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自己高興就好，別人高不高興與你何乾

　　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比如說一塊石頭，昨日還居於峰頂無限風光，一場狂風過後滾入山谷，永遠墜入寂寥。有的人會因此一蹶不振，也有的人借此稍閑下來的機會，重新審視自己一路走來的歷程。

　　憐兒就是能讓自己靜下心來的人。

　　就在昨日，嘉王趙擴在孝宗靈前，繼承大統，成為大宋寧宗皇帝。而後在金鑾殿接受百官朝拜的，除了寧宗皇帝還有寧宗新皇后韓氏。韓氏為六年前寧宗趙擴一十九歲時娶入府的原配太子妃，韓侂胄的侄孫女。是吳太上皇太后做的主，都是自家人。

　　就在加冕之時，寧宗趙擴還在向外張望，似乎盼著憐兒出現。卻又怕憐兒出現。因為自己失信於憐兒，怎有臉相見?皇后之位的承諾呢?難道趙擴是言而無信之人麽?不是！有三股強大的勢力瘋狂絞殺之下，就連吳太上皇太后也屈服了。若想登上皇位，寧宗趙擴也不得不低頭屈就。

　　勢力一:趙汝愚為首的百官，以詛咒儒聖，攻擊儒家為名，要求新帝罷楊憐兒之官。依據大宋律流放懲戒！

　　趙汝愚一群儒生唯獨沒想到，不但第一次敗在憐兒手下，後來的兩次相鬥依舊慘敗！而且是當世大儒朱熹，也被連根拔起。

　　勢力二:朝中屬於皇太后李鳳娘(如今已為皇太后)一派的大臣，極力要求處決憐兒。禁軍都虞侯楊憐兒，竟然領兵圍困皇太后李鳳娘寢宮，以刀劍脅迫皇太后(當時是皇后)，應以謀反罪論處！

　　李鳳娘也沒有想到，若不是後來憐兒以德報怨相助。自己與侯景將死無葬身之地。

　　勢力三:以韓侂胄為首一乾官員，以蠱惑太子、覬覦皇后位之名，欲除妖女楊憐兒。(險些奪取韓皇后之位，韓家勢力豈能善罷甘休)

　　韓侂胄也沒想到，自己後來成為權傾天下的太師，依然倒在憐兒布下奇陣之中。最後被夏震於玉津園錘殺而死。

　　一句話，滿朝文武，皆欲除掉楊憐兒而後快。

　　最後，還是吳太上皇太后與寧宗趙擴最終妥協了。折中一下，收回禁軍都虞侯與重華殿宣政使之位，為楊憐兒保留內文學府學士之職，成為散官賦閑在家。為表密道救駕趙擴之功，將趙炳封存之皇莊、財產(包括十一萬貫現銀。由於封存不久，暫時沒上報，由憐兒派華嶽、林朝英接收後才知道如此之多。)一並賞賜給楊憐兒。

　　憐兒顯然成了一位閑散大財主。

　　就在臨安城偏僻一角，有一處民居小院。這裡是憐兒的母親紫玉畢生財產——三間正房，東西各三間廂房。

　　憐兒正坐在桌旁品茶，似乎若有所思。一旁兩個自皇莊調過來的女使，勤快的燒水、點茶。燒水的是問蘭、點茶的是問竹。看來憐兒是有疑惑之事，否則怎會給兩人起名如此?

　　“憐兒大人，您說這水是剛剛燒開就好呢，還是要多開一會好呢?”問蘭一雙美目流波顧盼。在她眼中，大宋唯一五品女官的憐兒，勝過那些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的臭男人！昨夜夢裡，自己竟然躺在憐兒懷中，僅僅是憐兒一隻手撫摸之下，自己已是渾身顫抖，軟成一個麵團團。

　　“你是不是有意的，如此眉簽(描眉挑綿用的竹簽)尖一樣小事也要煩憐兒大人。水開了不就行麽?哪裡需要這許多囉嗦。”問竹邊說，停下手中茶筅，斜斜看問蘭一眼。心道:哼，臭女子，一看就是對憐兒大人動了心思，

難道我還會輸給你不成?　　轉過頭笑盈盈道:“憐兒大人，您是用醬紫盞呢，還是兔毫盞呢?”

　　憐兒苦笑:“我是小女子身子，大女子心思。還真的沒顧及那麽多，怎麽都好。聽林姐姐說你們兩個都是苦出身，本為皇莊佃戶的女兒，學過很多規矩，又懂得帳目，才要你們過來。以後凡事只要聽我娘親指派，協助她管好皇莊帳目，禁守規矩即可。外面幾個女使可是要聽你們的，做好樣子。現在你們兩個可是一等女使的身份，自應是最好的。不要辜負了才好。”

　　問蘭搶著說道:“憐兒大人放心，婢子自是不敢辜負了大人信任。”

　　問竹橫她一眼，只能隨後說道:“婢子承大人恩了。”

　　紫玉自後堂出來，說道:“今日春光正好，憐兒可出去走走，別總悶在屋裡。”她環視一周問道:“憐兒，小鈴鐺呢。問蘭你去找找，別讓孩子走遠了。”

　　“母親，我去吧，我找小鈴鐺回來。”憐兒起身。問蘭笑嘻嘻道:“我陪著您。”說罷回頭對問竹一挑眉尖，得意的跟在憐兒一旁。

　　門前大街並不熱鬧，路邊垂柳依依，不遠處就是連接西湖的玉帶河。一隻彩棚小舟，在水面緩緩而行。船上乘撐船小哥一見憐兒走來，登時忘了撐船，只是傻愣愣地看著。他何時見過天仙一樣的女子?憐兒之美，是驚豔了多少人的。‘嗵’的一聲，船頭撞在岸邊石頭上。急撞之下，人也被慣性摔進河裡。好在他水性極好，轉瞬就爬上岸。可是從裡到外都淌著水，卻是沒有衣服換的。

　　一旁樂的問蘭，捂著肚子笑。憐兒也趕緊捂住嘴笑，要不就讓人看見小舌了。平常人，也有平常的悠閑，平常的樂事。

　　小鈴鐺正在門外大街邊上玩耍。一個婆婆兩手各牽著一個孩童路過。“來呀，來呀。”他伸手召喚兩個孩童。

　　兩個六七歲孩童看她手中拿著兩個糖人，屁顛顛的跑過來。婆婆見她也是一個小女子，就站在一旁看，不知這個大孩子會給這兩個小孩子玩什麽。小鈴鐺右手高舉糖人兒，左手攤開手掌。伸到兩個孩童面前問道:“這是什麽，快說快說。”紅衣孩童說是五，紫衣的說是六。

　　“連這麽簡單你都說錯了，你就應該當街打死。”小鈴鐺對著紫衣孩童說道。

　　紅衣的趕緊說:“我說對了吧，趕緊把糖人給我。”

　　小鈴鐺笑著說:“你更應該被當街打死。”

　　“為什麽也打死我?我說對了呀，不是五嗎?”

　　“你就是個傻蛋，這是手呀！我又沒問你是幾。”兩個孩童不幹了，坐在地上哭。

　　小鈴鐺有辦法，把兩個糖人分別插在兩個孩童的發髻上。

　　“想吃糖人有一個條件，這是第二道題，不許用手吃糖人！”

　　糖人就在眼前，兩個孩童饞的口水都流出來了。可是，不論舌頭如何伸長也夠不到二寸之外的糖人。

　　小鈴鐺坐在地上大笑，捂著肚子，腳掌不斷拍打地面:“你們兩個是真是傻呀，你吃他的，他吃你的不就完了嗎?”

　　“噢是這樣啊。”兩個孩童互相去吃對方的糖人。

　　林朝英正好路過，呵斥她道:“師妹，趕緊回府裡去。一眼看不到你就會給我惹禍。”

　　小鈴鐺起身，拍拍屁股後的後灰塵，對著兩個孩子說道:“要想吃到糖人，明天還在這裡等我，回答我的問題。回家吧，回家吧。”

　　憐兒也看到，這個小鈴鐺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此女小妖，愛耍滑頭。

　　“問蘭，你先帶小鈴鐺回去。告訴娘親，我與林姐姐走一走。”

　　“知道了，大人。”問蘭三步一回頭，進了院子。

　　“林姐姐，皇莊情況如何。”憐兒與林朝英順著河邊遛彎。

　　“大人，皇莊有田地一千三百頃，佃農二百余戶，存現銀十一萬貫。另有皇莊房間一百五十余間，各色下人五十余人。”林朝英笑著道。

　　憐兒嚇一跳:“這麽多！那我不就成了臨安城最大的地主了麽?”

　　“最大的，你還不至於。不過前十名一定進得的。華嶽很盡心，他自禁軍帶來二十名身手好的，安置在皇莊。以後皇莊也有個安定保障。”

　　“嗯，可以。就讓華嶽與你全權負責皇莊，不過要讓佃農過的好些，不可苛責了他們。還要把佃農訓練起來，一有應急時，可以保護皇莊！”

　　“好，我與華嶽知會一聲，都照辦就是了。帳目也讓華嶽一起帶來，讓主母(紫玉)過目。”

　　“畢再遇與夏震那裡如何了?”憐兒問道。

　　“畢再遇將軍接任都虞侯，同掌管侍衛步兵司與殿前司，每日陪在皇上身邊，每天忙到昏過去。夏震掌管相宜司、內獄，倒是還好。他們兩個都說要來看你的。說今日富貴都是拜你所賜，斷不敢相忘。”

　　“都是有心之人，我們幾人原本每日聚在一起，做了很多驚天動地之事。何等痛快淋漓！怎會相忘?”

　　“可皇上答應過你，做皇后的，可是如今......”

　　“呵呵，我本是平民女子，並非高門顯貴，如何做得了皇后之位?也許我的姻緣未到吧！倒是姐姐你，不想就華嶽纏住了手腳，乖乖投降了。呵呵”憐兒瞄林朝英一眼，期待看到她的窘狀。

　　果然，林朝英面色一紅，道:“誰經得起他那般死纏爛打?我......”

　　“所以說，大多數時候，幸福都是爭取來的，不是別人恩賜的。華嶽的真性情，是一心待你的，不要因為大他幾歲總是耿耿於懷。年齡這個界限，你在意他就有，不在意就無。自己高興就好，別人高不高興與你何乾?”

　　說到這裡，憐兒自己有些酸楚，突然想起畢再遇，她自己也嚇一跳。她警告自己，畢再遇是娘親一心喜歡的人，自己切莫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