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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化獵人》第一十四章 懸聽術
  我依言辦事,既然來了,能做一點是一點,我們兩人將那揉面盆放在路口的東北位,說實話第一次在公共場合搞這種與玄學沾邊的事,心裡還是有點別扭,主要是怕人看見,覺得我們有病。

  眼下趁著夜深,人稀路靜,我耳朵時刻都在注意四周動靜,隔著兩條街按的喇叭都能驚得我一激靈。

  要面子歸要面子,該學的還得勤問。

  “這路口這麽大,怎麽就把盆放這兒?”

  “這是鬼門線,東北同艮卦,五行從土,你們自己老祖宗的智慧你別不當回事。”

  他倒駕輕就熟,放盆、取黃紙、置筆墨,走得完全是老一派的路線,和周容說的還有不同,我一一記在心裡,還得回去多琢磨琢磨。

  看他用墨還是混著朱砂的,透紙就洇出絳紅的邊色,著筆很穩,一筆至底,沒有中斷。

  “你這寫的都是什麽啊?鬼畫符?”

  “你見過雲篆嗎?”他兩指撚著黃紙兩角,吹了吹還未乾透的字跡。

  “電視上見過一點,雖然都很抽象,和你這個還是不同。”

  “嗯,這是殄文,是通鬼的文字。你不會覺得,鬼還看漢字吧?鬼和人是不同的存在,各有各的法則,入鄉隨俗,你想問事兒就得有誠意,如果你用人類的文字就是冒犯,大忌。”

  我點了點頭,“明白,不過這殄文我能學嗎?”

  “怎麽,想學啊?喏。”他蹲在地上,側身衝我搓了搓指頭。

  “喂,大家都是無產階級兄弟,談錢就傷感情了吧?”

  “是啊兄弟,那我教你一辦法,今天搞完回去早點睡覺撒。”

  “為啥?”

  “在夢裡早日達成共產主義撒!”

  我翻了個白眼,真想照他屁股來上一腳。

  “你白天從我那摳走的金箔呢?不會你小子自己眯了吧?”

  他啐我一聲,不屑道:“你就是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那些金箔是線索,早就磨成粉混進墨裡了。你蹲過來,要進行最重要的一步了。”

  “什麽最後一步?”我沒防備他,沒想到他突然摸出一把瑞士軍刀,扒著我的手指頭就戳了一下狠的,我瞬間就被小時候采血留下的陰影籠罩住,嚷了聲:“你幹嘛?”

  “落款!”說著他便拽著我滴血的中指往符紙底下摁。

  “我靠,落什麽款?為什麽用我的血落款?這殄文不是你寫的嗎?”我腦子一下就懵了,這和鬼做買賣的事能隨便把自己交代出去嗎?萬一和電影裡請筆仙一樣,送都送不走那不是就完球了?

  “你怕什麽撒?這不是你要問的事嗎?再說這就是留下你的信息,它們收到了也好知道做買賣的是誰嘛。”

  他話說得理所當然,這跟突然拎著小實習生去簽千萬合同有什麽區別?擱誰身上都得慌,萬一出了差錯,誰能負責得起!

  我正要伸手去搶,他立馬把符紙燃了,順手扔進盆裡,輕飄飄一張黃紙,眨眼間就化成黑灰。

  源博雅兩手一攤,無辜道:“燒沒了。”

  我登時恨不能一口老血噴他臉上,這人當真狐狸一樣,片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隨即他將一張新的黃符潑滿墨水,放在那一片黑灰之上,撐著膝蓋道:“等吧,看看那頭有沒有誰肯接單。”

  我一言不發,兩眼刀一般剜著他,他隻側頭不看,半點愧疚也無。

  不肖一會,盆裡的黃紙還真起變化,正中的墨痕漸漸淡化,

又顯出黃紙的本色,痕跡似乎是隸書,一時還看不清楚。  源博雅笑道:“還真有知道的。”便拿起黃紙,用手機對著拍了張照片。

  我沒好氣道:“這也要拍?發朋友圈不怕把人嚇著?”

  “懂什麽?鬼寫字正常都是鏡像的,你不拍下來反鏡像處理怎麽看得懂?”

  他這一說我心裡反倒覺得異樣,那家裡的小鬼今天寫的可是正常的字。

  “寫了什麽?”

  “桃葉渡。”他把手機屏幕遞給我看。

  我一愣,“秦懐河上的景點?這是什麽意思?不會要我們下河去摸吧?”

  他蹙著眉搖了搖頭,“桃葉渡這個地方很特殊啊,那裡有門。”

  “門?”

  “你回去問問周判吧,這事我管不了。”

  我有點詫異他的態度乍變,先前還這麽熱衷於參與的人,一看到‘桃葉渡’這三個字立馬蔫了。

  我本意也從來沒想過要讓他加入進來,只是他突然的情緒轉變,反而勾起我的好奇心,我不禁追問:“你起碼告訴我什麽是門吧?”

  他一臉嚴肅,並不大想告訴我,抿了抿唇道:“我之前不是提過天漏事件嗎?你應該起碼聽周判說過我們現在生活的世界和鬼生活的世界並不相通吧?”

  “嗯,我知道,兩個世界中有一層膜。”

  “膜?”他一挑眉,“行吧,不管什麽稱呼,按照我們的說法,兩個世界大部分時間都是互不干涉,互相意識不到的,但是在漫長的時候中,難免會有bug出現,這就是世界裂縫,也就是門。”

  “你是說空間折疊相交?”

  “原來你是科學派的?沒勁。我這麽告訴你吧,最近要變天了,事情很麻煩,不知道為什麽在南華城裡除了原本就存在的門,現在又出現了很多新的。各地的大小協會已經為了這個事焦頭爛額。”他蹲下身子去收拾揉面盆,歎氣道:“周判不是表明了他不想管嗎?你既然跟著他,那就老實待在他身邊,這件事和你沒關系。”

  “不是,你的意思是,桃葉渡上有門?”

  “說了不關你的事,別問這麽多了。你這件事除了周判,別人管不了。”

  “我想問的是,我們世界的金箔虎符,有沒有可能被帶到門後的另一個世界?”我忍不住想到了這種最糟的可能性。

  他低著頭,時間早已過了午夜十二點,路燈薑黃的光染上他的背,陰影中他的臉色十分難看,“這種事,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可能,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進了門還能出來,帶去的東西,甚至是肉體究竟會怎麽樣,誰都不知道。”

  我還想再追問,突然被背後不知什麽東西撞了個狠的,整個人往前趔趄,膝蓋一下杵在磚地上,當即就給我疼出冷汗來。

  深更半夜,剛才我們一心都在門的問題上,根本沒有注意到有什麽動靜,我猛地轉身就想罵人了,沒想到身後沒人,疑惑中就聽源博雅掐著嗓子小聲叫我:“小鹿君!”

  我心說怎麽了,才微微側過一點腦袋,余光突然就發現我的頭邊上還蹭著一張臉,那張臉也斜著眼睛看我,緩緩露出一個歇斯底裡的笑容,“呼”地一下,對著我的鬢角就吹了一口氣。

  “我艸!”

  我忍不住驚呼一聲,整個人一抖就下意識往身後扒著地竄開。

  剛一鎮靜,我才看清那是個穿著校服的女高中生,留著短發齊劉海,本來那張臉帶著點嬰兒肥理應挺可愛的,現在卻是一臉神智不大清醒的表情,非常吊詭。

  “這麽晚了你一個女孩子怎麽自己一個人在外面晃?你家長呢?”

  既然看清楚了是個小女孩,我倒也沒那麽擔心了,看她的眼神飄忽不定,心想她智力方面可能有缺陷。

  她站起身,先看看我,又看看源博雅,臉上一直端著莫名其妙的笑,這種長時間無端的笑臉令人極其不舒服。

  我皺著眉想去拉她,問清楚到底她家在哪,這時源博雅一把攔住我,壓低聲音道:“別管了,我們走吧。”

  “等等,這女孩還穿著校服,這麽晚了我們放她一個人也太不安全了吧?”

  “人家請你幫了撒?熱心市民也有個限度,你能不能別多管閑事了,你要是現在不走就自己打車回吧,我不伺候了。”

  我看他真把揉面盆往車上一拴就準備走,忙道:“誒,你起碼等我給她爸媽打個電話吧!”

  正在我和源博雅說話的空檔,那女孩突然做出了一個我完全沒法理解的舉動,她整個人毫無緩衝往地上直直撲倒,隨即趴在地上好像一隻蜘蛛張開四肢爬動,手掌腳掌拍擊在地面上啪啪作響,我給驚得一愣,那架勢活像伊藤潤二畫的步行魚!

  我往源博雅的方向退了一步,她立刻以極其別扭的姿態調轉過頭直直對著我,喉嚨裡仿佛有一口氣頂著那樣發出“咯咯咯......”的聲音,頭微微低著整張臉都被劉海的陰影覆蓋著。

  “我靠,這是什麽情況?源博雅,你陰陽眼有沒有反應啊?這人這樣正常嗎!?”

  源博雅在我背後喊道:“我他媽的不是叫你別管!快上車!”

  我哪能想到都唯物一輩子了還當真能開始事事撞鬼,轉身就想往車上跑,此時兩條腿的劣勢就顯現出來,腿少的跑不過腿多的啊,就聽啪啪啪那種脆響一疊聲的飛快從我身後接近——

  我整個後背都起了一層酥麻麻的雞皮疙瘩,果然下一步落地前她的手影就已經闖進我眼睛的余光裡,我被這麽一攔腳步登時亂了,跨都跨不過去。

  這女孩竟然開始繞著我飛快地打轉,我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竟然像是以我為圓規的靶心一樣,頭始終就衝著我,這麽近距離之下我終於看清她咧著嘴連涎水都快滴到地上了。

  “靠,源博雅你聖水呢?這一號的能不能管啊?”

  我被這一幕嚇得指尖都涼了,眼看著她硬生生在磚地上把手掌一點點磨爛,圍繞著我畫出一圈細細密密的血掌印,那掌印一圈疊一圈,卻是在慢慢向我靠近......

  “管個錘子啊!你們本地鬼不吃我這一套啊!”

  這一刻我心都已經涼了半截,那女孩已然到了我的腳尖前,瞬間我腦子一懵,抬腳就衝著她肩膀蹬去,這一腳我當真是發了狠用上足十成的勁兒。

  女孩被我踢得整個人往後崴倒,砰地一下砸到地面上,突然不動了。

  我撫著胸口頻頻喘氣,腿肚子都有點轉筋,大致過了一兩分鍾,那女孩還是那樣側倒著,我看了一眼源博雅,心更慌了,“不會被我踢死了吧?”

  他可能也沒想到我會突然來這一腳,也是一臉詫異,迷茫地搖了搖頭。

  我迅速看了看周圍,果然在街角上發現了監控器,冷汗登時浸了一身,如果這女孩當真被我踢出個三長兩短,警‘方是絕對不會采信什麽靈異怪談,我必然就是那個鐵板釘釘的凶手!

  我腳步遲疑地靠近她,見她確實雙眼緊閉,沒有任何動作的跡象,趕緊就把她扶起來測了測呼吸,“還好,還喘氣,嚇死我了。”

  緊接著我仔細查看了她的後腦,確定了她摔倒的時候沒有磕碰到腦袋,這才徹底放心下來。

  “現在怎麽辦?我要是把她就放在這裡出了什麽事,監控攝像頭都已經把我們兩個都拍下來了,肯定跑不了。”

  他一翻白眼,沒好氣道:“你別問我,我全程可是一動沒動。”

  我心說你確實沒動,根本就是見死不救。

  我隻得翻找了一下女孩的口袋,還真找到她的手機,幾百個未接來電和消息,我拿著她的手指一滑,成功解鎖。

  我回撥過去,那邊立刻接通了電話,應該是她爸爸,聲音非常焦急,幾乎是喊著說:“涵涵?涵涵是你嗎?你現在在哪!?安不安全?快告訴爸爸,爸爸過去接你好不好?”

  “呃,先生你好,你女兒在路邊暈倒了,我剛好遇到,現在是在這個霑園的路口這裡,你們過來接她吧。”

  “啊?暈倒了?她受傷了嗎?兄弟你怎麽稱呼?我現在馬上就往那裡去,能不能麻煩你先別離開放她一個人在那,等我們過去一定會好好酬謝你的。”

  “酬謝什麽的...不用那麽客氣。我覺得她應該只是有點擦傷,問題不大。”這時我一瞥眼,看到源博雅衝著我擠眉弄眼,顯然是聽到了酬謝兩個字,我沒理會,又道:“我叫陸一,你們不用著急,我在這裡等。”

  待電話掛了,源博雅立刻湊過來說:“不要酬謝你是不是傻啊?好歹也是精神損失費吧?”

  “你有什麽損失?好歹我也踢了人家一腳,有臉拿錢嗎?別說別的了,你先看看她是不是叫鬼纏身了?有沒有辦法能解?”

  他皺眉道:“我解不了,她一出現我就看見了,所以才叫你別管撒!”

  “你好歹是乾這一行的,能不能有點職業道德啊?”

  “你懂個屁啊,就是因為乾這行才得小心謹慎,你這麽莽,不小心就得把自己搭進去,你自己出點事就算了,萬一和剛剛一樣把別人搞出點事情,那就是沒完沒了的法律糾紛知道嗎?”

  我抿著唇,不得不承認確實和他說的一樣,在明面上看,剛才就是我主動把她踢暈了,出了事我百口莫辯。

  “但是周容說過像這種遊離的意識並不能造成非常大的傷害,她這樣應該只是受到了一點精神汙染。”

  “誰說這是遊離意識?這是一隻完整的鬼!是從門裡出來的!”

  我一愣,突然意識到這個所謂天漏事件是怎麽一回事了,驚訝道:“你是說那邊世界的鬼,可以穿過門到達我們的世界裡來?那現在門增加了,豈不是......百鬼夜行??”

  “那也不至於,穿過門的條件很苛刻的,而且這裡畢竟是我們的世界,有我們世界的法則,即便是完整的鬼,也只能是對人的精神造成影響。”

  “像地縛靈差不多?”

  “應該...是吧?”

  要是我算個空桶菜鳥,我看他這個樣,也就是個半桶水,果真是個不靠譜的。

  “如果和地縛靈差不多的話,按照周容的說法,把它關起來耗也能把它耗死。”

  對方來得很快,顯然是一路攆著限速,我看他們父母二人衣著舉止,應該都算是社會中層的體面人,這時源博雅突然把他的外賣小電驢往街邊放共享單車的停車位一鎖,我低聲問他:“你幹嘛?”

  他一拍我的肩膀,朝那車頭呶了呶嘴,說道:“沒看見嗎?五系!”

  靠!要錢不要命的半桶水。

  源博雅越過我就迎上那慌急的一家人,開口說道:“你好,你們就是女孩的父母吧?”

  那父親扶了扶自己的金邊眼鏡,非常客氣:“是是是,非常感謝你啊陸一兄弟。”

  “噢,我不是陸一,那邊那個才是。”

  “對不住啊,我說外國朋友怎麽起了個華國名字,你中文說得是真好啊...真的非常感謝你們兩位,我和孩子她媽已經整整找了一晚上了,這孩子不知道怎麽回事,放學後人就一直沒回家, 萬幸萬幸!”他抓著源博雅的手就不住搖晃,顯然真是緊張急了。

  “我非常理解你啊,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叫源博雅,對了先生,容我冒昧問一句,你女兒最近,有沒有什麽異常的行動?”

  這個父親一聽這話神情就變得有些奇怪,有點尷尬似的,側過頭和陪著女孩坐在車上的孩子母親對視了一眼,蹙著眉不語。

  源博雅狐狸一般心思的人,一看這表情立刻就讀懂七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銀面鑲金的名片盒,煞有介事地抽出一張遞給對方,笑道:“其實我是一名隸屬於梵蒂岡教廷的驅魔師,偶然來到中國,有幸相遇都是命裡的緣分。在看到你女兒的時候,我就發現她身上不對勁,應該是遇到了什麽...不乾淨的東西啊。”

  他特地吊著對方胃口,又說:“當然這方面的事情,我明白在貴國是不提倡的,講究一個信則有,不信則無,我作為教士絕對不會強迫任何人接受。我說這些,其實就是希望給二位一個警示,希望你們多多關注自己的女兒,她身上的東西,還是挺麻煩的,處理不好的話......哎。”

  我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憑這家夥的口才,不去做銷售真是屈才。

  趁著那對夫妻正猶豫之際,他一轉身在我耳邊就說道:“我馬上要套到他們了,一會兒我問他們要家庭地址,你趕緊發消息讓周判來一趟。”

  “你是不是腦子進水?我讓周容來他就來?誰是老板啊!你不看看現在幾點了?”

  “怕什麽撒,你就說你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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