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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棟梁》第157章 就這?
雨後天晴,彭蠡湖面,大量戰船逆風航行,劈波斬浪,往東南而去。

 船隊之中,主帥座艦上,南海王蕭大臨看著四周密密麻麻的船隻,隻覺熱血沸騰。

 湘州出產大量竹木,所以能建造大量巨型戰船,使得中遊各州水師實力強勁。

 大船各有名號,有“飛龍”、“翔鳳”、“金翅”、“青雀”,以及高大的樓船。

 許多大船裝著大量拍杆,拍杆發拍後,一擊便可擊沉中小船隻。

 此次諸王起兵討賊,聚集起來的水師,擁有大型戰船數百艘,蕭大臨的座艦,則是高達五層的大型樓船,船上兵卒上千,本身就是個活動的堡壘。

 各船之中,搭載許多兵馬,船隊抵達彭蠡湖東南畔鄱口之後,兵馬登陸,便能沿著鄱水,往鄱陽而去。

 但大船笨重,水戰時搶風、搶速很吃力,所以水師之中,數量更多的是各類中小型快船。

 譬如蒙衝、鬥艦,以及快船“鴆舸”。

 鴆舸,是一種形體狹長的快船,有棹手七八十人,航行時來去如飛,疾如風電。

 蕭大臨的水師,如今光是“鴆舸”就有上千艘,護衛在船隊四周,氣勢洶洶,他站在樓船頂上舉目望去,只見到處都是船,仿佛要把湖面鋪滿。

 前方,前軍戰船忽然吹響號角,蕭大臨拿起千裡鏡看去,卻見東南湖面上,出現密密麻麻的帆影。

 那是鄱陽逆賊拚湊起來的水師,得知王師即將抵達,便想來個垂死掙扎。

 蕭大臨勉強看得清,對方所謂“水師戰船”,大部分都是小船,即便也有一些大船,和己方相比,大船的數量明顯少了許多。

 這些大船,恐怕大半是饒州水師戰船,再加上一些大型民船湊數,整個船隊看上去,規模倒也龐大,有些氣勢。

 一會,將有一場大戰,但在蕭大臨看來,對方卻不過是螳臂當車罷了。

 他的水師開始備戰,鼓聲、號角聲響起,此起彼伏。

 船隊當中,許多船上有火光大作,濃煙四起。

 這不是失火,而是兵卒們點起火爐,要熔鐵為汁,等交戰時,居高臨下,將熔融鐵汁潑灑到敵船之上。

 熔融的鐵汁澆到船上,能夠直接點燃船體,澆到人身上,人即便披著鐵甲,也一樣會被燙得皮開肉綻,死路一條。

 蕭大臨看著將士們備戰,心中激動,再看看前方漸漸明顯的敵軍船隊輪廓,心中充滿期待。

 雖然鄱陽逆賊是烏合之眾,但不能掉以輕心,蕭大臨戰前聽將領們分析,知道不能輕敵。

 烏合之眾當中,多是熟悉彭蠡湖水情的漁民、船民,甚至是從良的水寇,所以有可能利用彭蠡湖區特殊的水情,出奇製勝。

 什麽是特殊的水情?

 彭蠡湖在左裡以南湖區,有許多淺灘,看上去好像能行船,可大船過去後,就會擱淺。

 不明水情的人,行船時就容易遇到這種問題。

 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彭蠡湖這數百年來不斷“南侵”,左裡以南湖區,數百年前其實是陸地。

 譬如,秦漢之際,漢高帝(劉邦)在豫章郡北設梟陽縣,此縣到了劉宋初年被廢。

 廢縣的原因,是因為彭蠡湖湖水南侵,導致梟陽地界變成沼澤,縣城淪為湖中島,然後被水淹沒。

 劉宋廢梟陽縣後百余年來,湖水繼續南侵,這些被湖水侵吞的陸地,在夏秋雨季時沒於水中。

 到了冬季,雨水變少、水位下降,便有許多地方露出水面,形成沙洲或者淺灘。

 梟陽縣故址,就時常在冬天露出水面,不知情的人經過時,還以為這是一片沙洲。

 除此之外,彭蠡湖區風向多變,一日之內,風向可以變來變去許多次。

 所以,戰前會議,蕭大臨麾下將領根據彭蠡湖區特殊水情,以及對手的情況,判斷對方可能采取的戰術。

 如今是夏季,東南風大作,所以兩軍開戰時,自鄱口而來的逆賊,必然會放出大量火船,順風衝擊己方船隊。

 己方船隊是逆風前進,大船活動不便,為了避讓大量火船,必然導致陣型大亂,於是鄱陽逆賊的大量快船就尾隨火船而來,撞入陣中,展開混戰。

 鄱陽逆賊水師,多為船民、漁民、水寇,所以大混戰才是對方獲勝的希望所在。

 但是,王師多有大型戰船,居高臨下以拍杆發拍、擊船,又射箭、潑灑熔融鐵汁,不是這些小船可以硬抗的。

 所以,對方可能會犧牲小船,讓王師大船拍杆發拍。

 發拍之後,再升起拍杆需要不少時間,這時,對方大船衝來,趁著王師戰船發拍完畢,發拍擊船。

 即便如此打法得逞,對方因為大船數量居於劣勢,未必能擊退王師,所以,還有可能詐敗,引誘王師戰船追擊,進入淺水區。

 王師的大船吃水深,進入淺水區後極易擱淺,一旦擱淺,必然動彈不得,只能任人魚肉。

 對方的戰法可能是這樣,蕭大臨必然針對性做出布置,因為開戰時,極大概率刮的是東南風,己方自北南下,是逆風,頗為不利。

 所以,臨近交戰時,要以快船護住船隊外圍,先阻擋敵軍放出的火船,並攔截敵軍快船,不讓對方輕易衝入己方船隊之中。

 然後,以快船為先導,引一支由大船組成的“遊擊”船隊,迂回到敵軍側翼,乃至後方,爭上風向。

 先導快船,必須具備測水深能力(綁上定深竹竿),為遊擊船隊開路,避開淺水區。

 彭蠡湖湖面廣袤,有足夠的水域,讓王師遊擊船隊迂回,繞到敵軍上風向處。

 若對方分兵來拒,靠著小船來擋迂回巨艦,無異於螳臂當車。

 若分大船來擋,只會進一步攤薄大船數量,打也打不過。

 簡而言之,要穩扎穩打,不能急。

 尤其對方潰敗後,己方不能輕易以大船追小船,哪怕是順風時,大船滿帆走得很快。

 因為那些淺水區,藏在一望無際的水面下,周圍根本就沒有任何標志,恐怕除了當地漁民,外人無法確定到底哪裡是淺水區。

 蕭大臨想著戰前布置,隻覺己方準備充分,兵力有優勢,絕無可能打敗仗。

 “火船,他們放火船了!”有人喊起來,蕭大臨用千裡鏡向前看去,果然當面敵軍放出大量火船,在不少快船的護衛下,借著風勢,往這邊而來。

 己方大量快船前出,要將火船擋下,雙方快船很快纏鬥在一起。

 蕭大臨卻見火光之中濃煙大作,漸漸形成一道漸漸厚重的“煙霧牆”,擋住了己方視線。

 他放下千裡鏡,就能看到眼前湖面一片昏暗,根本就看不清“煙霧牆”後面,敵軍船隊的情形。

 船上燒的是什麽,為何煙會這麽濃?

 蕭大臨心中疑惑,左右亦是如此,此情此景,仿佛敵軍放出的火船不是為了縱火,而是為了縱煙,故意遮擋他們的視線。

 蕭大臨不通水戰,此次隨軍作戰,是為了鼓舞士氣,他看著眼前的煙霧牆,忽然覺得不安。

 這種時候,濃煙裡突然衝出什麽來...

 他剛冒出這個念頭,卻見煙霧牆忽然“晃動”,隨後,一個個巨大的身影從濃煙裡衝了出來。

 蕭大臨和左右定睛一看,愣住了:衝出來的都是大船,這些船的桅杆極高,高得有些不正常,張著許多巨大的船帆。

 類似尺寸船身的船,桅杆似乎才到對方桅杆高度的一半。

 這是什麽船?怎麽交戰前,這些船不顯眼?

 莫不是一開始隻張了一半的帆?

 有人仔細一看,喊起來:“橫帆船?是鄱陽的橫帆快船,船帆是布做的,軟帆!順風時兜風,走得很快!”

 一如他所喊,衝出煙霧牆的橫帆船,一張張碩大的布帆都兜滿了風,如同發飆的野豬,乘風破浪,徑直撞向蕭大臨船隊。

 這些船的船身龐大,體型“苗條”的前軍快船根本就擋不住,眼睜睜看著這些“野豬”撞開前陣,往中軍船隊而去。

 飛揚的火星,漸漸點燃了這些船上的布帆,與此同時,船上火光大作,蕭大臨看了一下就知道,這些大船,其實是火船。

 敵軍果然如事前所料,用火船打頭陣,只是沒想到,對方居然用大型橫帆船當火船!

 高大的桅杆,可以張起碩大的布帆,兜滿風,跑起來很快。

 所以即便布帆已經著火,但在燃燒殆盡之前,這些大火船就能撞入陣中!

 蕭大臨隻覺後背發涼,己方大船眾多,卻因為逆風,所以躲閃不便,真要被這些大火船撞進來,損失可不小。

 他的右翼,“遊擊船隊”正要出擊,可前方大火船已經衝到眼前,如果己方本陣被這些火船燒得焦頭爛額,即便遊擊船隊迂回成功,恐怕也於事無補。

 就在這時,風向忽變,本來刮著的東南風,忽然停了,隨後掛起北風來。

 蕭大臨一開始還沒回過神,眼見前方那冒著火光、氣勢洶洶的“野豬”,忽然如同瘸了腿的喪家犬緩緩停下。

 然後調頭,往來的方向去,於此同時,那些不斷燃燒、冒出濃煙的小火船,也轉向了。

 無數火星,順著北風,往對方船隊飛去。

 幾乎是瞬息之間,戰場形勢扭轉,在上風向縱火的敵方,要被自己放出的火船給燒了!

 親眼所見,讓蕭大臨難以置信。

 “風、風向變了?”他喃喃自語,左右欣喜若狂:“大王!天助大王,天助大王啊!!”

 “天,天...”蕭大臨抬頭看天,先是一臉驚訝,然後漸漸綻放笑容,笑道:“天助寡人,天助寡人!!”

 左右趕緊恭賀,水戰時因為風向忽變導致戰局逆轉,縱火者被火燒,這是常有的事,所以,將領們不會太意外。

 但是,北風未必能刮太久,所以,眼下就得趁著風向有利,來個猛攻。

 不懂打水仗的蕭大臨,見諸將極力主張全軍進攻,毫不猶豫點頭。

 他麾下本來逆風作戰的戰船,借著突然出現的北風,乘風破浪,繞過開始倒退的那些大火船,向前方被風吹散的煙霧牆衝去。

 蕭大臨的座艦,在幾艘金翅船的護送下,穿過漸漸稀薄的煙霧牆,他不用千裡鏡,就能看見前方戰況:

 廣袤的彭蠡湖面,敵軍船隻已經四散奔逃,可見倒轉回去的火船,已經燒掉了這些人的膽氣。

 蕭大臨這邊,右翼“遊擊船隊”,不需要特意迂回,就已經借助北風,與本陣船隊一道,向南“平推”。

 敵軍小船跑得快,如鳥獸散,但大船們動作遲緩,或許是調頭時花了太多時間,如今落在後面。

 對於蕭大臨而言,這些試圖逃跑的大船,和己方本陣很近,可謂近在咫尺。

 卻見對方的這些大船,兩舷伸出長棹,然後開始劃水。

 仿佛一個個身形臃腫的短胖蜈蚣,掙扎著要逃!

 蕭大臨用千裡鏡看得明白,這些船之中,多有“黃”字旗飄揚。

 按照之前斥候所探,李笠的妻兄黃氏兄弟,就是糾集逆賊佔了鄱陽,並妄圖以烏合之眾抗拒王師的賊首。

 蕭大臨認為,那些被鼓動起來的愚夫,正是因為黃氏兄弟的身份而被迷惑,而李笠想要鼓動鄱陽百姓造反,目前就只能依靠妻兄幫忙。

 所以,只要此戰將黃氏兄弟抓獲、擊殺,王師兵臨鄱陽,烏合之眾們沒了主心骨,必然一哄而散。

 “追,追!!”蕭大臨下令追擊,不放過眼前這幾尾大魚,一開始主張全力進攻的將領們,這時覺得追擊有些冒險。

 趕緊勸:“大王,可記得戰前布置?提防有詐!”

 “詐什麽詐,他們也是大船!我軍是大船追大船,怕什麽擱淺!”蕭大臨反駁,“趁他們手忙腳亂,就該一鼓作氣,追到底!”

 “絕不給他們再次聚集黨羽的機會,我軍要一口氣,追到鄱口!”

 左右覺得這話也有道理,便紛紛傳令下去,奮力追擊。

 即便沒能擊殺賊首,己方乘著逆賊兵敗、潰散,一口氣抵達鄱口,兵馬登陸,直取鄱陽。

 那麽,逆賊尚未來得及收攏敗兵,鄱陽便已易主,這些烏合之眾沒了城池做依靠,只能四散躲藏,所以....

 追,全都追上去!

 眾人看著前方倉皇南逃的敵軍大船,不再擔心什麽,各船棹手伸出長棹,也開始棹、帆並用,提升船速。

 一追一逃,不知過了多久,指揮船隊乘勝追擊的蕭大臨,發現見己方前軍大船忽然速度放慢,最後停了下來。

 他還沒來得及驚訝,卻見越來越多的大船停下。

 前軍受阻,導致後續船隻不得不放慢速度,紛紛往左右避讓,因為是順風行船,船速很快,有些避讓不及的船隻甚至發生了碰撞。

 而許多往四周繞行的船隻,漸漸停了下來,船上人員發現,自己的船竟然擱淺了。

 連帶著整個船隊的隊形漸亂,許多小船放棄追擊,掉頭回來,護在船隊周圍。

 中軍,蕭大臨看著前方揚長而去的敵軍大船,覺得難以置信:“他們怎麽沒事?”

 “我們怎麽就擱淺了?”

 這個問題,左右也想問,但他們沒空多想,發現四周情況不對:那些四散奔逃的敵軍小船,又慢慢聚攏過來。

 前方逃跑的大船,慢慢轉向。

 仿佛一群被獵人攆著跑的野狗,忽然轉過頭,向進入陷阱的獵人圍過來。

 風停了,蕭大臨和麾下將士們的心跳,也快停了:他們的船隊陷入混亂,不要說重整隊形迎戰,想從容撤退都難。

 南面,一艘大船上,黃柞看著被引入陷阱的獵物,吩咐左右:“一會,怕不是南風又起,傳令下去,準備縱火。”

 左右應諾,黃柞又說:“鳴桹,打漁收網,就該有收網的樣子。”

 每年的冬天,漁民們在彭蠡湖裡打漁時,都會“鳴桹”,驚嚇水中魚兒往漁網陣裡鑽。

 不一會,四周響起嘈雜的聲音,那是即將“收網”的“漁民們”,敲擊著船幫,期待著即將到來的大豐收。

 黃柞拿起千裡鏡,看著擱淺在淺水區的敵軍船隻,笑起來,露出一口爛牙。

 眼見著妹夫要做大事,他們三個當妻兄的可不能閑著,老三不在鄱陽,兄長要守著鄱陽城,那麽,作為家中老二的他,就得召集兄弟們,到鄱口迎客。

 本來很順利,結果剛才出了點意外,風向忽變,把火船吹回來了。

 還好,大夥當年吃飯的手藝沒有生疏,一哄而散的同時,把敵軍引到淺水區。

 現在,贏定了。

 黃柞看著眼前這些密密麻麻的擱淺戰船,忽然想起當年,自己第一次跟著父親黃大車在湖裡駕船砍人的情形。

 彭蠡湖裡風向多變,某些水域,即便是雨季,也存在淺水區,所以在湖裡討口飯吃可不容易。

 “黃虎”的隊伍,就能在湖裡穩穩端碗吃飯,靠的不光是膽大。

 那時,年輕的黃二郎,戰前作了一番準備,交手之際,一上來就放火船施展火攻,結果風向一變,放出去的火船被風吹回來, 眼見著己方就要玩完了。

 還好,有父親指揮,將計就計,己方船隻掉頭就跑,引對方來追。

 引到眼前這片水域,導致對方的大船在這裡擱淺。

 之所以己方的大船沒事,是因為黃大車事前就交代,船要輕載,嚴格控制吃水。

 並摸清了水情,所以即便當時是雨水充沛的夏天,他們依舊能讓對手的大船擱淺,自己的大船卻沒事。

 現在,又是一個悶熱的夏天,黃二郎帶著聚集起來的漁民、船民,以及從曾經的彭蠡湖好漢們,把氣勢洶洶的敵人,困在這片淺水區。

 東南風起,又一批火船準備完畢,借著東南風,向亂成一團的敵軍船隊駛去。

 火光大作,呼號聲漸起,黃柞忽然覺得有些無趣。

 水師精銳?就這?

 連我都打不過,你們哪來的膽子跟我妹夫叫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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