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朔，那家夥不是說城裡沒有客棧是安全的嗎?那咱們現在該去哪兒啊?”謝莫袂跟在司朔的屁股後面，十分困惑地問道。

“他說的是私人開的客棧，”司朔頭也不回地回答道，“既然私人的行不通，那就去官家開的去住咯?”

“你是說，驛館?”

“可是那地兒，不是只有外地的官家才可以住嗎?”

“你覺得這裡會有其他地方的官員特地前來查探問訊嗎?”司朔反問道。

“鳴鹿城的驛館，早就成了那些豪商們為了安全起見，下榻和存放貨物的地方，只要你肯花錢，就能住。”

謝莫袂伸手在懷裡摸了摸，感受到已經所剩無多的銀兩，露出擔憂的神色——從臨安出發時隻帶了一百多兩銀子，到了鳴鹿已經快用的差不多了，但二伯現在還沒到，囊中有些羞澀。

“你放心，這一次，我出錢。”司朔一眼就看出了謝莫袂在擔心著什麽，笑著安慰道，“再說樂，那裡也並不算太貴，也住不了多長時間。今天先在這歇歇腳，明兒就去見老道人他們。等你家那位來了，就跟著他好了。”

“行吧，”謝莫袂沒有表示反對意見，他巴不得司朔早些開這個口。“不過話說回來，你哪兒來的錢啊?”

“秘密。”司朔神秘一笑，腳步停在一棟房屋面前。這是一幢三層的土坯房，外表呈暗黃的泥巴顏色，和周圍裝飾華麗的酒樓格格不入，看起來也有些年頭了，但所幸還算整潔。

房屋門口靠坐著位身穿衙役服飾，正在打瞌睡的兵卒。司朔伸出手，將兩人打醒。“六個人，兩間房，住一晚。”

“額——好的，三兩銀子！”士卒顯然一開始還有些迷糊，但聽到司朔的話後，整個人精神起來，等到看見司朔手裡那銀光閃爍的銀錠時，更顯得興奮。

“幾位裡邊請！”恭恭敬敬地將眾人迎入，屋內的環境還不算太差，打掃的很感激，沒有多余的浮土和灰塵，只是整體格局有些陰暗和陳舊。

“請跟我來，各位客官的房間在二樓！”跟著士卒踏上有些年頭的樓梯，腐朽的木製階梯在眾人的腳下咯吱作響。

謝菁華有些不喜地皺起眉頭，這一路上都是住在這種環境比臨安差的多的地兒，讓她很不習慣，但是因為是司朔的安排，所以並沒有發作。

“就這兒了！”

兩間挨在一起的房間，本來亮黃色的木製大門早已在年月的作用下變成了褐色，門鎖上滿是鏽跡，房間裡面除了一張床，一座衣櫃，一張案板，就沒別的擺設了——兩間皆是如此。

“多謝兵大哥了！”司朔對房間並無不滿，朝他抱了抱拳。

“哪裡哪裡。”士卒有些不好意思地擺擺手，“我還擔心你們嫌棄這兒呢！”

“呵呵，哪裡會嫌棄，”司朔笑著說道，“想在鳴鹿城裡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兒，恐怕也只有這裡了。”

“安全?”士卒聽到這個詞，愣了一愣，但馬上用笑容掩飾過去，“這裡確實比其他地兒安全些，但是這裡畢竟是鳴鹿，還請各位在外邊逛街遊玩的時候小心些，盡量財不露白。”

“這個道理我是明白的，我們先整理下行李，兵大哥如果有事的話，就請先去忙吧。”

“好的，那我先走了。”士卒扭過頭，準備離開，“對了，咱們這兒是不包餐食的，熱水只有戊時之前有，要的話就喊一聲，房間裡有洗浴的地兒。”

“還有，一定要記得我剛剛說的，走路留心，財不露白！”

……

“司朔，你不覺得那個士卒的態度很奇怪?”待他走後，

謝莫袂迫不及待地提出心中的疑惑。“奇怪啊，但那又怎樣?”司朔白了他一眼，悠哉地坐到床上——床還算大，容納三個人綽綽有余，不用再像以前那樣擠成一團。

“我只是…只是怕不安全。”

“不安全?”司朔反問道，“那你覺得哪兒是安全的?”

“那個士卒的態度肯定有問題，但是至少在這裡，不會有人透過窗戶縫隙吹迷藥進來，深更半夜房間裡也不會跑進一堆人把你的貨搶了，然後把人扒光扔到大漠裡。”

司朔的話聽起來很可怕，讓謝莫袂不禁皺了眉頭，“你說的，可是真的?”

司朔一副老神的模樣說道，“真的假的我不知道。但是每年在鳴鹿城中，病死和餓死的人數，永遠比不上失蹤的。而失蹤的很大一部分，都是外地初來鳴鹿的行商旅客。”

“好吧，”既然司朔都這樣說了，謝莫袂也就沒什麽好爭論的了，也坐到司朔身邊，和阿九將他圍在中間。

“既然這裡比外邊安全地多，可是剛剛上樓時我觀察了一圈，好像除了咱們，這驛館中就沒別的租客了。”

“這恐怕就和士卒那副態度有關了。”司朔淡淡地回答道，“不過管它呢，兵來將擋就好了，再說了額，咱們也住不長，晚上的時候咱們輪流在姑娘們的房前守夜，注意下安全就好了。”司朔在這件事上，並未顯得十分關注。因為鳴鹿城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個羊圈，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謝莫袂看著他自信的模樣，不可置否地撇了撇嘴，“接下來還有大半天的時候，咱們就留在這兒嗎?”

“當然不。”

“等會兒咱們去見一見那鳴鹿城的管事人，羅舉吧?你應該認識吧?”

謝莫袂思考片刻，點了點頭，“我最近一次見他還是兩年前，兩年來我的模樣並沒有改變，他應該認得出我來。但是我認不認得出他，就兩說了。”

“我問的不是這個，我記得，你爹曾經和他的上司，林霽有過矛盾吧?”

“那倒是，”但是謝莫袂立刻又解釋道，“如果你是擔心因為我爹的緣故，導致他不見咱們，或是給咱們小鞋穿，那應該不大可能。羅舉在我的印象裡，是個十分正直的人，林霽貪汙一案的調查，他還為我爹提供了諸多便利呢！”

“那就好。”司朔點了點頭，“走，咱們去會一會那羅舉，順便了解一下，現在鳴鹿城到底是個怎樣的情形。”

……

“好像，又有魚兒上鉤了，老大，咱們還是像以前那樣，趁著夜色動手嗎?”

“先觀察觀察，我總感覺，那幾人有些不好惹！”

“怕他個鳥！以前那個什麽刺史，看著還不是威風八面，最後還不是跪著在咱們哥倆面前求饒！”

“先緩一緩，今夜，我去觀察觀察情況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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