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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刀捭闔錄》第40章 莫空山(3)
  生滿青苔的石階有些滑膩,讓皇帝不得不每一步都踏的小心翼翼,,身邊的護衛將其團團圍住,個個面色緊張,既要留意身邊的環境,也要緊跟皇帝的步伐。

  隊伍前進的速度不緊不慢,一路無聲。

  到半山腰時,階梯就沒有剛剛登山時那麽光滑整潔,落葉覆滿,踩上去咯吱作響,就像是踩著雪。

  皇帝額頭上滲出密密的汗珠,這一行,對於平日居於深宮中的他來說,確實有些勉強,但是腳下的步伐卻沒有絲毫的緩和,忠心耿耿的歐陽將軍一馬當先,手裡拿著帶著鞘的長劍四處探著,以防枯葉堆中可能存在的毒蛇或者機關。

  眼瞧著山頂就在眼前,先帝所立的祭祖石碑已經可以看見一個大概,歐陽將軍收了劍,湊到皇帝身邊,小聲說道,“陛下,不如現在此刻歇息一會兒,等體力恢復一些,再上去如何?”祭祖有一套繁縟的規矩,而皇帝此時已經開始小聲喘氣。

  “不用,朕還堅持的了。”皇帝一口否決了他的建議,邁動酸痛的兩腿往上邊走去,歐陽將軍無奈,隻得吩咐身邊護衛再小心些。每個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所謂行百裡者半九十,愈是臨近目的地,警惕性就愈是低,危險,往往就發生在這一刻。

  ……

  謝莫袂等人的馬車,還是沒有抵達莫空山,馬夫看著口吐白沫,四蹄抽搐的駿馬,心中一陣肉痛,幾人紛紛從車上下來。

  目光盡頭,隱約能看見黑壓壓的營宅,還有在風中獵獵舞動的大旗——看起來不遠,但是走過去怎麽也得一刻鍾,甚至更長。

  “看來,只能徒步走過去了。”馬匹最終還是一命嗚呼了,司朔沒給其他人反駁的機會,一馬當先,向莫空山方向走去。

  “走吧,快些,時間不多了。”男在前,女在後,一行六人已他們最快的速度趕往目的地。

  到達所用的時間,要比他們少的多,只是身後幾位姑娘,皆是氣喘籲籲。

  “我們是一同上山麽,還是怎麽辦?”謝莫袂為難的看了一眼快站不起來的姑娘們,“她們也上去的話,恐怕會成為累贅。”

  “她們留在這兒,我們三個上去就夠了。”司朔很快做出了決定。

  “但是這地方太開闊了,無處可躲,她們在這裡,很容易被發現,那個時候就不好處理了。”

  “看我的。”司朔從暗處竄了出去,像隻受驚的兔子。

  他沒有讓眾人等很長時間,手裡提著三件深紅色粗布裙,走了回來。“你們,把這些換上,一會兒我幫你們混進去。”司朔將手中的衣服遞給三人。

  謝菁華接過衣服,上面還有一股廉價的皂角味,皺了皺眉,但是事態緊急,顧不得這麽多了。

  “你們還愣著幹嘛,快點把衣服換上啊!”司朔開始催促,但是三位姑娘並沒有動,而是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他。

  司朔意識過來,連忙轉過身,和阿九還有謝莫袂一同退到一邊。

  “換好了。”司朔滿意的看著她們身上的衣服,都很合身,只是謝菁華的那一件,胸前似乎有些過於寬大了。

  “還差點東西。”看著司朔蹲了下來,謝菁華意識到他要做什麽,“別,我自己來!”她乖乖的摸了一手灰,蘸在臉上,其他兩人見狀,也學著她的樣子,白皙的臉頰變得髒兮兮。

  “這還差不多。”三個小泥人慘兮兮的站在司朔面前,“走,跟我來。”

  ……

  王校尉悠閑的翹著二郎腿,

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一塊兒乾淨的地上,嘴裡忙著吐瓜子殼。他負責營地的東南角,正對莫空山,算是最清閑的地方。  “今兒個天氣好啊~姑娘的腰肢搖啊~”王校尉色眯眯的看著從面前走過的小宮女,吹了聲口哨,哼了曲下流小調。他雖身為校尉,但是卻隸屬禦林軍,整日待在宮門三丈內,宮女是見不著的,天天只能面對那些臉上褶子耷拉的比牛尾巴還長的老太監。每年這為數不多的出行機會,哪怕不能動手,佔佔口舌便宜也是好的。

  “救——命!”

  “救——命!”

  “大人,好像有人在呼救。”一名士卒急匆匆的跑過來匯報。

  “老子沒聾!”王校尉一揚手中僅剩幾粒的瓜子,嗖的一聲站起來,“別怕姑娘們,王爺爺來啦!”

  聲音不算很遠,王校尉帶著三兩名軍士,很快就找到三名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宮女。

  “怎麽回事!”看見宮女們灰頭土臉的樣子,王校尉心中忽的冒起一股無名邪火。

  “有…有刺客!”最高的那名宮女顫抖著回答道。

  “刺客?!”王校尉一驚,這可不是小事,得趕快向上面匯報,“刺客長什麽樣子,往哪跑了?”

  “我…我不知道!”這名宮女“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其余兩名宮女也抱著她的衣袖低聲抽泣。

  “女人就是麻煩。”王校尉暗罵一句,“你,你,把她們送回去,你,去告訴弟兄們別偷懶了,做好警戒。”他則向著主帳的方向走去。

  ……

  “朔兄,放任她們三個女孩子家家混進營地,是不是不太妥當?”與此同時,三道身影在山腰的密林之中快速穿行著。

  “無妨。”衝在最前面的司朔回答道,“我們,不可能護著她們一輩子。”

  “有些事,她們自己也需要學著處理,否則,永遠都只會是男人的依附。”

  謝莫袂聞言,陷入沉默,腳下速度微微加快。

  ……

  風停了,就在皇帝的腳踏上山頂的那一刻。

  莫空山的山頂很平坦,雖說也是荒草叢生,但是明顯感覺得到,有專人修繕過。

  歐陽將軍緊隨其後,快步走到一邊,垂手恭候皇帝的吩咐。

  “歐陽大人,辛苦了,你先率部下在一邊歇息吧。”

  “遵旨!”歐陽將軍得令,“你們幾個,動作搞快點!”

  皇帝回過頭,看著佇立在眼前的一塊高聳寬厚的石碑,上面用威嚴的正楷書寫著上一任帝王——也就是他爹,在位時的豐功偉績。

  石碑立在這兒,有些年頭了,風吹雨淋的,碑上刻著的字都變得有些模糊。皇帝伸出手,溫柔的摩挲著,又將臉頰貼了上去,冰涼而粗糙的觸感從中傳來。

  在石碑上靠了一會兒,他收回腦袋,繞過石碑。石碑後,是一片高大而氣派的墳塋。

  若是普通人家的祖墳,還說得過去,但是身為南晉的皇室,被埋葬在此,卻稍顯的有些不夠格。

  坐落在最前面的,就是先皇的墳墓,最新,也是最簡陋——先帝一向勤儉。

  然而此時,墓前卻來了位不速之客。

  一身白袍的張公公轉過頭,臉上還帶著懷念和惋惜的神情,“陛下,您來啦。”

  “是啊,我來了,你們的動作比我想象中的要快那麽一點兒。”皇帝絲毫不驚訝為何一個太監會出現在這兒,這裡不允許任何非南晉皇室的人出現,即使他是南晉身份最為尊貴的太監。

  “我想和先皇說說話,就提前過來了。”張公公信手從身後拿出一個酒壇子,拔出泥封,甜美的酒液咕嚕咕嚕的順著壇沿流淌下來,醉人的香氣四處彌漫。

  “陛下,要來一壇嗎?”張公公又從身後拎出一個酒壇子,見皇帝搖了搖頭,顯得有些惋惜,“那微臣,就不客氣了。”一壇酒下肚,張公公慘白的臉色變得瑰紅。

  “張公公,你不覺得這樣,太虛偽了嗎?”皇帝大咧咧的坐在另一座墳上,也不管下面埋的是他第多少輩先祖。

  “虛偽?陛下,您能和小的解釋一下,何為虛偽?”“啪”的一聲,酒壇破裂,碎裂的陶片貼著皇帝的臉頰飛了過去。

  “你這番行為,就很虛偽。”皇帝輕蔑一笑,“一邊將先帝視為再造父母,一邊謀劃著他子孫的基業,這個時候,還假惺惺的感歎一番。”

  “陛下,您說的不錯。”張公公情不自禁的鼓起掌來,“我這樣確實像是貓哭耗子。”

  “先帝肯賞臉提拔我,讓我從一個最低賤的掃廁所的小太監,一步步提拔,到如今名震南晉的大內總管,對我而言,確實有再造之恩。”

  “可是陛下,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大內總管張公公,而是內務府第三十二號小太監,小張子。”

  “你這套偷梁換柱的把戲,倒是玩的挺熟練的。”皇帝依舊冷笑著,從他臉上看不到一絲的慌亂。

  “現在還有些時間,陛下,肯否來聽一聽小張子的故事。”

  “但講無妨。”皇帝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身後的墓碑上,一副好好聽眾的模樣。

  “小張子的家,在臨安城外二十裡的一個小莊子,他在家裡排行老八,上面還有七個哥哥。他沒有名字,爹娘隻管他叫張狗蛋子。張狗蛋子在家裡並不受優待,因為他自小生的瘦弱,做不了粗活,吃的又多,爹娘每每不高興,就拿他出氣,但是張狗蛋子並不覺得如何,因為只要每天能吃飽飯,對他來說就是美好的一天。”

  “十二歲那年,張狗蛋子被送進了宮中,因為家裡鬧了荒,養不起這個飯桶,從此,他的稱呼就由張狗蛋子,變成了小張子。家裡沒錢打點關系,小張子進宮後就只能做最粗的活兒,拿最少的銀錢。一轉眼,小張子十六歲了,但是身子骨還是如同十二歲的小孩子一般瘦弱,活計永遠做的最少,因此也總受內務府的管事們的毒打。”

  “小張子對此同樣毫無怨言,因為內務府管飯,而且每個月的銀錢層層克扣下來,落在他手裡還能剩個三百個大子,小張子存了四年,終於湊夠了三錢銀子,可以買一件新衣裳。”

  “某一天,正逢他休息,他將銅子兒包好了,揣在懷裡,高高興興的跑去西街,打算找一家裁縫鋪子,給自己縫一件新衣服。可是裁縫們嫌棄他的太監身份,不願給他做衣服,小張子找了好久,終於找到一家肯做買賣的裁縫,可是他收了小張子二錢半銀子——平常做一件粗布衣服,大概只需要二錢。”

  “但是小張子還是很感謝那家裁縫,他跪在裁縫鋪前,給拿著棍子趕他的裁縫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頭,揣著剩下的五百個大子兒,打算去買些小零嘴——十六歲的孩子,有多少不貪吃的呢?”

  “也許是出門沒有看黃歷吧,小張子剛剛走出裁縫鋪沒多久,就遇上了夥兒惡霸,他們把小張子毒打一頓,搶走了他的錢,還把他剛剛做好的衣服扯的破破爛爛。小張子想要拿回他的錢,又被踩在地上,狠狠跺了兩腳。”張公公說到此,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瞼上部,那裡有一塊兒不明顯的塌陷。

  “惡霸還是留了小張子一命,不是出於良心發現,而是怕鬧出官司。惡霸走後, 小張子蹲在原地,哭了很久。他不明白,為什麽老天爺總是對他不公,他自小聽爹娘的話,對每個人都恭恭敬敬的,相信好人有好報,到最後連身新衣裳都買不起。可是沒人能解答他的問題,身邊人來人往,像是故意躲開他似的,繞著走。”

  “小張子哭呀哭,從下午哭到了黃昏,肚子也餓了。他把眼淚抹乾淨,準備回去。這個時候,他看見了地上一枚亮晶晶的銅板——大概是惡霸搶錢時遺落下來的。小張子像是做賊似的,把銅板撿起,吹了吹灰,塞進自己懷裡。傴著腰,生怕別人要再搶他似的。”

  “等到小張子路過一條巷子的時候,桂花糕的香氣,傳到他鼻子裡,本就饑腸轆轆的小張子,更是餓的量眼冒金星,一塊桂花糕要兩個銅板,但是他只有一個。”

  “實在是餓的沒轍,小張子從懷裡掏出那枚銅板,伸到賣桂花糕的老婆婆面前,問老婆婆能不能賣他半個桂花糕。也許是小張子這幅模樣打動了老婆婆吧,她給了小張子兩塊桂花糕,沒有收他的錢。”

  “小張子生怕老婆婆坑他,沒敢接過。老婆婆笑著對他說,今天桂花糕蒸多了,賣不完,索性就全給他了,還說若是覺得心裡過意不去,以後有錢了,多多光顧她的生意就行了。老婆婆好說歹說,小張子才肯接過,又像是怕她反悔似的,當著老婆婆的面將兩塊桂花糕各咬了一大口。”

  “老婆婆看著他的樣子,笑了。”

  “小張子,也笑了。”

  “那個時候,小張子覺得,再也沒有什麽時刻,能比的上這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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