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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多人不怪》第38章
  與此同時,王茵正站在池塘邊上,手絞在袖子裡,她的小丫鬟站在王茵的身後,大著膽子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那個男人,馬上就低下頭,心裡想著小姐可千萬不要把自己那天偷懶在樹底下睡覺的事情給說出去,她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也根本不知道王老爺的事情,只不過被買進院子裡幾年,就是陪著小姐的,只不過老爺有一個要求很奇怪,那就是不管小姐做什麽,都要跟著,晚上也要看著小姐睡下了,才能離開,還會有人經常來問小姐有沒有見過什麽外人,有沒有跟平時有什麽不一樣,小丫鬟不止一次在心裡吐槽,這麽小年紀的小姐,難道還會跟人私奔了不成,大概是大戶人家都是這麽緊張吧。
  對面的這個人她也認識,是前院裡面的護衛頭子,名字叫什麽雷越的,平日裡不怎麽到後院,每個月都是初一十五進來一次,問問小姐的情況,可是今天還不是時候呢,怎麽就來了,難道是發現了自己那天偷懶?
  不過等到雷越第一句話問出口,小丫鬟就心裡一松,看來是和自己沒關系。
  雷越低著頭,並沒有直視王茵,問道:“小姐這幾日都在府裡沒有出去嗎?”
  王茵看著池塘上面正在飛來飛去的幾隻小鳥,回答:“對啊。我出門你都會派人跟著的,難道不清楚我在哪裡?”
  雷越‘嗯’了一聲,說道:“是屬下多嘴了,還請問小姐,這幾日有沒有什麽人來見過您?”
  王茵奇道:“你今兒是怎麽了?有人來不也是要通報你的?”
  雷越點點頭,眼光掃過小丫鬟,小丫鬟急忙點頭,表示王茵說的沒什麽毛病,確實是這樣。
  “老爺一會兒就要回府,屬下也是怕小姐有什麽不好的,所以就先來問問,小姐別在意。”雷越抱拳行禮,等到王茵一句簡單地‘沒關系’就轉身離去。
  王茵看著雷越的身影回到前廳,緩緩坐了下來,小丫鬟急忙說道:“小姐,早上這石頭還很冷,我去給您拿個墊子來,您先別坐。”
  王茵不耐煩地說道:“你愛做什麽就去,不要煩我。”雷越的問題讓她有些困惑,這個家夥經常會詢問小丫鬟,王茵當然是知道的,但是他很少會直接跟自己問話,既然來了,難道就是這麽不痛不癢地問了幾句?
  王茵感覺哪裡不對,可是卻一時之間找不到問題所在,不用問,等‘王老爺’回來的時候,一定會繼續問自己的,那麽雷越的這兩個問題,就有問題了。
  “小姐,您看那邊有個風箏哎——”小丫鬟突然高興地說道。
  “嗯?風箏?”王茵有些奇怪,這又不是放風箏的時候,怎麽會有人突然想起來放風箏呢?抬起頭看的第一眼,王茵的眼角一陣抽動,無他,這個風箏未免太醜了一點,就像是一塊破布在空中飄舞,要不是底下有一根線,幾乎可以認為是有人亂丟的垃圾了。
  “把那個風箏弄下來!看看上面有什麽!你們去找到那個放風箏的人!”雷越正在前廳裡等著即將回來的‘王老爺’,卻突然看見這個醜的要死的風箏,頓時就急了,要是上面有什麽東西自己沒注意到,豈不是要被處理掉?王老爺有多可怕,他可是知道的。
  很快風箏就被拉扯下去,雷越看著這一塊破布,無語得很,又看向一邊的護衛,那護衛急忙回答:“雷老大,沒有人,就是被綁在樹枝上。”
  “哪家的倒霉孩子,這個時候瞎跑出來玩,真是閑的蛋疼!”雷越緊繃的精神終於放松下來,罵了一句才算是平複了自己的心情。
  坐在池塘邊上的王茵卻笑了起來,對自己身邊那個小丫鬟,說道:“好醜的一片雲啊。”
  很快,身處在重重包圍之中的‘王老爺’回來了,站在王茵面前,溫和地笑著,看著自己的女兒,這個女兒的笑臉要比父親都燦爛,可是不管是誰都感覺不到一點溫情,原因也很簡單,兩個人的笑臉都掩蓋不住眼中的那股子深入骨髓的冷漠。
  “王茵,這幾天你有沒有見過什麽人?”同樣的問題出口,可是站在遠處的雷越卻十分奇怪,小姐完全和剛才不一樣,並不回答老爺的話,而是左右看了看,有些猶豫,王老爺揮了揮手,頓時一眾護衛都退後一些,面向外守著,隻留下一個小丫鬟戰戰兢兢地看著小姐和老爺只見‘友好和睦’的交談氛圍。
  “現在能說了嗎?”王老爺看著面前的小姑娘,就好像要把她的內心看穿一樣。
  王茵點點頭,掃了一眼小丫鬟,這才說道:“有幾個人來見過我,說是峨眉和天山的弟子,還給我看了一塊玉佩,說是證明。”
  “啊?”小丫鬟忍不住驚訝地發出聲來,自己怎麽會不知道呢?是小姐在撒謊嗎?
  王茵好像早就料到了,不耐煩地瞪了小丫鬟一眼,說道:“閉嘴!他們來的時候把你打暈了,你當然不記得。”
  “剛才雷越問你的時候,為什麽不告訴他?”王老爺的反應也讓小丫鬟完全看不懂,這個時候,平日裡愛護小姐到極致的老爺怎麽完全不問問小姐有沒有被嚇到,還有功夫管這些有的沒的,看來大戶人家的日子也不好過,要不就是那幾個什麽什麽弟子都不是好人,也不對,如果不是好人,幹嘛不綁架了小姐換錢呢?小丫鬟腦子裡轉來轉去,沒一會兒就把自己給轉暈了。
  王茵淡淡一笑,十分真誠地看著自己的‘父親’,說道:“那幾個人來的時候就沒有人發現他們,就連她都被打暈了,”說著努努嘴,旁邊是十分愧疚的小丫鬟,只不過王老爺根本就不在意這些,小丫鬟被人打暈也是很正常的,總不能指望一個小姑娘去對抗那些江湖中人吧,只不過王老爺還是繼續盯著王茵,想看看自己這個‘女兒’還有什麽說法。
  王茵也知道自己前後矛盾,想這麽簡單混過去是不可能的,又說道:“雷越在他們進來的時候就沒有發現,我也就不指望他能幫我了,說的多了,還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那幾個人告訴我,盡量不要把他們來過的事情說出去,我可不想讓他們覺得我在背後搞事情,那幾個人要是來報復我,難道雷越能保護的了我?”
  王老爺聽到這裡,才算是流露出一點的滿意之色,人都是趨利避害的,面對幾個不知身份的敵人,總要先保全自己才是對的,王茵的做法無可厚非。
  “他們找你說了些什麽?”王老爺背負雙手,看著平靜的湖面,眼中古井無波,一副很平淡地樣子,只是背後藏在袖籠中的雙手,卻隱隱有青筋暴起。
  王茵站在他身邊,很無所謂地說道:“他們問我父親在哪裡,還問我平日裡父親有什麽習慣,一般會在什麽出門,什麽時候回府。”
  王老爺眉頭微微一皺,說道:“你是如何回答他們的?”
  “我不知道呀,”王茵理所當然地回答,“我這幾年都很少見到父親,怎麽知道父親在哪裡辦事?對了,您怎麽今天回來了?難道是那幾個人去找您的麻煩了?”
  王老爺慢慢轉過頭,打量了一下王茵,只見王茵的小臉上毫無一點作偽之色,反而是很好奇地樣子,王老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又繼續問道:“然後呢,他們就離開了?”
  “對啊,看上去確實是幾個不錯的人,我本來還以為是有人想綁架我呢,結果他們一看什麽都問不出來,就離開了,不過我好像聽到他們說什麽要出城什麽的,別的就不知道了。”王茵‘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說道。
  看著王老爺離開了,後面的屋頂上,趴在那裡一動不敢動的紀雲才算是緩了口氣,後背發涼,滿是冷汗,和身邊的曹錦繡對視一眼,都是滿心喜悅,紀雲對著另一邊的於雲微來了一個勝利的手勢,結果換來一個大大的白眼。
  三人悄悄爬下來,雖然王老爺已經離開了,但是這裡的護衛卻依然沒有減少,現在還是很容易被發現的,費了很大的勁才算是回到了小柴房,紀雲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直接就癱在草堆上,剛剛伸了個懶腰,就被於雲微一把揪起來,然後在紀雲惱恨的眼光中,於雲微像紀雲剛才一樣,十分滿足地躺在草堆上,還說道:“趴在那冷冰冰的屋頂上,好難受啊,師姐,你也過來躺一會兒,這個乾草堆暖和。”
  曹錦繡笑的開心,看了看在一邊愁眉苦臉的紀雲,說道:“紀雲,你是怎麽想的,為什麽一塊布就能讓王茵知道你的提醒?”
  紀雲‘嘿嘿’一笑,不無得意地說道:“你想嘛,天上飄著一塊雲,王茵見到了,那就說告訴她,她見過紀雲了。”
  “好牽強啊,”於雲微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又說道:“而且那是我見過的最醜的雲了,我真是不懂,王茵是怎麽看懂的。”
  紀雲回答:“天上飄著的,除了雲還能有什麽,王茵能明白的。”話是這麽說,紀雲也是心裡長出一口氣,多虧這個小姑娘聰明,自己也是沒有辦法,王茵身邊根本就無法接近,只能這麽試試運氣了。
  王茵身邊各種明著暗著的人實在太多了,紀雲嘗試著靠近的時候,就發現了好幾個人在一邊的暗處盯著,還差點跟他們碰了個面。
  王茵看著‘王老爺’離開了這裡,也是身上冷汗已經濕透了,她雖然不如紀雲那樣的習武之人,能看得出來周圍已經有了多少變化,但是只要看看雷越的樣子,還有今天過來的‘王老爺’自然已經明白了很多。
  感受著後背的冰冷,王茵的心裡卻十分火熱,這一切事情都說明紀雲他們的計策很成功,最起碼到現在為止是這樣的,這也就是說自己的期待和配合都是值得的。
  接下來的一天裡,紀雲三人就成了真的‘狗看星星’三個人共享一個小窗戶,曹錦繡很嚴肅地向剩下的兩個人說明了現在的情況很不友好,為了避免‘燈下黑’這樣的優秀計劃變成‘甕中捉鱉’的尷尬事件,紀雲和於雲微的行動就很自然地被限制了。
  紀雲在無聊之中,已經把自己在天山上經常玩的各種地上畫的棋盤都和兩人玩過了,說實話,和曹錦繡還有於雲微一起玩,感覺就像同時和王小虎還有張瑤在一起玩一樣,於雲微就和王小虎沒多大差別,水平極低,但是總有一種完全不講道理的自信,於是紀雲就看到自己的棋子經常被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拿下了棋盤,如果真的是王小虎,早就一巴掌上去了,但是於雲微,完全不一樣,紀雲只能苦笑著被虐。
  至於曹錦繡,年紀不大,卻是真的極其小心謹慎,就連下個棋都要認真思考很久,竟然被她活生生玩出一種緊張的氣氛來,紀雲很想吐槽兩句,但是一想到平時和張瑤玩,就會因為自己吐槽被批評,被‘和善’地摸頭殺,所以隻好作罷。
  好容易把一整天的時間熬過去,早就無聊趴在草堆上看兩人廝殺的紀雲,忍不住說道:“兩位,我們現在是不是出去找找線索什麽的,或者去看看王茵的情況怎麽樣了?”
  於雲微馬上就精神一振,可是還沒等她有什麽回應,曹錦繡就毫不客氣地戳穿了紀雲的小私心:“紀雲,你就不要想著出去玩了,這都什麽時候了,我們需要的線索都已經有了,只要等著大師姐帶人回來就可以了,這畢竟是朝廷的事情,飛豹將軍會處理的。”
  “飛豹將軍嗎?你認識他?”紀雲很驚訝地看著曹錦繡,說道:“飛豹將軍的名頭我是知道的,可是這個家夥好像不怎麽在中原走動啊。”
  曹錦繡白了紀雲一眼,說道:“我們峨眉山都有教的,我就不信你們天山不教,你肯定是上課的時候找人在下面偷偷玩,”一句話就說的紀雲只能眨著眼表示自己很可愛了。
  “飛豹將軍,金翼,是曾經的天下兵馬大元帥金冀的親戚,傳聞是金冀的私生子,不過未可知,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皇帝陛下應該是不會讓他來坐這麽重要的位置的,”在曹錦繡的眼神示意下,於雲微就像背書一樣,慢慢道來:“現在朝廷已經不再設置天下兵馬大元帥這個職位,或者說已經很多年這個職位就是個空職了,皇帝陛下把天下兵馬分為四處,鎮西軍就是金翼將軍帶領的,這些年來雖然沒有什麽大勝,但也並無錯誤犯下,西北之外就是西域,那裡各種國家,數不勝數,只要有一座城池就敢自立為王。”
  “也經常會有一些不知死活的人過來,想要在年節不好的時候,到中原打打秋風,不過對他們來說,中原就是我們的西北一帶了,這裡受到西域影響很大,在先帝在位的時候,就是一片混亂了,陛下治理多年,也只是逐漸把各個大城市控制在朝廷手裡,小地方依然是很難一一控制,說起來,”於雲微笑了笑,看著紀雲說道:“先帝在位的時候,西北就是魔教七長老蘇媚,也就是如今神偷大俠謝明的師傅的掌中之物,當時的西北,就是魔教七長老的一言堂。”
  “後來蘇媚離開,西北一帶陷入混亂,那些年也是西域常常來襲擊的百姓受苦受難的歲月,直到現在,鎮西軍數萬人,守在西海城,才算是穩定了西北。金翼將軍多年來都是和西域的人對峙,總算是保住了這一方平安。”
  紀雲翻翻白眼,說道:“講道理,天下四處大軍,其實就只有鎮北軍才算是兵強馬壯,其他的三處,只怕加起來都打不過鎮北軍,那邊足足有十幾萬兵馬,你說皇帝陛下,怎麽就這麽信任這個雷修明大將軍呢?”
  “人家站隊站的好唄,那時候陛下和當時的宣王在長安城大戰,就是雷修明帶人衝了金冀帶著的長安府兵,人家也是有從龍之功的,肯定是不一樣。”於雲微翻了個白眼,看著紀雲,一副‘你就不能看點書’的樣子,讓紀雲十分的羞愧,但是這種羞愧對於紀雲這樣厚臉皮的人來說,也不會持續多長的時間。
  “我瞧著呀,其實也不一定就是雷修明那個時候站隊站的好,只能說先帝的眼光好,他知道誰是忠心的,誰是可以留給陛下的。”曹錦繡微微一笑,不過看她並沒有想多說什麽的意思,紀雲也就識趣兒地沒有繼續問,想知道這些還不簡單,當初謝明就在長安的好嗎,等回了天山,見到謝明不就知道了。
  “偷得浮生半日閑啊,我估計呀,大概明天,最遲後天,樂師姐就回來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離開西北了,說實話,我是真不喜歡這地方,感覺這裡的人都怪怪的。”紀雲伸了個懶腰,一副興致乏乏的樣子,西北這裡的人就好像每個人都十分極致,要不就是聰明的過分,要不就是傻的過分,總的來說就是感覺很辛苦,紀雲躺在草堆上面,看著外面的星空,隻覺得這一路走過來,凶險說不上,遠遠不如之前去清風山的時候危險,但是卻心很累,也許這就是沒有人可以擋在自己的面前吧,那時候,總有張瑤師姐在自己身邊。
  想起張瑤,紀雲的嘴角不由得往上翹了翹,自己下山見過的這些人,清風山的泉淵,可以說是給自己印象最深的一個,那個姑娘,比曹錦繡還要聰明一些,或者說敢打敢拚一些,但是為人卻十分沉靜,基本上一天說不了幾句話,在西北古道上遇到的那個店小二,則是紀雲見過的最膽大心狠的姑娘了,甚至可以說一個毒辣,還有就是現在自己身邊這個於雲微,非常的天真可愛,突然一個身穿湛藍色長裙,手裡捧著一本書,坐在午後陽光暖暖照耀著的樹下,口中吟詠有聲,整個人就像一幅畫一樣,蕭萱小公主。
  “臭小子,想什麽呢,口水都流出來了。”紀雲一個機靈,趕緊回過頭,一看正是於雲微坐在一邊,一臉嫌棄地看著紀雲,臉上的鄙夷簡直就是毫不掩飾。
  紀雲翻了個白眼,說道:“別管我了,好好養足精神,明天還有一場硬仗呢。”
  “哪裡來的硬仗?我們不是等著就可以了嗎?”於雲微急忙看過來,這可跟自己想的不一樣啊。
  紀雲‘呵呵’一聲,說道:“我問你,明天金翼大將軍派兵前來,說不定還會自己前來,看看平川城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你覺得平川城的這些人,能擋得住鎮西軍嗎?”
  “肯定不能,而且他們也不敢反抗吧?那可是鎮西軍,要是他們敢不讓人家入城,不就是反叛了嗎?”於雲微不假思索,還加上一點自己的猜測,來表示自己也很機智。
  紀雲點點頭,鼓勵著說道:“你說的沒錯,那你說說,你要是那位何大人,見到鎮西軍已經兵臨城下了,你打算怎麽做呢?一,帶上自己的人拚死守城,最後城破,自己的人頭被金翼大將軍掛在旗杆上面,隨風飄舞;二,假裝打開城門,但是在城裡面做好埋伏,等到大軍進來的時候,說不定金翼將軍一看這裡沒什麽抵抗,會隻帶幾個人進來,到時候何大人來一個甕中捉鱉,直接把金翼大將軍襲擊了,然後不管大將軍是生是死,平川城都會在城外鎮西軍的怒火之中被攻破,何大人的人頭被掛在旗杆上面,隨風飄舞?”
  “你這都是什麽選擇,是我,我就跑啊?這還等什麽?”於雲微就像看傻子一樣看著紀雲,就差直接說出口你是個傻子了,可是回應她的卻是紀雲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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