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韓飛等人到羊力坑見到尤梅他們時，太陽已經收住了霞光，跳離山頭，獨自翱翔去了。剛才從大屋場送過來的飯菜還有點熱，尤梅叫他們先吃飯，又讓龍石雄派人去大屋把藍寨佬請來。尤梅告訴韓飛大部分的鬼子在西邊，這裡有兩三百鬼子，集中在栗樹寨，仍然沒有移動的跡象。吃完飯，稍事休息，韓飛讓報務組留下繼續和空軍聯系，自己拿著一台步話機就要去栗樹寨。由於他們沒有武器，尤梅隻得帶人跟了上去。他們在塘土停了下來觀察、測量。

　　等情況了解得差不多，回到羊力坑，正好藍德興上來了。尤梅趕緊上前介紹雙方認識。韓飛告訴藍德興:“等會有飛機過來。”藍德興淡淡地“嗯”了一聲，沒作其他表示。在他眼裡這些人是不中用的，男人們白白淨淨的乾不成什麽事，只有皮膚銅褐色、肌肉鼓鼓囊囊的人，才能打到獵物，這些人不行。還帶著這麽多大大小小的匣子，名堂真多，名堂越多越成不了事。只是聽說這幾個女娃昨晚表現得不錯，才心存歡喜。又見多了兩個女娃，自然高興，便問這問那。特別是江娟，細皮嫩肉的，還穿著軍裝，說的話雖然聽不懂，但很好聽。尤梅趁興提出退還韓飛他們的武器，藍德興爽快答應了，對龍石雄說道:“在死人呢！做事不曉得活泛點。那些家夥你會用嗎?”

　　這時，西邊傳來飛機的轟鳴聲，尹世新趕緊打開手搖發電機來供電，江娟打開報話機開關，裡面立即傳來急切的呼叫聲。韓飛讓人點燃火把弄出煙子。很快和飛行員取得了聯系，待飛行員找到了地標，江娟問轟炸哪裡，尤梅看了一眼藍德興說道:“栗樹寨。”韓飛掏出指南針很快報出方位和距離。韓飛說道:“需要有人到前面觀察轟炸效果。”話音未落，報務組曹彬、周雨濃，各拿一台步話機往塘土方向跑去，殷國志看了一眼韓飛，韓飛會意，命令道:“帶人保護！”殷國志帶著鄺廣泉、尤梅、諶娟、藍三妹、劉明霞跟了下去。韓飛又讓伍建明、柯修洲也跟了下去。王大連讓岩松把自己拉起來步履蹣跚地也跟了過去。看著他們跑開的身影，韓飛歎息道:“炮排在就好了。打一炮，飛機跟著炸。”聽到這話的張魁安說道:“我去叫他們過來?”說完他看著藍德興，藍德興只顧看天上的飛機，沒有理他。張魁安隻得又靠回了那棵歪脖子樹，沒有寨佬的允許他不能去叫炮排。

　　第一次俯衝，飛機轟鳴著從韓飛的頭上飛過，三顆炸彈在栗樹寨寨口和寨裡爆炸，其中一顆落在巨石上，碎石片四處飛濺。爆炸聲在山谷久久回蕩，震得山石嘎嘎作響，好像即將崩裂一般。驚得藍德興咂咂做聲，忘乎所以，一時間感覺不到周遭的存在。張魁安扶著歪脖子樹問道:“怎麽這麽響?”韓飛解釋說:“在山谷下爆炸，就像岩屋裡放爆竹一樣，能不響嗎?”藍德興轉臉看著張魁安，說道:“你怎麽還不去?”“去哪?”“喊你們的人呀?”張魁安連忙請示韓飛:“韓長官！這——”“把炮排和特四排都喊過來，轉告張九公，把嶺腳的三排叫到獨栗樹。”第二架飛機又俯衝過來。張魁安再次看著藍德興，藍德興搖了搖手示意他快去。

　　待第二架飛機轟炸過後，栗樹寨邊響起了槍聲。第二台報話機裡傳來了周雨濃急切的叫喊聲:“快轟炸村東北樹林！快轟炸村東北樹林！……”。 江娟連忙在對空聯系的報話機裡重複周雨濃的喊話。

很快，兩架飛機一前一後再次向栗樹寨俯衝過去，這次除了扔炸彈，還有機槍掃射，那片不大的林子就像炒黃豆一般，劈裡啪啦響個不停。如此這般寨子周邊林子也被翻炒了一次，直到飛機的炸彈扔完。　　第一批飛機返航前詢問這裡的地名，藍德興說:“羊力坑。”江娟說:“不好聽，換一個，什麽山呀，峰的。”“那就是半江峰。”“半江峰！”江娟不帶猶豫地將這一地名告訴了飛行員，也就是告訴了中國空軍。韓飛拿過喊麥對飛行員說道:“還有大部日軍在西邊，返航時注意觀察。”接著他又拿起另一個喊麥，呼叫周雨濃回來。

　　待殷國志帶隊回來，韓飛說道:“現在畢竟是敵眾我寡，飛機的打擊力有限，鬼子整理一番後會向這裡撲來，我們撤到半江峰去。”韓飛拿過尤梅手中更為詳細的地圖對藍三妹說:“你去告訴張魁安讓炮排直接從八月熟上來，快去。”藍三妹帶著岩山和黃狗向山下跑去。

　　又有受傷的瑤民被抬過來，韓飛問藍德興瑤民的傷亡情況，藍德興一臉愁雲，說道:“我都不敢回去，我們姓藍的就有十個人擺在花屋場，其他不姓藍的人擺在別處，合起來不會比十五個少。受傷的就更多了，還能走的不算，不能動了的就有二十幾個，還有送回家了的，算不清了。”韓飛含混地說道:“應該派醫療隊來，可現在沒工夫。”

　　藍德興見這邊暫時沒他什麽事，和韓飛說了一聲，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