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又給唐果行了禮,胤礽侍立一旁,等著他爹問話。
“方才是誰在唱曲兒?倒還好聽的。”皇帝問道。
“回汗阿瑪,兒臣也是循聲而來,尚未見到人。聽聲音,當是在山石砬子後邊。這附近都是扈從人員,許是哪位大人的隨從也說不定。”
“嗯。”皇帝應了一聲,道:“既如此,太子自去吧。”
轉頭說唐果:“咱們回吧,飯菜得次數多了,可就不好吃了。”
太子恭送,皇帝領著唐果往自己那主帳去。
唐果有點兒暈乎。
哪位大人的隨從唱這個歌兒哪?
這詞兒也太不應景了:好不容易找到的避禍桃源,可千萬別被人發現……
這家夥惹啥禍啦?躲到皇帝南巡隊伍裡,確實會找地方!
顯然皇帝也很想知道答案。一個手勢,暗衛哥哥出馬了。
皇帝夫婦二人回了主帳,吃過飯,誰唱歌這事兒也就查明白了。
是隨駕南巡的一個禮部官員的小廝唱的。據說是該官員新買回來的。
皇帝出巡力求簡約,隨駕官員按品級高下自帶侍從照顧飲食起居,最多只能帶兩人。
那官員姓祝,祝同。家裡沒啥錢,只有個老仆隨著。南巡扈從比較辛苦,那老仆未必得住,這才新找了這個年輕的。
據暗衛回報,那小廝名叫李青,讀過些書。說是因為生得俊俏,惹來桃花得罪了權貴,沒處躲沒處藏,才投祝家做了小廝,混在南巡隊伍裡出了京。剛剛是給他主子到河邊洗衣,順嘴唱了那麽幾句。
不過暗衛認為,此人背景應該沒那麽簡單。至少不像他說的那樣。已有人監視他了,有異常會回報。
皇帝吩咐了幾句,暗衛得令退下。
“跟著南巡的人沒經過審查啊?”唐果問皇帝。
皇帝笑:“若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混進來,我這個皇帝早沒了命。這李青沒那麽簡單,不定又是誰出的么蛾子呢。今兒咱們出去看野景兒,便遇上他,若是巧合,那就活該這事暴露;若是有意安排,那還不知是衝誰去的呢。瞧著吧。”
“那就瞧唄。我在皇宮裡這麽多年,看戲也看了這麽多年。說實話,有點兒膩。我還是喜歡剛才那小河彎彎、遠山隱隱、炊煙嫋嫋、暮色蒼蒼的景致。讓人置其中,就覺著,哎,天兒晚了,該回家吃飯了。既自然又溫馨。這宮廷裡的權力爭鬥戲,過於無聊了。”唐果抓了個玉墜子搖來搖去,興趣缺缺。
皇帝揉揉老婆的臉:“沒良心!我看了不知多少年了!”
“理解——所以你的生活比較乏味。不和你說了,回帳篷睡覺!明兒不是五鼓起行麽?早睡早起吧。晚安。”
“你上哪兒去?”皇帝一伸手,把老婆摟回來。
“我那帳篷唄!不都弄好了嗎?不睡太浪費。”
“你的衾褥早拿這兒來了,你回去睡哪兒啊?”
“啥?我怎麽不知道?”
“笨!”
“……!”
後帳的燈火沒多久就熄了。
嬪妃居住區裡卻還有人遙遙的往這邊望。
可惜,再看也是白看。
很晚還沒睡的,還有太子胤礽。
“你看清楚了?是他麽?”
“回下,奴才看清楚了。確是酈素緣。”
“他跟在祝同邊……混在這南巡隊伍裡……”胤礽自語了兩句,眉峰微皺,“盯著點兒,也不用太注意,不沾上咱們就行。
”
“是。”
次晨起,天才蒙蒙亮。在暢園裡,每天這時候唐果還在大睡特睡,出門在外也得跟著皇帝一起早起。
“出來混果然要付出代價。”唐果念一句,開始吃早餐。
“今天咱們走小路,大概能看見些更真實的東西。”皇帝回一句,也開吃。
“呵呵……輕車簡從、專走小路,這是康熙大帝南巡的主要特點之一,好傳統。”唐果咽下嘴裡的東西,笑道,“我估計有上次的教訓,這回沒誰會再鋪張浪費了吧?對了,陛下,你帶阮語和甄鳳珠下江南,不會也跟那位一樣,順便讓江南美人們回娘家省親吧?”
“那可是難得的恩典。”
又有省親大典可以看了?
唐果暗忖。歷史上那位順懿密妃王氏,傳說曾經跟隨康熙皇帝南巡,回家省過親。那時候她也沒啥正經名分,庶妃一個,康熙五十七年才封的嬪。就那樣,還有人猜測賈元省親大觀園是取材於她呢。
如今這兩位,都是常在,可也是算在庶妃裡頭的。要是真省親,不知是啥景?
接下來的行程,道路更加難走。專挑小路不說,走的還都是偏遠荒僻之處。
皇帝的扈從人員不多,好在負責安保的侍衛們,個個是一流高手,且配備著當今世界最先進的火器,戰鬥力超強。再就是時下的治安,確實是極好的。當地官員又早早的嚴打過,因此一路平安無事。
走荒僻之處是有收獲的。
皇帝很快發現,有兩個縣去年根本沒遭災。老百姓也沒領著救災物資。
處理過這事,禦駕接著南行。又收拾掉幾個不稱職的官吏,皇帝的旱地之旅暫時結束,停車換船,走京杭大運河。
船也與上次不同,有了不少新技術在裡頭,平穩快速多了。
第一站是山東臨清。這裡已被皇帝設為直隸州,唐果聽他說,這兒繁華興盛,十分富庶,很可看。
再就是,史湘雲成婚之後,跟她夫婿住在這裡,唐果要召她來見見。
到了臨清,皇帝一行駐蹕在知州衙門裡。
地方不是很夠,知州張之黎大概是打聽過,跟宜妃她爸學的,用席子隔離出一大片空地,現搭的帳篷。不太重要的人物,住到那兒了。
皇帝要忙著接見山東官員、漕運官員,一大堆事兒,暫時沒工夫兒陪唐果,唐果正好傳那史湘雲來見。命人去傳了話,唐果便在自己那院兒喝茶吃當地小吃。跟薛寶琴、小悅聊天。
佟佳貴妃也忙著見人。佟家親友故舊滿天下,早排了隊等著。
這回隨隊的女眷,除了她倆之外,尚有八福晉郭絡羅氏。人家交遊也廣,安王府、八貝勒府的人緣都不錯,同樣忙得很。
太子和十二皇子沒帶大小老婆。倆人的正牌老婆都懷孕了,小老婆不夠格。倒是可以帶侍女,但不知啥原因,倆人不約而同的放棄這一條了。
至於十四皇子胤禵,他只有帶小太監的份兒,不算。
史湘雲沒來。
“主子,史姑娘病著,怕是不能來了。”
“病了?什麽病?嚴重麽?”
“回主子,看樣子重。奴才聽史姑娘邊的丫頭說,兩天水米沒打牙了。”
“那……大夫怎麽說?”
“回主子的話,說是鬱結於心,憂思傷肺。 ”
唐果和薛寶琴都很意外。
史湘雲那個人,向來豪爽,她憂思傷肺,那得多大的事兒啊?
“孫九,你領著陳太醫去她府上瞧瞧。”
孫九領命去了。
唐果托著下巴尋思上了。
史湘雲年年來信,看信她過得不錯呀。
她叔叔嬸嬸將她許了衛若蘭,唐果原還擔心,跟上寫的一樣,史湘雲會不會也落得個薄命下場,可後來聽說那衛若蘭各方面都很好,跟史湘雲極為般配的。而且婚前沒有生活作風問題,是這年頭少見的好男人了。
湘雲嫁得也風光,去年她成婚,唐果和黛玉、寶琴還為她高興來著,怎麽一年多就憂思了?
薛寶琴也悶悶不樂。當年史湘雲很出力幫她的。
下午,陳太醫回來了。
“夫人,那位史姑娘脈息細弱,虛得很了。當慢慢調治才行。”
“有沒有大礙?”
“若是能放開懷抱,當無大事。”
“辛苦太醫了,您去休息吧。”
“不敢當,微臣告退。”陳太醫稍微遲疑了一下,退出去了。
沒一會兒,孫九瞅個空兒把小悅叫出了屋。
小悅面紅耳赤的回來了。
“小悅,有事啊?怎麽這麽鬼祟?”
“主子……”小悅扭了半天帕子,趴唐果耳邊嘰咕了幾句。
“啊?!”
陳太醫說史湘雲還是處女?!
這是怎回事?
莫非衛若蘭那死小子外頭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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