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甲乙丙

　　差不多一刻後，張闊回到衛所，再過兩天，也就是大後天，他們這批訓兵就會結業，到時還會有浩遼城所轄各鎮的府軍，來揀選兵卒。

　　而張闊最中意，也是最希望的，就是自己被浩遼城的府軍挑走。因為一旦加入浩遼城府軍，就能得傳位列乙字的內練法飛鷹勁。雖然對比正功有所簡略，但只要日後積累功績，便有學會全章的機會。

　　可一旦成為浩遼城下，各鎮府軍的兵卒，就只能修習各鎮所有的內練法，其中最高也不過位列丙字，與飛鷹勁相比，差別極大。只是同樣的，想要成為浩遼城府軍一員，卻也並不容易就是了。

　　收斂雜思，張闊再次來到食堂。

　　午飯時已過，食堂內的人影已經寥寥無幾。

　　今年差不多已經五十歲的胖大廚則坐在門邊，悠哉的抽著旱煙，看到張闊過來，不由咧嘴一笑。

　　張闊在衛所受訓差不多十年，便吃了他做的飯十年，所以就算兩人沒有什麽血緣，但胖大廚隱然已經將張闊當成子侄看待。

　　“看過瘸爺了?”

　　張闊聞言點了點頭，與瘸爺的關系，他並未刻意隱瞞。而且若非知道這件事情，胖大廚也不會將他私釀的濁酒賣給張闊，畢竟那些酒，平日裡都是隻賣給衛所的教習。對於這些毛孩子，完全禁售。

　　對與張闊的不忘本，胖大廚尤其看重。

　　“別多想。”很快看出張闊興致不高，轉念一想便明白了事情的緣由，安慰了一句。

　　“還沒吃吧?吃點啥?”

　　將手中的旱煙在腳底板磕了磕，胖大廚起身。

　　該怎麽說呢，胖大廚不愧是胖大廚，桶粗的腰，頂到門梁的七尺個頭，讓胖大廚看起來一點不像個廚師，更像個屠戶。

　　“您看著來。”張闊輕輕一笑道。

　　很快，胖大廚端了份炒米出來，肉絲、雞蛋堆了半海碗，讓一旁正在吃白菜豆腐的一名與張闊同期的訓兵看的瞠目。

　　而張闊吃過午飯之後，謝過胖大廚，返回宿舍。

　　身為訓兵，除開武訓之外，還有文訓，並且極為龐雜。有行軍布陣，有人情風物，有地理水土，有妖魔志怪。學什麽，與開課的教習擅長什麽，有極大關系。

　　不過因為文訓在訓兵的課業中，所佔比重不高，少有人重視。

　　只是張闊卻向來對此比較關注，每次開課都會認真聽講外，另外做下筆記。

　　現在閑下來，便開始翻動筆記。

　　“咚~”一聲響。

　　在張闊看了筆記差不多一個多時辰後響起。

　　張闊扭頭看去，發現是室友馬遼回來，但看他臉色一片陰沉，想必沒有遇到什麽好事。不過對於馬遼最近的表現，卻也能猜到一些，所以張闊也沒有多說什麽，繼續溫書。

　　馬遼看了張闊一眼，眼神中閃過惱怒之色。他這明顯心情不好的樣子，張闊這家夥竟然都不關心關心?

　　想到這裡，馬遼眼中神色一閃，暗暗下了決定。

　　到底快要結業，衛所的教習對張闊這些訓兵少了不少約束。畢竟過去，除開早訓晚練之外，白天各種文武兩課，緊湊的很，仿佛都不給人喘息的時候。

　　不過張闊卻有些適應了這樣的作息，晚上不訓練，甚至會覺得不得勁，所以也沒有偷懶，拿上沒有開刃的鋼刀，來到校場。

　　早上有數百少年軍儀立定的校場，現在空無一人，更無往昔入夜前，訓兵們練習的身影，

只有冷清。　　讓張闊猛然間還有些不習慣，不過卻也沒有多過在意，拿起鋼刀，練習起衛所教習的五刀法。

　　身為一名訓兵，刀槍劍戟俱需熟稔，因為誰也不知道，分入府軍後，會成為那一路兵卒。所以教習們索性全部進行了訓練。

　　而張闊雖然練得認真，不過幾種武器中，卻對刀法尤為精通。練習起來也比其他幾種兵器，更多領悟。

　　一刻後，一套刀光閃閃的五刀法，被張闊練習完畢，輕吐濁氣，收勢立身。

　　靜靜體悟片刻後，張闊再次揮刀。

　　一遍。

　　一遍。

　　又一遍。

　　一刻練習一套五刀法，一個時辰四刻。

　　張闊足足練了七遍，才在午夜的時候，一身大汗的停了下來。

　　恰在此時，一個起夜的教習，從遠處路過，偶爾聽到這邊的動靜，走了過來。

　　“張闊?”

　　張闊看到是楊教習，連忙躬身一禮:“教習。”

　　楊教習點了點頭，打量了張闊之後，眼中流露出滿意之色。

　　這孩子在同期的數百訓兵之中，算是最優秀的那些，尤其還這般努力。

　　“快要結業了，衛所特意隻保留了早訓，讓你們休息休息，輕松一些，怎麽還這般辛苦?”

　　張闊只是低頭一笑，並不多說什麽。

　　“早點睡吧。”楊教習也笑了。到底時間不早。

　　“是。”張闊應聲，回到寢舍，洗漱後睡覺。

　　只是與他同寢舍的馬遼卻並不在寢舍，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翌日，張闊早早醒來，到校場集合早訓。

　　還是因為快結業了，早訓沒了過去的嚴格，只剩下了軍儀定立。不過時間有了較多的延長。

　　過去只是站一刻便好， 現在要站足一個時辰。

　　這讓昨夜沒有休息好的馬遼，非常難捱。站在張闊身邊，不停的小聲嘟囔咒罵。

　　畢竟幾百人林立，十幾個教習難免無法兼顧。如果不是有什麽大的問題，自然發現不了。

　　但卻讓一旁的張闊，聽得直皺眉。身為訓兵，接受文武大訓乃是理所應當，不然口吃嚼用，衣衫褲襪的供應，為的是什麽。只是想了想後，張闊也沒有多嘴說些什麽。

　　因為他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在近些時間，原本與他關系頗為不錯的馬遼，竟然像是變了一個人，成了這般。

　　一個時辰的軍儀定立，很快結束。

　　張闊簡單的活動了一下手腳，準備再去看看瘸爺。

　　“闊哥~”馬遼卻滿臉笑容的追了上來。

　　“怎麽了?”張闊意外道。

　　馬遼嘿嘿一笑:“咱們就要結業了，馬上各奔東西，怎麽樣，去聚一聚麽?”

　　張闊聞言，心中卻並無什麽波動。

　　因為與瘸爺的關系，小時候他便被同期的其他訓兵起哄，乞丐娃乞丐娃的叫，直到近些年才好了一些。

　　不過卻也養成了張闊有些淡漠的性子。也無有什麽相熟的朋友，就連馬遼，近些時候也是不知原因的性情大變。

　　“都有誰?”張闊道。

　　“嘿嘿，人可不少，有趙康，有周銘……”馬遼道。

　　聽著這一連串的名字，張闊稍皺眉頭:“我就不去了，下午我買些酒菜，咱們兄弟兩個在寢舍裡說說話吧。”到底同住一個寢舍多年，張闊還想再勸說馬遼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