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麽?”
“什麽?”
“你的改變,都是佛祖保佑……”
“父親覺得呢?”
王縣尉:“……”
王縣尉的心臟、眼皮和手上的血管同時跳了跳,最終還是強行忍住了展示自己作為一個父親特權的衝動,歎息一聲:“你好之為之。”
目送這位便宜老爹轉身離去的背影。
王勃倒是有些意外。
他還真想試試,八百多斤的肉身力量和通脈境界的武者有多大差距。
隨著自己展露在外的變化越來越多,作為名義上的父親,王縣尉肯定要認真探一探自己的底細的。
作為一個專管治安刑事的縣尉,這麽長一段時間,王縣尉必然也已經將王二郎被打事件查得明明白白。
什麽蒙面人襲擊,根本經不起推敲。
以受害者王二郎的尿性,也多半會把真相告訴二夫人。
然後二夫人再給王縣尉吹枕頭風……
只是,不知出於什麽原因,王縣尉一直沒有動靜。
這次在趙縣令家,王勃的表現,才終於讓王縣尉忍不住直接開口詢問。
結果,卻被翅膀硬了的王勃給硬懟了回去。
哪怕因為趙縣令家的失竊案還有手尾急需處理,王縣尉沒有時間浪費,才選擇強忍怒氣沒有和這個孽子動手,也多少讓王勃有些意外。
說起來,趙縣令家這事也真是有意思,不僅查出了三公子趙小雞這個家賊,還附送了偷男人的第七房小妾。
趙縣令到底丟了什麽東西王勃不知道,不過“丟大人了”倒是肯定的。
盡管趙縣令及時下了封口令。
可世界上哪有不透風的牆!
趙小雞這個偷東西還偷人的家賊,下場可以想象。
趙縣令急著要處理家醜,只是敷衍的感謝了兩句,沒給任何實質獎勵,就將王勃這個功臣和在場的差役等外人打發了。
雖然有些遺憾,不過,王勃的心情仍是非常愉悅。
看了一場好戲,弄倒了在自己面前狐假虎威耀武揚威的趙小雞不說,還硬懟了一直以來彼此看不順眼的便宜老爹王縣尉。
當浮一大白!
前身王大郎作為一個標準的浪蕩公子,花天酒地自是尋常之事。王勃醒過來之後,忙著賺取功德,除了宴請李二少騙取《李氏煉氣訣》那次小飲了幾杯,倒是再也沒碰過酒。
抬頭,卻是恰巧到了和李二少喝酒的那家酒樓前。
王勃灑然一笑。
抬步,踏進酒樓,拾階而上。
酒樓中的食客寥寥無幾。
王勃選靠窗的一張桌子坐下。
一壺普普通通的燒刀子,一疊椒鹽蠶豆,一盤鹵香雞手。
自斟自飲。
不知不覺,已是有了幾分醉意。忽然詩興勃發,放聲吟道: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
何以解憂?唯有烈酒!”
吟完,更是忍不住一陣“哈哈”長笑。
那笑聲中,又偏偏百味雜陳,無奈苦意充斥其中。
人死之後,能帶著記憶轉世,聽起來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可是驀然獨身一人來到另一個世界,遠離曾經熟悉和擁有的一切,那種瑀瑀獨行的孤獨,卻是任何人也難以想象的。
長久以來,王勃心中的壓抑,不僅僅是要應對王二郎一夥陷害的生存壓力,
更是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那種排斥。 此時醉了,終於忍不住借這首前世著名的飲酒詩宣泄了出來。
笑畢,王勃感覺整個人都通透了許多。
酒意也淡了幾分。
正要起身離開,免得被樓下聽到聲音的食客小二當成傻子拿怪異眼神打量。只聽一個深沉的聲音忽然喝道:“小小年紀,哪來的那麽多苦悶憂愁!”
王勃循聲望去,只見酒樓對面,隔著三丈街道的店鋪屋頂,正站著一個身披黑色大氅的魁梧老人。
那老人頭髮胡須均已花白,臉上也刻滿了歲月的印跡,魁梧的身體卻在屋頂上站得筆直。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石山矗立在那裡,真個是淵渟嶽峙。
尤其是老人打量自己的目光,即便隔著三丈多遠,即便王勃兩世為人,也幾乎難以承受那種如同實質的壓力。
“這是高手!”
王勃心中忽然跳出了一個念頭。
手撐桌面,強行站起,微微躬身,拱手見禮道:“老先生見笑了!”
禮畢,重又直起腰身,卻驀地嚇了一跳。
原來,就在王勃彎腰行禮這一瞬間,那老者不知如何,已忽然跨過街道上空三丈多遠的距離,坐到了王勃桌子對面的板凳上。
“是人是鬼?”
王勃心中猛地一跳,差點兒脫口叫出。
那老者也不理王勃的驚駭,拿起王勃桌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然後,似覺拿酒杯喝酒不過癮,直接提起酒壺,仰頭將王勃喝剩下的大半壺烈酒全倒進了嘴裡。
老者大手一抹胡須上的酒漬,瞥了已恢復震驚重新坐下的王勃一眼,忽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你還算不錯。”
人影一閃,已到了酒樓對面剛才的屋頂上。
再一躍,又已跳過了七八座屋頂。
王勃知道自己遇見了真正的高人,下意識的想要挽留,撲到窗前喊道:“前輩——”
聲落,那老者已不見了蹤影。
王勃的目光,循著青陽縣城黑壓壓的一片片屋頂,搜尋良久,方才無奈放棄。
在青陽縣這樣的小地方,難得遇見這樣的高人,不說拜師學藝之類的狗血情節,至少也可以多聊幾句,更多的了解一下這個世界,尤其是這個世界高那些不為普通人所知的信息。
可惜,連說話的機會也不給。
莫非世外高人都是這種風格麽?
許久,王勃重又回到桌前,望著被老者喝光的酒壺,深深惋惜,微微吐槽。
經過這麽一出,酒已經完全醒了,酒興也徹底沒了。
王勃下樓結帳,循著老者消失的方向,信步遊走。
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城外。
“快讓開!”
一聲輕喝,將王勃從夢遊狀態驚醒。
下意識的側身退讓到路邊,一匹疾馳的駿馬已從王勃剛才站立的位置迎面衝過。
原來,在駿馬之後,尚有另一匹黃驃馬緊追不舍。
衝過之後,那馬上的騎士忽又驚訝回頭,“咦”了一聲。
風吹紗動。
驚鴻一瞥。
王勃看清了這忽然回首的青衣女騎士淡紫色面紗後的容顏。
動人心魄!
嗯,似乎在哪兒見過。
不等王勃回想,緊隨其後的黃驃馬上,已有一物猛地向道旁的王勃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