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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蘭花開杜鵑後》(一百四十四)向新有邀請卜教授品茶
  (144)

  向新有感覺到屋子裡有股臭氣,他懷疑是從那日本俘虜身上散發出來的,應該是的,因為他沒進來之前沒聞到這股氣味。卜教授的任務是將東北話翻譯成湖南話,今天這項工作並不重要,因為李青雲聽得懂東北話,只有向新有聽不懂,這也不要緊,他沒必要懂。這樣一來,卜教授似乎可有可無了。事情還真不是這樣,如果沒有他縱橫千裡的胡侃、談古論今的咧咧,沒有他把那日本人給說暈,今天的審訊很可能突破不了。

  他說:“我知道你們日本人怎麽想的,特別是你們這些從剛得到姓氏的家庭出來的人。你家是什麽時候得到姓氏的?你不說我也知道,再早也不過是你爺爺那個時候,說不定是從你父親才開始有的。你們以為有了姓氏,有了姓名,你們的國家、你們的天皇就重視你們了,你們就有了政治權利了,所以你們就甘心情願地為你們的天皇賣命、盡忠。狗屁!我告訴你吧!在我們的國度裡,幾千年前就給每個人登記造冊,錄入姓名了,在我們這有個專用名詞,叫‘編戶齊民’。就拿我的姓來說,我姓‘卜’,能夠在史書中見到的卜姓人,最早的是兩千年前的卜式。你想想兩千年,還不止兩千年,兩千年以前,恐怕連你們日本人在哪裡都不知道,而我的祖先就有姓氏了。我們中國所有姓氏都可以追溯千年以上。這樣稀松平常的事情,你們當成寶貝,還願意為此去死,愚蠢不愚蠢?……

  “你以為你們日本能打贏我們,是吧?做你的春秋大夢吧!我們這樣大一個民族,是怎麽形成的,你知道嗎?你以為是一夜形成的呀。不懂了吧,我們是通過無數次今天這樣的戰爭,才逐步形成的。歷史上好多強悍的外族人,比你們日本厲害得多的外族人,他們也像現在的你們一樣想征服我們中國人,最後,被征服不是我們,而是他們。你們也想試試,那就試試吧!不說你們這次不行,再來也不行。我們經歷多了,你們來多少次都不行。

  “我們有法寶,你們沒有,或者說,你們一旦想侵略我們的時候,你們的法寶就不起作用,抑製住了,不靈了。這個法寶就是與人為善,你們不懂這些,終究是愚蠢的……”

  向新有見已經突破,就問卜教授要了一根紙煙,點著了走出房間。這時後廚幫忙的諶長華過來問向新有,客人有沒有什麽特殊需要,他告訴向新有:“上午還剩下一些豬下水,蔣師傅說可以炒出幾樣特色菜來。”向新有把卜教授叫出來,卜教授說道:“樸先生和一般韓國人一樣喜歡吃泡菜,能炒一碗酸白菜給他,他就算是過年了。我喜歡吃乾菜芯,就是曬乾的蕻子菜,你們叫菜苔子。要是再在上面放一點點切成細絲的肥肉,我也算是當一回神仙了。”向新有又想問李青雲,卜教授進去詢問後出來告訴向新有,李青雲回去吃。向新有在卜教授基礎上加了三道葷菜,才讓諶長華去準備。諶長華走後,卜教授笑著說道:“你們安排這樣豐盛,不要以為樸先生會感激你們。前天在漵浦,縣裡安排了一桌子好菜,結果樸先生吃完就跑肚拉稀。他家曾經也可以說是鍾鳴鼎食,現在卻因為多吃了兩塊肥肉而跑肚,貽笑天下,貽笑天下呀!”

  向新有覺得有點口渴,想來卜教授說了那麽一大堆話,也一定口渴了,於是說道:“我去弄點茶來。”卜教授忙說“好”,但當向新有走下階基,他連忙走過去說道:“這個地方豈能品茶,品茶自然要到清新淡雅地方。

我們一起去!”  兩人在中堂的接待室坐下,等待鄉公所的公務員把茶泡好。卜教授喝了一口茶問道:“向參議是龍潭人?”“是,又不是,怎麽說呢?我在這裡長大,但老家在離龍潭司不遠的鄉下。”“哦,看樣子是我的問話有問題,指向性太強了。要是我問你是不是本地人,這個問題就好回答了。”“對,對。這個問題好回答,我是本地人。”“其實,這之前我來過龍潭司。”“那是什麽時候?是住過一段時間,還是路過。”“路過,那是聯大從長沙搬遷雲南的時候,是二七年(民國二七年為公元1938年),也是這個季節,不!早一點。過完年就出發,也就十天左右吧,就到了這裡。他們大部分人走的是常德,其實他們繞遠了。我們幾個人牽著一頭驢子走這邊,比他們還走得快些。”“是學校,還是工廠?”“學校,西南聯大,一開始叫長沙臨時大學。到了雲南才叫西南聯大。”“是坐車,還是……”“走路,哪有車坐,就算是坐馬車也好呀。沒有,全靠兩條腿,三千多裡路,全靠兩條腿。還下雨,天天下雨,和今年的天氣差不多,天就沒有晴過。”卜教授喝了一口茶又說道:“當年,你們這裡沒有這樣熱鬧,好像沒有這麽多房子似的。”“你們到老街沒有?”“老街?”“沿河的街道。”“不記得了,過了一座上面修著房子的橋。我們一個浙江的同學說,‘這叫廊橋。’”“我們這裡叫亭子橋。”“是呀,過了亭子橋,我們就到一家祠堂攤開鋪睡了一晚上。”“要不我們去老街走走?”“快開飯了吧?不去了。當年我也是抱著遊山玩水的想法才參加旅行團的,結果是每天走五十裡路,再好的山水也不想玩了。這些日子陪著美國佬到了不少地方,我覺得若論清秀鎮遠是個好地方,當年也是到了鎮遠的,就是沒覺出來;若論凝重渾厚當屬黔陽,三江鎖壺城,自有一番美妙在心中。不去了!”

  向新有想到了昨天晚上他沒有想清楚的問題,問道:“卜教授!你說的普遍信賴和公社主義有關系嗎?”卜教授看了一眼向新有,說道:“你是公社黨吧!你們公社黨還真厲害,哪哪都是。”他停了停又說道:“我沒有研究過公社主義,說一說,僅做參考。”見向新有點頭,他繼續說道:“不同點:你們實現公社主義的途徑是革命,是一群人革對另外一群人的命,這個做法的邏輯起點只能是‘性本惡’不可能是‘性本善’;而普遍信賴是‘性本善’的。相似點:都重視人數眾多的社會底層的作用。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我對你們的公社主義不怎麽關心。”

  向新有說道:“‘性本善’和‘性本惡’是一對矛盾,他們是辯證統一的。也就是說,任何事物都有‘性本善’的一面,同時也有‘性本惡’的一面。”卜教授笑了笑,說道:“你看過《矛盾論統一法則》?”“拜讀過。”“我沒有細讀,我怕被帶到溝裡去。就‘性本善’和‘性本惡’來說,他們不是一對矛盾,應該不是,他們的范疇不同。如果是黑格爾的純有和純無是一對矛盾,王陽明的‘心’與‘理’是對矛盾還說得過去,他們的范疇相同, 在同一范疇之下;‘性本善’和‘性本惡’的情況不同。我們說‘性本善’,儒家老祖宗說‘性本善’,不是發明、提倡、推崇,而是發現和傳承。人類社會一開始,‘性本善’就存在了。‘性本惡’不是這樣,它只是某些人用來統治別人的工具,為自己的行為找的借口而已:他們不是一對矛盾。你們公社黨不是講原始公社主義嗎?在那個時候,‘性本善’就有了,但沒有‘性本惡’。那些人大肆宣揚‘性本惡’是不難理解的:他們想建立一套新的社會價值體系,可不得把原來的價值體系給毀壞了嗎。所以在法家那裡,‘性本善’和‘性本惡’也不是一對辯證統一的矛盾。”

  向新有見卜教授說的自己越來越難懂,就把話題拽了回來,問道:“普遍信賴有實例嗎?”卜教授說道:“只要我們認真觀察,用正確的角度去觀察,普遍信賴的實例是很多的。我今天再說一個,在西方的司法理論上有個‘無罪推定’,也就是說,一個人,不管是誰,只要不經過法定程序來證明他有罪,或者說在法院判他有罪之前,他是無罪的。其實,不能說‘無罪’,無罪’這個用詞是有問題的,應該用‘不能說有罪’,或者‘不是有罪’。這個‘無罪推定’說的就是,任何人都是值得信賴的,都是不應該認為有罪,除非有充分的證據和理由來證明他有罪。這就是普遍信賴的一個實例。說實在,法國大革命帶給人們東西真是太多了,怎麽估量這次革命的成果都不為過。”

  卜教授的觀點超過了向新有的認知,他們的交談慢慢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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