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不是房東的孫女，所以你是弄錯了?還是……你好像不住在這兒，我朋友經常看見你，覺得你好像刻意在這兒等我。”

　　這天清久一打開門又在樓梯上看見了那個女孩，雖然天是黑的，但此刻其實是早上九點，並且是星期二。正常的人們都去上學、工作了。

　　女孩面不改色，絲毫沒有意外的盯著清久，“你跟他們談過了嗎?你的房東。”

　　“前兩天遇見的時候問了一句，他們沒有孫女。”

　　“那這就尷尬了。”女孩嫣然一笑，“你現在肯定好奇得要死，想我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接近你。我聽見你跟你朋友的對話了，他好像覺得我會傷害你。”

　　聽見我們的對話了…

　　清久感到不寒而栗，他的腦中想象出了那個畫面，他跟周昀在屋內好無防備的說著話，而這個女孩悄無聲息的貼在門口偷聽。

　　“別緊張，不是門口，是窗外。”女孩突然出聲。

　　“你說什麽?！”

　　“我說我是在窗外聽見的。另外，你完全不用擔心，我是絕對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對你好奇而已。我想我們應該成為好朋友。”

　　應該成為好朋友...跟所有壞人的台詞一樣，清久心想。

　　女孩穿著白色的外套，清久每次看見她都穿的同一件。她突然拉開了拉鏈，清久感到慌張。

　　女孩翻出裡面的內襯，那是棕色的摻雜隱約可見的白色紋路的內襯。

　　“熟悉這個顏色嗎?”女孩問清久，“我想你應該記得，畢竟你被嚇得不清。”

　　啊！那個顏色跟窗外那條小蛇的顏色一模一樣，清久的心一瞬間提到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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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昀吃膩了清久每天待回來的燒餅，他從來沒有這樣每天隻吃一種食物，最近他每次排便廁所裡都會飄出餅的味兒，排完之後再吃新鮮的跟廁所裡味道一模一樣的餅……

　　總之周昀再也受不了了，向清久要了些錢，準備自己下館子吃一頓好的。

　　最近街上的人不多，每天都像以前的深夜一樣，大多數時候街上看到的都只有五大三粗的男人或是窈窕的女人。周昀好奇現在夜店是怎樣的，生意是不是很火爆，二十四小時都擠滿了顧客。不過這些都跟他無關了，他再也不會回去那個鬼地方，因為現在搭上了個心腸軟，好拿捏又不缺錢的清久。討好他一個人比討好無數個爛人好太多了，另外根本不需要討好清久，周昀心想那人善良得跟個女生一樣。

　　目的地是一個不大但挺有名氣的飯館。這個飯館周昀聽說過很多次了，別人說味道很好，周昀一直沒錢，也沒心情來嘗嘗。以前最不用想的就是吃的，經常跟著其他人去聚餐喝酒吃大魚大肉，但他不喜歡。他更喜歡渴求食物的時候，離家出走的第一年，他睡在公園，橋下。吃的在遊樂場，遊樂場裡很多小吃店的桌椅在外面，人來人往。那些別人沒吃完的東西，就被16歲的周昀用來填飽肚子。雖然沒有尊嚴，但到現在周昀都不得不承認那些東西挺好吃的。比後來吃的那些辛辣的食物好吃多了。

　　“我要一份咖喱牛肉飯，一個水煮牛肉，還有打包一份糖醋排骨。其他不打包，在這兒吃。”

　　排骨打包回去給清久，免得他說自己用他的錢吃大餐不想著他。清久大概不會說這種話，其實是周昀想給他帶吃的回去。也想改改清久的口味，

天天吃餅，其他東西不好吃嗎。如果他們要很長時間住在一起的話，一定要每天吃正兒八經的飯菜才行，他再也不想吃那個餅了。　　咖喱飯最先上來，周昀嘗一口，味道確實不錯。只是斜對面一個男人老是的看向他，讓周昀覺得有點不爽。

　　這些醜人，不僅喜歡看美女，連長得好看的男生也要盯著看。羨慕嗎，回家多看看鏡子吧。周昀裝作看不見，想看就看吧。那人大概是在跟同伴議論他，周昀瞥到其他人也回過頭來看他。

　　說實話他不怎麽照鏡子，周昀心想也許他這兩年已經長成吳彥祖級別的帥哥了。周昀抬起頭衝那桌人笑了笑。

　　“老板，糖醋排骨好了嗎?”

　　“快了，快了。”

　　老板一邊說著一邊把水煮牛肉端過來。

　　看起來很好吃，周昀心想可惜了。挪了挪凳子，起身跑了。

　　身後傳來老板的驚叫聲，周昀跑了一會兒回頭看，斜對面的那個男人出來在店門口張望。

　　果然。

　　剛剛抬頭的時候周昀認出那人的臉來了，在夜店裡面見過，是個人渣，他們那夥人經常打人和做比打人更狠的那些事。周昀心想他肯定是認出自己來了，雖然不知道他想幹什麽，反正被那種垃圾盯著肯定沒好事。無端的可能就會被打，被搶劫，因為長得太帥讓他們不爽也有可能。

　　周昀坐上出租車狂奔到家時，屋裡不止清久一個人，還有那個自稱清久房東的孫女但清久兩天前問過房東證明不是的身份不明的女孩兒。

　　“你們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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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在幹什麽?！”

　　周昀憤怒的看著坐在他的地鋪上的女孩，她的腿在被子裡。“別告訴我你們在我的床上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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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麽呢。”坐在櫃子上的清久無語的走到周昀身邊小聲說，“不是跟你說了不要這麽說話嗎，有點禮貌行不行。”

　　“我沒禮貌?她躺在我床上！”周昀憤怒的指著女孩說。

　　“我只是坐會兒而已。腿冷，這屋子又沒空調。再說這又不是你的床，你不也是清久收留的嗎。”

　　女孩的話讓周昀覺得她跟清久認識已久，另外清久告訴她他是被收留的?周昀把清久拉進臥室裡質問:

　　“你TM逗我呢?你們認識?還是你看上她了?還是你就TM是個聖母隨便看見一個人就把她收留進家裡來。”

　　“先別激動，聽我說。”清久往門外看了一眼，這房子一丁點兒也不隔音，加上周昀的語調很激昂，清久確定外面的女孩肯定聽得清清楚楚，不過她應該不會介意……

　　“她是蛇。”

　　“你TM……”

　　“先想想我會開這種玩笑嗎，說別人是蛇?還記得之前那個新聞嗎，你不是說過相信人會變成巨蟒，喏，這就是。她就是窗外那條棕色的小蛇，曾經溜進來過，還是你把它扔出去的記得嗎。”

　　清久認真的說，看樣子他反而鎮定的接受了這個消息，周昀覺得不可思議，他說相信是因為知道那是扯淡的，說相信其實是希望的意思，蛇怎麽可能變成人呢。

　　“除非她變成蛇給我看。”

　　“我不清楚，變成人了還能輕易的變回蛇嗎，像是修煉到某種程度，或是白娘子那樣。”

　　“你以為她是來報恩的，那脫了褲子上吧，試試看搞一條蛇是什麽感覺。”

　　“你說話就是為了讓別人難受的嗎。”

　　清久跟周昀走出臥室，客廳裡女孩已經消失不見了。因為破舊的門每次開門聲音很大，所以清久確信女孩不是從門口出去的。

　　“這下你相信了吧。”

　　清久指了指打開的窗戶，周昀狐疑的走過去，窗戶外什麽都沒有，除了幹了的鴿子屎，之前不小心摸到過，他絕對不要再摸一遍。

　　“這能說明什麽，也許她是鬼。說實話我覺得這個可能性更大。”

　　“不，我覺得她說的是真的。這是一個征兆，預示著這個世界真的變成了那個新聞上說的那樣，人，黑色的巨蟒，以及不可預測的要發生的一切...”

　　“鎮定點兒，你在發抖。”

　　“抱歉，我只是怕蛇。”

　　清久咽了咽口水，光是想到女孩跟他說的，他渾身的血液快要凝固:

　　“我聞到了這兒有同類的味道。不是像我這樣的小蛇，而是已經變成的巨蟒。”

　　巨蟒?她指的是誰?清久感到窒息，他知道自己不是，而這間屋子只剩下一個人。

　　“為什麽這麽看著我?”周昀皺著眉頭問，“跟要哭了一樣。洗洗睡吧，明天睡醒你腦子就清醒了。我告訴你，別經常跟女生混在一起，尤其是你這種容易被影響的人。”

　　“我沒有，我有自己思考的能力。另外現在才下午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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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久躺在床上無法入睡，他一直想著今天白天，或者說是時間早點的黑夜發生的事。

　　隔壁的小孩又爆發出哭聲，他們只有兩種聲音，大叫和大哭。書上大多數描述孩子的笑聲為“銀鈴般的笑聲。”，清久從沒聽到過，旁邊兩個男孩高興的時候只會尖叫，伴隨著咚咚的跑跳聲，要把這破舊的樓震踏的聲音，每一天都有……

　　清久很討厭他們，確切的說是所有發出噪音的人。每次出門看見那兩個小男孩也不會對他們微笑。他想用嚴肅的表情讓他們覺得隔壁的人脾氣不好讓人畏懼，從而達到禁止吵鬧的效果。但孩子們從來不會在意這些，反而一聽見清久的開門聲就飛快的跑出來好奇的看著他。剛搬來的時候清久跟孩子的母親提醒過，但沒有任何效果。

　　住在這兒的人，大概每天都疲於生計，沒有精力再去在意是不是打擾到了別人。

　　盡管不喜歡孩子們，可每次聽見孩子父親用皮帶打他們的時候，清久都覺得有些心疼。雖然不了解，清久心裡已經對隔壁有了“失敗的家庭”的印象，打孩子時會發出超高音量，尖厲怒吼的父親，看著這一切卻無動於衷的母親。

　　沒有什麽是比對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使用暴力的男人更差勁的了，雖然法律不斷完善，但在這個人口眾多的國家，高尚的品格太少了，低劣的品性比比皆是。人是不會改變的，尤其是停止學習的人，只會變得更糟糕。明明知之甚少，卻固執的認為自己是對的。清久想過，也許等目前的中年一代全部去世後，以後教育思想才會有改變。

　　隔壁的孩子哭個不停，哭著說我錯了。清久無法入睡。本想跟周昀聊聊旁邊的事，清久來到客廳，沒想到周昀在吵鬧聲中正睡得香甜。

　　沒辦法，清久只能打開門看著旁邊的門，他們兩家的門之中隔了兩個廁所，一個是他們家的，一個是不常回來的那家人的。因為天台上這幾間房完全是粗製濫造。好在清久家的廁所是在屋裡，不至於每次上廁所或洗澡還要出門。

　　清久看著那家的門，糾結了一番，要不要去提醒一下。他現在已經是半個社交恐懼症患者了，而且孩子的哭聲好像越來越小了……清久說服自己別去敲門了，但又不想回屋裡去，於是向旁邊通往樓頂的梯子走去。

　　這兒沒有被佔完，還有一大片空地，可以吹風看風景。但清久覺得上面有鴿舍的那兒才是樓頂。清久慢慢的走了上去，心想聞聞鴿子的臭味也許就想迅速的回家睡覺了。

　　睡意沒有襲來，心臟病倒是要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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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黑色盤踞在這兒，清久的心跳停止了，他覺得自己肯定是在做夢。拜托，一定要是夢，不然他會立刻從八樓跳下去。

　　一條巨大的黑色的蟒蛇盤踞在鴿舍旁的空地上，蟒蛇跟天色融為一體，清久沒看清楚，但可以肯定它的身體比人要粗得多。那巨蟒看見他，飛快的溜走了。

　　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勇氣，清久追去蟒蛇溜走的方向，它從樓頂邊緣向下快速的爬去，很快消失不見。可清久看出那方向，明明就是樓下那兩個小男孩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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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昀醒的時候，清久正坐在旁邊。

　　“我的天，現在幾點了?”周昀看了看手機，才早上六點。

　　“開著燈幹嘛，這麽早。你在這兒幹什麽，看我?你不是喜歡我吧?”

　　“不是。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我先聲明，我不喜歡男的，一點兒也不。”

　　“我不相信你。”

　　“那你肯定更不會相信我接下來說的話:我看見蟒蛇了，黑色的巨蟒。它渾身純黑色，沒有一點雜色，我差點看不清，還好它皮膚太光滑，所以棱角處有點反光，它看見我了，咻的逃走了，它爬得太快了，像是在飛一樣。”

　　周昀的嘴張出一個不相信的弧度，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做噩夢了?wake up！”

　　“看來某人還上過高中……我現在沒心情跟你開玩笑！”清久提高音量後警惕的往旁邊看了看， 怕驚醒了什麽。

　　“她說的是真的。聽我說，我看見那條蟒蛇爬進隔壁家裡了。它是他們家裡某個人變的。今天白天的時候小亦跟我說她在這兒聞到了同類的氣息，原來不是我們，是隔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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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亦是誰?”

　　“你應該能從我的前言後語裡推斷出來！”

　　清久有點上火，他看見那麽恐怖的東西，但周昀現在好像一點兒也不相信。他這時希望跟周昀認識久一點就好了，這樣周昀就會知道他不是會說空話和誇大其詞的人。

　　一條冷毛巾拍到了周昀臉上。

　　“啊，好冷！”

　　“我希望你擦亮眼睛看看我的表情有多認真，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我知道。”周昀拿下毛巾，被冷敷過的臉突然變得一片蒼白，毫無血色。

　　“我們要先發製人，去隔壁打探一下那到底是什麽東西。他們一家四口不可能全都是蟒蛇，另外你根本沒什麽好怕的，那新聞上不是說了嗎，只有最絕望的人才會變成蟒蛇，我是說，一個絕望的人有什麽可怕的。”

　　“等你親眼看見那條蟒蛇了再說，它有兩個我這麽粗，它的眼神，冰冷狠毒。”

　　“所有蛇都那樣。還有我們應該知道它是誰。”

　　“什麽?”

　　“當時孩子在挨打，爸爸在打孩子。聲音大得，我雖然在睡覺也聽得見。那麽不在的只有他們的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