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和導師分別之後，回到家已經是晚上11點了。在出租車上聽歌聽哭了鼻子，一抬頭看到外面霓虹點點，燈火通明。

　　亞瑟·摩根住的地方並不大，學校提供的一個套間，除了不收房租外，其它全部自理。這要比那些押一付三的租房好多了，屋子裡衛生間連著客廳，客廳左右兩側是我和阿和的房間，這對一般學生來說簡直是最好的房子了。

　　回來後發現阿和破天荒的沒帶姑娘回來，客廳的桌子上放著兩件啤酒，他一看到我苦著臉回來，就說:“啥也別說了，來喝點就好了。”

　　“好。”

　　亞瑟·摩根心情低落，不想多說話，也懶得去管他怎麽知道自己會铩羽而歸。

　　“來，走一個。”

　　阿和直接開了兩瓶酒，我們沒有酒杯，直接碰了一下，對瓶吹了半瓶。

　　酒到喉嚨裡，感覺心情松快了一些。阿和看著我說道:“兄弟，我說點實話，你別介意啊。”

　　“沒事，你說吧。”

　　亞瑟·摩根把剩下的半瓶酒一飲而盡，伸手去拿第二瓶。

　　阿和似乎斟酌了一下詞語，才說道:“我覺得你和你那個導師，可能成不了。你倆年齡差距就不說了，人家一個月工資是咱們一年生活費，和咱們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回想到了晚上點餐時候的窘迫，沒說話。

　　“算了，說這些也沒用，來喝酒。”

　　阿和拍拍我的肩，我倆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可能因為心裡苦悶的人不能喝酒吧，這天晚上喝到斷片了。第二天起來太陽曬的刺眼，阿和早就不在宿舍。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機，看到上面好幾條推特消息，都是莉亞發過來的。

　　“學長，你在不在學校啊?”

　　“學長，你有沒有空，我們出去玩吧！”

　　“學長……”

　　“學長，你該起床啦，懶！”

　　“亞瑟·摩根！！”

　　“喂喂喂，你不回我信息我就去你宿舍了啊！”

　　害怕她過來，趕緊回:“我剛起床，玩啥啊，你怎知道我沒回去的?”

　　這裡說一下莉亞，她是亞瑟·摩根名義上的學妹，他在進入紐約大學後，莉亞比他晚了一個多星期轉校過來。但是和亞瑟·摩根並不是一個導師。她長得童顏，聲音又甜的發膩，所以我們都叫她小可愛。

　　莉亞性子直爽，笑點也低，和大家都玩得來。我們是在推特同學群裡認識的，這小妮子剛進來的時候因為追不上學習進度，搞的啥都不會，當時一時好心，把專業課的筆記借了她幾本，沒想到從此她就纏上自己了，有事沒事就想拉亞瑟·摩根出去唱歌，吃飯，讓人頭大得很。

　　這時候電話響了，是小可愛打過來的，接了起來:“喂，幹嘛?”

　　“學長學長，我們明天出去玩吧！”

　　甜甜的蘿莉音從手機裡傳出來。

　　“啊，玩啥?不是，你怎麽知道我放短假沒回家的?”

　　亞瑟·摩根對這小妮子的聲音抵抗力滿分，直指問題的關鍵。

　　“有人說你留下學習嘛~明天你出來嘛，反正我知道你這個單身狗肯定沒人過節！”

　　小可愛在電話那頭張牙舞爪。

　　心中一怔，原來明天就是小情人節啊…

　　想到心中苦悶，乾脆跟小可愛出去吧。

　　既然你小情人節有約，那我出去玩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吧?

　　“學長?”

　　電話那頭莉亞等不到他的回應，

出聲詢問。　　“啊，好，明天一起出去吧，你穿好看點別給我丟人。”

　　平複了心情，嘴上打趣道。

　　“學長才是呢，雖然很陽光，但也要打扮的帥點哦，那明天見啦~”

　　說完，小可愛掛掉了電話。

　　小情人節很快就到了，動身到約定地點的時候小可愛已經在等我。從底下往上看，首先看到的是一雙包在緊身牛仔褲裡面的長腿，腿型很好，修長挺拔，不瘦也不胖。然後是一件長款白毛衣，把她的胸型襯的很明顯，大概有D罩杯了吧。再往上看，可愛戴了一頂英倫風的黑色小氈帽，帽子底下是她瓷娃娃一樣的鵝蛋臉，撲閃撲閃的大眼睛，還有因為等我凍得有點紅的小鼻子。

　　看到亞瑟·摩根，小可愛快步跑過來，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撅起小嘴巴，用甜甜的聲音對我抱怨:“哇！學長你終於來了，我都等你好久啦，你今天必須請客哦！”

　　看著跟個樹袋熊一樣扒在身上的小可愛，心中也是頗覺無奈。這個小妮子就是這樣特別粘人，把她的手撥開，笑著說:“好好好，今天玩什麽學長都包了！”

　　“Yeah，我就知道學長最好了！”

　　小可愛雀躍。

　　我們進了商場，小可愛非要去抓娃娃，第一次那個爪子抓住娃娃的時候她就揪著我喊加油，然後爪子松了，她就指著機器對我噘著嘴，說這個機器欺負我。亞瑟·摩根感覺到旁邊的人都投來不善的目光，好像我拐賣小姑娘一樣，於是趕緊把她拉走，告訴她不許大呼小叫了，她才委屈的答應起來。

　　然後獨自回到娃娃機，給她抓了一個小熊，小可愛哇！的一聲叫了出來，一把將手裡的小熊搶走抱在懷裡，然後又抬起頭來衝我嘻嘻傻笑。歎了口氣，揉揉腦袋，拖著這個智障小妮子去下個地方。

　　不知不覺天色暗了下來，與小可愛走走逛逛，到了商圈附近。小可愛看到商廈開著，眼睛立馬就亮了，拉住他撒嬌:“學長，我們去裡面逛逛好不好呀?”

　　“裡面的東西你又買不起，去什麽去！”

　　亞瑟·摩根對這種百貨商場是在興趣缺缺。

　　“哎呀學長~我們就進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出來嘛，好不好?”

　　小可愛扯住他的胳膊搖啊搖，亞瑟·摩根架不住她撒嬌，被她揪著進了商廈。

　　剛進百貨大樓，亞瑟·摩根一下看到了一張永遠不可能忘記的面孔，是她…安吉拉·齊格勒。

　　導師和幾個女的一起，可能是她閨蜜吧，都特別好看，提著袋子從一家名品店裡走了出來。她一出門就看到了呆立在門口的我，還有和樹懶一樣扯著我手臂的可愛。她穿著高跟鞋，朝我們走過來。

　　亞瑟·摩根腦子有點短路，一直等到她走到面前也沒說話。小可愛這時候也發現不對，一隻小手拉著他的衣角不說話了。

　　“呦，亞瑟這麽巧啊，逛街呢”

　　她走到我面前。

　　“啊，嗯。”

　　喉嚨乾渴，看著那張讓自己睡不著覺，讓人喝斷片的臉，想到前些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候小可愛抬起頭，往前站了一步，看著導師說道:“你好，我叫莉亞，是亞瑟·摩根的學妹。”

　　導師沒回答小可愛，冷著臉看著我說:“亞瑟，你這是和女朋友一起過節啊?”

　　原本平複下去的心情從見到她的刹那就沸騰了起來，我們之間的每一件事都在心裡像毛線球一樣揉成一團。閉住眼睛想到她接的那個電話，又想起阿和說的話，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一把拉住小可愛柔弱無骨的小手，沙啞聲道:“嗯，這是我女朋友，莉亞。介紹一下，這是我學習導師，安吉拉·齊格勒。”

　　“老師您好。”

　　小可愛放松了下來，甜甜的打了招呼，然後用指甲死命的掐我。

　　“你好。你們玩，我先走了。”

　　導師再不多說一句，直接出門。

　　“你導師人倒是挺好看的，可性格怎麽這樣啊?”

　　小可愛扭頭和我嘀咕，她的手還在我手裡。她想往出抽，沒抽動，小臉刷的紅了起來。

　　她又低下頭，用蚊子一樣的聲音小聲呢喃到:“學長，你剛才說我是你女朋友的話，是真的嗎?”

　　亞瑟·摩根的思緒還在導師身上，沒注意小可愛說了什麽，隨口回答說:“嗯啊，對的。”

　　小可愛突然用力摟住他的腰，把腦袋緊緊放到他的胸口，一下就哭了起來。

　　她抽抽噎噎的說:“學長我真的好開心！平時都感覺你不太理我，我還以為你對我沒感覺，但我真的好喜歡你！”

　　亞瑟·摩根這時候才冷靜下來，看著懷裡跟小貓一樣的可愛，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來。

　　其實他也不是討厭小可愛，她長得甜美，個性也讓自己很喜歡，可是他一向都是把她當成妹妹來看的，從來沒想過發展成為戀人。在亞瑟·摩根的感覺裡，她的男朋友可以是任何類型的男生，唯獨不應該是自己這樣的。

　　可是經過剛才的事情，他完全沒辦法把這話說出口。腦中想了想，也不知道怎麽處理，就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她從懷裡鑽出來，突然破涕為笑，挽著我的胳膊說:“走，你要陪我一直逛哦。”

　　旁邊的人群擁擠，每個人似乎都有自己的故事，熙熙攘攘，沒人對商場裡一對男女多看一眼。

　　旁邊小可愛挽著我，絮絮叨叨的跟我說話，亞瑟·摩根嗯嗯啊啊，有一句沒一句的回應著。雖說佳人在側，可心裡想著的都是導師。一會擔憂她會不會從此把自己當做路人，一會又氣惱她接那個電話。

　　很快，小可愛就察覺出了他的不對勁，關心問道:“學長，你怎麽啦，感覺你有點不高興。”

　　伸手摸摸她的頭，說沒事，就是今天有點累了。

　　小可愛抬頭看著亞瑟·摩根，把嘴唇咬的發白，好像下了什麽決心一樣。羞紅著臉之聲:“那今天晚上別回去了，在外面休息吧。”

　　“啊?沒事！坐出租回去挺快的。”

　　他還沒反應過來。

　　“今晚別回去了，我們在外面住，好不好?”

　　小可愛重複了一遍，直盯盯的看著亞瑟·摩根。

　　一下明白了小可愛的意思，覺得不可思議。心想這小丫頭，她是當真的?

　　“行，晚上不回去了。”

　　亞瑟·摩根腦子一熱，說道。

　　剛才的話似乎耗盡了小可愛所有的力氣，她低低的頭，嗯了一聲，縮到身後再也不說話了，任由牽著她的手到處走。

　　因為之前出外勤的原因，亞瑟·摩根身上倒是拿著身份證。可是小情人節晚上在紐約找一間空房，簡直比在黑屋子裡找一根針都難。他一路上心事重重，小可愛一言不發，兩個人就沉默的走了半天，最後終於在一個小旅館裡找到了空房。

　　進了房間，小可愛似乎在等我先做些什麽，可是亞瑟·摩根完全沒有經歷，兩個人就那麽尷尬的坐在床邊。過了一會兒，試探性的把手放在小可愛肩膀上，她躲了一下，小聲囁嚅道:“我先去洗個澡。”

　　然後把帽子摘下，脫了毛衣，向小兔子一樣跑進了衛生間。

　　一會兒，嘩嘩的水聲就響了起來。亞瑟·摩根坐在床上，旁邊就是還帶著小可愛體溫的白色毛衣，上面有甜甜的香氣，溫和淡雅，這和導師身上的撩人的香水味完全不一樣。

　　說實話，他心裡慌得一批，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麽，該怎麽做。畢竟這麽多年來，陪伴他的除了五姑娘，就是各位德藝雙馨的老師。心想，這個時候要是給阿和打個電話就好了，就在這個時候，手機突然響了。

　　拿起手機一看，是導師的信息！

　　“短假結束前把你的學術報告發給我。”

　　就這麽一句話。

　　離短假結束不就一天?再說她這時候發這個信息是什麽意思?亞瑟·摩根感覺自己的腦子完全轉不過來了，這是要公事公辦嗎?可是假期還沒結束啊。不管怎麽樣， 導師的信息像是一顆火星濺到了油罐裡一樣，把心中壓抑了一路的感情一下點燃。

　　亞瑟·摩根發現自己一下高興了起來，沉悶壓抑的心情消失不見。

　　她還願意理我！在心裡對自己喊道。

　　這時候浴室的門打開了，小可愛裹著一條毛巾，踩著拖鞋走了出來。她臉蛋微紅，濕漉漉的頭髮散在兩側，鎖骨的形狀誘人，可是他已經決定要走了。

　　小可愛剛張口似乎要說什麽，亞瑟·摩根打斷了她。

　　“莉亞，你聽我說，我心裡已經有人了，就是你下午看到的那個導師。我一直把你當成妹妹，剛才說你是我女朋友，是我不對，對不起。我並不想傷害你，我要走了。”

　　小可愛的大眼睛是先是從驚訝到悲傷，然後充滿淚水。她倔強的一直抬頭看著我，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任何動作。亞瑟·摩根逃也似的抓起了手機離開了房間，把小可愛留在裡面。

　　不敢去安慰她，害怕我們倆作出讓彼此都後悔的事情，也許這樣才是最好的處理方法。最重要的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出門，打車，回家一氣呵成。回到家，亞瑟·摩根先把學術報告發給了導師，然後在郵件裡寫了長長的一段話，解釋了學妹的事情，說她不是我女朋友，然後問她什麽時候有時間能當面討論一下題目，自己有好幾個問題要請教。

　　按下發送，心中才長舒一口氣，想到了今天和學妹發生的事情，慶幸自己沒有犯下大錯，又暗自希望導師能立刻答應邀約，因為自己有一肚子的問題想要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