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為了尋回最重要的記憶,我選擇單獨行動!
而隨著時間過去,在斬殺怪物的時候,我能熟悉的感覺到,鋼劍與銀劍是身體的一部分。
穿在身上的皮甲,維克多肯定在上面施加過魔法,雖然相處時間比較短,但我知道他還有安古蘭,都是對我很好的人,相較於現在見到的其他人,惟有凱爾默罕相處的朋友最真摯。
我曾經是個怎樣的人呢,認識我的人,往往都對我不錯,或許我真的幫助過許多人?
我忘記很多事情,但有些事情沒有遺忘,譬如說:在一個邪惡與另一個邪惡之間,如果必須做個選擇,那麽我“應該”兩樣都不選。
不過那終究是極端的狀況,現實是,我選擇跟我互相溫暖的那一邊,不對我刀劍相向的那一邊。
……
清晨,傑洛特從阿比蓋爾的房間裡走出來。
剛開始的時候,聽村裡的人說她是個邪惡的巫女,出售有魔力的藥劑,但實際接觸,其實她只是普通的草藥師。
而隨著幫忙采藥與製造藥膏的互相幫助,他與她也逐漸熟悉,在拯救亞汶後,傑洛特選擇將小男孩托付給阿比蓋爾暫時照顧。
昨天晚上,按照維克多分享的觀念,自己在拐賣者山洞的“潛入行動”非常成功,所謂完美潛入就是所有發現自己的人──紋有火蜥蜴刺青的幫派成員,全部死光。
而從他們死前的大放厥詞中,惡棍們還提到一個名字“貝連迦爾”,這個名字維克多也說過,讓他有聽到務必留意,據說有可能是凱爾莫罕遭遇襲擊的幫凶。
亞汶此時還在睡覺,所以傑洛特外出行動的時候,只有阿比蓋爾出來送他。
她將藥膏與療傷藥水交給獵魔士,“路上小心,中午過後常常下雨,不要著涼生病。”
他對草藥師頷首微笑,“獵魔士的身體很難得病,不過還是謝謝你。”
……
【名稱:真銀勇士劍】
【類型:武器】
【品質:精良】
【攻擊力:較強】
【特性:增加鋒利度,傷害回饋】
【附魔:無】
【備注:劈砍切割樣樣都行。也可以拿來開罐頭(不過你最好別這麽做)】
……
村落裡一幢豪華的房屋後院,不知道何時起出現一株巨棘魔樹,特化成尖銳鋒刃的花瓣,配合靈活擺動的柔軟莖部,殺傷力相當恐怖。
屋主是村裡受尊敬的村民“富農”,按照永恆之火教士的要求,如果獵魔士想取得入城通行證,就要獲得富農的認可,而他要求獵魔士解決這個怪物。
如果不曉得正確的應對方式,這是個很危險的怪物,不過對正統的狩魔獵人來說,精準定位後,一個伊格尼法印足以點燃,剩下的就只是砍殺工作而已。
盡管它看起來像是植物,但實際上卻是被詛咒物,所以在用真銀劍砍殺後,獵魔士從怪物根部掘出富農兄長的屍骨火化。
這是個被屋主富農毒殺的人,魔樹誕生是富農的兄長因為被侵吞財產、死不瞑目而生。
從蛛絲馬跡推斷出來真相,傑洛特放在心中,沒有伸張正義的意思,那不屬於他的工作范疇,多數時候狩魔獵人扮演的是清道夫角色,隻負責掃除怪物。
傑洛特不曉得失憶前的自己,究竟是如何年複一年,生活在這樣的惡意處境中,連所謂值得尊敬的村民都是這種貨色?
整個村莊彌漫著讓人不舒服的感覺,他準備盡快離開,拿著“富農”的認可證明,傑洛特來到永恆之火教堂尋找教士。
……
永恆之火教堂中,結束下午的禱告後,教士來到側屋,他穿著松軟輕薄的衣服,紅底黃紋,正面與背面都有永恆之火的標志。
斜眼睥睨獵魔士,教士很厭惡眼前的變種人,但卻又不得不利用他來解決環繞在村莊周圍的問題。
在夜晚點燃永恆之火的篝火,已經證明無法驅除幽冥犬,如果教士沒有其他辦法,能夠盡快消弭怪物,現實的村民很快就會對永恆之火的力量產生懷疑,那時就是自己傳教的失敗。
這迫使教士不得不強忍著惡心與厭惡,在側屋接近獵魔士──這種惡臭畸形的怪胎,“話說這個骯髒的墮落者自稱什麽來的…好像是利維亞的傑洛特?”他想著。
傑洛特的聲音低沉,“教士,我來回報任務,關於你委托我的事情!”
教士:“關於你的委托啊,對,沒錯,我讓你去解決掉幽冥犬的麻煩,還有幫助兩位值得尊敬的村民富農與商人,你都完成了嗎?”
“妨礙商人的水鬼,困擾富農的魔樹都已經解決,這裡是他們的認可,但是幽冥犬卻必須要和你進行溝通,它們是詛咒或惡念的化身,必須找到源頭才比較容易解決,我認為你隱瞞了某些事情……。”
……
“不可犯下惡行惡舉,若受到邪惡誘惑,想想維吉瑪外圍被幽冥犬群襲擊的居民!”
──崔托格的約門牧師
……
在中世紀時,就算是自然死亡,農民都很少能活過五十歲,畢竟連喝水都有可能腹瀉而死、過河小船也說翻就翻,鬥毆不小心失手,或老婆太過漂亮,意外死亡的情況琳琅滿目。
更不用講還有許多人為死亡的情形,盜匪、強盜、劫持勒贖等古老罪惡的發展都已經漸趨成熟,團夥作案並不希罕,稍不留心死神就會降臨。
當時普遍認為,如果在死前不處理好身後問題,死者將無法獲得安寧,所以稍有社經地位的人,年過四十就立遺囑是很正常的事,重點就是在清償債務與指定繼承人。
而除去要合理分配遺產外,哪怕生前並不虔誠,多半也會在遺囑中,給予教會捐獻,這是贖罪的重要組成部分,隨著永恆之火的推廣蔓延,已經漸漸成為北方諸國的共識。
下午時間,在維吉瑪北方的拉.瓦雷第城堡中,六位公證人共同宣布老巴倫男爵的遺囑,在國王的見證下,亞裡安正式成為這片領地的擁有者,從此擔負起貴族的責任。
而應國王邀請,有名的龍裔詩人維克多.柯裡昂大師,也為他父親獻唱一首詩歌,盡顯皇家殊遇,備極哀榮。
順利結束告別式後,維克多來到城堡前庭的花園,凱拉.梅茲已經先到,她伸出戴著薄紗手套的右手,讓他進行優雅的吻手禮。
園中巷弄,小徑通幽,百花盛開燦爛,少年與女術士走在其中交談。
場合因素,今天的凱拉穿著正式,麻花辮盤發,寶藍長裙及地,該遮住的部分都遮的很嚴實,胸前鋯石項鏈閃亮,呈現不同往常的別樣魅力。
“……我喜歡你剛剛演奏的曲子。那首歌叫什麽名字?我聽過很多詩歌,但是從沒有聽過這首。
你老實說,它本來不是喪禮上使用的音樂對吧?我從裡面聽到一種屍山血海的莊嚴肅穆,是你自己做的還是從貝爾鎮帶來的?”
維克多穿著修身素服,盡顯身形完美,聽到凱拉的點評,低聲竊笑。
“不愧是以詩歌修養,在宮廷聞名的女術士,你還真懂音樂,特別私下告訴你,請不要告訴別人,這首歌其實叫做‘權力的遊戲’。”
“哦!我還不知道你對權力有興趣?”
“我對權力沒有興趣,只是覺得這樣匯聚許多貴族的場合很適合這首歌謠,算是我個人的選擇!況且用這首曲子送別老巴倫也不算辱沒他的身份。”
她嘴角上翹,“與其說辱沒,不如說你抬得太高,這曲調聽起來是伯爵以上才有的氣勢。”
他聳聳肩膀,“貴族們才不在乎,也就你這樣精研音律的人,才會在乎這個區別。”
葬禮既然結束,女術士很快會伴駕回維吉瑪,兩人把握時間,在花園隨意閑談,漫步中走到深處。
忽然間他們不約而同停下腳步。
並不是準備接吻,而是聽到熟悉的聲音,“瑪麗!你今天真漂亮,我在上面這樣看著你,就忍不住在想,絕對要讓你穿這身衣服來…哦喔!”
光天化日之下,隔著一道花牆,傳來悉悉索索用餐的聲音。
春天,正是野餐好時光!
互視一眼,維克多不僅聽出說話的人是誰?更清楚知道瑪麗是誰的名字?不過有些事,哪怕全世界都知道,但只要沒有揭穿,就可以裝作不知道。
凱拉自然更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犯下大聲喧嘩或者施加干擾的錯誤,默不作聲的放輕腳步,他們倆人準備離開這塊區域。
然而今天不是他們的天,繞過轉角,他們赫然撞見第三個人──最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新任男爵──亞裡安.拉.瓦雷第,他顯然也聽到很多不該聽的。
背景用餐聲音嘖嘖有聲。
因為剛剛宣布繼承爵位,所以他此刻穿著華麗的禮服,立領設計、金藍交錯的顏色氣宇軒昂,充分襯托出他臉色鐵青的程度,三人面面相覷。
雪上加霜,吃東西的聲音停止,接著他們三人都很熟悉的聲音說,“啊,真是太感謝你了!現在轉過身來。不?不用,就這樣穿著,就像你還在喪禮上那樣!”
維克多發現自己開始討厭花園這種地方,上次在維吉瑪花園的遭遇,面對女術士間的吵架,他覺得自己應該在土裡,不應該在地面!
而今天在拉.瓦雷第城堡花園,他的尷尬與心理陰影保守估計是上次的十倍,亞裡安臉上的鐵青,因為見到維克多,已經變得黑化扭曲!
有些事情如果只有自己知道,那還能忍,但是被別人知道,甚至是自己認可的朋友知道,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花牆後方,最新傳來的鼓點聲非常響亮。
國王當然是有護衛的,哪怕他現在正在演奏太鼓打人,迄今沒有人出面驅趕他們三人,不過是因為整件事發生的太突然,而且又怕弄出大動靜,打擾到大人雅興。
維克多強烈感覺到,必須要馬上把亞裡安弄走,否則這位今天上任的男爵大人,很可能今天就要過世,理由是意圖弒君。
輕輕扯了下凱拉,眼神交換,提醒她情況稍有不對,就即刻控制住男爵,比方當初對付自己的那招“法師之握”就很棒。
接著維克多對臉色紅、青、白三色交錯的亞裡安搖搖頭,伸手握住他手臂,拖著他靜靜離開這片區域。
感謝老天,貴公子還保留有理智,三人平安無事的脫離現場,成功避免最糟的情況。
原本維克多還想跟凱拉再談一會,關於拜托她需要進行調查的事情,但是很明顯,現在不能夠放朋友單獨一個人,女術士還在這裡更是多余!
所以哪怕有過河拆橋的嫌疑,少年只能夠眨眨眼睛,暗示女術士先離開。
收到示意她雖然略有不滿,卻還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後翩然離去,不得不說,她的背影很纖細、很美麗。
凱拉離開,維克多與亞裡安走到城堡塔樓,看著夕陽漸沉,兩個男人都沒有說話的心情。
還是那句話,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聽到、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我們的弗爾泰斯特王確實是一個懂得欣賞的人,就像三國時代的曹操大人,充分理解從人妻過渡到未亡人,這種珍貴稀少的屬性。
經驗豐富閱片無數的少年,其實對剛剛發生的事沒什麽意見,只要不是顯性的暴力強迫,維克多就沒什麽伸張正義的想法,在中世紀講完整人權那一定是搞錯了什麽!
以那位的身份,半推半就,已經是道德水平不差的體現,更何況現在是兩情相悅。
其實可以用來開解的話有不少,就他所知,維吉瑪許多貴族的生活,蓄養外室或多人運動都是很尋常、甚至半公開的事情。
當然私生子不是那麽光彩,但是稍微細想,卻也沒有踐踏道德底線。
畢竟沒有老巴倫默認,夫人本身不避孕,怎麽可能連生兩胎“婚生子女”!
要知道在中世紀,老婆太漂亮都可能會成為死因,現在兩個不危害繼承權的子女誕生,就能搬遷到富庶領地,而且因為有孩子的緣故,直到國王逝世前,家族確保輝煌延續,說不定他還覺得很劃算。
維克多能想到這些,亞裡安顯然也想得明白,但是少年能與貴公子成為朋友,就是因為他算是一個脫離低俗趣味的人,具備所謂的貴族修養,重視榮譽、責任、勇氣與自律。
能理解不代表能接受。
將心比心,少年明白今天這件事肯定會在男爵心中留下傷痕,甚至是長遠的痛苦,而作為朋友,維克多選擇不說任何安慰,隻陪他坐在城樓發愣。
直到夕陽下山,他們都還坐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