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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冷漠傳》第4章 品茗
  老者口中的“戰神狄公”,是先帝在位時赫赫有名的一員猛將。中土與黨夏、契遼戰爭持續數十年卻鮮有勝績,以致中土兵士聞夏色變。唯狄公領兵時數次大破敵軍,有他戍邊時契遼、黨夏皆不敢進犯。故中土兵士百姓或敵人都對其奉若神明,傳稱“戰神”。

  逢上陣時狄公必親任中軍前鋒,因其樣貌過於俊秀,便效仿古時蘭陵王般披頭散發,頭帶青銅鬼面衝鋒陷陣,敵兵見其勇猛異貌無不肝膽俱裂。這老者所持手中之面具,便正是此物。

  見火狗子呆若木雞,過了半晌才回答道:“此面具是先母遺留之物,她說過先父姓狄,但我未曾聽過戰神之名。”

  老者端詳其面容半天,喃喃說道:“像,真像,像極了狄公那般俊美偉岸。老夫曾與狄公曾有數面之緣,甚是仰慕,也曾有幸借這面具一觀,故而熟悉。現有生之年能見戰神後人,何其幸哉!”

  老者示意一旁白衣女子扶起一臉茫然的火狗子,親自拍拍他身上塵土問:“狄公子,請教大名?狄公有五子,在狄公身故之後各自命運多舛,而此面具據聞傳於其二子狄湧,後不知所蹤。狄公子能持有此物,想是狄湧至親?”

  火狗子一想到面前老者可能知曉先母對自己都三緘其口的身世,不禁激動,正色整衣後,才躬身作揖答道:“小輩確姓狄,單字一個軒,出門在外則將狄字拆開稱為火狗子。小輩卻不曉先父名諱,也頭次聽說狄湧之名,老人家是仙遊高人,未知了解一二三四五六?”

  這“仙遊”一詞對逝者才用,那“一二三四五六”更是不知所雲,自是他覺得一二程度不夠,故自行加上個三四五六才足。一旁白衣女子和倆小廝聞言都不禁轉身掩笑。

  老者看狄軒作揖手勢顛倒,說話不倫不類,卻也不在意,大笑三聲道:“老夫姓章,單名一個淳。來日方長,此題莫急,有些問題我正想請教。”說罷轉身對白衣女子吩咐:“嬋兒,去沏壺好茶。”嬋兒點點頭,對狄軒默默行個萬福,便轉身帶著倆小廝便朝茅屋去了。

  章淳瞧著狄軒看著嬋兒背影大有不解之意,搖頭歎了歎氣:“她叫喬嬋兒,乃我故人之獨女,因故人仙遊逝去,托孤我照顧至今。多好的女孩子,可惜自幼得重症喑啞,不能發聲了。”

  狄軒這才明白為何見喬嬋兒數次卻從未聽過她出聲,又知她遭遇與自己相近,感歎其心下不禁惋惜惻然。也聽明白章老委婉的提醒他“仙遊”二字不能亂用,霎時面紅耳赤。

  低頭羞愧時眼光卻突瞥老者左手呼的疾抓向其右肩,距離既近又猝不及防,心念動時身體已先行,右肩已自然下沉避開一抓,同以右足為支點側身外轉,瞬勢抬左肘向章淳頸部擊去。

  然章淳一抓不中即收招,身體微微後傾避開狄軒肘擊,並順勢在其肘部輕輕一推腰間一撥。這一推一撥之間,狄軒這殺招就已收勁不及,竟帶著自己身體如陀螺般高速轉了兩三圈。

  狄軒大驚,一個踉蹌勉強定住身體,抬頭時已不見章淳在哪。此時從背後右肩已被輕拍兩下,隻聞章淳笑道:“狄公子雖年紀輕輕,這臨機應變和武功,卻已比老夫年輕時強了不少。”

  狄軒知道章淳在試其武功路數,心下駭然:“如果真以性命相博,我已不知死幾回了,這老頭子武功當不在我師父之下!”然後又想:“這一老一少與我倒是臭味相投,甚是喜歡偷襲。”

  章淳哈哈大笑,攜手狄軒,

走至一株刺桐樹下,此時蕭嬋兒已擺好了桌椅,豎起了火灶擺壺燒水,正端坐在一旁點茶。看其手持茶筅,竹釜叮咣,碗中翠玉濤湧,表層玉珠覆雪。時近落日,霞光斜照,蕭嬋兒相映在這紅花綠葉,青山翠水,紫煙嫋繞中,說不出的風姿秀麗雍容華貴。  狄軒瞧得都癡了,不禁脫口而出:“真可謂沉雁落魚,大煞風景!”此句一出,差點沒讓蕭嬋兒笑得手中茶盞墜下,驚得旁邊小廝打翻茶壺,章淳聞言卻只是微微一笑,邀狄軒於桌旁坐下。看眾人反應狄軒也自知再次失言,反正也見怪不怪,便撓撓頭坐下了。

  不時七次加湯點畢,喬嬋兒持茶筅於各盞中靈動比劃數下便奉上。只見盞中茶沫凝結處,竟顯一朵刺桐花圖案,顯是蕭嬋兒適才所畫,過了好一陣才化形散開。

  狄軒大是訝異,不知這是何等功夫。章淳笑曰:“嬋兒這孩子有些小性子粗枝大葉的,武功修習也不怎麽上心,可這手點茶和分茶功夫當名震四京。只可惜跟著我走南闖北的,越大卻更像個莽夫漢子,經常下手不知輕重了。”

  喬嬋兒知是章淳借機批她上次懲戒狄軒之事,紅著臉朝狄軒躬身示意,表示歉意。

  狄軒此時反而有點不知所措,成長在刀光劍影中的他從未經歷過此等文縐縐的雅致禮儀場面,師傅也並無教導他該如何應對,蕭嬋兒在側又恐自己再次失態惹她嫌棄,面對生死關頭都從不怯場的他竟一時口乾舌燥,不管盞中茶有多燙,一碗接一碗的一飲而盡。

  喬嬋兒瞧自己這手驚世駭俗的點茶手藝就這樣被他“大煞風景”的糟蹋,卻仍面帶微笑隻管一次次點茶加茶就是了。

  茶讓三盞,章淳開口道:“令母何時攜你至大食?你又為何師從山之翁?”

  狄軒恭敬回答:“從記事起我就在大食,先母在我十歲時去世,將我托付給了她一位朋友,也就是我師父,我便侍奉師父至離開大食。”

  章淳又問道:“令母可曾留下何言囑托?”

  狄軒沉吟了半晌後回答:“母親臨終前隻對我言明了父出信州,定要落葉歸根,並將這先父遺物傳於我。”

  章淳點點頭又說:“那你此次回歸中土可是為了遵母命?”

  狄軒道:“母親既有遺言在先,師父也同意放行,故我正欲前往信州查探尋根。”

  章淳點點頭,眯著眼又問道:“你師從阿桑新派,看你渾身傷痕累累,應該受了不少苦吧?為何你沒信奉他們的神?”

  狄軒說道:“我自當認真練功,以報師父養育之恩。師父不需我信奉主,說我遲早要歸還至自己輪回世界。世界眾神信仰千萬實則大同小異,存在方式卻千奇百怪,也許是一位幻眾生,也許是一位集眾生。與我們戰爭已久的基督教國家,他們信奉的神就時而為三者,時而三者為一。聽師父說,雖彼此征伐不休,可各自造物主卻又是同源而生。”

  章淳長歎:“尊師應是位高人大才,深曉信仰雖超越生死,然命則當由天授而不拘於形,形雖有各異卻拘於道,道雖有定法卻不拘於數,數雖有千萬卻拘於式,式著於人卻不拘於天。”

  看狄軒沉吟,章淳笑道:“這世界如氣般,萬千事物卻眼見時非眼之所見,不見時非念之所念,你之所見非不見時之所念。一句話包含大智慧。尊師真深諳天理法則,高人也!”

  狄軒點頭稱是,卻心想:“這老頭子隻憑一句話能拆解出如此多晦澀難懂的大道理,跟師父一樣囉嗦,我卻打不過他……”

  想到武功,狄軒突然來了精神,向章淳問道:“素聞中土武功博大精深,有種叫氣功的武功高深莫測,不知剛才試招時,老人家施展沒?”

  章淳聞言哈哈大笑:“‘善言氣者,必彰於物’,氣物本一體,眼見及不可見皆可為氣。中土武功確有氣功之說,重點是認識自己、修身養性、陶冶情操的修煉。臨陣過招時,其實無論機智、身體、招法皆可稱為氣功。‘萬物之始皆氣化;即形然後以形相禪,有形化。’傳說中可隔空打牛的氣功,卻脫離分離了氣與物一體的聯系,是不存在的。”

  狄軒有點失望,又道:“剛才您那一推,卻讓我身不由己狼狽為奸,不知是什麽武功?”

  只聽旁邊小廝又“噗嗤”一笑,又見喬嬋兒也掩口滿眼笑意,狄軒便知自己又說錯話了,正待自嘲兩句時,聞章淳笑道:“那並非什麽高深武功。只是狄公子武功路數講究招招殺傷,以迅捷為主,直來直往,一擊不中便露破綻,我稍微借力使然。老夫這等粗淺功夫與公子獨自嬉鬧過招尚可,真到戰場上那千軍萬馬瞬息萬變間,與你相對卻怕是要狼狽不堪。”

  狄軒點點頭,心下想:“原來那叫狼狽不堪。”

  章淳接著說道:“戰神狄公當年武功威震華夏,尤善使一對鴛鴦雙鐧,衝陣殺敵時皆不過三招必取敵於馬下,講究的就是簡單無華卻威力十足,世間萬物大樸歸真就是這道理。可惜我中土現今重文抑武,諸事僅於紙上文中論才學,武功也隻講觀賞助興,卻不論臨陣殺敵功效了。若遺秦漢古風,一舉收復幽雲十六州又有何難?”說罷長歎一聲,神色黯然。

  狄軒好奇:“之前就素聞中土百業興茂、人多地廣、富甲天下,那契遼黨夏所處皆是荒涼之地又以遊牧為生,何至如此?”

  章淳拍案怒道:“朝中奸吝結黨小人成群,文人領將多手無縛雞之力又好大喜功,上下隻論文章不論戰功,臣子只求媾和苟活不求社稷安危,我泱泱中土竟淪落至偏安一隅。可恨的是契遼兵強馬壯就不說了,連黨夏此等叛逆宵小也敢辱我朝數十年!”

  一直在旁侍茶的喬嬋兒見章淳愈說愈怒,怕其失言,抬頭看也天色將暗,便朝身邊小廝點點頭。一小廝心領神會,朝正吹鼻子瞪眼的章淳躬身說道:“大人,天色晚了,您還要趕路。”

  章淳一拍腦袋:“與故人小友聊得興起,差點忘記正事了!”說罷對狄軒言:“老夫今日還有要事不能久留。狄公子身子初愈,請於此再休養些時候,過幾日老夫攜嬋兒再來探望,這些公子隨身之物自當奉還。”言罷一小廝已雙手捧著包裹奉上。

  狄軒抓起包裹一晃,便知兵器面具都在內,起身作個揖:“章老不吝賜教,小的受益良多,自當在此守株待兔。”眾人又是一陣竊笑。狄軒臉一紅打個哈哈,也知對方還有事商量,便轉身向自己茅屋而去。

  待狄軒走遠,喬嬋兒微笑著在桌上蘸水寫字道:“此子狡詐多誑語,慎之!”

  章淳看畢,眯著眼望著狄軒的背影,笑嘻嘻點點頭說:“老夫自然知曉,因為狄公不是信州人啊。”

  狄軒進了屋子打開包裹,取出面具和匕首置於枕邊,大咧咧仰倒在床,嘴角淺笑,暗想:“守株待兔四個字我自然用錯了,應該是守株待狐,就是等著章淳你這隻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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