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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諶長華、諶長久帶著唐家灣、屋茅洞的老人們和最後逃出來的一些人已經在這兩塊巨石搭成的石縫中躲了一天兩晚了。清晨的炮聲讓這些似醒非醒，似睡非睡的人們議論開了。

　　“怎麽這麽大的響聲?山都要震垮了。”“是炸藥在炸山?”“什麽時候了，還炸山。”“這兒可以看得到，鷹形山上有一團一團火光。”“好像還有尖叫聲。”“一定和昨天下午飛過來的鐵東西一樣。”“那哪能一樣，又沒有東西飛過來。”“怎麽不一樣，都帶著響，都搞得死人。”“那這是日本人炸我們的人，還是我們的人在炸日本人。”“應該是我們的人在炸日本人。”“怎麽會！我們就沒這種人，是長發子，還是長靜?他們都沒有這麽大的能耐。”“司裡早就來了糧子，你不知道?”“他們有這能耐?”“不是他們，哪還有誰！”“要不是日本人在炸我們的人。”這人怯怯說完，好久沒人再說話，一些人轉過身去哭了起來。

　　等第二輪炮響，所有人不再關心鷹形山上的事情。“那東西要是落到這，我們只怕是一個也活不成。”“我們這麽多人躲在這岩石縫裡也不是辦法，別說一個炮仗把人都炸沒了，就是下大雨也很麻煩。長華你得想想辦法。”“長久！長華！我們這些老人、孩子就靠你們兄弟倆了，你們回去看看，看是不是可以回去了。”“日本人應該都走了，到鷹形山、小黃沙那邊去了吧。”“真是的，也沒有人來找我們，給我們報個信。”……

　　也不知是那震天動地的炮聲，還是這七嘴八舌的議論，總之識文斷字的諶長久、諶長華沒有了自己的主張，按大家說的，兩兄弟拿著柴刀，結伴下山去打探情況。

　　兩人還沒到村口，就遇到了埋伏。正要撒腿往東跑，後面的人小聲喊道:“老鄉！不要跑！我們不是日本人。”兩人停下腳步，回頭看到數丈遠站著兩個治安軍，其中一個人放下武器走了過來。等那人靠近，趁著微弱的晨光，諶長華認出來人是前天幫忙埋四太公的人。諶長久把柴刀別回腰間，三人站著說話。

　　那人自稱姓黃，後面是他們的連長姓顏。黃軍士問道:“你們都在山上，沒走遠呀?”諶長華滿是無奈的回應道:“我們不知道往哪裡走。也不知道日本人還會待多久。軍爺！能告訴我們怎麽辦嗎?”“我也不知道。日本人這幾天不會走，你們趁早想辦法走遠些。”“我們往哪邊走為好?”“你們除了老人就是孩子吧。特別是老太婆，個個小腳，怎麽都走不快。是嗎?”“是的，你怎麽知道?”“去年，我也帶著人跑日本。要不是老人連累，我也不是現在這樣子。”“軍爺是哪裡人?”“邵陽，過去叫寶慶府。”

　　顏連長過來吩咐道:“老鄉！是這樣。山腳有個廟，你們知道吧！是日本人的指揮部。你們派人到龍潭司去，叫重慶軍往這裡打炮。我呢，派幾個人把你們的人帶到對面的山上去，要不然等後面日本人的大部隊來了，就更麻煩了。”諶長久、諶長華問了一些問題，慢慢才把軍爺的意思弄明白，最後兩兄弟商定老二諶長華去龍潭司，老大諶長久帶著其他人去張家山。

　　諶長華又問道:“軍爺！你們怎麽不自己去龍潭司?”黃軍士說道:“昨天，我們這裡的一些人跑了。現在日本人實行連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少一人殺一人，少一個班殺一個班，我們一個都跑不了。”

　　諶長華又問:“那我怎麽過去?”顏連長說道:“吃飯的時候，我們這裡的鬼子頭要回洪江廟，你換上我們的衣服，我帶你過河，到了河那邊，就得靠你自己了。”“要得。”

　　事情談妥，兩兄弟回村找出一些藏起來的食物、幾件棉衣和油布在治安軍的幫助下出了村，和山上下來的老人們會合。趁鷹形山上戰事緊張，日本人無暇顧及，諶長久帶著老老少少下山到桃樹灣，再從桃樹灣上山，進入慢慢林海，艱難而緩慢的尋找落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