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我和李之這對搭檔算是組建好了。我把書桌上的‘現狀區’收拾乾淨,當拿掉最後一本雜志的時候我驚喜地發現原來這片區域竟然有如此寬闊而明亮的視野,現在陽光可以順利地通過窗戶照射在我的書桌上,看到鉛筆在稿紙上留下的倒影讓我第一次感覺到陽光不只有耀眼,還會有溫暖的感覺。現在右手邊的區域已經變成了放置李之交給我的案件記錄和偵查筆記的地方。每每遇到案件我都會先去他家,他會把詳細的案發過程向我複述一遍,在調查走訪和分析案情的時候我會在旁邊記錄他說的每一句話,當然,也包括他最後揭曉謎底時用的浮誇而又得意的詞匯。
“‘迎接審判吧!’,我真是這麽說的嗎?聽起來有點像法官凌駕在別人之上的感覺呢。”
“你還真不知道自己平時的語氣是什麽樣子啊,”我調侃道,“不過我想也沒關系吧,讀者讀推理小說自然是以偵探為第一視角,賦予偵探絕對的權利和威嚴也沒什麽不好。”
“主角光環太耀眼了,我還是喜歡金田一耕助那樣看起來有些呆呆的偵探。”
“髮型倒是很適合。”我笑道。
“哈哈哈,不過吸煙的事就不要寫了吧。”李之皺了皺眉頭。
“綾辻行人先生筆下的島田潔也是吸煙的哦。”
“那人家可是一天一支,怎麽我這裡一處情節就掏出了三次煙,‘李之掏出煙盒發現裡面一支煙也沒有了,不禁砸了砸舌頭,他面向眾人:“反正大家現在都有嫌疑,先在原地不要走動。小天,你過來一下。”我走了過去,這是我跟李之辦案以來第一次被分配任務,想到這裡不由得緊張起來,他把我拉到沒人的角落:“天,去幫我買包煙吧。”’什麽呀這是,也太扯了吧。”
我煞有介事地說:“我可是忠於原創的,怎麽能擅自修改故事情節呢,你如果不吸煙我也不會自作主張這樣刻畫人物形象呀。”
李之深吸了一口氣,默默地走開了。遇到與他相左的觀點,只要在不涉及到推理時,他就會避而遠之。他的煙癮很重,一天平均要一包半左右,他經常叫我在去他家的路上為他捎一兩包煙,我常常以沒買到敷衍他,雖然解決不了實際問題,但我想至少那一天他可以少抽幾支。
從一開始與他接觸到現在已經將近一年了,由於他隻大我七歲也因為不想讓我們的關系聽起來陌生和見外,我對他的稱呼由“您”改成了“你”,當然這是李之提出來的。有一次他突然問我‘對嫌疑人是誰有沒有什麽看法’,我把自己的想法和推理對他說了一遍,他點點頭,兩眼也變得炯炯有神起來,從頭到腳打量了我一下,露出滿意的表情。
“不錯呀,照你這麽發展下去我都快失業了。”
“我這是‘南方人到東北進貨’”
“什麽意思”
“都是皮毛。”
我之前對偵探這個行業並沒有什麽興趣也不覺得自己在這方面有什麽天賦異稟的能力,畢竟二十多年的經驗已經證明我只是一個正常人,沒有過目不忘的超能力也沒有能在眾人面前侃侃而談的魄力。只是跟在李之身邊我會開始考慮一些之前沒有考慮過的問題,有時甚至也會學著他的樣子思考問題,遇到什麽問題首先會想到‘如果是李之他會怎麽處理’。
那天晚上李之突然神神秘秘地跟我說:“天,我們做個組合吧。”
那時我正在整理白天調查的素材。
“什麽組合?”我放下手中的筆。
“你真土啊,沒聽過嗎,偵探當然都是要有組合的呀,你見過哪個偵探是單獨行動的。”
“像福爾摩斯和華生一樣嗎”
“不,我們應該比他們更親密,就像是埃勒裡?奎因兄弟”
“可他們是作者,不是偵探呀。”
“都一樣,一個兄弟構思邏輯和詭計,一個兄弟負責文學部分的描寫。你覺得怎麽樣?”
我被他突然的稚氣逗笑了。
“可是我們現在就是個組合呀,沒什麽區別的。”
他突然變得閃爍其詞起來:“啊,是啊,不過有組合之後就不會輕易解散吧。”
兩天前李之給我打電話:“天,來我這裡一趟。”
“出了什麽事嗎?”
“你先過來嘛,電話裡說不清楚,來的時候幫我帶包煙。”
“嗯,好。”
那天是周末,李之一般不接案子的,所以這個時間我一般都會在家休息,之前的案子都已經結案,李之突然打電話來應該是有什麽事找我商量。我掛了電話後就立刻穿好衣服出門了。
到了李之的偵探事務所的時候正好是中午,不辦案的時候他是一個三餐極其規律的人,現在他做好了手擀麵和西紅柿雞蛋鹵,桌子上已經擺好了兩副餐具。
“來坐下,邊吃邊聊。煙呢?”他去客廳倒了杯水。
“哦...煙啊...來的路上著急,忘記了。”我盡量避免看他的眼睛。
他淺笑了一下:“這是你這個月第三次忘記了,你的記憶力照這樣的速度衰退,我很擔憂你偵探助理的職務啊。”
“照你抽煙的速度,我也很擔心下一本小說還有沒有我們這位偵探了。”我不甘示弱地說。
李之擺擺手,“先吃飯吧。”
“那我不客氣啦,”我深吸了一口氣,“好香啊,放了十三香。”
“你怎麽知道的?”說完把倒好的水分出一杯給我。
“謝謝“,我接下水,忍不住笑了起來,“如果我的眼睛還有點用的話那我一定能看到菜板上的十三香,剛開封的。”
“哦,”李之若有所思,“如果從推理的角度來看你可是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奉行‘眼見為實’嗎?”
“是的,眼見的如果都是真的,推理就顯得蒼白而多余。”
“得出這結論也是我根據具體情形而判斷出來的,我想在我的偵探朋友家裡,看到十三香這點問題應該可以遵循‘眼見為實’吧’”
“如果是我故意讓你看到的呢,讓你覺得此條件下可以遵循‘眼見為實’。”
“這也太不公平了吧,”我舉起雙手表示抗議,“這不回到了‘子非魚’,‘子非我’的悖論上來了啊。”
李之吃了一大口面條,再把鹵子送進口中,全部咽下後才緩緩地對我說:“推理就是這樣,如果你事先認定了某個事實的話,所有推理方向都會圍繞著這個方向進行,如果我看到十三香在菜板上我只會想‘為什麽有一包十三香在那裡’,而不會直接想到‘鹵子裡面放了十三香’。如果最終能憑借事實推導出來那就最好了,如果與推理的結果相悖,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所以鹵子裡面到底放了十三香了嗎?”
李之停下手裡的筷子,盯著我,兩秒鍾後他點了點頭,隨後他立即說:“不要說‘這不就完了嘛’,從別人給出的結果來判斷推理是否正確是極其愚蠢和錯誤的”
“好,那要根據什麽判斷呢。”我盡量克制住自己的笑聲,可還是發出了‘噗嗤’的聲音。
“公理、定理,或者一些既定的事實。”他絲毫不在意我的笑聲,認真地說。
我誇張地點了點頭,在這個話題上我算是認輸了。我轉頭看著菜板上的被開了口的十三香,突然覺得好像是一個掛著陰險笑容的人臉在嘲笑我。
“不說這個了,今天叫你來有件事跟你商量。”
“怎麽了?”我把筷子放回了碗上。
“你吃你的,是這樣的,”李之調整了一下坐姿,“金起你還記得吧。”
“記得。”聽到金起這個名字仿佛讓我回到了認識李之以前的時候,那時我還在向《逆旅人》投稿短篇文章。而現在我正準備寫一部關於推理的小說,靈感和素材就來自李之。‘短篇小說沒有前途,長篇小說才考驗功力’,‘試試吧,天,即使你的文筆不行,但是我的故事也足夠吸引人呐!’,我禁不住他的勸說,在他的軟磨硬泡下我開始寫上了我的第一篇長篇小說。
“他每年都會去參加一個聚會”,他的聲音把我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中,“今年入冬以來他身體就有些吃不消,昨天打電話給我想讓我替他參加一個聚會。”
“什麽聚會,”我吞了一口面條,食物的香味讓我心情愉悅,“身體不舒服還要別人替他去,這聚會有什麽來頭嗎?”
“我也是這樣想的,可能只是生意場上的人比較在意面子吧,這個聚會的發起人是他的大學同學,叫莊嚴,這家夥十年前是個紈絝子弟,他父親就是當年莊氏製藥的董事長。”
“哦,我聽說過,小時候收音機可都是他們的廣告。”
“嗯,其實他們是最早一批在電視上做廣告的,不過我們這種平民百姓那時候也看不到電視。”
我點點頭。
“繼承了家業之後,這家夥把公司賣了。”
“賣了?”
“很震驚吧,用他自己的話就是他不是那種‘努力拚搏最終走向人生巔峰的人’”
“賣了享清福,估計厭倦生意場了吧。”
“賣掉家族企業之後,很多人都跟他疏遠了關系。”
“為什麽呢?”
“財富和權力你覺得那個更重要呢?”
“如果我有選擇的權力,任意一個都可以。”我一本正經地說。
“很顯然他選擇了財富,他不知道的是以前他的追隨者看中的並不是他的財富而是他的社會地位和因此帶來的權力,所以以前的追隨者都離他而去了。”
“那跟聚會有什麽關系呢?”
“這個莊嚴他是個極其好面子的人,他每年都會在歲末在家裡的別墅舉行宴會,美其名曰:華北企業家聯誼。其實整個聚會也就六七個人,這還包括了金起和他自己的私人醫生,據說收購了他們家族企業的木林每年也都會去。”
“這也算飲水思源吧。”
“他才不會有那種閑心呢,他是怕不去被人詬病,面子上說不過去。”
“哎,這些企業家們,我看你那位金社長是看透了本質了,根本沒打算去。”
“嗯,他怎麽想的先不管他,先說說我們。”
“你該不會真的想去吧?”我睜大眼睛盯著一臉嚴肅的李之。
李之擺擺手,“聚會應酬什麽的我一點興趣都沒有,”隨後俯下身子湊近跟我說,“這個莊嚴的府邸是在山海關北部的山麓裡面,那裡面人跡罕至,聽說還流傳著一些傳說。”
“什麽傳說?”
“布谷鳥的傳說”
“還有這種傳說?我一個北方人都沒聽過。”
“這你就不懂了吧,我也是從書上看的。我們平常了解到的一些布谷鳥是把自己的蛋生到別的鳥的窩,等它們被寄宿家庭撫養長大再被雙親接回來,這是我們俗稱的“懶漢”布谷鳥,而山海關的這種布谷鳥就很奇特了,它們恰恰相反,會將別的鳥類的蛋放到自己的窩裡面來養,養大了也會像自己親生孩子一樣對待。”
“咦?真有這樣的事嗎?”我瞪大了眼睛。
“我也只是聽說,反正我們也沒有什麽事,”他衝著我眨了眨眼,“怎麽樣,華生先生,願不願意跟福爾摩斯一同冒險。”
我並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可李之確實是一個很能帶動別人情緒的人,他自信地描述著這次要去的目的地。深山中的別墅、布谷鳥的傳說和一群陌生的人這些被他說得讓我聽起來都是推理小說中的橋段。我和他一拍即合,只是那時我還不能理解這個決定將會帶給我門怎樣的經歷。
“什麽時候出發?”
“後天早上。”
“那我回去準備一下,”說完我起身就要離開,“不過,”到門口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什麽,“多加了我一個人會不會有些唐突啊。”
“我昨天已經和金起說了,”李之頭也不回地說,“我告訴他,我們要兩個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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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噝...”我被冷空氣帶回到了現實當中,又不自覺地發出了一聲。天色比剛剛更暗了一些,我看了一眼手表,時針已經指到了三,可外面的天氣讓人感覺已經到了黃昏一樣,陰沉而又憂鬱。我看了看駕駛位的李之,他還像三個小時之前一樣精氣神十足。早上他帶了一整包煙,現在煙盒已經塌陷了一半,靜靜地躺在儀表盤上。
車子過了一座橋後右轉行駛出了高速路口,在原高速公路上方盤繞半圈後順著唯一的出口向北上了一條小路,向著遠處的山腳駛去,道路兩側的樹木越來越多,視野也變得狹窄起來,周圍只有發動機的轟鳴聲和水流流淌的聲音。收音機裡傳來了廣播員標準的普通話口音,說的是幾日前伊拉克總統薩達姆在家鄉被美軍逮捕的事件。李之旋了一下按鈕。
“預計今天夜裡我市會有強降雪,最低氣溫零下15℃…”
“下吧,下吧,暴風雪山莊。“李之自言自語起來。
“誒,天,你怎麽不交女朋友呢?”
“這個...”我被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語塞。當我還沒有想好怎麽回答時,他又開口問了。
“交過女朋友嗎?”
“沒交過。”這個我倒是回答得很乾脆。
“哈哈,你不會是不喜歡女性吧?”
“啊,哪有的事兒。”我呼吸急促起來,感覺面頰部突然熱了起來,臉一定也紅了。
對異性開始產生恐懼源自於小學一年級,那時候學校規定課間休息後學生們都要男女並列一排手拉手排隊回教室,而那天當我把手伸向那個比我高很多的女生時,她卻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就好像她第一天才知道這個規定一樣,隨即她的表情變成了厭惡、嫌棄甚至是憤怒。很顯然作為80後出生的在改革開放下成長的新女性她想反對這個毫無道理的規定,而當時幼小的我就成了她要打破規定的第一道枷鎖。她的枷鎖打開後,那一整個下午我都過得恍恍惚惚,晚上的時候我突然開始煩躁,生悶氣,一想到那個女生堅毅的眼神我竟不由自主地哭了起來。很多年以後我才知道我脆弱的自尊心在那天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從那以後我發現我們班上的女生都高大了很多,好像課上回答問題的聲音更洪亮了,體育課的體能訓練時她們也更賣力氣了。此後我產生深深的自卑感,我不知道原因,但一定跟那個高個子的女生有關。這種自卑讓我極力避免與她們有眼神或者言語上的接觸,有時向女生借一塊橡皮也要通過同桌的傳話。奇怪的是我對同性並沒有產生這種異常的情況。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初中,雖然到後面情況好轉了很多,我和異性交流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但總感覺我們中間隔著一層厚厚的東西,看不見也摸不著,有時它像那個高個子女生的輪廓,有時它也像我媽媽的雙手。
“沒遇到合適的。”過了很久我拋出來一句。
“哦,你知道嗎,這次木林的女兒也要來,聽說很漂亮。”李之衝我眨眨眼睛。
“是嗎?”我漫不經心地回答,“誒?那你怎麽還沒找..還沒成家呢?”我突然想起來,跟李之在一起這麽久還沒有跟他聊過這個話題。
“我嘛,說完小天你可不要嘲笑我。”
我坐直了身子,打起了精神“不會。”
“我覺得女性很可怕。”
“可怕?”
“是的,不只是女性,是包括了所有的雌性動物,只是女性人類更為可怕。”
“為什麽呢?”我被他的話震驚到了
李之抽出了一支煙,放入嘴裡,為了不影響他開車我從他的兜裡摸索出火機幫他點燃,等他的第一縷煙霧呼出來的時候,他說:“首先我先聲明我的言論不帶有任何的性別歧視。雖然我們一直都在倡導男女平等,但毫無質疑女性一直都是弱勢群體。這個國家、這個世界所發生的大事絕大多數都是由男性來決定的,這不是隨便幾個宣言或者幾個解放運動就能改變的現狀。從最根本上來說,這是男性和女性或者說雄性和雌性的生理結構或者說是基因所決定的。”
“嗯,我們高中課本裡學過,基因決定了所有的性狀,包括性別。”
“是的,它還決定了你是否有力氣,能否在狩獵中有足夠的體力捕捉獵物,能否在首領競爭中有足夠強壯的身體力壓群雄,你看這個‘力壓群雄’為什麽是‘雄’,因為那個時候的力量比拚根本沒有雌性的事,這一切都說明在原始社會包括現如今的動物世界中,雄性一直都站在毫無質疑的製高點上,因為力量就是一切。”
“是啊,女性和男性的身體構造基本一樣但是體力卻大大不如男性。可是古代還是出現了武則天,慈禧這樣的人物。”
“那是少之又少的人,她們只是權力上的王,並沒有改變社會中女性的地位,如果她們是男性會有這樣的影響嗎,一定不會,正因為她們是女性人們才會記住她們,這也說明如果在古代女性當上了王,那是多麽不可思議的事。”
“所以為什麽會覺得可怕呢?”
“這就是問題所在,你想想,男性在決定力量的基因上幾乎處處都高於女性,在原始社會這麽完美的男性幾乎不需要女性了,可女性為什麽沒有滅絕?”
我想了想了,“雖然她們力量不如男性,但是智力應該沒有區別吧。原始社會中的狩獵不光需要蠻力,還需要知道如何用頭腦去誘捕獵物,在這一點上男性和女性應該有著同樣的存在意義。啊,對,更重要的是因為她們有生育能力。”
“是的。你最後說的才是重點。被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和封建社會壓迫了幾十萬年的女性居然還要承擔繁衍後代的重任,我覺得基因沒有決定男性能生育一定是有原因的。”
“那你猜是什麽原因呢?”
“我猜是雄性不能堪此大任!”
我露出困惑而又吃驚的表情。
李之又吸了一口煙,繼續說:“雌性沒有被自然選擇淘汰並不只是因為她們有生育的功能,我甚至覺得動物的祖先不管是雌雄都是可以生育的,會生育的雄性因為難以忍受分娩的劇烈疼痛,難以勝任照顧幼崽的責任,禁不住每個月幾天的痛經折磨而被自然選擇掉。我們的Y染色體不光遺傳了父輩的力量還有他們對雌性狹隘的偏見,所以劈柴砍樹、打獵放牧和壓迫女性都讓我們感覺是理所應當的,而兩條X染色體卻遺傳了隱忍、堅毅和在你生而為弱者時能活下去的勇氣。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扛起繁衍人類、傳播文明的重任。被壓抑了數十數百萬年的她們進化到如今能從事各式各樣的工作,醫生、律師、公務員、宇航員, 這是多麽了不起的事,我經常看電視裡面的母親為了救被壓在車底下的孩子可以徒手把汽車搬開,這不是蠻力,這是被自然選擇了數百萬年的女性的爆發,這種爆發是我們男人所不具備的,換個角度角度來說,我們有強壯的身體,而她們有堅韌的靈魂。”
聽完李之的長篇大論後我竟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沉默了一會,我自言自語地說:“堅毅的靈魂...”我確實被他的話震驚到了,簡單的生物學知識我能理解,可是高中的生物課貌似並沒有提及過男女染色體在遺傳性格性狀這方面的具體區別,我所震驚或者說困惑的是他從生物學演繹的一系列推理,會生育的男性被自然選擇掉應該是無稽之談,但想到這裡還是讓我脊背發涼。
“可怕吧。”
“觀點很有意思,我從來都沒想到過,聽你這麽一說好像女性確實有一股神秘的力量。”
“是吧。不過小天你可不要被我說怕了,遇到看中的女生不能猶猶豫豫的,要學會主動出擊。”他衝我眨眨眼睛。
“知道啦。”我抻了抻懶腰,可能是安眠藥的藥效還沒有過,我又有一些困意,“天氣冷,又讓人想睡覺了。”沒等李之答話我就靠在椅子上準備進入夢鄉了。在閉上眼的最後一瞥我看到他緩緩地將車窗搖起。
夢裡的模糊影像隨著車子在土路上的顛簸開始搖曳,以前的種種片段像幻燈片一樣閃爍過去,不知怎麽的那個高個子女生的輪廓又出現在我的腦海中,然而僅僅是一瞬間,轉眼就被李之的笑容取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