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夏原地扎馬步,後背雖然不斷有星星點點的微涼之感,但並不能感覺出道丹青在畫什麽,偶有刺痛之感深入肺腑。
道丹青以葫蘆裡的酒水為墨,酒水沾到虞夏的背上後,立刻揮發乾燥,沒有任何痕跡留下,所以即使典三秋站在虞夏身後目不轉睛的盯著,也沒有看出來道丹青畫的是什麽。
大概過了一刻鍾左右,道丹青收筆,喝了一口酒悠悠道:“畫好了,這是一副聖人像,是昔年老夫與老友遊歷某一禁地時所見,不過老夫曾查過無數典籍,也沒能找到一點兒與這位聖人有關的線索。所以老夫根據在那處禁地得到的信息只能推測出這位聖人存在的年代十分古遠,可能是神話時代的聖人。”
虞夏知道神話時代是什麽,陶寒講過,目前為止人間界的修士普遍認為人族至少經歷了三個時代,分別是神話時代,傳說時代與靈修時代。
三個時代中,神話時代沒有任何存在於紙上的真實記載或者證據證明這個時代存在過,只有一些神話流傳下來。傳說時代是三教祖師的時代,關於這個時代無論是八大遠古王朝還是三教都有記載,傳說八大遠古王朝就始於傳說時代。靈修時代就是目前這個時代,靈修之法為修行界的主流修行之法,相對於靈修壽命的悠遠綿長,武修就是一個短命鬼,所以無數的修士都想成為靈修。
道丹青給虞夏介紹完之後,又讓典三秋脫下上衣露出後背,開始持筆作畫。
對於典三秋來說,這簡直是意外之喜。關於老嫗的身份典三秋同樣有些許猜測,想起了自己爺爺曾經說過的一位脾氣性格十分暴躁的女子武修。
至於張屠戶的身份與陶寒的身份典三秋也曾找家族驗證過,不過家族的回信只有兩個字:禁忌。
房間的門敞開著,張屠戶與老嫗的對話也從未瞞著道丹青,所以道丹青知道了典三秋的身份,所以他和典三秋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道丹青畫完之後,並沒有像對虞夏一樣,解釋自己畫的是什麽,收起毛筆和酒葫蘆,直接向門外走去,對著坐在木墩子上的老嫗和收拾肉攤子的張屠戶抱拳行禮之後揚長而去。
張屠戶對著屋子裡的兩位少年道:“該幹什麽幹什麽去,晚上去家裡吃飯,這麽些日子沒去,你嬸子怪想你的,三秋也一起去吧。”
典三秋原本一臉鬱悶之色,道丹青什麽也沒說讓典三秋的好奇如百爪撓心一般難受。可此時聽了張屠戶的話後心中那小小的鬱悶瞬間飛到九霄雲外,和虞夏一起恭敬行禮道:“謝過張叔,謝過婆婆!”
虞夏只能隱約看出道丹青畫的好像是一個小孩,要不就是一個什麽童子,本來看典三秋鬱悶還想提醒一下,可見典三秋現在一臉喜色,也就不打算再提起此事。
老嫗目送兩位少年離去,臉上慈祥的笑容瞬間消失,冷笑道:“這道丹青打的可是一手好算盤,既想了結因果,又不想沾染是非,哪有這樣的好事!枉他平日裡以讀書人的身份自居!”
張屠戶看著兩個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街頭,歎了口氣道:“來平陽城的,哪個心裡沒有點苦衷。”
道丹青一路輾轉來到平陽城城主府大門,突然抽了下鼻子,一臉狐疑之色。
“怎麽一股子尿騷味!”
一轉身就看到城主辛敏忠臉色鐵青的站在自己身邊。
道丹青神色尷尬的乾咳兩聲之後,正義凜然道:“辛君子為什麽這樣看著老夫?”
“老夫不是那種人!做不出來在人家閉關之地門口‘方便’的齷齪事,
這種事一看就是那耍劍的潑皮無賴做的好事,老夫好歹也是讀書人,怎麽能乾出這等有辱斯文之事!” “哦?你管這叫好事?”辛敏忠冷笑道:“怪不得我從你口中的‘那耍劍的’身上聞到了甘露水的味道。道丹青你可別忘了,我坐鎮在平陽城,如聖人親臨!”
道丹青心中一慌,不過臉上的表情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鎮定道:“那辛君子可是誤會老夫了,老夫自從二十年前就封筆不畫了,況且世人皆知老夫喜用甘露水研墨作畫,說不定就是哪位宵小之輩冒充老夫,混淆視聽!”
辛敏忠冷笑一聲道:“我剛剛可是看見你在兩個少年的背上作畫。。。”
“什麽?”道丹青表情一變,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叫屈道:“那也叫作畫?我只是看兩位少年頗有眼緣,幫少年在背上撒些酒水清熱祛火,這哪裡算的作畫了!這明明是城裡那些窮苦百姓家裡的土方,辛君子不信可以去城裡打聽打聽。。。”
辛敏忠面色平靜的聽著道丹青狡辯,突然道:“你也想來我道場‘方便’嗎?”
“想,老夫當然想來這裡方便一下。。。”
道丹青瞬間反應過來,差點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趕緊改口道:“什麽‘方便’!是方便!老夫想出城,只是想讓辛君子行個方便,行個方便而已,和‘方便’沒有任何關系的!”
辛敏忠冷冷開口道:“方便可以給,一枚花押印章,一張扇面。”
中虞畫聖,擅畫佛道,神鬼,人物, 山水鳥獸,亭台樓閣,刻章亦是一絕。
道丹青猶豫道:“花押印章沒問題,就是扇面,老夫已經封筆多年。。。”
“無妨,再拿出來就是了!”
辛敏忠淡淡開口,儒家聖人言出法隨,毛筆從道丹青的懷裡飛出,自動落進了他的手裡。
道丹青這才想起,辛敏忠在這裡是一位實打實的儒家聖人。可這位儒家聖人脾氣同樣十分不好,年少時曾投筆從戎,帶著三百人孤軍直入敵寇百萬軍中,手刃敵方上將首級。
想到這裡,道丹青已然妥協,不過嘴上仍舊不甘心道:“辛君子,你可知道民間有句俗語,叫強扭的瓜不甜。”
辛敏忠突然哈哈笑道:“那道先生可能不知道,強扭的瓜也是瓜,雖然不甜,但是解渴。”
道丹青這才反應過來,上當了!
如今這儒家君子都這麽狡猾了嗎?說好的君子可欺之以方呢?
果然讀書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張屠戶把老嫗迎回家裡,已經接近中午。
老嫗進門後先是一愣,隨後就是一拐杖突然抽在張屠戶的背上,喝罵道:“你這混小子是不是虐待老身閨女了?”
張屠戶氣機鼓蕩,護住自己的衣服,任由老嫗的拐杖砸落,聽到老嫗對自己的稱呼,微微皺眉。
這老婆子瘋了?真當自己是丈母娘了?
老嫗看著眼前身材肥胖,一開口說話幾乎就要睜不開眼睛的女人怒道:“你要沒虐待緋兒,老身那身段兒苗條婀娜的閨女怎麽就變成了這樣兒一個沒有脖子的肥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