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回來了！”司朔看著推門而入的兩人，“有結果了麽?”

阿九點點頭，“有結果了，那兩人確實是被毒死的。”頓了頓，繼續說道，“而且，我們還打聽到了其他的消息，感興趣嗎?”

“但講無妨。”

阿九一股腦的將義莊老頭兒所告訴他們的轉述給司朔，未了，又問道，“你有什麽看法?”

聽完阿九的講述，司朔沉默片刻，慢慢說道，“這麽一來，那就和我的猜測有些吻合了。”

“對了，那老頭兒的身份，你們打聽過了嗎?”

謝莫袂回答道，“我們問過了，但是他回答的很含糊，似乎不願意告訴我們。又去問了那店小二，可是小二說他並不是本地人。義莊的位置，也是客棧的老板告訴他的。”

司朔從椅子上站起來，踱步到窗邊，看著夕陽下孤零零的鎮子，眼神變得有些迷離。

“明天，我親自去會會那老頭兒，你們把店小二喊上來，我有些事要問他。”暮色灑在他臉上，讓他的身形變得有些不真切。

“那我去吧。”謝莫袂自告奮勇，小跑著離開。

阿九靠近司朔，拍了拍他的肩。

“是那些人嗎?”

“從行事風格來看，應該是他們無疑。”

司朔的肩膀在微微顫動，不是害怕，而是興奮。

“到時候，需要我幫忙嗎?”阿九遲疑片刻，問道。

“不用了。”司朔轉過身，嘴角咧著森森笑容，“他們當年怎麽做的，現在我要加倍還給他們。”

……

謝莫袂辦事的效率很高，不多時，店小二一路小跑，走進司朔的房間，臉上帶著諂媚的笑意，“客官，您想問點什麽?”

司朔看著他，表情很是溫和，“先說說，你對這黑鼠鎮了解多少吧。”

“啊?”店小二一愣，沒想到他會問這種問題，但是想到自己懷中揣著的一錠銀子，他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客官，這個嘛，說實在話，我對這黑鼠鎮也並不算了解。”

“我本家是鳴鹿的。幾年前，林霽大將軍還在的時候，把鳴鹿附近的官道全部修繕了一遍。當時的黑鼠鎮已經是個荒鎮了。因為翻修官道的緣故，就把這客棧也給翻修了一下。”

“客官，您是有所不知。黑鼠鎮處在兩個大城之間，距離快一百裡路，有了這個客棧，那些要出塞的，入塞的都可以在這兒歇歇腳，所以林將軍才派人修了這個客棧，小的也是那個時候被招募過來的。”說到這裡，小二歎了口氣，“林將軍雖然他貪財了些，但是是個好人啊，怎麽就無故暴斃了呢?”

“原來是這樣，”司朔繼續問道，“你大概是什麽時候來黑鼠鎮的?”

“嗯…..大概是三年前吧。”小二撓了撓腦袋，想了一下，回答道。

“你剛來黑鼠鎮時，有沒有覺得不對勁的?”

“不對勁的地方嗎?”店小二歎了口氣，“客官，您總算問對咯！”

“怎麽著?”司朔看著店小二，感覺他有些不正常。

他伸出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說來也奇怪，明明已經到了十一月份，他腦門上的汗水卻如同三伏天氣一般。

“不正常的地方，多著呢！”

“那時候，我剛來黑鼠鎮，掌櫃的負責周邊好幾個鎮子的客棧，不會在這兒常駐。所以一般晚上留在這兒睡覺的，就只有我，兩三個打雜的，還有幾個林將軍派來保護安全的士兵。”

“那個時候，客棧剛剛開張，名聲還不顯，很多客人都不知道黑鼠鎮重新有了客棧，所以經常一天都沒有一單生意，客房空了出來，

我們幾個下人也就沒必要睡後堂。”小二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說實在的，那個時候我還覺得很是享受，每個月一錢銀子，住這麽舒服的房間，簡直是神仙一樣的日子，可是後來我才發現我錯了。”

店小二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又深深的歎了口氣，“那天客棧的生意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開張一天都沒有一個人來。於是我們幾個就早早的關了門，洗漱完準備睡覺。可是就當我吹滅了燈，就聽見外邊有動靜，像有野狗在叫。”

“野狗?”司朔眉頭一皺，“這鎮子這麽荒涼，會有野狗的存在嗎?”

“可是我當時不是這麽想的，”店小二繼續說道，“因為我住在鳴鹿的時候，外面也經常有野狗狂吠，和這動靜差不多，我也就沒多想，躺在床上合了眼，用枕頭捂著耳朵準備休息。可是眼睛一閉上，我這心裡就想啊，這黑鼠鎮，一天到頭連個人影都見不著，哪兒來的狗！”

店小二嗖的一下抬起頭，仿佛見到了極為恐怖的事，“我心裡實在放心不下，又點著了蠟燭，走到窗邊，打算看看到底是什麽在叫嚷。”

“您猜猜，我看到了什麽?”

“是——人！”

店小二聲音壓得很低，渾身開始顫抖起來，“像狗一樣，匍匐在地上的人！”

回想起阿九剛剛說過的話，司朔並未表現的震驚或是害怕，“像狗一樣趴在地上的人?他們是在搶什麽東西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小二像是被抽幹了精氣神，看上去有些萎靡，“當時我被嚇傻了，那些人——不，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那些是怪物！”

“那些怪物趴在地上，渾身枯瘦，滿是潰爛，互相撕咬著，我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景象，連忙把蠟燭吹滅了，縮在被子裡，不敢出聲。”

“那一整夜，我都沒有合上眼，第二天見到他們時，他們都嘲笑我頂著兩個黑眼圈。我試探性的問他們昨天晚上聽見什麽了沒有，他們都搖搖頭，一時間，我還以為昨晚是我看錯了。”

“當時我真的以為是幻覺，”店小二吞咽了一大口唾沫，說道，“這件事就一直埋在我心底，和誰都沒有提起過。客棧的生意也慢慢好起來了，住店的人也多起來了，人一多，糾紛就多了。有一天來了幾個大漢，一言不合就拔刀傷人，我們哪兒見過這場面啊，紛紛躲了起來，等沒動靜之後在過去，滿地的血汙，和一個被砍的不成人形的人。我們隻得去找義莊的那個老頭兒過來收屍。”

“那義莊就在鎮子門口，客官您的同伴上午過來問過的，”司朔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那是我第一次到義莊， 也是我的最後一次。”

“義莊裡面擺滿了棺材，當時我還奇怪，這麽多棺材，給誰收屍呢。於是也是好奇心作祟，趁著那老頭兒收拾東西的時候，我偷偷的撬開棺材，看了一眼。”

司朔猜到了後續，“那棺材裡，裝的就是當時你所看到的怪物?”

“沒錯。”

“當時看到那些怪物的屍體，猶如九天霹靂，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暈了過去。等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客棧的床上躺著了。”

“這段經歷，我和誰都沒提起過，也從未再找過那老頭兒。一度我都不想再在這兒待下去了，可是回鳴鹿，也沒什麽好營生……”店小二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乎聽不見在說什麽。

“那除了這些，還有什麽奇怪的事情嗎?”

“有的，雖然比不上這件事對我的震撼，但也不能不說是奇怪。”店小二回憶片刻，說道，“大概就是在不久前吧，現在客棧的這些人還沒住進來的時候，每天晚上，都能聽到黑水鬼窟那邊傳來的動靜，因為鎮子和鬼窟離得不算太遠，中間又沒什麽阻隔，所以夜深人靜的時候，那邊有什麽動靜這兒都聽的清清楚楚的。”

“那種聲音，就像…就像…”小二支支吾吾半天，形容不出來，“反正就是很奇怪的動靜，有了上一次的教訓，我也沒多去理會，聽見了就當沒聽見，蒙起腦袋睡大覺。”

“奇怪的動靜?”司朔想了想，“看來，有必要去一趟那邪乎的黑水鬼窟了。”他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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