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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睡半醒中，韓飛聞到一股香味，他知道山裡人隻吃兩餐，所以他以為天色不早了，於是坐了起來。看見陳二爺在火盆上烤糍粑，佳妹娃雙手托著腮幫坐在一邊看著炭火上焦黃的糍粑，韓飛躡手躡腳過去，抱起佳妹娃放在腿上。佳妹娃吃了一驚，不住掙扎，掙扎不過也就任由韓飛抱著了。韓飛拿起一個烤好的糍粑，搣下一小塊，扯斷沾連，送到佳妹娃嘴邊。佳妹娃搖頭不吃，韓飛把糍粑送進了自己嘴裡。陳二爺說道:“有紅糖。”韓飛搖了搖頭，隨後問道:“有霉豆腐嗎?”陳二爺從陶罐裡取出四塊腐乳用小碗裝著端了過來。韓飛就著霉豆腐吃了兩個糍粑。

　　吃飽後，韓飛再次把佳妹娃摟在胸前。感覺炭火有些灼人，他把座椅往後移了移。陳二爺問了一些韓飛家裡的情況，知道是紅岩山辮子公公的家人，兩人說話語氣更加隨和起來。他們輕輕地談論著，儼然是同族人，又或是閑來無事的鄰居。韓飛突然感到一陣輕松釋然，幾天來的緊張已經化成這散開的熱氣漸漸消失，只有這返璞歸真的安靜才是最真實的。剛才還在揣度槍炮聲停歇的原因，而事實上，沒有槍炮聲才是這高山深壑之間的常態。

　　韓飛從兜裡拿出一本手翻書給佳妹娃看，這是從向志富的遺物中發現的。韓飛弄不清自己為什麽會拿這手翻書，韓飛更弄不清這手翻書怎麽又到了諶玉清為他準備的這件便服裡，總之這個名叫“玉蘭花開杜鵑後”手翻書，正符合現在他所感覺到的心情。

　　佳妹娃看著頁面上的畫在韓飛手指的控制下均勻地變換著，幻化出一個靈動的情節:一隻杜鵑鳥飛向枝頭，枝頭的玉蘭花慢慢綻開，鳥兒飛走後，這玉蘭花漸漸從白色變為紅色。佳妹娃一遍一遍地看著，慢慢有了笑容，最後把手翻書奪了過去。韓飛開心地笑了。陳二爺不知道韓飛為什麽這麽高興，但看著他笑得開心，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陳二爺的笑是愜意的笑。

　　打破這和諧、恬靜的是殷春桃。

　　負責警戒的柯震回來了，同時回來的還有王雲華和一個韓飛沒見過的女人。他們不介紹，韓飛還不好主動問，隻當是無關緊要的人，不過韓飛覺得這女人有些面熟。可不是嗎，殷國志的妹妹，能不覺得面熟嗎?

　　陳二爺把三人迎過來坐下，拿烤熟的糍粑給他們吃，又拿出幾個放在鐵架子上繼續烤。王雲華把接過來的糍粑又放回去，這才把那女人介紹給大家認識。“這位是陳二爺。”“陳二爺！”“這位就是韓長官。”“你是韓長官?上次柯震回去就跟我們說到你。我哥哥和你在一起，他叫殷國志。雲華昨晚回去說我哥受傷了，我想去龍潭司看看他。”韓飛點了點頭，說道:“聽你哥說起過你。雖說認識你哥好些年了，但相互了解還是最近這幾天的事。你哥實在而不失睿智，我們很合得來。”王雲華說道:“你這是在說殷國志嗎?”韓飛對王雲華的這句話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也就沒有回應他，繼續同殷春桃說話:“你哥的傷不要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說時時有隨員跟著，也還有尤梅，不會出什麽問題。”“那就好。謝謝你們了！”“謝我幹什麽。你要是真想去龍潭司，那得晚上趕路，你沒問題?”“我沒問題，問題在你那，你不會擔心我成為你們的累贅吧！”韓飛大笑著說道:“王兄！我還真佩服你了。”幾個人，包括陳二爺，一起大笑了起來，搞得佳妹娃一臉茫然。

　　韓飛很自然地把殷春桃和尤梅作了一番比較，覺得殷春桃各方面都比尤梅強。

　　這時，頭上有飛機飛過，打斷了他們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