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朔的耳濡目染下，阿九對於江湖中那些黑店的手段同樣了如指掌，那看似牢固的鉚釘和鐵栓，只需要在特定的角度輕輕一捅，就會失去作用。

“阿九，這該怎麽辦啊?”阿芸看著這扇被動過手腳的大門，語氣中有些擔憂。

“沒事的。”阿九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這邊先不用管，去三樓看看吧。”

……

三層樓之間的樓梯並非是相互連接著的，在二樓同樣蜿蜒的走廊裡轉了好些時候，才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找到去三樓的路。

通向三樓的樓梯上並沒有鋪設地毯，和外邊不同的是，地板上布滿了裂紋，似乎輕輕一碰就會倒塌。阿九沒有猶豫，牽著阿芸的手踏了上去。

“嘎吱——”這樓梯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脆弱，除了偶爾會發出聲響外，還是十分穩固和踏實的。就這麽一步一步地，兩人來到了傳聞中的三樓。

醉仙居一共只有三層樓，第一層是用食的地方，二樓的住宿，三樓，據醉仙居自己所說，是下人和倉庫的所在，但是侍女的那番話，顯然這裡並不是那麽簡單。

樓梯盡頭是一扇虛掩著的大門，上面掛著張‘閑人免入’的破爛木牌。阿九伸出手，在大門上叩了叩。

“你，哪位?客人嗎?”一位帶著熏人酒氣的大漢打開了門，露出一張滿是絡腮胡子的臉，醉醺醺地問道。

想起侍女的話，阿九遞出她給自己的那塊木牌。

“哦?”大漢的眼睛在看見木牌的那一刻起明顯亮了起來，“跟我來！”趕忙將兩人迎進來，隨後大門又恢復了虛掩狀態。

門後是一間小小的房間，房間還有一扇通往別處的門，但是被大鎖給鎖上。

“聽好咯，這些話我隻說一次。”不知從何處，大漢手裡摸出一柄寬刀，守在阿九兩人進來的地方。

“但說無妨。”阿九淡淡回應道。

“看起來，你是個爽快人。”大漢猙獰一笑，阿九自打進來後，神色從未發生變化，不禁讓他另眼相看。

“首先問你們一個問題，知道這後面，是什麽嗎?”

“不知道。正是因為不知道，我才來這裡的，別賣關子了。”阿九不耐煩地說道，手已經搭在自己身側長刀的把兒上。

“嘿嘿，什麽都不知道，也敢來玩兒，大爺我也是佩服！”大漢朝兩人比了個大拇指，“這後面，是賭坊！”

“賭坊?”阿九笑出聲來，“謔，你們梁家的膽子也真夠大的，仗著山中無老虎，連這種生意也敢做?”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再正常不過。”對於阿九的冷嘲熱諷，大漢並沒有表現出憤怒的情緒，“所以這裡的所見，所聞，不得對外界所說。”

“倘若我非要說呢?”

“非要說?”

大漢揚起手中寬刀，臉上猙獰更盛！

一時之間，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呵呵呵，逗你玩的。”阿九的手從刀把兒拿開，“我也是個愛玩的人，快帶我們進去吧，不要浪費時間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大漢也放下手中的寬刀，從身後的櫃子裡掏出兩個面具，遞給阿九和阿芸。

“帶上它。”

阿九和阿芸自然照做。

兩人的面具皆是那種猙獰而古怪的惡鬼面具，遮住整張臉，單看身材，還真認不出誰是誰。

“誒，老兄，我有個問題。”阿九的目光轉向正拿出鑰匙準備打開鐵鎖的漢子，“你說我們都帶著面具，若泄露了這裡的消息，你們怎麽知道誰是誰呢?”

“這個客官你就不用擔心了，”大漢神秘一笑，

“不要小瞧醉仙居，或者說梁家在鳴鹿城的力量。”“請進吧！”大漢打開鐵鎖，大門被推開，又是一條不長不短的通道，“若是不想玩了，只需要在門上輕叩三下，重叩三下，我就會打開門，讓二位出來。”

“知道了。”阿九應了一聲，牢牢地牽著阿芸的手，踏進隧道。

“兩位，賭運順暢啊！”大漢看著兩人的背影，露出殘忍的微笑。

……

通道盡頭，是間寬敞明亮的大廳，粗大的蠟燭遍布，提供了足夠的光亮，還有不知從哪裡來的細微風聲，讓這裡不至於沉悶。

大廳裡，擺著莫約十來張桌子，上面要麽是各式牌九，骰子，要麽擺著一個大籠子，裡面放著模樣古怪的蛐蛐或是其他蟲子。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外邊常見的賭博手段，這裡應有盡有。

坐在賭桌上的人不算多，可能因為還是白天的緣故。阿九和阿芸的到來，還是引起一陣側目——臉上都帶著各式面具，看不出真實身份。

“新來的客人?”就連端茶倒水的小廝，臉上也覆蓋著面具，阿九皺起眉頭，壓低聲音，“你怎麽看出來的?”

“呵呵，一般的常客，都有自己固定的項目，哪裡會想客人您，一進來就開始東張西望?”

“哦豁，怪不得。”阿九感歎一聲，“那麻煩小二哥帶我們見識一下唄?”阿芸適時宜地往小廝端著的盤子裡擲了枚碎銀。

“嘻嘻，那是自然。”帶著面具的小廝看不清楚表情， 但是聲音透著喜悅，“咱們這個賭坊，沒有規矩。”

“沒有規矩?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小廝侃侃而談，指著那些賭桌解釋道，“客官想玩什麽就玩什麽，沒有籌碼。可以賭真金白銀，也可以賭華貴珠寶，也可以賭女人，同樣的，也可以賭客官您身上的肢體，或者是性命。”

“哦?”阿九提高聲音，“這樣嗎?可是那假如我要賭自己的一條胳膊，對面該拿出多少銀子作為賭注呢?”

“這個您不用擔心，”小廝解釋道，“咱們有專門的評估師傅，而是單說一條胳膊，長在不同人身上的價值，也是不一樣的。”

“比如說，您只是位普通的富商，少了條胳膊並不如何礙事，那這條胳膊的價值就少了不少，假如您是為武學大家，一條胳膊的價格肯定是要漲上不少，而且使拳的比使腿的貴，我們自有專業來評定。”

“有點意思，”阿九笑著說道，“那假如一位江湖人士賭輸了自己的一條手又不認帳呢?你們該如何是好?”

“客官，您這個擔憂就是多余的了。”小廝哈哈一笑，“醉仙居的賭坊開了少說也有四五年，還沒出現過賴帳的情形。”

“既然如此，我明白了。”阿九揮了揮手，“你去忙你的吧，我看看再決定玩什麽。”

“那麽，客官，祝您玩的開心！”小廝的身子一轉，就消失不見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阿九的聲音開始顯露出癲狂，“我倒要看看，你這醉仙居有多大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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