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站位於普利茅斯港口附近,走在濱海道上,那片死氣沉沉的大海一覽無遺。在屎黃色的海灘上,幾位穿著背帶褲的漁夫們正在努力將一只因擱淺而死去的鯨魚從沙灘上抬起,它身上滿是刺眼的道道傷痕,讓空氣裡多了一份血腥的氣味。
簡顯然也聞到了,皺起眉頭。
不遠處的港口,停靠著零星幾艘老式漁船,漁夫們懶散地躺在陰涼的黑暗角落昏睡著,老式港口那被水浸泡的朽木,有著獨特且令人作嘔的氣味。
成袋成袋的死魚被公然地晾在碼頭上,那可真不是一副令人心情愉悅的景象,周遭的一切都毫無生機與希望。
大家都沉默著,就連那兩條曾歡脫的捷克狼犬也失去了活力,只是耷拉著舌頭跟在馬斯頓的身後。
領頭的兩個人低聲向瑪麗安娜介紹著這座城市的情況,鄭連城只能從隻言片語中得知,這一切的衰敗都傳言從一位本地船長從海上救援了一位落水的少年而開始,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自那個少年來到普利茅斯生活後,許多怪異的事便接二連三地發生。
而當一些脾氣暴躁的人終於忍不住攜著槍支彈藥來找少年時,那群人重新歸來時多或多或少地陷入了瘋狂,嘴中念叨著常人無法理解的語言,而其他人在來到少年的住所後,隻發現了地板上有一灘墨綠色的詭異液體。
在少年離奇失蹤後,普利茅斯的漁夫們出海都幾乎沒有任何的收獲,這對於本地的經濟打擊顯然十分致命。
當地的市長換了一批又一批,不僅沒法改善這衰敗的情況,還都出人意料的短命。雖然普利茅斯竭力想將自己轉變成旅遊業為主的城市。
但一些聽了宣傳慕名而來的遊客們確聲稱他們看到了許多駭人的景象。這傳言不脛而走,久而久之,也不再有人會來到這座濱海的城市。
瑪麗安娜專心致志地聽著,不時沉思,不時點頭。他們很快來到一座濱海的旅店前。看到這個旅店,鄭連城不由緊皺雙眉,因為它正如這座破敗的城市一樣,看起來陳舊腐朽,年久失修。
旅店的招牌上滿是灰塵,寫著“胡子女士旅店”。兩位教團負責接頭的人士帶著歉意地表示這裡是普利茅斯碩果僅存的旅店,相對而言,環境與服務算是好的了。
就連瑪麗安娜也微微歎氣了一聲,她率先推開旅店的木門,眾人跟隨其後。
旅店內的燈光昏暗,甚至不如太陽被烏雲徹底遮蔽的外部。店內的空氣也極為潮濕,且悶熱得分外離奇。
旅店的大堂內便是這裡的酒館,有幾個漁夫打扮的本地人聚集在兩張桌子上閑談,在見到瑪麗安娜與眾人後,他們的談話突然戛然而止,彼此望了一眼,便迅速地離去。
隨行負責接待的人員無奈地表示,本地人都對外地人抱有莫名的敵意。鄭連城不禁啞然失笑,這座城市衰落的原因顯然與外地人無關,他實在是想不到這種敵意從何而來。
老板的外表看上去相當的怪異,他的頭髮都因禿頂的毛病而掉光,雙眼腫脹無神,與其說是人的眼睛,不如說同死魚更為相似。他坐在櫃台一處陰影之中,抽著旱煙。
接待的人員走上前去,同老板低語。過程中,他總是不時伸出手撓撓脖子,似乎脖子那裡患上了某種皮膚病一般。
老板隨後向眾人走了過來,他手中多了4把鑰匙“201,202,203,204。”他的聲音低沉沙啞,仿佛有人拿砂紙搓黑板一樣難受“歡迎光臨胡子女士旅店。
” 瑪麗安娜上下打量了老板幾眼,隨後結果鑰匙“馬斯頓與加雷斯,201房。傑奇洛與“牧羊人”,202房。耐奧米與簡,203房。我與理查德,204房。可有異議?”
“有!”傑奇洛高舉雙手“為什麽您願意屈身和一個男人住在一間房?”
“因為我信任理查德先生,他道德高尚。”瑪麗安娜眼神咄咄逼人“還有別的麽?”
“有!”傑奇洛不嫌事大接著說道,他指了指比他矮了半個身段的牧羊人“我為什麽要和這家夥一間房?”牧羊人表情很是驚訝,不知道他到底在想著什麽。
“那你想跟誰一房?”瑪麗安娜皺起雙眉。
“我要跟簡老大一房。”傑奇洛美滋滋地說。
簡沒有好氣,對著他膝蓋狠狠踹了一腳,鄭連城又聽到了骨骼斷裂的聲音。
簡冷漠說道“滾。”侍從已經將他們的行李搬到了大門前,簡從瑪麗安娜手裡接過了203號房,獨自拿起行李走上二樓,耐奧米似乎是對這次對話一知半解的,表情發懵,但也拿過行李上去了。
“8點旅店的餐廳集合, 在此之前,自由活動。”瑪麗安娜對著簡與耐奧米的身影喊道。
“牧羊人”一把接過簡手中的鑰匙,同時壞笑著對傑奇洛說“你就是活該,嘴賤。”
“誒,試試嘛,誰願意跟大男人一起住啊。”傑奇洛依然欠欠地說著騷話,他拖著斷了的腿一瘸一拐地把行李背上二樓。
瑪麗安娜看著他們上了樓,正欲去拿她的行李。鄭連城也在等待這個時候獻殷勤,卻被一身鎧甲的加雷斯搶先。
“瑪麗安娜小姐,請允許我對您進行幫助。”他右手放在左肩,屈身道。
瑪麗安娜愣了一下,旋即笑著點頭。於是加雷斯跟在了傑奇洛身後,拿上瑪麗安娜的行李。
“小子,知道尊老愛幼吧?”馬斯頓拍了拍鄭連城的肩膀,還未待他反應過來,便與他身邊的兩隻捷克狼犬兩袖清風地走上了樓,留下鄭連城對著兩個人的行李在風中凌亂。
鄭連城最終將兩個人的行李搬上了樓,推開204號房的房門。
房內簡陋破舊,兩張單人床上的床單因為很久沒人造訪,都堆積了灰塵。瑪麗安娜站在窗邊,凝視著窗外死氣沉沉的海面。她的神情凝重,不知在想著什麽。
聽到開門的聲音,她轉過頭莞爾“進來了?先簡單休息休息吧,一會8點還要開會呢。”
“討論什麽啊?”旅途的疲憊襲來,鄭連城一屁股坐在了左側的床上,他也不顧床上有多髒了,他就想簡單先睡一覺。
“自然是普利茅斯清掃計劃了。”瑪麗安娜坐到了他的對面,笑意盈盈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