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據探查得知,這疏勒城被滅門的一家五口是五年前從關中移居過來的漢族農戶,名叫劉安,
早先在關中只是一個佃戶,後來舉家來到西域打拚,幾年的時間便在西域打拚出幾十畝的田地,
也算是一方富裕的小地主了。
但是後來移居疏勒城的慕容家二房長子慕容護看上了他家的田地,想要購買,可是無論軟磨還是硬泡,
什麽辦法都使了,這劉安就是寧死不從。
不過後來沒過多久,這一家人便莫名的全部死在家裡,當時這件事一經發生,疏勒城的百姓便不幹了,
說是慕容家謀人田產,害人性命。
可是後來疏勒城的長官邊公公親自前去勘驗現場,說是死於炭氣,再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要不是封將軍前幾天去了疏勒城,把這件事情又翻了出來,恐怕這次看來又要翻篇了。”
鄭宏聽著白化羽說到這,眉頭便是一緊,很是不悅的說道:“這種事看來不止發生過這一件吧。”
白化羽聽鄭宏這麽一問,心裡一松,幸虧這次過來時,提前做了額外的準備,讓人收集這些年發生的類似事情。
與是他精神一震,急忙說道:“是啊,不止這一件事,近幾年西域各地這種事情時有發生,倒也並不稀奇,
但大多都本地豪門侵佔本地農戶的土地,平時偶爾也會鬧出人命,但是都是外族人,
事情也都是由外族長老們判決和處理,我大唐的有司衙門也很少去管,就是想管,也管不了。
不過這本地豪門侵佔漢族農戶的土地,而且還鬧出滅門慘案這麽嚴重的卻還是第一次。”
鄭宏很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這土地兼並是封建社會無法避免的問題,多少英明神武的帝王都束手無策,
他一個從後世穿越過來的小屌絲能有什麽辦法。
可是如今他實際上掌管著西域民政,他便不能對此事視而不見,起碼不能讓這些事情在繼續泛濫下去。
於是鄭宏又對白化羽吩咐道:“查一下這個邊公公的底細,不止在西域的底細,就是長安的底細也要查個明白,
別的你也不用查,就查一下他的人脈關系,如果我想動他,會不會有其他的阻力,讓我們沾上不必要的麻煩。”
白化羽思忖著鄭宏話中的意思,然後略有試探的問道:“大都督的意思屬下明白,不過想要他死也是簡單,
要不要屬下連夜去辦了他。”
鄭宏聽著白化羽連江湖上的黑話都冒了出來,心中忍不住想樂,但他還是故作板著臉的說道:
“我也有能力讓他明天就坐上囚車,到了長安便明正典刑,但是那樣太便宜他了,
既然他在西域做了孽,最好讓他在西域便把罪給謝了,這就叫廢物利用。”
白化羽一聽鄭宏這話說的很有意思,竟然忍不住“嘿嘿”的笑了出來。
但是突然感覺自己這般有些失禮,又急忙扳住了笑容,馬上又恢復以往謙卑的表情。
鄭宏看著白化羽這般,自己都替他感覺到累,於是又說道:
“我臨時決定先去疏勒城會會那邊公公,你們梨園衛也受累改變一下計劃。”
一聽鄭宏又是這般客氣,白化羽急忙應道:“大都督放心,我會馬上回去安排,定不會耽誤大都督行事。”
鄭宏點點頭,白化羽見沒有其他事,自己也著急回去安排事情,於是便要告辭退下。
這時鄭宏似乎又想到了什麽,急忙喚住他說道:“你辦事謹慎而且足夠完美,我很滿意,
但是身居上位者要有統領全局的意識,今後向我稟告的這種小事你就不要親自過來,派個機靈點的下屬過來就好。”
見鄭宏如此教誨,白化羽急忙應了一聲,然後便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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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西軍宣慰使,兼任西域巡查使,代大唐皇帝宣撫西域諸部的鄭宏如今是身著朝廷二品官服,
此次出巡,高仙芝特為他在安西軍中抽調了兩千精銳。
一千陌刀隊暫且不說,高仙芝又給配備了五百騎兵和五百弓弩手,這五百騎兵的馬匹皆是唐軍中最好的威爾勒馬,
無論是士兵還是馬匹,皆身披鐵甲。
而且手持八尺長槊,腰佩覆土燒刃的百煉唐刀,並且每個士兵必須能單手舉起二十公斤的重量才可達到標準。
而五百弓弩手則是由三百弓手,二百弩手組成。
弓手使用的是唐朝格弓,射程雖短,但是射速奇快,而二百弩手則是使用的是伏遠弩,此弩為大唐獨有,
射程達到驚人的三百步,就是現在的四百五十米。
此射程可以有效的彌補格弓射程短的弊病,實行完整的遠程火力覆蓋。
如今兩千士兵代表著朝廷的臉面,所以穿的都是嶄新的明光鎧甲,這明光鎧甲是一種護心鏡錚亮的板式鎧甲,
非常華麗,而且重量更加輕,但是防禦力卻是大大的提升。
鄭宏穿著大紫色的官袍,外面披著那身寧國公主贈給他的白色狐裘大氅,騎著馬在眾位身著甲胄的將士中間,
顯得格外的耀眼。
這次出門,鄭宏本以為郭熙也會跟著,但是不知為何,郭熙竟然不去,這倒是令他大為意外。
其實他哪裡知道,這郭熙姑娘至從上次給他賣完女婢以後,便感覺自己的一顆心可能是放錯了地方,
所以便有些刻意疏遠鄭宏了。
像她這種聰明的女人,懂得適可而止,從而保持距離,這才是最聰明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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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公公,這鄭宏馬上就要來疏勒城了,我該怎麽辦啊。”慕容家二房長子慕容護面帶愁容的說道。
邊令誠這時也是很無奈的說道:“你惹出這醃臢事來,把我也拖下了水,我這眼看著便要回長安了,
突然間惹出這麽一個麻煩來,我哪知道如何是好。”
慕容護一聽邊令誠如此說,反倒將自己說成一個受害者,心中便是暗罵這個閹貨。
當初他剛剛來到疏勒城時,是這個邊令誠主動找上他,說是大家一起發財。
辦法就是以慕容護的錢和邊令誠的權,來侵佔疏勒城周邊的土地,反正天高皇帝遠的,
而且這些農戶大多是少數民族,朝廷想管也管不了。
然後再將低價強買土地得來的好處核算成現銀,與邊令誠平分,至於邊令誠為何只要現銀,
那是因為他只是一個皇宮裡派出來的太監,要這些吃不了也拿不走的土地沒有用,隻好全部套現。
可是疏勒城周邊的土地都被侵佔的差不多了,實在是沒有地方了,於是二人便把目光瞄上漢人的土地,
當地漢人由於自己是漢族人,身後有朝廷撐腰,所以就對慕容護這樣的土著世家不會太過於懼怕。
當慕容家的人上門買地時,都被劉安當面嚴詞拒絕了。
最後慕容護沒有辦法,便去找邊令誠商量辦法,沒想到邊令誠玩的夠絕,直接設計害死農戶一家五口,
使其滅門,然後無人繼承的土地便順理成章的由朝廷收回。
在這疏勒城裡,邊令誠便是朝廷,所以這個地反而沒花一分錢的就到了他的手裡。
可是本來這事都已經塵埃落定,馬上就要翻篇了,沒想到那個該死的封常青過來了,將此事又給掀了起來,
然後更嚇人的是他竟然把鄭宏也給招了過來。
看著此事已經要瞞不住,邊令誠咬牙切齒的罵道:“這個該死的封常青,老子有機會一定要弄死他。”
這時一旁的慕容護很是無奈的的說道:“我說邊公公啊,那封常青就是個和稀泥的,他攪完渾水走了,那便走了,
如今最要命的是這個鄭宏啊,據說他在長安城中地位顯赫,與高力士都稱兄道弟,怕是難纏的角色啊。”
鄭宏在朝中的關系甚多,慕容護不提別的, 偏偏要提高力士,這是他心裡早就盤算過的。
因為這邊令誠本就是個太監,而高力士就是太監中的極品,那是王者般的存在。
這樣說無非就是想震懾一下邊令誠,免得他想一些“整死這個,弄死那個”的沒有用事情,
現在最重要的是別被這個鄭宏弄死便好。
慕容護這招果然好用,一提高力士,邊令誠心中一凜,這可是個大人物啊,當初同在長安城,
他是連給高力士提鞋的資格都不配,如今卻要來一個同等級別的大人物。
邊令誠如夢初醒,隨即對慕容護說道:“你去多準備些財物,然後在收羅一些美人,如果這個鄭宏要是好這口,
那就一切還好說。”
慕容護一聽要花錢,而且這次感覺還不少,於是便有些心痛,正在猶豫間,被邊令誠看到,
邊令誠頓時火冒三丈,大聲吼道:“快去啊,花多少你記著,事後我們平攤還不成嗎?”
慕容護一聽有人兜底,便也不在猶豫,急忙一溜煙的便跑了出去。
看著遠走的慕容護,邊令誠心中暗自祈禱這個鄭宏不要獅子大開口。
自己眼看便要被調回長安了,這些年在西域撈的錢財也足夠他長安城裡買棟大宅子,
然後安穩的度過余生了。
可是“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善惡到頭終有報。”
這些年疏勒城上空的陰霾終會散去,那一家五口的冤魂也終將會昭雪。
在兩千精銳的大唐鐵軍的護衛下,鄭宏正在向疏勒城疾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