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擔滿了!”念吳看著那已經開始溢水的大缸身心疲憊地喊道,“我還是個孩子啊!”
每天擔滿一缸水,這是悟嗔給念吳下的任務。因為挑水可以讓念吳身體中的內力不斷的運轉,雖然這樣不會消耗掉所有的玄蛇毒,但是堅持長時間的話,小小的一部分還是可以的。
念吳累的滿頭大汗,他直接就坐在滿是黃土的地上,然後一點一點地解開自己手臂上用來防滑的纏帶。
“師叔,你年齡雖然小,但是體質可以啊。”擔水的人都走光了,隻有戒癡還在這裡呆著,並且對念吳連連稱讚道。
“我可是正宗的武者,這點事情對於我來說輕而易舉。”念吳強忍著肩膀上的酸麻,逞強地說道。
“巧了,師叔。我也是武者!”戒癡驚喜地說道。
“你是武者?”念吳沒想到戒癡這個憨厚大漢也是一個武者。
在大晉中,武者是一個強大勢力中必不可少的力量。
既然是力量,那便有高低大小,三六九等,於是高高在上的統治者們為武者們劃分了幾個等級標準。
它們分別是吐氣境,蘊靈境,藏魂境,禦風境,踏凡境。
而踏凡之上,便是可以窺探天機的境界,古人曾叫它們為“窺天四步”。
第一步叫做“莫回首”。一步踏凡莫回首,隔斷人間白了頭。
第二步名為“天人”。白發三千猶如雪,天人一笑默蒼煙。
第三步世稱“未央”。雖已斬斷凡間事,但卻豔陽天未央。
第四步,也就是這天下從未有一人能達到的境界,開天門。一念天門初開,便斬妖魔無數!
念吳便是這武者境界中的吐氣境。
“戒癡,你什麽境界啊。”念吳好奇地問道。
“哦,師叔我是......”
吱呀!
一道木門被推開的聲音打斷了戒癡的話語,然後便是一襲白袍如風景般的入場。
潘嶽來了。
他閑庭信步地走向不明所以然的念吳面前,嘴角露出一彎令人驚豔的完美微笑,柔聲道:“你就是念吳?”
“呃...是我。”念吳撓撓頭說道。
念吳心裡在想,這不是今天來的那個貴客之一嗎?
別說,還真特麽好看!
“多可愛的孩子啊。”潘嶽用手摸了摸念吳的頭,隨之又歎了一口道,“死了真的可惜。但是你要記住,不能怪我,要怪隻能怪你投錯胎,怪老天沒眷顧你啊。”
“人生如難經,我也是為了我的家族發展,逼不得已。”潘嶽說完眼神一閃,一隻修長的手攥住了念吳掛在脖子上的那一墜輪回玉。
“你幹嘛!”念吳見到潘嶽的動作,心頭突然一驚。
輪回玉不能摘下來,摘下來自己就會死的!
念吳的反應速度極快,當潘嶽攥住輪回玉的那一刹那,他便單手由掌化拳向潘嶽揮去。
潘嶽能夠感受到他的面門前方有一陣快速而又有力量的拳風,心中倒是有些驚詫。
這小子竟然也是武者?
不過念吳的招式並入不了潘嶽的眼裡,潘嶽在念吳的拳頭來臨之前,便瞬間起身往後慢退了幾步。
他不僅躲過了念吳的拳頭,而且還順勢將輪回玉從念吳的脖子上扯了下來。
“小娃娃,對不住了。”潘嶽看著滿臉怒氣的念吳,輕輕地抱歉了一句,然後轉身便回去交差。
吱呀!
本來還在開著的木門竟然自動關上了!
潘嶽心裡一震,
自己竟然動不了了。 “世人都說潘安為人正直,做官廉清,孝順仁義,但是今日一觀,真是一見不如百聞。”一聲如雷之音在潘嶽的背後緩緩響起。
潘嶽的脊梁上已經出滿了冷汗,他本身就是一名藏魂境的高手,但是沒想到這個小小的水南寺中竟然有一位踏凡境的存在。
這個存在還是他剛才一直從未正眼瞧過的憨厚和尚!
戒癡!
戒癡的話語剛落,潘嶽緊攥著的輪回玉便脫手而出,自動飛到戒癡的手裡。
戒癡將輪回玉重新放入念吳的懷裡,本開始發冷顫抖的念吳頓時就有了暖意,毒素又繼續被壓製住了。
“大和尚,你以為你這麽做就可以讓他活嗎?”潘嶽身子雖然動不了,但是還可以說話,“我告訴你,這玉是賈公子要的,你敢不給?!”
“給與不給跟敢與不敢是兩碼事。”戒癡邊為念吳梳理體內的經絡邊說道:“我隻是很失望,當年能豪氣寫下《籍田賦》的潘安,如今怎麽就成了這麽一副走狗的模樣?”
“走狗?”潘嶽笑了,笑中還帶著一點苦澀,“能活的精彩一些,當走狗又何妨?”
“我有才華,有相貌,有政績!我一生隻專情一人,我曾棄掉大好前途隻為回去照顧染病的母親,但是,這些又有何人會在意呢?”潘嶽冷笑道:“這個時代根本不會在意,但是我在意!”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別人嘲諷,說你潘安是貌比天高,命比紙薄!”
“長的漂亮不如活的漂亮,活的漂亮必須出將入相!”
陣陣涼風吹過,一片默然不解。
“潘施主,你著相了。”戒癡輕輕地說道。
“或許吧,但我知道這就是我要的,著相便著相了。”潘嶽淡淡地說道,此時身上冷汗盡除,心中一陣安然。
戒癡歎了一口氣,然後解開了潘嶽的控制,道:“你走吧,輪回玉不可能給你的,除非悟嗔師叔親自發話。”
潘嶽松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回頭神色嘲諷地看著戒癡說道:“悟嗔大師已經發話了,這輪回玉歸賈公子了。”
“怎麽可能?”
“悟嗔師兄不會這麽說的!”
前言戒癡,後言念吳。
念吳掙扎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說道:“除非悟嗔師兄當面跟我說,不然不會相信的。”
“當面嗎?”賈謐的聲音隨著木門吱呀的聲音響起,“你的悟嗔師兄這不就來了嘛!”
“賈公子,我...”潘嶽低頭想要向賈謐道歉,但被賈謐製止了。
“我知道,畢竟我也沒想到小小的水南寺裡會有一位踏凡境的高手。”賈謐轉頭看向身後說道, “您是忘了跟我說這件事,是吧?悟嗔大師。”
“師叔!”
“師兄...”
念吳和戒癡看到從賈謐身後出來的悟嗔的臉色,便知道潘嶽說的是真的,但是他們心裡還存著一絲絲的僥幸。
“師兄,他們說的是假的,對不對?”念吳聲音顫抖地問道。
悟嗔沒有做聲,而是面無表情地向念吳走過來,他的眼神接觸到念吳的眼神時,不禁露出了一絲痛苦與無奈。
“我要見我師父!”念吳懂了,從眼神上他就看到了悟嗔的妥協。
“不行。”悟嗔眼神轉換成了堅定,道:“大品般若對於傳道的重要性毋庸置疑,竺居士不能因為你而出關!你不會見到他,而輪回玉也不屬於你了。”
“悟嗔師叔!”戒癡對悟嗔怒吼道,“你怎麽對得起主持對你的信賴。”
“師父入關前對我說過,玉比人重要,寺比玉重要,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選擇。”
戒癡啞口無言,他苦笑了幾聲,歎道:“罷了,罷了,罪過,罪過。”
人心呐,情面呐,佛呐,僧啊。
“呵呵,呵呵。”念吳倒退了幾步,無情地嘲諷著冷笑著。
“你們,都會被我師父殺死的!”
念吳的視線從眼前的悟嗔到一邊賈謐、潘嶽。
悟嗔的心被念吳的眼神蟄了一下,但是仍然將手伸入念吳懷裡掏出了輪回玉。
他看著臉色逐漸變黑,身體開始發抖的念吳,喃喃說道:“可能吧,但是,你以為他會知道真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