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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鈴醫錄》小暑 29
  池上碧苔三四點,葉底黃鸝一兩聲。疑怪昨宵春夢好,元是今朝鬥草贏。

  江嶼這一夜甚是愜意。趙爍不僅為他調理了經脈,還拿了許多大補之物給他補身。江嶼當然照單全收,不過他沒舍得拿去燉湯,而是全都被他收進了藥箱成了私貨。

  大大的伸了個懶腰,看著滿院的道士來來往往,江嶼由衷感歎——如果趙爍真能做了皇帝,其實……也蠻好的嘛。

  端起茶碗正要喝水,身後卻忽然響起了太子的聲音:“請問趙爍道長何在?”

  江嶼的心陡然一抽,做夢也想不到太子殿下會跑到鹹福宮來找人,千萬不能讓太子認出自己,這裡人多眼雜,要是被他當場認出,難保不會傳到趙爍的耳朵裡。心思電轉之下,江嶼便慢慢彎下了腰,裝作老弱不堪的樣子,一邊錘著自己的後腰,一邊搖搖晃晃的往前面挪步。

  “道長,道長?前邊那位道長?”

  趙濟在他身後喊個沒完,已經有不少道士看了過來,可他們全都腳步匆匆,沒人打算停下來為江嶼解圍。

  心中懊悔——早知道就跟著清風去倉庫幫忙好了。

  “前邊的道長!”趙濟又喊了一聲,聲音之中已經能聽出怒意。

  回頭是死,不回頭也是死,江嶼心中叫苦不迭,眼見不能蒙混過關,他也隻好無奈轉身,指著自己的鼻子詫異道:“您在叫我?”

  江嶼的眼中波光流轉,仿佛是真的沒意識到趙濟剛才是在招呼自己。看到江嶼那張熟悉的面孔,趙濟顯然更加詫異。

  “江先生?!你怎麽會在這兒?”

  短短的十個字,中間卻換了音調,前三個字盡是驚訝,後面的七個字卻帶了幾分疑惑,很不理解怎麽走到哪裡都能遇到這個郎中,還有,他身上的那身道袍是怎麽回事兒?

  江嶼聽得出對方言語中的不信任,連忙擠出一個驚喜的表情:“殿下!這麽巧,您也是來幫忙的?”

  趙濟聞言一怔,莫名其妙的點了點頭,便懶得再去細想江嶼為何會在宮裡,他看了看忙碌的人群,繼續問道:“你在這裡可曾見到趙爍道長嗎?”

  江嶼笑著搖頭表示不知:“一早就沒見過他了,不知道是不是去了乾元殿,要不您去那邊兒看看?”

  趙濟扭頭看著乾元殿的方向無意識的吐了口氣。轉而看見江嶼在一直在錘腰背,便問道:“看你的背影還以為是個老道士的,怎麽,幫忙的時候受傷了嗎?”

  江嶼的表情一凝,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還在捶腰,便乾笑著點了點頭:“啊……內什麽……搬東西的時候扭了腰而已,不礙事兒的……”

  趙濟說著便展開了折扇,隨手扇了扇風:“難得見到郎中生病,看來到真應了那句醫者不自醫了,既然趙道長不在這裡,那本王便不打擾了。”

  趙濟說完轉身要走,江嶼一眼瞥見他折扇上的桃花美人圖案,心裡納悶:這扇子只在他是春意滿的時候才會使用,怎麽今天竟拿到宮裡來了?

  心有所想,眼睛便不自覺的多看了兩眼,趙濟順著他的目光看來,這才發現自己竟拿錯了扇子。趕忙折好,苦笑著搖了搖頭,自言自語的解釋道:“最近太忙,竟把這不入流的東西帶進了宮裡。”

  他身後跟著兩個太監,發現他太子的神色有意,便探頭探腦的看了過來,惹來趙濟的一陣厭惡。他看了看扇子,又看了看呵呵傻笑的江嶼,隨後便遞了過去:“你我有緣,這扇子便送給先生好了。

”  江嶼下意識的接過扇子,眼見太子身後的太監神情猥瑣甚是可疑,便計上心來:“哎呀!您瞧我這記性,趙道長還有幾句話讓我單獨轉達給殿下的,您請隨我來這邊兒說話。”

  趙濟一怔,見江嶼正對著自己眨眼,立時會意,轉身肅容吩咐道:“你們就在這裡候著吧,本王去去就來。”

  兩個太監對視一眼之後便垂首立在了那裡。

  趙濟隨著江嶼一路前行,繞了圈子來到了鹹福宮後面的小花園裡。二人坐定之後,江嶼便從懷裡掏出來一包果子鋪在桌上。

  趙濟四下看看,見四周的樹影參差之中盡是鳥語蟲鳴,便笑著說道:“先生真是個妙人,即便是個廢園也能讓您尋到這麽幽靜的所在。旁人都是偷得浮生半日閑,而你,怕是偷得半生閑都有富裕呢。”

  江嶼嘿嘿一笑:“人生在世不過短短幾十年,有人向往轟轟烈烈,也有人憧憬庸庸碌碌,人各有志罷了。”

  趙濟的臉上慢慢斂去笑容,略帶苦澀道:“若非身不由己,做個鄉野村夫也沒什麽不好。”

  明天就是丹成大典的正日子,趙濟會在這種時候拿錯扇子,顯然是存了心事,而且這心事八成就和這扇子有關。

  江嶼如是想著,便隨口答道:“殿下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鄉民的生活看似自在,其實卻是別無選擇。活在盛世的時候還可安居樂業,若是趕上災年或是戰亂,那時的人命還不如草芥,鄉民連糊口的生計都沒有了,那時還談什麽野趣。”

  江嶼的話說的並不客氣,可趙濟卻沒有動怒,而是學著江嶼的樣子,拿起果子在身上蹭了兩下便咬了一口,側目看著江嶼說道:“你把本王叫來這裡,不會是來給本網上課的吧?”

  江嶼趕忙擺手:“怎麽會!我是看你身後的兩個家夥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又見你似乎很惱他們,這才請你過來散散心的。”

  趙濟聞言噗嗤一笑:“那兩個鬼鬼祟祟的家夥可是陳興林派來貼身保護本王的大內高手,你竟說他們不是好人,有趣有趣!”

  “貼身保護?我去……不是吧……那你現在豈不是很危險?”

  江嶼自覺闖了大禍——若是真的有人行刺趙濟,那他豈不是成了從犯?想到這裡便想打發趙濟趕緊離開:“哎呀……眼看天色不早,殿下一定還有要事在身,草民就不耽誤殿下忙正事兒了!”

  趙濟又是一陣大笑,一邊擺手一邊對江嶼說道:“先生放心,並不是真有人要行刺本王,只是京裡昨晚出了些亂子,陳興林也是為了以防萬一才如此的。”

  江嶼這才松了口氣,繼而又對趙濟口中的亂子來了興趣,趙濟見他興致勃勃,便答道:“聽說昨晚刑部遇襲損失慘重,而且還有個很重要的證人和一個主事也失蹤了,現在不僅是刑部和大理寺,就連五城兵馬司也在搜索他們。”

  不知怎的,江嶼一聽便想到了梁書,立時問道:“主事?知不知道是哪個主事?”

  趙濟聳了聳肩:“這倒是沒聽人說,不過那個證人好像是楚天聲帶回來的……誒,說起來,你來這裡,是要幫誰的忙?阿書嗎?”

  江嶼趕忙搖頭:“我跟趙爍道長有些淵源,偶然碰到之後便隨著他來了這裡,來時匆忙,都沒來得及跟梁大人打聲招呼,您要是碰到他了,還請幫忙報個平安。”

  天底下讓太子殿下幫忙傳話的老百姓,江嶼絕對是第一個,可趙濟偏就生不出怒意,隨手丟掉手裡的果核之後便笑著點頭。

  “今天大概是沒機會了,如果明天在大典上能見到退之,我一定幫先生轉達。”

  他說著便站起了身:“時候不早,本王還要去尋趙道長,咱們就此別過過吧。”

  江嶼見他要走趕忙起身相送,遠處的兩個太監見太子出了花園,便又像遊魂似的跟了上去。

  江嶼目送三人走遠才又回到石桌跟前收拾果子,入眼便瞧見趙濟的折扇還在桌上放著,也不知他是忘了還是真的送給了江嶼。

  棕竹的扇骨不算名貴,可拿在手裡卻有一種溫潤之感,顯然是常被主人拿在手裡把玩。隨手展開,一副桃花美人的絕美圖畫躍入眼簾,反手翻到背面,上面卻依舊是一幅圖畫,一座小樓一灣池塘,一輪明月一片荷花。也不知這片荷塘月色又與前面的桃花美人有何關聯。

  學著趙濟的樣子扇了扇風,轉而去想趙濟口中的證人——他知道楚天聲是去酆都孟家找證據的,也不知道跟他回來的人是誰,竟能惹來殺手圍攻刑部,梁大人啊梁大人,你可千萬不要衝動才好啊。

  此時的梁書十分衝動,拳頭重重錘擊著機關,可頭頂的蓋板卻始終紋絲不動。罵罵咧咧的在牆上踢了一腳之後,他便順勢滑座在了地上。整整一夜沒吃沒喝,剛才又跟機關做了一番搏鬥,此時的他早就餓脫了力。

  “我日他娘的,這才扳了幾下而已怎麽就壞了?什麽狗屁機關,也太不結實了!”

  方怡白面色陰沉的走到機關旁邊,動手扳了幾下之後便歎了口氣:“棺材下面不是還有一個密道嗎,過去瞧瞧吧。”

  地道幽深,站在洞口邊上能感到隱隱有涼風拂面,看來對面是有出口的。只是洞口狹窄隻容一人通行,梁書覺得三人當中只有自己的狀態還好,當先便要去打頭陣,卻被方怡白拉了回來。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你的個子太高,有你站在最前面擋著,我們在後面可就什麽都看不見了,還是由我在前面你來斷後吧。”

  粱書一想覺得對方說的也有道理,便也不再爭搶,老老實實的站到了隊尾。

  三人魚貫而行走下了地道的台階。台階很長,走了大約三十幾級才到了平地。下面的空間比先前寬敞不少,卻也至多可容兩人並肩。再看洞壁和腳下皆用條石鋪就,修建的甚是工整,倒不像是用來逃命用的臨時通道。

  三人默不作聲的一路前行,好在沿途沒有岔路,便以為這只是一條尋常的暗道,走不多遠便該找到出口,可沒想到足足走了兩盞茶的工夫,眼前的景物竟絲毫不曾改變。孟昶忽然覺出不太對勁,忙從懷裡掏出來一根竹管,用小毛筆蘸著裡面的顏料在牆上做起了記號。

  “這是裡面有螢石的粉末, 黑暗裡也能看清楚的。“

  沒人說話,只有梁書默不作聲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鼓勵。

  記號的確是夜光的,孟昶每隔二十步便在牆上畫上一筆,黑黢黢的牆上便顯出一抹盈盈的綠光,仿佛一隻鬼眼在後面盯著他們。

  三人又走了一陣,這時就連方怡白的手心也沁出了汗水,即便沿途沒有岔路,可以他們的腳程來算,這會兒怕是早該走出豐樂坊的范圍了,可京城的地下遍布著水道、暗渠,根本沒可能修建這麽長的一條暗道,再說修建地道耗資巨萬,誰會做這種沒意義的事情呢?

  反常即為妖。

  一念及此,方怡白的瞳孔驟然緊縮,腳下也停了步子。梁書看出異常便輕聲問道:“怎麽了?前邊沒路了嗎?”

  方怡白沒有說話,而是默默用手遮住了手裡的燭光。梁書正在納悶,卻聽身前的孟昶指著前方的黑暗驚呼了一聲:“前面!我的記號!”

  梁書一怔,趕忙順著孟昶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前面的黑暗之中正有一個綠瑩瑩的標記閃著暗光。三人快走幾步來到近前查看,果然便是孟昶適才畫下的記號,此時的顏料尚未乾透,觸手還在他的指尖留下了痕跡。

  “我日,這特麽是鬼打牆了嗎?一路上也沒見有岔路啊!”

  梁書罵罵咧咧的回身去看來路,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更是大驚失色,來路之上正有一條岔路好端端的擺在那裡,被明滅的燭火閃的仿佛活了似的。

  方怡白下意識的握緊了孟昶的手,輕聲呢喃著問道:“咱們是從哪條路走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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