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上車之前,吆喝兩嗓子那是出於爭理,沒什麽身份之說。可是與賤民同乘車輛就是有失身份了。
說實話,若不是急迫,傅明軒斷是不可能上了馬車的。
本來就覺得有失身份,若動了什麽乾戈,引來圍觀,再被人認出來可真就丟臉丟大了。
基於如此,傅明軒也就沒搭理那人。
可如夢不願意了。偶像的尊嚴是不容侵犯的。
“什麽惑人的秘術,說什麽呢你?趕緊給人家道歉!”
“我?跟他?一個男寵?切!老子沒那習慣!”
春喜班的小五雖然身份低賤,雖然是靠跑龍套藝混飯吃的,但還真就看不起靠著出賣色相謀生的男人。
別說道歉了,就是看一眼都想啐口唾沫。
於他所想,一個大男人穿得花裡胡哨、弄得香氣噴噴的,不是乾那個還能是幹什麽的?
他又哪裡知曉,這個妖嬈貌美的男子就是名震朝野的傅閣老之子,太子的表哥,號稱京都第一才子的傅爵爺呢?
說自己什麽,傅明軒都不會跟這等人犯半句口舌,唯獨這個男寵,他傅明軒斷是接受不了的。
他可不是陵蘭那般低賤的貨色。
“你說什麽?男寵?你可知本爵是誰嗎!”
“呦,還拿上把,稱上本爵了。爵爺豈是你這般的架勢?糊弄誰呢!”
“夠了!還不住口!”
本來就人生地不熟的,再惹事生非無異於找死。見傅明軒臉色起了變化,如夢立時怒喝小五。
可是已經晚了,傅明軒已經惱了。
“車夫!停車!!”
說來也巧,就在馬車停下的當口,打北面走過來一隊巡夜的官兵。
繼而,車內的叫罵也引起了官兵們的注意。
說實話,傅明軒還真就沒想把這個小毛孩子怎麽著,頂天揪下車教訓一頓出個氣也就各走各的了,誰料竟碰上了官兵。
巧合的是,巡夜官兵的隊長自己還認識,這可令傅明軒尷尬了。
實話實說不僅自己掉分,這幾個愣頭青也得被帶進衙門。
自己可是皇親國戚,得罪了自己,這幾個人一定是獲罪不輕。
這麽小的年紀,為了句口舌就要遭受牢獄之災,自己又於心何忍呢?
可是回避已經來不及了,那名軍官已經認出了自己。
這可如何是好,就是說謊也得編得像那麽回事吧?
對方是幹什麽的都不知道,又怎麽編呢?
對不上話茬口豈不更加的令人懷疑?
就在傅明軒暗自思量的當口,那名軍官點頭哈腰的走了過來。
“呦,是爵爺呀。怎麽了這是?”
“沒什麽,一點小事。忙你們的去吧。”
自己能回答什麽?說同乘車輛引起了口舌,爵爺與賤民拚車?那還不得讓人恥笑死?
基於如此,傅明軒也就沒有說明因由,隻敷衍了一句,便想打發了事。
可是,事情卻沒那麽簡單。
傅明軒是何等人物?那個隊長想巴結還找不到門路呢,怎會錯過這麽好的時機?
“你們是什麽人?”
“回大人,我們是春喜班唱戲的。”
聽領頭的軍官稱傅明軒‘爵爺’,那個叫小五的愣頭小子才意識到惹到了大人物。旋即,便驚慌失措的撲通跪地求起饒來。
傅明軒怕的就是這出,若這小子說出真相可就不好收拾了。
當然,如夢也嚇得夠嗆。
雖然不知道這位貌美的男子到底是何等身份,但是惹到了大人物是一定的了。
若是因為此事再被帶去衙門可就糟了。
輕則一頓仗責,重則就會有牢獄之災啊!
“那個,還請官爺容稟。”撐著膽子,如夢衝軍官附身一禮。
“說吧,怎麽回事。”急於討好不假,可總得聽個因由吧?繼而,軍官便耐著性子準了如夢。
如夢精著呢,早就會意了傅明軒的眼神,斷是不能瞎說的。
“事情是這樣的。我們是越州的戲班子,今兒剛到的都城,閑著沒事出來逛逛夜景,見景致甚美,一個沒忍住就在河邊練起了對手戲。”
“嗯,然後呢?”
“然後,恰巧被這位公子撞見了,還問我們唱不唱堂會。但我們只是戲班的小角色,做不了主,便引著公子去見我們班主商議。”
“嗯,不過這與爭吵有什麽關系?”
“那個,是這樣的。我們戲班子天南海北的人都有,故此口音也是七七八八,因為口音的偏差,產生了點誤會,便如此了。”
“對對對,就是這麽回事。三日後家父過大壽,恰巧遇見了戲班子,本爵便想帶回去給父親增個興頭。誰料言語不通,溝通起來甚是費力。”
正愁如何答對呢,這個小姑娘就編了這麽一段,就勢,傅明軒也就順風耳下了。
不僅如此,傅明軒還對這個大膽伶俐的小姑娘頗有好感。
“原來是這麽回事呀,那在下就不打擾爵爺了。那個,閣老的大壽小的沒資格參加,在此恭祝閣老日月昌明、松鶴長春。”
說了兩句吉利話,那名軍官便帶著隊伍離開了。
“小女如夢,代春喜班謝爵爺不罪大恩!”
“起來吧,罪不在你,倒是這小子出言不遜!”
“爵爺饒命啊!小五有眼不識泰山,這給爵爺賠罪了!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您就當小的是個屁,放過小的這回吧!”
“好了好了,不知者不罪。起來吧!”
本來就心急,若是再耽擱,沈鈺還說不定被李昊如何了呢,於是,傅明軒便想脫身離開。
就在傅明軒將上馬車那會子,卻又叫如夢喚住了。
“那個,公子如此心善,如夢無以為報。若是不嫌棄,令尊三日後大壽,如夢願帶著春喜班前去添個喜慶。”
好不容易遇到這麽好看的男子, 還沒看夠呢就要各奔東西了,如夢怎麽舍得?
猛然,她回想起向導方才說閣老過大壽,好些人為了巴結,滿世界的找唱昆曲的班子那檔子事來。
這又聽說這位妙人就是那位閣老的兒子,於是乎,便想借著這個茬口,認識一下這位極品的妙人。
不過,這倒令傅明軒想到了一條妙計。
“報答就不必了。都是討生活的,你們也不容易,再說了,本爵壓根也沒想難為你們。若是沒什麽生計的話,本爵倒是樂意幫這個忙。家父喜歡聽昆曲,你們可唱得?”
“唱得唱得!我們就是唱昆曲的!可真是巧了!看來這恩我們春喜班是報定了!”
聽說這幫子人是唱昆曲的,傅明軒的遠山眉一挑。
“哦?這麽巧?那你們可是有福了!這樣吧,你們說個處所,明兒本爵派人過來試戲,若是唱得好,三日後就來府上獻戲吧。”
“太好了!如夢定不會叫爵爺失望的!”
傅明軒這樣一說,如夢登時樂得蹦起高高來。旋即便把住所告知了傅明軒,約好明日隅中十分試戲。
“好了,就這麽定了。本爵還有事,就不耽擱了,若是戲過了,三日後府上見。”
衝著如夢微微一笑,傅明軒便命車夫趕路。
這一笑,可謂令如夢神魂顛倒,甚至魂魄都隨著傅明軒走了。
“真有你的如夢,這下咱們春喜班準能火遍都城!”
“還說呢!差點讓你給搞砸了!回吧,下次可別狗眼看人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