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賭

　　不過馬遼聽到張闊竟然拒絕了他的邀請，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轉身離開。

　　讓張闊不由歎了口氣，回到寢舍。

　　學習半響，張闊向胖大廚買了一葫蘆摻了一半水的濁酒，去看望瘸爺，畢竟年紀大了，就算愛喝酒，還是多摻點水的好。雖然味道會寡淡很多就是了。

　　瘸爺看到張闊來，樂的合不攏嘴，只是喝了兩口酒後，有些不滿的看向張闊。

　　“闊小子，我就這麽點愛好，你就這麽糊弄我?”

　　張闊只是嘿嘿笑，卻並不搭話。

　　瘸爺見狀沒奈何，但終究忍不住肚子裡的酒蟲，又飲了一口。

　　祖孫兩一般的人，聊些過去，說著趣聞，但注定的分別就在不遠。

　　到了午飯的時候，一個有些瘦小的青年，賊頭賊腦的過來。

　　他就是三混，小的時候吃的不好，落下了體虛力弱的體質，若無二麻幫襯，拚死殺生不少的大江幫基本不可能要他。

　　看到張闊，三混笑的開心。

　　“闊哥來看瘸爺啊。”說著，三混將手裡提著的食盒打開。將裡邊的一碗湯水面遞給瘸爺。面上擺著兩個雞蛋，這在一般人家，已經算是相當不錯的吃食。至於昨天的牛肉，並不常有。

　　張闊輕笑點頭，以作回應，相比於三混，他更願意與二麻親近些，因為三混雖然表面上和善，但心思卻太重。

　　伴著瘸爺吃過飯，張闊回了衛所，吃了胖大廚留的飯後，再次回到寢舍。但張闊卻很快發現，自己的被褥，似乎被人動過。

　　這讓他眉頭一皺，掀開自己的枕頭，看到下面的，自己裝存銀兩的錢袋不翼而飛，不由歎了口氣。

　　霍鎮的鷹鳥衛訓兵衛所，屬於浩遼城統轄，專司精訓各地孤幼，以充入轄下各鎮府軍，補強兵備。而每年都會有一次教考，績優者甚至還有衛所下發的獎賞。

　　這些年來，張闊的成績雖然並非頭籌，但也不差，尤其張闊幼年經歷坎坷，讓他說的好聽是仔細，說的難聽就是摳門，所以竟然積攢了五、七兩的銀錢。

　　但現在，這些錢全都不見了。

　　只是張闊卻並不慌張，也無焦慮，依舊安靜的去看他的筆記。

　　~

　　霍鎮訓兵衛所。

　　一處偏僻的草舍。這裡過去是衛所裡的廁所，但因為偏僻，所以甚少有人過來如廁，漸漸就有了其他用途。

　　此刻便有七、八個少年，聚在這裡，圍在一張破布周圈。

　　而破布上，描畫不少，還擺著個倒扣的木罐。

　　“買了，買了啊~買定離手~”當初曾邀請張闊的那個眼珠微凸的少年，此刻正一手按在木罐上，一手比比劃劃，同時嘴噴唾液的吆喝著。

　　顯然，他們正在賭博。

　　看著破布上的大小中，點數，單雙，一旁的馬遼眼睛巡回轉動，遲遲拿不定主意。

　　這讓眼珠微凸的少年注意到後，不由嘲諷一笑:“去去去，都欠我三百大錢了，不尋思還帳，在這看什麽看。”語氣中滿是不耐與輕視。

　　這讓馬遼當即惱火不已，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狠狠的摔在地上。

　　“看不起誰?”

　　聽到錢袋裡，銀子嘩啦啦的碰撞聲。

　　眼珠微凸少年當即一愣，然後大喜過望，瞬間換了個臉色。

　　“哈哈哈，遼哥場面，您看看您要下哪一注?”剛才的輕蔑完全不見蹤影，只剩諂媚。

　　馬遼見狀，

臉上流露出趾高氣昂的神色，從錢袋裡掏摸片刻，摸出差不多兩錢的一塊兒碎銀，隨手丟在了‘中’注上。　　眼珠微凸少年見狀，完全不等其他人再下注。

　　“買定離手~”吆喝一聲後，直接掀開木罐。

　　裡面三顆骰子，一顆3點，一顆5點，一顆1點，正是9點，中！

　　“恭喜遼哥大中！”但少年對此似乎毫無意外，直接飛快的將賠給馬遼的六錢銀子結算。然後拿起木罐，抓起骰子丟入罐中搖動片刻，狠狠再次扣在破布上。

　　再開一局。

　　馬遼看著眼前的銀子，神色間有些不敢置信。

　　過去他從來沒有玩過這麽大，如果不是受激，他也不可能玩這麽大，一注兩錢銀子，就是兩百大錢，去買燒餅，便是足足四百個！

　　而且竟然贏了！

　　贏了！！

　　馬遼當即眼珠充血，神色竟然猙獰起來，一副要跟人拚命的樣子。

　　眼珠微凸少年見狀，眼中閃過一抹不屑之色，又看了看馬遼手中的銀子，稍皺眉頭，但同時飛快的跟另外兩個圍在破布周圈的少年換了眼色後，旋即一臉諂媚。再次在馬遼下注後，飛快拿開木罐。

　　“三二~六~”

　　這次馬遼下的不多，只有五十大錢，但是又中！

　　不過因為他買的是單雙之中的單，所以隻賠了一倍。

　　轉眼，一個多時辰過去。

　　馬遼神色頹喪。

　　輸了。

　　全輸了。

　　足足六兩四錢銀子。

　　一文不剩！

　　“嘿嘿，謝了啊遼哥，對了，欠我的三百大錢別忘了。”眼珠微凸少年稍露得意的將馬遼輸的銀子收攏。

　　“等一下，這銀子看起來，似乎不太對啊?”剛才曾跟眼珠微凸少年換過眼色的，一個臉帶凶相的少年突然道。

　　聽到這少年的話，眼珠微凸少年故作驚訝:“怎麽不對?”

　　“好像是假銀子。”凶橫少年瞥了馬遼一眼。

　　眼珠微凸少年並無意外，看了看手中的銀子，很快旁邊有人遞了把裁銀剪子給他。少年隨手一剪，露出了裡面成色。

　　赫然是鐵塊，刷了一層銀漆，做成的假銀子。

　　眼珠微凸少年見狀，冷笑一聲，把玩了一下手中的假銀子，笑眯眯的看向馬遼。

　　“遼哥，這個怎麽說?”

　　馬遼當即臉色如土，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這銀子竟然是假的。

　　怎麽可能是假的?

　　那小子明明摳門的要命，這些年來的獎賞都攢了下來，才有這些銀錢的啊?

　　想到這裡，馬遼故作思索，卻猛然起身，撒腿就準備往外跑。

　　可惜的是，剛跑兩步，就被幾人堵住。

　　“馬遼！義哥你都敢坑?不想活了吧！”

　　眼珠微凸少年王義緩緩起身，三兩下就將馬遼輸給他的銀子挑了出來，拿起兩塊散碎的，緩緩塞到馬遼嘴裡。

　　“用假錢，賭的可就是命了。”說著，狠狠一拳打在馬遼的肚子上。

　　馬遼吃痛不住，想要叫出聲，卻不料眼珠微凸少年猛然拍中他的嘴巴。

　　兩塊散碎銀子當即被馬遼咽進肚子。想吐都吐不出來，只能滿臉恐懼的感受著那冰涼的觸感，緩緩從食道落入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