交談,秦瀚文帶著二人過去,為彼此介紹。

  這是兩對夫婦。其中個子不高,稍微有些禿頂、下巴留有一撮兒山羊胡子的男人叫孫劍州,是一家圖書出版公司的總裁,身邊是他愛人,在稅務部門工作;另一個男人叫曾慶,是一位知名作家,身邊的愛人曾是非常出名的圖書策劃人,目前處於半隱退狀態,一年中大部分時間都生活在新加坡,照顧在那兒讀書的女兒,這次是專程趕回,祝賀秦瀚文新書上市。

  孫劍州和曾慶都是秦瀚文在首都大學求學時認識的,二人當時也租住在百靈路的平房區,靠在街頭擺書攤謀生,二人也都是文學愛好者……

  曾慶這個名字,我早有耳聞,近兩年他創作的一系列叢書賣得很火,算得上是一名暢銷書作家。沒料到今天竟見到真人,我不禁仔細打量著他,

  曾慶身高超過一米八零,身材瘦削但很結實,面龐清臒,棱角分明, 一頭長發,後及肩部,前及眉梢,配合下巴的胡楂兒,粗獷中帶著優雅,整個人散發著強烈的成熟男人氣息。

  此種場合和氛圍實在不便打擾人家,我和周紫涵與幾個人打過招呼認識了一下,又簡單聊了幾句,然後記下孫劍州和曾慶的電話以及居住地址,便禮貌地走開了。

  與孫劍州和曾慶會面之後沒過多久,宴會廳燈光暗淡下來,浪漫優雅的華爾茲音樂隨之響起。秦瀚文正想邀請周紫涵,卻發現周紫涵和我已經在舞池中翩翩起舞,而且二人表情甚是親昵,氣得他直跺腳。

  一曲終了,我和周紫涵松開彼此,突然感覺到手機的振動。他掏出手機,按下接聽鍵,聽筒裡又傳出那個仿佛來自地獄的聲音:

  “幫我!幫幫我!求求你幫幫我……”

  “要我怎麽幫你?你到底是誰?不知道你是誰,我怎麽幫你?”

  “我是誰?我是誰?我也想知道我是誰。”

  “那好吧,既然這樣,告訴我你在哪裡,我去找你。”

  “我在哪兒?我好像在宿舍的床上……”

  見我怔怔地擎著電話,周紫涵覺察到了異樣,緊張地問:“又是那個騷擾電話?”

  點頭,皺著雙眉:“她說她在宿舍的床上。”

  “宿舍的床上?”周紫涵想了想,心思一動,“她口中的宿舍會不會是袁夢雨的宿舍?”

  “首都大學,六號宿舍樓,502房間。”我突然一個激靈,“走,去看看便知!”

  周紫涵和我迅速離開酒店,發動車子,一陣疾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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