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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諶娟正要抱著吃飽了的毛毛離開，被張九公叫住，走到大門外說話。張九公說道:“你都受傷了還不回去。”“脫不開身。”“是不是舍不下那槍?”“有點。”“我去找你三孃，一準能同意你帶槍回家。”

　　胖子捏著受傷的手指，坐在旁邊的一塊案板上。江娟見狀，忙問怎麽回事，見胖子沒有說話，又叫來了李梅兒。李梅兒問是怎麽回事，胖子笑著說道:“還不是你咬的呀！”李梅兒叫來韓賢珍，三人簇擁著胖子去韓賢珍的房間上藥。

　　段承?慶幸自己早上脫下了日本人的軍服，要不然就被當成日本人一塊打了，大黃沙那邊的人好多都不熟，所以他躲了起來。先是躲在月門內，大胡子被抬進來時，他不得不躲到了丁樓的樓上。在南頭走廊，他不時伸出頭朝樓下看看，直到那些人都走了，他才敢站出來。也不知道大胡子已經死了，站在內走廊等著，想找人問問。

　　韓賢珍的臥室也在丁樓的二樓。段承?看到男女四人過來很是嫉妒:那男人長得那樣高就讓人生氣，而那三個女孩一個比一個漂亮，生生把人家的臠心揉得粉碎。段承?的眼睛跟著這四個人移動，當他們消失在樓板下面後，他便仔細聽著樓板的聲音，聽著他們從樓梯間走上來、走過來的聲音。看著他們向自己走來，段承?全然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忘記了時間，忘記所在何處，忘記了所因何事。伸進袖筒裡的摩挲著的雙手，析出一股熱汗來，也沒能緩解他的情緒。

　　韓賢珍對擋在廊道的段承?說道:“讓開！我們要過去。”段承?陪著笑問道:“您住這裡呀?”邊說邊優雅地移開了他那部位混亂的身體。韓賢珍沒有搭理他，就連昨天有過接觸的李梅兒也沒有搭理他，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李梅兒進屋後，說道:“就是這人。”江娟問:“什麽?就是這人。”“昨天欺負香妹子的就是門口那人。”韓賢珍問:“香妹子是誰?”“就是剛才在大門口氣得發抖的那位大姐，她的毛毛被日本人害死了。”“怎麽死的?”“肯定和日本人有關系，不然不會那樣。殷長官說別動隊不能留她，與日本人有仇的都不能留在別動隊。”江娟說道:“誰沒有仇，這殷國志的話不能信。”韓賢珍對江娟說道:“好了，去拿白藥。”“傷怎麽樣?”“沒事，你快去。”

　　拿著白藥走過來的江娟看見段承?從窗戶往韓賢珍屋內偷窺，呵斥道:“看什麽看，滾開！”“怎麽就看不得了，又沒有做見不得人的事?”“×你娘！”江娟飛起右腳踢去。段承?慌忙後退，腳被樓板絆了一下，身體向後倒去，幸虧左手腋下擱在欄杆上才沒有倒下。他吃力地調整姿勢，好不容易才站起來，念叨去了北頭，繞道下樓去了。

　　韓賢珍問推門進來的江娟:“怎麽啦?”“什麽人呀！”江娟發了一通脾氣，接著又向李梅兒詢問昨天的事情，李梅兒一一說了，江娟更加來氣，說道:“早知他是這樣的人，我剛才就應該把它給斃了。”

　　沒過不久，從前院傳來招呼別動隊集合的哨聲，李梅兒和胖子相攜著下樓去了。

　　大胡子被抬出來，六個活著的俘虜被抬走後，驚魂未定的諶長靜坐在台上的椅子上，漠然地看著操場的一切。黃雨燕看著尤梅帶隊離開，然後，移過一把椅子坐在諶長靜旁邊，問道:“江特派員怎麽沒來?”“五十一師臨時喊去了。要不是他堅持設崗收繳武器、刀具，後果不堪設想。”“誰遇到過這等事，沒遇到過。”

　　采用分批帶走的辦法，人群漸漸散去，只剩下因為路遠，在鄉公所吃中飯的這些人，這些人散落在前後院閑聊著。操場中央的慘況不堪入目，因為太陽出來升溫很快，已經有蒼蠅飛過來了。諶長靜喊來李昭福問道:“這東西怎麽辦?”李昭福回答道:“沒地方埋，一把火燒了算了。”“地上呢?”“撒石灰。”“那好，你去安排，到圍牆外去燒。”

　　張魁山因為沒有能夠製止陶釧參加別動隊，心情十分不快，飯都沒吃幾口就催郭五套車回家。一路上，郭五好幾次問他:“姨娘怎麽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張魁山沒工夫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